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大家在生活中肯定都遇到過這種人。明明不熟，甚至我都不知道你是誰，卻各種自來熟，上來就是不顧及關系深淺的開玩笑，如果你覺得被冒犯到了表現出一點兒不開心，反而要被說“至于麽不就是開個玩笑嗎你這人怎麽這麽小氣開不起玩笑”。
但是如果把這個玩笑換到ta身上，第一個跳腳的大多也是這些人。
相熟的朋友之間互怼互損十分常見，就比如鄭遲和我之間。我和他認識的時間久了，關系親近一些，他損我，我也損他，大家都不會生氣，因為我們都知道這是在開玩笑。
而這個董洛，我先是在腦海裏搜索了一遍這個人，完全沒有映像。
我都不認識你，你上來就怼我，讓我往“他沒有惡意是在開玩笑”上理解，那抱歉，我真是理解不了。
我不排除可能因為沒有認全部門裏的所有人而出現信息缺失所以不知道董洛是誰，于是截了他的信息發給朱雨田。
于恬：【/圖片】
于恬：【這人是誰，你知道他是哪個麽？】
朱雨田：【不認識】
朱雨田：【老鐵你可真會問，我們部門的人我也沒比你多認識幾個】
我憋着一股勁，又把截圖發給了鄭遲。
于恬：【這人是誰？】
鄭遲不在座位上，早上他來後看到位子上的飲品，問朱雨田誰給的，朱雨田說是我，他在微信上和我道了聲謝，但是沒喝完就被叫走了，一直到現在都沒回來。
正常情況下如果鄭遲不在他的工位上，微信回複消息的起步時間為半個小時。
距離董洛莫名怼我已經過去了十分鐘，群裏聊天的話題又換成了別的，他說的那些話也被刷了上去。最佳回怼的時機已經過去，也就不在乎一時半會兒的了。
二十分鐘後，鄭遲從外面回來，癱在椅子上，似乎挺累。
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看了眼，開始打字。
Zheng：【是KL以前的一個員工，調去別的部門了，現在不在我們部門，怎麽了？】
我把群裏的聊天截圖發給他看。
小魚兒：【我都不認識他，他怼我幹什麽？神經病吧，氣死我了】
Zheng：【這人就是有點智障】
小魚兒：【那我能不能怼回去？要是吵起來會不會有什麽影響？】
Zheng：【怼啊，這種智障不怼留着過年嗎？】
Zheng：【還怕什麽影響，我給後面撐着呢，放開了吵，只要不是你吵不過他，什麽問題都沒有】
小魚兒：【那我要是吵不過會有什麽問題？】
Zheng：【會讓我瞧不起你/微笑】
Zheng：【我的人這麽菜太給我丢臉】
我盯着最後一行字，小心髒十分不争氣地忽地猛跳了一下。
我扭頭偷瞄了眼，他已經從椅子上坐起來，放下手機開始幹活了。
我的人。
行吧，你的人。
有主編在我身後給我撐腰，我頓時腰杆挺直，也不管有沒有錯過最佳回怼的時間了，氣勢洶洶地沖上去一副“我就是來找你吵架”的架勢。
于恬：【@董洛你誰啊？我認識你嗎？你又認識我嗎？】
可能我的語氣過于陰陽怪氣，原本群裏還有幾個人在閑扯，這個董洛也時不時插上兩句，瞬間安靜如雞，氣氛詭異。
朱雨田還奇怪地偏頭看了我一眼。
董洛：【不認識啊】
董洛：【怎麽？】
于恬：【既然不認識，陌生人之間起碼的尊重呢？我跟你連同事都不是，你上來就怼我，我招你惹你了？還是你覺得自己牛逼的不行能怼天怼地了？】
這段話發出去，不止是朱雨田了，整個“KL網”，除了不在群裏不知道情況的鄭遲，幾乎所有人都朝我望過來。我甚至從朱雨田的眼神裏看出了點“卧槽老鐵牛逼啊”的意思。
