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第十章
回去路上,我還在研究打狂犬疫苗究竟什麽不能吃,鄭遲開着車拐進主幹道後突然開啓碎碎念模式。
“你那個室友這樣養狗不行,一只小土狗居然還咬人。之前說好的狗都關起來,今天屋裏又不是沒外人,怎麽還把狗放出來了。放出來也不知道看好,還讓它咬到了人……”
我替這只狗鳴冤:“不是土狗,是博美。”
鄭遲嗤笑一聲:“博美?誰跟你說是博美的?黃不拉幾的,那臉跟京巴似的,哪點跟博美像了?”
“……”
我覺得還是有點像的……吧。
“你回去之後……不,你現在就跟你房東,叫什麽,楊晨曦是吧?你跟她說一聲,說你被你室友的狗咬了。”
“沒必要吧?我這不沒事麽。”我以前租房子沒遇到過這種情況,還有點懵。
鄭遲皺着眉斜了我一眼:“要是有事那就不是只跟她說一聲這麽簡單了,她是房東,你那個室友也是她租的,她就有責任。況且這次說是狗突然失控咬到你,幸好傷口不大,誰又能保證這狗下次就不會再失控了?要是下次再失控,咬到你那個房東呢?她跟你們住在一起,總得有知情權吧。”
我一琢磨他這麽說好像也對。
鄭遲一路把我送到家門口,還不放心的囑咐我離那只傻狗遠一點,防止它嘗到我的肉香想多嘗兩口。
我打趣道:“反正我現在打過疫苗了,還怕那只傻狗不成,要勇于與邪惡勢力做鬥争。”
鄭遲直接一個暴栗就賞了過來,“你就撩騷狗去吧,別指望我給你收屍。”
我捂着腦袋怒瞪他,“不用你給我收!”
我剛進門李姐就從卧室出來了,拉着我問了好一通,好不容易等她問完,我說:“李姐,我被狗咬這事兒我跟房東說了,大家同住一個屋檐下,她也有知情權。”
李姐表示理解:“就算你不說,我也是要說的,說到底這還是我不對,沒關好我的狗。”她握着我的手,深感抱歉,“我也看出來你男朋友生氣了,之前在外面,我都有點被他吓到了。”
又是“男朋友”,每回聽到這三個字我就控制不住地心跳加快,臉好像又開始點燙了。
怎麽回事,母胎solo的我終于要迎來春天了?
或許是經歷過前兩次的洗禮,這回我終于在臉紅心跳的情況下不忘解釋一番:“啊,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
“不是?”李姐滿臉疑問,“之前他來看房子的時候,說是給女朋友看的啊。”
——
鄭遲說,他們公司入職一般定在周三或周五,要是周五入職的話,上午半天要入職培訓,中午吃個飯,下午到自己的崗位上熟悉熟悉環境,基本上等于啥都還沒幹,一天就過去了,接着就是周六日兩天休息,想想都很爽。
很不湊巧的是,我入職是周三。
早上,鄭遲一個電話把我從睡夢中叫醒。
“嗯?”我還沉浸在睡夢中。
“還沒醒?昨天誰讓我早上打電話叫醒她的?還不起?”
“知道了。”一大早被這麽叫醒,心情實在不能算好,語氣自然也差了點。挂電話的時候瞥到屏幕上的時間,瞬間就給我氣清醒了,“要求我9點半到公司,現在7點半你就給我叫醒了!怎麽着一大早還要我陪你一塊先搶個銀行嗎!!”
鄭某人被我這暴脾氣一通怼後,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羞愧,依舊慢條斯理的:“那你得快一點了,等下晚了,到銀行連一毛都沒了。”
“……”
多虧了鄭遲這毫無人性的提前兩個小時叫醒法,我在洗漱完後還十分有空的化了個精致的妝,配了條精致的藕粉色露肩連衣裙。
鄭遲看到我,“啧”了一聲,“這風格不像你。”
我斜他一眼:“之前那是怕你把持不住才不穿裙子,其實這才是我,一個精致的居居女孩。”
他點頭:“嗯,豬女孩。”
“?”
“哎不是,今天你就不怕我把持不住了?”
