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我在“KL網”一戰成名。
之前或許因為跟大家還不熟,我在群裏都比較低調,這下KL網的所有人都認識我了。
不過據朱雨田所說,大家早在我來之前就已經知道我了。這要多虧了鄭遲,我剛面試完沒多久他就在群裏散播“馬上有個護士小姐姐要來”的消息,有人問好看嗎,他答,賊好看。就在我入職前幾天,還有人問好看的護士小姐姐什麽時候來。
有一說一,雖然鄭遲這人嘴有點毒,但眼光還是不錯的。
面對“護士”這個詞,有很大一部分人會帶有色眼鏡去看。以前不論是上學還是後來工作,我都被人用有色眼鏡看過,為了避免麻煩和省去不必要的解釋,除了必要時刻,我從主動不對人說我的專業。
鄭遲就這樣把我原先的職業說了出來,一開始我還是有點擔心的,不過後來我就發現我這個擔心多餘了。
——因為有老鐵朱雨田在,我這個“護士”的畫風總是莫名被拐到“無良護士在三甲醫院混不下去了終于辭職不再禍害人”上。
一上午,大家從昨天的事情聊到隔壁部門新來了一個小哥哥,再到又有人上完廁所不沖馬桶。我時不時插上兩句,倒是很快就和大家混成一片。
其實這群人十分好相處。
中午點外賣我糾結了半個小時。來寧州這麽久,我幾乎天天中午吃外賣,這附近只要是在配送範圍內的店我基本上全吃了一遍。
外賣吃夠了。
好像朱雨田每天中午都出去吃來着。
于恬:【老鐵你中午都是怎麽吃的?】
朱雨田:【出去吃啊,公司附近有個大食堂】
于恬:【帶帶我,我吃外賣吃夠了】
朱雨田:【我前兩天還尋思你這天天吃外賣就吃不夠麽,你今天就不吃了】
中午休息,我拿上手機起身。
朱雨田:“你先到樓下等我一會兒,我上個廁所。”
我點點頭,跟随人流進電梯。
等了一會兒,朱雨田下來了,人高馬大的,比周圍人都高出一截來。他旁邊還有一個男生,和他比起來不僅矮,還嬌小了許多。
他們走近,“走吧。”
另一個男生我不認識,問:“你們倆每天中午都一起吃的麽?”
“那要不然自己一個人吃,多孤單寂寞了。”朱雨田走着走着,忽然道:“你是不是不認識他啊?”
我尴尬地點頭:“啊,整個公司我不就只認識你和主編麽。”
朱雨田:“他也是我們部門的,王磊,老在群裏說話那個。”
“嗷,我知道。”他算是群裏最活躍的幾個人之一了。
吃飯的時候三個人閑扯,我才知道雖然王磊入職比我早一個月——他就比朱雨田早入職一周——但其實他比我還要小一歲。
這個朱雨田就比較神奇了,他居然和鄭遲是同年的。
當初面試時我問過他是不是今年才畢業,他說是,我還以為他和我一樣大,或者比我小一歲,結果人家比我大三歲……
“我是上學晚,完了還休學一年,高三又留了一年級,要不然我也早就畢業了。”
“……”
一頓午飯吃過,我和王磊熟悉了不少,回到公司還互相加了釘釘好友。
午休過後。
雲哥:【同志們,一個勁爆的大消息】
今天的“趙雲雲八卦時間”來的有點早。
朱雨田:【怎麽了?雲哥要請我吃飯?】
雲哥:【……】
雲哥:【雖然你長得不怎麽樣,但是想的還挺美】
朱雨田:【我已經淪落到被攻擊長相的地步了嗎?】
眼瞅着話題越走越偏,終于有人出來把話題拉入正軌。
秦玉:【什麽消息】
雲哥:【嗷對,有個勁爆的消息】
雲哥:【董洛被開了】
所有人:!!!
