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楊晨曦是個切切實實的行動派，具體表現在——

下午兩點多，我還在研究鄭遲發給我的ppt，電腦右下角微信圖标閃起來。

楊晨曦：【你的傷口怎麽樣了？我今天和她談了談，她這兩天就搬走了。】

我反應了一會兒，意識到她說的是李姐。

小魚兒：【要搬走了嗎？我已經沒事了。】

剛被狗咬到的時候，我在感覺到疼的瞬間真的很生氣，恨不得當場把狗打死。後來李姐主動承認錯的誤态度和承擔責任的行為讓我氣消了許多。只是這個樣子感覺像是我把人攆走的一樣，很奇怪。

楊晨曦：【她自己要搬走的，我覺得她帶一只狗也确實不适合合租，就同意了，為我們的安全着想。】

那要是她自己提的就另當別論了，雖然多多少少跟我有點關系，但我也屬于受害者一方，她搬走也在情理之中。

這周只上了三天班，這三天裏還有一天用來入職和學習，第二天鄭遲就讓一個叫趙雲雲的女生加了我的釘釘，發給我一些資料，之後我就開啓了邊學邊工作的模式。

我的主要工作是每日更新微信公衆號，鄭遲一開始教我公衆號後臺的用法，沒講兩句便被別的主編叫走，教得斷斷續續，最後可能也是覺得這樣做效率太低下，直接甩給我一個鏈接和賬號密碼，我點開，是一個《快速入門微信公衆號》的騰訊課程。

“……”

還真是簡單又粗暴。

除了和鄭遲每日加起來不會超過十分鐘的虛假互動，其他我打交道最多的就屬我的革命同桌朱雨田了。

這人也不知道是木讷還是害羞，我本以為怎麽着也一起面過試，即便不算熟人那也不是陌生人吧，可這人——

早上我到公司，同他打招呼：“早啊。”

他一口包子噎在嗓子裏，呆呆地擡頭看了我一眼，“找（早）”

第二天，我特地留意了一下，他沒在吃早飯，遞上一根棒棒糖：“早啊。”

他看了看棒棒糖，又看了看我，依舊表情呆滞，“早。”

是這個人過于呆板了嗎？可是我看他在群裏挺活躍的啊。

公司主要用釘釘交流，進公司的第一天我就被拉進了大大小小十幾個群，其中只有兩個群比較重要。

一個名叫“KL網”，群主是鄭遲，成員就是KL網的所有同事們。

另一個叫“這是一個溫暖的群”，群主是趙雲雲，成員是除了鄭遲以外的所有KL網的同事們，還有曾經就職于KL網後來離職了或者轉崗的其他人員。

當然，叫“KL網”的這個群因為鄭遲在，常年很安靜，只有鄭遲在裏面說話時才偶爾回光返照一下。“這是一個溫暖的群”就不一樣了，從早上九點上班開始它就處于活躍狀态，一直到下午六點下班，它再重新恢複死寂，直到第二天早上九點重新活躍，一直反複。

頭一天上班時我還在納悶為什麽辦公室這麽安靜大家都不說話就不怕被憋死麽，等到第二天趙雲雲把我拉進這個群我就明白了。

怪不得都不說話，合着都在這裏等着呢。我說怎麽看朱雨田每天上班時鍵盤都敲的飛起，在這裏忙着呢。

我剛入職，整個公司除了鄭遲和朱雨田我知道的就剩下趙雲雲了，然而我都不知道這個趙雲雲長什麽樣……

即便群裏大家再活躍，沒搞清楚狀況之前我也不敢貿然插言。

因為群裏沒有鄭遲，大家也并不知道我和他私下裏其實還挺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話題轉到了鄭主編身上。

王磊：【主編天天面無表情的，我一擡頭就能看到，我連手機都不敢碰。】

秦玉：【我當初就是被主編一張臉騙來的，我以為會是個溫柔的領導，如今距離我被騙已經一年了，想想當年還是我太天真。】

馬雷雷：【你們用電腦聊天的注意點，等下要是被主編看到了你将會因為左腳先邁進公司而工作量加一倍。】

朱雨田：【馬師傅既然你都提到這了我就不得不說一句了，你們誰還有我慘？】

我默默窺屏，也默默吃瓜，看到朱雨田發言，還是忍不住扭頭瞅了一眼。這人打完這句話後十分警惕且小心翼翼地斜眼瞅了瞅左手邊的鄭遲，見他并沒有注意自己這邊，又是一陣噼裏啪啦的敲鍵盤聲，眼睛盯着電腦屏幕，純盲打。

一大段字打完後，他立刻把釘釘對話框縮下去，再一次偷瞄了眼鄭遲。

我轉回頭繼續看電腦。

朱雨田：【我每天上班真是無比勤奮刻苦啊，電腦裏真是啥都不敢下，啥都不敢打開，主編着眼睛稍微斜一斜，我這屏幕上什麽東西他看不見？】

朱雨田：【并且每次出去都要從我身後過去，我現在一看到他站起來我這小心髒就忍不住要顫一下，我早晚得猝死。】

朱雨田：【主編每天離開座位也就10086遍吧：)】

看完這些，我也覺得朱雨田很慘，而後轉念一想，我好像也沒比他好到哪裏去，鄭遲出去的時候不僅經過他身後，也經過我身後，并且因為他教我所以還會是時不時停下來彎腰詢問我有沒有遇到什麽問題。