我嘿嘿一笑:“那不一樣,今天起你就是我上司了,你得注意形象。”
“……”
鄭遲9點上班,而我是9點半去人事處報道,在公司門口下車,和他道別,我進門口的面包房坐了會兒,順便吃個早飯。
9點半我到達offer上寫的指定地點,已經來了四五個人,都和我一樣剛入職的。
簽合同,發員工手冊,講規章制度,最後入職培訓。
随員工手冊一起發下來還有一個文件,上面是告知新人他所在的部門、部門領導、領導聯系電話及公司郵箱賬戶密碼等等。
每個人都有這個文件,區別在于細節,比如只有我一個人直屬領導上寫的是“鄭遲”,也只有我一個人在“KL網”。
入職培訓的老師在臺上喋喋不休的講着,我在下面和我的“直屬領導”聊着天。
Zheng:【找到地方沒?】
小魚兒:【都入職培訓了大哥,這都幾點了。】
Zheng:【好好聽,等會兒過來繼續給你培訓。】
小魚兒:【培什麽訓?】
等了一會兒,對面沒回我,只好放下手機,認真聽課。
十點半入職培訓結束,人事帶着我們幾個新兵蛋子去各自的部門。
從十樓一路往下,到了7樓只剩下我和另一位女生,她把我們兩個交到7樓前臺手中之後便功成身退。
前臺先帶我和另一位女生錄了指紋,又介紹了下公司的環境,說得差不多了,一個個頭不高胖胖的男人從旁邊走廊盡頭的門裏走過來,笑眯眯的,像個彌勒佛。
他看了眼我和另一個女生,問前臺:“哪個是我的人?”
“這個,張盼。”
人被領走,只剩下我一個,前臺說:“主編剛才都在開會,鄭遲應該也快來了。”
我微笑着點點頭,手裏沒停。
小魚兒:【我都來了,你人呢?】
小魚兒:【你要抛棄我了嗎/難過】
Zheng:【擡頭。】
我頓了下,擡起頭。
走廊的盡頭,一個高瘦的身影逆着光走來。明明和剛才那個胖主編同一個地方走過來,他就仿佛是加了特效,四周泛着白光,像個王子。
鄭遲原本一臉嚴肅,見到我後一秒破功,翹着嘴角皺着眉:“你傻樂什麽?”
嗯?
我後知後覺,這才發現自己從看到他的第一眼之後就開始笑,笑得像個憨憨。
經他這麽一提醒,我連忙收了笑,工作第一天,嚴肅一點。
他心裏清楚的很我就是他組裏的新人,還是裝模作樣的問前臺是不是我,前臺一臉見了鬼的表情木讷地點頭,還沒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嗯,于恬,您們組的。”
然後我便被鄭遲領走了。
辦公室很大,大概有兩個教室那麽大,坐了兩組的人,一個是鄭遲的“KL網”,還有一個是胖主編的“YW網”,兩組之間空着一段距離以作區分。
我的位置在最裏面靠窗的地方,一排6個工位。我正對面坐着一個女生,左邊是朱雨田,再左邊就是鄭遲,身後是窗戶,右邊隔着一個過道,是一間單獨的辦公室,他說這是總編的辦公室。
我跟在鄭遲身後進來時,組裏的人一個個都擡起了腦袋,看猴似的一直盯着我坐下。
別人我不認識,朱雨田我還是熟的,起碼是一起面過試的革命情誼。
“嗨。”我主動打招呼。
朱雨田似乎被我這個舉動驚着了,盯着我好半天沒反應,半晌才呆裏呆氣地回我,“……嗨。”
鄭遲把我帶到位置就離開了,沒一會兒又回來,遞給我一包抽紙,“你先開電腦把需要的東西下載了,微信□□釘釘什麽的,抽紙每人一個月兩包,用完了去前臺領,等會兒開個會。”
辦公室雖然坐了幾十個人,但大家都很安靜,即便有人要說話交流也都自覺降低音量。他說話聲音不大,似是怕我聽不清,彎腰手撐在桌子上,臉距我只有20公分。視線稍稍往下,他的喉結随着說話輕微動了動。
我視線在他喉結上停了停,醫學上來講,喉結其實是頸部甲狀軟骨的隆起物,男女生都有,只是因為雄激素的作用,男性的喉結比女性更突出更明顯。他的喉結好像和別人的還不太一樣,尖尖的,即便小小的動作也會看得特別明顯。
“聽到了嗎?”