雲哥:【就今天早上,董洛現在不是在別的部門麽,那部門主編是我同學,中午他跟我說的】
雲哥:【他問我董洛昨天做了什麽事得罪了我們主編,今天我們主編找他一頓聊,然後下午就讓董洛收拾東西走了】
王磊:【我們主編有點牛逼啊,這算不算公報私仇啊?】
于恬:【為了自己的那才叫報私仇,這個不算】
雲哥:【就是,你到底會不會用成語,不會別瞎用】
雲哥:【而且其實我同學也早就想找個機會把他開了的,他太爛泥扶不上牆了,工作做不好還總是挑事】
于是群裏就“這個董洛究竟是有多辣雞又挑了哪些事”展開了四百多條的讨論,然後話題又回歸到鄭遲身上。
王磊:【我們把人一頓罵,結果主編不僅沒怪我們,還幫我們讓人滾蛋了,突然覺得我們主編好像也不可怕了】
朱雨田:【主編的形象突然高大了起來】
于恬:【老鐵居然以前都覺得主編形象矮小,截圖了,馬上發給主編】
朱雨田:【@于恬我沒說,你別造謠】
曹偉:【我作證,老鐵說了】
朱雨田:【?師傅你不幫你的徒兒我嗎】
秦玉:【不過董洛最開始是得罪了于恬,主編這算是幫于恬出了一口惡氣】
王磊:【你這麽一說,主編是不是就是為了幫恬姐啊!】
王磊:【卧槽很有可能啊,恬姐以後我就是你的迷弟了】
說着他還把群昵稱改成了“恬姐的小迷弟”。
于恬:【……】
昨天鄭遲最後忽然說什麽“因果報應”的時候我就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原來他那時候就已經想好了,要把半年前就該做但是因為心軟沒做的事情給做了。
雖然單從表面上來看,說成是替我出氣好像也沒什麽錯,但話題陡然被引到我身上,我就莫名一陣心虛。
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把70%的真話摻在30%的假話裏說時,便會被同認為是假話。
于恬:【我宣布即日起主編就是我的新晉男神了,偶像!】
朱雨田:【你可拉倒吧,主編要是知道他是你男神他能跳樓】
這天過後,我從一開始的默默窺屏偶爾冒個泡,轉變成了群裏常駐發言人之一。我這個人真的很愛講話,公司裏一到工作時間就安靜如墳場,大家都不說話,全在群裏交流。
這段時間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十分的小心翼翼,把我憋的夠嗆,這下終于能敞開懷盡情地叨逼叨。
關于為什麽公司裏這麽安靜我還問過鄭遲,他的回答是:“工作時間不好好幹活,聊什麽天?”
我不服:“那中午怎麽也都不說話。”
“因為中午大家都午休,”他頓了頓,說:“我中午從來不睡覺,以前午休的時候還在公司打過游戲,開外音那種,也就打過那一次,直接被老王叫去談話,讓我不要在午休的時間開外音打游戲,影響別人休息。”
“……”
“您還幹過這種事啊,”我嘲笑他,“真人不露相。”
他大手直接摁在我腦袋上,稍微用力抓了抓,收回手,還十分嫌棄,“你幾天沒洗頭了?這麽油。”
“我昨天才洗過!”
因為和朱雨田認識的最久,加之為了和這個同桌打好關系,平日裏我沒少給他小零食什麽的,雖然說不上成為了朋友,互損倒是練就的爐火純青。在群裏也是基本上處于說兩句話就互相開怼,然後我一和他互怼起來,群裏其他人就開始“搬個小板凳嗑瓜子看熱鬧”。
這天,和平常一樣,我和朱雨田在群裏正怼着,鄭遲從我身後過去,曲起手指敲了敲我的桌子。
我心頭一跳,莫不是在提醒我不要在上班時間摸魚聊天?
這邊剛關掉釘釘,正襟危坐,擺出一副我在努力工作的假象,鄭遲微微彎腰傾身湊近:“來下會議室。”
我愣了愣,忙點頭,抓起桌子上的本子和筆跟了上去。
還是上次的那間會議室,格局什麽的都沒變。
“把門關上。”他盯着電腦提醒道。
我老實把玻璃門關上,偷瞄了一眼,電腦桌面上是一個新的PPT,看樣子是要給我講新課。
他側頭看了我一眼,略一揚眉,“知道帶紙筆了。”
我囧。
上次不過是一時緊張忘了而已,這都過去快兩個月了怎麽還記着。
“坐。”他指了指離他最近的一把椅子。
我依言坐下。
“做了一個多月的公衆號,感覺怎麽樣?”