董洛：【我哪怼你了？我就是開個玩笑】
于恬：【我并沒有覺得好笑】
董洛：【不好笑就不好笑呗】
于恬：【那你跟我道歉】
董洛：【？】
董洛：【都說了是開玩笑了，別人都沒覺得有什麽，你怎麽開不起玩笑，還上綱上線了】
我頓時火冒三丈，深呼吸一口氣，強壓下怒火回他。
于恬：【哦，原來你這個智障是在開玩笑啊，我都沒看出來/大笑】
我特意在最後加了個“大笑”的表情，和他當時怼我時用的一樣，嘲諷意味十足。
董洛：【你有病？】
于恬：【怎麽？生氣了？我也就是開個玩笑而已，你這人怎麽這麽開不起玩笑，別人都沒覺得有什麽，你怎麽還罵起人來了/微笑】
雲哥：【董洛你別太過分，明明是你不對，現在還罵人，我看是你有病】
趙雲雲突然下場幫我，倒是讓我有些意外。說白了這就是我和董洛之間的事情，而且這種事情可大可小，要看每個人“心大”的程度，只是我這人心眼小的很，受不得一點兒委屈。
有一個人出來說話，大家紛紛跳出來。
朱雨田：【不說別的，你一個大男人居然罵女人，我瞧不起你】
曹偉：【@董洛這事确實是你不對，你道個歉】
王磊：【卧槽恬姐這麽剛的？恬姐我挺你】
……
董洛：【她也罵我了啊，我道尼瑪的歉？】
他這句話成功引起衆怒，緊接着整個群瞬間充斥在一片“你這人怎麽不識好歹”的責怪聲中，有的脾氣比較暴躁的比如王磊，直接回罵了過去。
董洛孤立無援，以一敵十八。
我沒再繼續罵他，只是想起鄭遲聽到這人後的第反應就是“這人有點智障”。現在看來鄭遲對他的評價還是過于保守了，這哪裏是“有點”的程度。
五分鐘後，董洛被罵自閉了，然後釘釘聊天列表裏突然出現了一個新的群，沒等大家反應過來，原先的群被群主解散了。
原群突然被解散，我自然是沒等到董洛的道歉，但是看他舌戰群雄的架勢道歉是不可能了。
我眨巴着眼，還有點懵，扭頭瞅了眼朱雨田，這家夥表情比我還懵。
趙雲雲在新建的“這是一個黃/色的群”裏甩上來一張聊天截圖——
趙雲雲：【大家在群裏跟董洛罵起來了，咋辦？】
鄭遲：【重建一個群，不是我們部門的都不要】
鄭遲：【老群解散掉】
趙雲雲：【為啥要解散？】
鄭遲：【你們一群人罵一個，生怕別人沒證據？】
雲哥：【“罵董洛行動小組”原地解散】
王磊：【雲哥這個董洛到底誰啊？】
馬雷雷：【是以前KL網的員工，後來調走了】
雲哥：【其實，他不是被調走的，是被鄭遲攆走的】
秦玉：【攆走的？】
朱雨田：【我好像聞到了八卦的味道】
看趙雲雲這架勢，我知道大家最愛的“趙雲雲八卦時間”來了。
趙雲雲來公司早，又和鄭遲很熟，加上她在公司有很多認識的人，比如隔壁部門的主編是她的大學同學，所以趙雲雲掌握着公司裏絕大多數的八卦新聞。
以前她下午沒事兒就喜歡在群裏說點兒八卦讓大夥提提神，我對這個公司那點零星的了解幾乎全靠趙雲雲八卦。
雲哥：【你們來的晚不知道，老員工都知道，之前KL網還有個叫齊威的，寧大畢業，賊厲害，基本能每個月IP都能第一】
馬雷雷：【我記得他好像來公司不到一年就辭職了】
KL網除掉鄭遲，員工還有18個人，喜歡在群裏比比叨叨的就那幾個，這其中還有一大半是我們這些新來的小兵蛋子，董洛還是齊威都是我們來之前就已經走了的，知道的不多。
雲哥：【對，但是齊威剛走沒幾天董洛就調走了啊】
雲哥：【其實齊威辭職就是因為董洛，後來主編本來想讓董洛也走，但是這人不要臉的求了主編好幾天，最後主編沒辦法，不開掉又不想放眼前礙眼，只能把他調走了】
