第6章

第六章

第六章

寧州高鐵站,中午十一點。

我拖着行李箱跟随人流往出口走,手機裏是鄭遲五分鐘前剛發來的消息。

Zheng:【我在出口了。】

我一邊走一邊回消息。

小魚兒:【我下車了,現在出去。】

Zheng:【你出來就能看到我,人群中最高最帥的那個。】

小魚兒:【……】

小魚兒:【行。】

我咂舌,感嘆這人的自戀程度,這臉皮的厚度都快趕上我了。

刷身份證出站,一擡頭,就看到人群中高瘦的身影。其實鄭遲也沒說錯,這麽一看他确實是人群中最高最帥的那個。

他也看到我了,沖我揮了揮手。不過三天未見,講道理并不會有什麽變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是在A市,現在到了寧州,再看到他,和之前相比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感覺。

具體怎麽不同我也說不上來,就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從內心深處湧上來。或許是因為之前在醫院裏救命的革命情感,加上在寧州又只認識他一個人,莫名就覺得很親近。

我走過去,鄭遲十分自然的順手接過行李箱,“午飯吃沒?”

我搖頭:“沒。”

“那先去吃午飯,然後我帶你去看房子。”

在高鐵站附近解決午飯,他開車帶我去看房子。

公司所在的區離市很遠,和高鐵站更是一個在城南一個在城北遙遙相望。

“公司附近很多小區,租金也不算貴,我回來這幾天看了幾個房間,有三個我覺得還不錯,”他系上安全帶,看了我一眼,我立刻領會,乖乖也把安全帶系上,“等會兒到了我先帶你去看這三個,要是不滿意就再看。”

“我能有什麽不滿意,你覺得不錯那肯定不會差。”我順嘴拍了個馬屁。

鄭遲斜睨了我一眼,似笑非笑:“三天不見拍馬屁的功夫倒是見長。”

“哪裏哪裏,以後在您手底下還要向您多學習。”我謙虛。

他視線重新回到正前方,點頭,“行,那我一定毫無保留的把一身本領都教給你。”

我:“……”

車開了一個多小時,終于到了。

不得不說鄭遲的眼光真的不錯,三個房間都很好。

第一個是間主卧,有一個超大飄窗,一張一米八的大床和大衣櫃,采光什麽的都絕佳,唯一一點就是價格有點貴。

第二個是二房東自己改造的客廳隔出來的房間,帶一個大陽臺,床衣櫃書桌都很齊全,缺點是四個房間共用一個洗手間,還有一個房間住的是男生。

第三個在第二個隔壁小區,走過去的路上他先打電話聯系了房東。挂掉電話,他側頭看我:“這兩個都不滿意麽?”

“沒有,挺滿意的。”雖然都有缺點但是都還能夠接受,我也明白沒有什麽東西是十全十美的,總不能要求它既滿足第一個房間的條件又擁有第二個房間的價格。

他沒再說話,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信我的話。

出小區過個馬路就到了另一個小區,這個小區的生活氣息明顯比之前兩個濃郁很多,路上遛狗的,溜孩子的,還有老爺爺在下象棋。

過了一座小橋,他指着河邊的一棟樓,“我就住在這棟樓頂樓,待會兒看的這個房子離我住的地方很近,”說着胳膊稍稍偏了偏,換了一個方向,“就那棟。”

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就在他住的那棟的旁邊,确實很近。

“這個小區比較老,08年建的,不過那個房子裏面裝修的還不錯,合租是兩個女生。”說着他頓了下,似是剛想起來什麽,忽然轉頭問我:“你怕狗嗎?”

“不怕。”

“那你能接受室友養狗嗎?”

我倒是不排斥養狗啊貓啊這些,以前在外地實習時也養過一只貓,但是貓這個生物比較幹淨,狗的話……

我實話實說:“只要狗不在屋裏随地大小便,不搞得滿屋子異味就沒關系,我挺喜歡狗的。”

我明顯感覺到他松了一口氣:“哦,這個房子裏有一個女生養狗,不過一般都關在籠子裏。”

“什麽狗?”我好奇。

他思索了半天,說:“土狗。”

“……”

在我的映像裏,這類老小區的房東一般都是中年叔叔阿姨或者老年爺爺奶奶,所以當我在樓梯口碰到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姑娘,鄭遲直接就跟人聊起來時我還詫異了半天。

這麽年輕的房東?

姑娘開門的空檔我拽了拽鄭遲的袖子,他扭過頭,我壓低聲音問:“這是房東啊?”

他幾乎瞬間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輕笑了下:“這是二房東,她從房東手裏把整個房子都租下來了,然後再單獨把卧室租出去。”

“哦,”我點了點頭,還是有些不放心,“那她把卧室又租出去,房東知道嗎?同意了嗎?”

“嗯,我看過她和房東的聊天記錄,房東都知道,也同意。”

沒了後顧之憂,我率先踏進屋子。

一陣瘋狂的狗吠傳來。

随聲源看過去,一只……我也說不上來是什麽品種但是看起來确實像是土狗可再仔細看好像又不是土狗的小黃狗被關在籠子裏。見來人了就瘋狂呲牙亂叫,雖然只有一點點大,愣是叫出了藏獒的氣勢,狂妄得不行。

我瞪了它20秒,成功把它震懾住,耷拉着耳朵乖乖趴到籠子角落裏去了。

整個房間就是很典型的08年那會兒流行的家庭裝修,雖然過了許多年家具什麽的看起來舊了些,但是充滿了人情味和生活氣息,這是前面兩個房間沒有的。

要租的是一間次卧,只有一個小的飄窗,一張床一臺空調,其餘啥也沒有,但在聽房東說完房租之後,我幾乎毫不猶豫當場就決定,就它了!