聊天界面還在不斷跳出新的吐嘈，看着看着我就覺得有點不太對。

他們說的鄭遲跟我認識的那個鄭遲是同一個人？

這人除了偶爾嘴毒了點，平時我和他相處着感覺也挺平易近人的啊，沒他們說的那麽恐怖吧。

還在走神，頭上一團黑影罩下，一股無形的壓迫感襲來，沒等我做出反應，大家吐槽的主人公鄭主編已經彎腰湊近電腦屏幕，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有沒有遇到什麽問題？”

我心頭一緊，再忙不疊把釘釘聊天窗口縮下去已經晚了。心虛地搖頭：“還沒有。”

他偏頭，淡淡地瞧了我一眼，我總覺得這一眼裏包含了點別的意思。

比如“上班時間不好好工作就知道摸魚”、“給你的課程都看完了嗎還有心思上群裏吐槽我”這些……

“有什麽問題釘釘或者微信上問我。”扔下這句話，他起身，進了隔壁總編的辦公室。

總編辦公室一面是牆，一面是窗戶，還有兩面是玻璃。我坐在這個位置，透過玻璃能把辦公室裏面什麽樣看得清清楚楚。

好像是有什麽會要開，辦公室裏坐了四五個人。除了總編、鄭遲和胖主編，剩下的我沒見過，但看這個排場就知道至少也得是主編級別的。

再回過頭，釘釘閃個不停，打開，朱雨田已經瘋了。

朱雨田：【我看到了！剛才主編和我同桌說話，她釘釘開着！】

朱雨田：【主編肯定都看到了！】

朱雨田：【明天我們都将因為左腳先踏進辦公室而工作量翻倍：）】

我：“……”

不是，這玩意兒能怪我麽？我也沒想到他會這麽突然出現在我身後啊！

雲哥：【多大點事兒，不就是工作量翻個三四五六七八倍麽。】

雲哥：【沒事，小場面.jpg】

王磊：【雲哥快救救孩子們】

朱雨田：【組長快救救我們這些為公司發光發熱努力上進的螺絲釘】

雲哥：【你沒救了等死吧.jpg】

被他們這麽一搞，我也開始懷疑了，難道因為在群裏吐槽他，還能真的工作量翻倍？

于恬：【我也不是故意的……】

于恬：【主編突然過來，我還沒來得及關，就被看到了，但是他什麽也沒說】

朱雨田：【當然什麽也不說，這種事情哪能明目張膽的，都得私下裏偷偷整你】

馬雷雷：【就你說的最起勁，你也別掙紮了直接一萬字檢讨明天交給主編吧】

雲哥：【@于恬你別聽他們瞎胡扯，看到就看到，沒有事】

朱雨田：【馬師傅你又針對我，我們每天下班一起回家的搞基情誼呢？】

“……”

我也發現他們是在瞎胡扯了：）

今天是周五，算下來是我要去醫院打第二針狂犬疫苗。打第一針的時候鄭遲說後面的四針他帶我去，想到這，我又瞟了眼總編辦公室。

也不知道究竟在聊什麽，已經在裏面聊了兩個小時了，期間我瞅見總編泡了壺茶，幾個人坐在沙發上喝茶，現在又人手一支煙在辦公室吞雲吐霧。

鄭遲也捏着根煙，站在總編辦公桌前，說了好長一段話，然後擡起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煙，遞到嘴邊，微微眯起眼睛吸了一口，痞氣十足。

我挑了挑眉，對于自己這一發現有些意外，繼而繼續盯着他。

他吸完一口，緩緩從嘴裏吐出煙霧，右手伸到煙灰缸上方，中指輕彈了下手中的香煙，一截煙灰落入煙灰缸中。

應該是經常抽煙？

似是要跟我作對般，這邊我剛根據他行雲流水般的一系列操作判定這人可能有煙瘾，接下來他竟沒再擡起過右手，直到手中香煙燃盡，被摁滅在煙灰缸中。

下午五點半，還有半個小時下班，一群人仍在辦公室聊着。我忍不住給他發了條微信。

小魚兒：【今天我要去打疫苗，你來得及麽？】

雖然消息發出去了，但我也沒指望他能立刻回我，畢竟是在開會，手機應該不能玩。

十分鐘後。

Zheng：【可能來不及，你幾點去？】

我翻出去醫院時要用的記錄單，上面有時間。

小魚兒：【8點前去都可以，單子上寫打針時間從早上8點到晚上8點。】

消息發出去，我立刻扭頭去看辦公室裏的情況。

鄭遲坐在沙發上，正在聽別的主編說話，時不時還點下頭給個回應，頭微低着。

Zheng：【那來的及，你在公司等我，或者回家等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