我募地回過神,在上司眼皮子底下這樣堂而皇之的走神,我禁不住紅了臉,低下頭,小聲“嗯”了聲。
電腦裏幹淨的堪比我的錢包,忙碌了一陣,下載了幾個常用的聊天軟件和浏覽器,餘光瞥見鄭遲從辦公室另一邊走過來,到我身旁,曲起手指敲了敲我的桌子。
我擡頭。
他又同剛才一樣彎下腰撐在桌子上:“下好了嗎?”
我視線從他喉結上一掃而過,不敢多留。因為沒有特地去注意別的地方,嗅覺比剛才靈敏了許多,是淡淡的香煙與木香混合的味道,“好了。”
“那過來吧。”
我不明所以,抓起手機傻了吧唧的就跟了上去。
跟着他出了辦公室的門,再過一條走廊,到了一間會議室,裏面是一張會議圓桌和十幾把椅子,桌子上只有一臺電腦和一個投影儀。
他走到電腦前動了動鼠标,扭頭看到我,眉毛翹起來:“你空着手就過來了?”
我後知後覺才意識到,下意識想摸口袋掏本子和筆,一摸才想起這不是在醫院,沒有護士服,也沒有護士服口袋裏的本子和筆。
我大囧:“我回去拿。”
說着我轉身就要回去,被他叫住:“算了,你先聽吧,等會兒我直接把ppt發給你。”
上課不帶東西這種事情以前上大學的時候我也幹過一次。早上和室友一起上第一節課,一路走到小賣部買早飯,別的班的同學問我們第一節啥課,我說:“解剖學。”
同學:“那你咋不帶書?”
“!!!”我這才意識到忘帶書了,怪不得我說怎麽一路走過來都這麽輕松愉快。
鄭遲一開始先是介紹了下他的“KL網”以及一些專業名詞,比如我在他房間裏的書上看到的“SEO優化”,聽了半天,他停下,“這段你聽懂了嗎?”
我懵懵懂懂的點頭,繼而搖頭:“不太懂。”
他笑:“沒事,以後就知道了。”
“哦。”
“中午怎麽吃?點外賣?”
“都行,你都怎麽吃啊?”話題是怎麽跳轉到中午吃什麽上來的?
“我一般也是點外賣,偶爾自己帶飯,”他拿起桌子上的手機,“不過今天中午要跟其他幾個主編一起吃,你點外賣吧,吃什麽,我給你點。”
“喝粥吧,皮蛋瘦肉粥。”
他擡眸看了我一眼,“鹹粥啊。”
“?怎麽。”
“鹹粥怎麽能算粥呢,”他放下手機,“只有甜粥才是真正的粥。”
我蹙眉:“甜粥那能叫粥嗎?給鹹粥提鞋都不配。”
“鹹粥就應該從粥譜裏除名,那玩意兒能吃?”
“鹹粥才正宗,甜黨都是□□!”
“……”
“……”
完了,我心裏默默流淚,我跟他三觀不同,粥都喝不到一起去。
因為這個莫名其妙的“甜鹹黨之争”,我和他對視一眼,兩個人十分有默契地笑起來。
他頭偏向一邊笑,我盯着他耳後到脖頸白淨的皮膚,又開始走神。
男人這種生物很是奇怪,尤其是在皮膚上,要不差得媽都認不得,要不細膩得比女人還甚。鄭遲就屬于後者,皮膚白嫩,膚質細膩,簡直就是上帝的寵兒,即便我經常被誇皮膚好,看到他都要自嘆不如。
點飯的小插曲過去,鄭遲繼續講課,之前的一些專業名詞講完,接下來才是真正的幹貨內容,還有我接下來要做的工作。
聽着聽着,我發現了一個問題。別看鄭遲平時說話挺溫柔的,總是笑眯眯的時不時還能怼我兩句,可這一到工作上,完全就是另一幅面孔,一絲不茍,嚴肅得甚至有些冷漠。
我看着站前面正拿筆在白板上寫字的鄭遲,第一次對這個人産生了好奇。
所以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鄭遲?
又或者,真正的鄭遲究竟是什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