“你确定了?不再看看別的?”簽合同時,鄭遲不放心地又問了我一遍。

“确定了。”我一邊飛速浏覽合同一邊說:“離你這麽近,你不開心嗎?”

他被我問笑了:“我開不開心是根據你住得離我近不近決定的嗎,那你不如直接住我家,我更開心。”

我皺起眉瞪了他一眼,我不過随口一說,這人還上綱上線了。

簽合同時我才知道這個姑娘叫楊晨曦,比我還小一歲,今年剛畢業。

簽完合同楊晨曦給了我房間和大門的鑰匙,又帶着我四處看了一圈,告訴我那些家用電器怎麽用,鄭遲則坐在我房間的飄窗上玩手機。

“你男朋友人挺好的。”她介紹完洗衣機的用法之後忽然道,“前兩天幫你找房子,都是下班了才來,還怕都是女生他過來會不會不方便,很紳士。”

我在聽到“男朋友”三個字後心髒就開始不受控制的瞎幾把亂跳起來,後面她說了什麽?心跳聲太大沒聽見……

就因為這莫名其妙的突然害羞,以至于我都忘了解釋一下這人不是我男朋友……

送走楊晨曦後我回到卧室,鄭遲坐在飄窗上,背靠着牆,腳也擔在上面。飄窗對他來說着實小了些,他人高腿長的看起來倒像是蜷縮在上面。

也不知道在看什麽,聚精會神的,手指還時不時滑一下手機屏幕。

我走過去,他這才注意到我,擡頭。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身上,映嘚他眉眼溫柔,唇紅齒白,溫和的像個小姑娘——如果不是我在醫院和他相處了一段時間我差點就真的這麽認為了。

“看什麽呢?”我問。

“給你的禮物。”

“禮物?給我的?”我以為自己聽錯了,“幹嘛要給我禮物?”

“慶祝你搬新家,”他說話慢吞吞的,“也謝謝你在醫院照顧我爸。”

這哪裏敢當,我連忙擺手:“作為護士照顧病人那是應該的,送什麽禮物,你這樣搞得我很惶恐。”

“惶恐什麽,”他笑,“你讓我爸戒酒了,送你十個禮物都是應該的。”

戒酒?

我愣了半晌,才想起鄭叔出院的時候我好像是說過讓他酒盡量少喝能不喝就不喝的話,“害,我就說了句話,哪能算是我讓鄭叔戒酒,我可沒這麽大的面子。”

他不贊同我的話,搖頭:“那是你不知道我爸喝酒有多嚴重,我和我媽嘴都要說破了,就是不聽。今年年初我特地買了那種不能和酒一起吃的保健品給他,還特地告訴他吃這個不能喝酒,不然會死。”話說一半,他先嘆了口氣,頗有些無奈和好笑:“結果他說,既然吃這個不能喝酒,他幹脆就不吃。就是不論怎麽樣都不能阻止他喝酒。”

我:“……那我一句話他就聽了?”

“嗯,”他十分篤定的點頭,“他自己說的,小于讓我不要喝酒,那我就不喝了。”

我:“……”

我總覺得這人在诓我。

很久之後我親自問了鄭叔,得到的答案是:“那小子成天在我耳邊叨叨,說你不讓我喝酒,我要是再喝酒他就娶不到媳婦了,問我到底要酒還是要兒媳婦。”

果然那些話都是他诓我的,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房子租好後當務之急就是收拾東西,不然晚上沒地方睡。

鄭遲還想幫我打掃房間,被我義正嚴辭的拒絕了。開什麽玩笑,我一個女生的房間,讓他來打掃像什麽話,況且我跟他什麽關系,你見過下屬使喚上司幹活的嗎?我這條狗命還要不要了。

我有些潔癖,這小小的一間屋子愣是打掃了一下午。鄭遲在旁邊看着忍不住啧啧搖頭:“第一次見打掃租的房間連外面門框都不放過的。”

我不滿:“我這是愛幹淨。”

他頗贊同:“這倒是不假,在醫院時就看出來了,這是你們醫生護士的職業病麽。”

“算是吧。”我身邊的同事好像都跟我差不多。

鄭遲幫了我這麽大的忙,中午那頓又是他請的,我提出晚上請他吃飯,他倒是沒什麽異議。

從樓道出來,拐一下就到了鄭遲住的那棟樓,他往上指着:“我住頂樓,1802。”

“18樓啊?”我哇了聲,“好寓意。”

他白了我一眼:“我知道你心裏想的什麽,封建迷信。”

內心的想法被戳穿,我眨了眨眼,目光飄向別處,嘴硬:“我可沒這麽想,我的意思是,8啊8的,多吉利。”

他哼笑了聲,懶得聽我狡辯。

我趕緊換個話題:“這麽一走發現咱倆住的真的好近啊。”

“嗯,你以後可以來我家蹭飯。”

“你還會做飯?”

他挑眉:“怎麽?我不像會做飯的?”

“不是不是,就是很驚喜。”我伸出大拇指比了個贊,“會做飯的男生帥的!good!”

吃飯時我好奇地問了下他給我買了什麽禮物。這厮看着我,慢條斯理地:“想知道?”

我眉頭一皺,發現事情并不簡單。

這臺詞怎麽這麽耳熟啊?!

我:“……”

等了半天,見我并沒有給他面子配合他問下去,某人也渾然不覺尴尬,嘴角一彎,自問自答:“我不告訴你。”

“……”

這真是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什麽叫“自己裝的逼,哭着也要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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