王磊：【他幹什麽了？】
雲哥：【這個說起來就有點長了，你們工作都做完了嗎？別回頭工作都做不完鄭遲找我算賬】
後來在大家的央求聲中，趙雲雲把事情的經過大概講了一下——
“KL網”成立的比較晚，到今年也不過才3年。董洛是在網站成立半年後來的，而齊威要比董洛再晚上一年。
董洛雖然來得早，但是不上進，數據奇差，在KL網幹了兩年，沒有調過一次薪，績效更是拿不到，于是就拿了兩年的基本工資。
鄭遲在一次調薪時看董洛的工資實在是太低了，顧及他怎麽也是幹了兩年的老員工，一時心慈手軟就給他加了三百塊錢。那次齊威因為能力強數據好，工作不到一年，也加了薪，和董洛一樣，加了三百塊。
公司裏每個人的工資是保密的，這在入職的時候就強調過。這個董洛在漲薪第二天就把這事和齊威說了。齊威知道後自然是心理不舒服，覺得自己數據比他高這麽多，結果加薪都一樣，不公平，就去找鄭遲理論。
鄭遲只好跟他解釋，他在來公司不到一年就加薪已經是之前從來沒有過的特殊待遇了，而且他的基本工資就比董洛要高巴拉巴拉，反正不管怎麽說，嘴皮子都要磨破了，這人就是不聽，最後一賭氣，辭職了，于是KL網痛失一個人才。
秦玉：【我說他做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辭職走了，原來是這樣！】
雲哥：【本來工資就是保密的，董洛不僅說出來了，還讓人才走了，鄭遲當然氣不過，最後只是把他調走也是便宜他了】
雲哥：【剛才于恬說他智障，鄭遲也說過他，覺得這人有點智障】
我：“……”
他要是不先說，我根本想不到這個詞。
下午，鄭遲又出去了一趟，這一出去，直到下班，我才收到他的微信消息。
Zheng：【我在地下車庫，你下班直接來負一層】
今天是狂犬疫苗的最後一針，我收拾完東西，在門口打卡下班，直奔負一層。
去醫院路上我把趙雲雲說的八卦複述了一遍，問他：“真是這樣啊？”
鄭遲點頭：“差不多。”
我咂舌：“那這可不止‘有點’智障。”
“我說他智障不是因為這個，”他看了我一眼，說，“那會兒他才來公司有兩個月？記不清了，反正沒多久，就跑來問我組裏一個女同事漂不漂亮。這都是我招來的人，能有不漂亮的嗎？我招人首先就是要看顏值的。”
我臉頰抽搐了下：“……”
“然後就慫恿我去追那個女同事，還跑去和那個女的說我看上她了要追她，我到現在都沒想明白他這是什麽操作。”
“……”
“我說他智障錯了嗎？”
“……”不僅沒錯，還手下留情了。
他打開左轉燈，駛進醫院，“你怎麽樣，吵贏了嗎？”
“算贏了吧，”最後都全員混戰，我也不知道我這是贏了還是沒贏，“不過到最後他也沒跟我道歉。”
鄭遲露出一個“我就知道”的笑容來，“最後他把齊威氣走來求我也沒說自己錯了，他這種人不會覺得自己有錯的。”
車在停車位上停好，我解了安全帶，開門，“那你還心軟不把他開了？”
“那個時候太年輕，還沒開過老員工，一時心軟。”他也從車上下來，嘆口氣，“所以今天你跟我說的時候，我就一直覺得是當初心軟的報應來了，俗話說有因必有果啊。”
我：“……你、你的報應就是我？”
鄭遲關門動作一頓。
“……”
我從他眼神中讀出了點“你可能才是智障”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