“一開始不太熟,後來把你發給我的課程看完了之後上手就簡單多了,現在感覺還行。”
他點頭:“這次叫你過來是想再給你一個任務,後面你每天除了公衆號,還要再抽空做這個。”
接着他開始放PPT,“這個其實公司之前也沒有人做,是我比較想試試,有點難度,你可能會辛苦一點。”說着點了下電腦,PPT換到下一張,“我先給你解釋一下什麽是‘外鏈’吧。”
“外鏈是鏈接的一種,就是指在別的網站導入自己網站的鏈接。”他起身走到白板前,“你不是經常刷微博麽,是不是經常看到有人發微博然後在裏面放一個鏈接,你點那個鏈接就跳轉到別的頁面。”
我點頭。
“其實那個就是外鏈。”他拿起馬克筆,在白板上寫下了“外鏈”兩個字,“就是把我們網站的鏈接放到別的網站上,吸引別人點進來,增加我們網站的流量……”
我盯着他,發現這人有個習慣,在講課時說的每一句話都要在白板上把關鍵詞寫出來。他寫字很好看,能夠看出來曾經有專門練過書法,剛勁有力,卻又喜歡在每個字的最後一筆甩一下,輕拉出一節小尾巴,像是不滿于漢字的方框拘束,掙紮着想跳脫出來,随性又俏皮。
講了有二十分鐘,PPT放到最後一頁,鄭遲蓋上筆蓋,從白板前走回來,“這幾天中午我看你都出去吃的?”
“外賣吃膩了,換換口味。”
“你自己?”
“不是,跟朱雨田和王磊一起,”我說,“我看你天天也都吃外賣,要不要一起出去吃?”
聞言鄭遲眉梢一挑,面露嫌棄:“外面那麽熱,不去。”
“……”
不是這馬上就十月了到底能有多熱大哥?
中午吃飯,王磊下午請假走了,只剩下我和朱雨田。
大食堂是一個快餐店,兩個人分別端了飯菜到靠近門口的桌子坐下,一邊吃一邊閑聊。
不知道從哪裏跑來一只小黑狗,站在門外張望了會兒,眼睛盯着桌子上的餐盤,躊躇了下,擡腳邁了進來,沒走遠,到我和朱雨田吃飯的桌前,停了下來。
它先是看了一眼朱雨田,沒有多餘的哪怕一秒的停留,又轉過頭眼巴巴瞅着我。
我夾了塊肉給它,大笑:“看到沒,狗都嫌棄你哈哈哈哈哈哈。”
“它是看出來這些菜都不夠我吃的,我肯定不會給它,才找你。一看你這麽瘦,菜肯定吃不完。”
“它能看出個屁,就是因為我太平易近人了,招人喜歡。”
我又夾了塊肉給它,拿起手機準備錄個小視頻發給鄭遲看看。
“得了吧你,我就特想問問你,你有男朋友嗎?他知道你臉皮已經厚道這種程度了麽?”
“說的好像你有似的,”我收起手機,不甘示弱,“不過論臉皮的厚度,跟你比還是遜色了。”
朱雨田:“我是大學畢業剛分手還在努力修複上一段感情帶給我的創傷,跟你不一樣。”
“沒有就是沒有,之前有沒有那還不是憑你一張嘴,”我翻了個白眼,“像我一樣誠實一點,我沒男朋友就是我條件太好眼光太高,一般的歪瓜裂棗我看不上。”
“你啥條件吶?”他十分不屑:“行,那你說說,你什麽眼光?”
“那起碼得是主編那樣的吧。”
話音剛落,朱雨田立刻一臉“你他媽怕不是喝了假酒”的震驚:“主編那樣的你跟我說‘最起碼’?啥菜啊,喝成這樣?”
我:“……”
發給鄭遲的小視頻意料之內的——沒有回複。
一直到下午三點,微信才提示有新消息。
Zheng:【你表弟?】
回複的自然是中午發給他的小視頻。
……?
你表弟!你表弟才是只小黑狗!還是個土狗!
我原本帶着耳機在聽歌,看到他的消息,一邊在心裏罵他的同時還手賤地又點開視頻看了遍。
視頻裏是一只黑色的小土狗,大概只有四五個月。剛點開,除了畫面上小黑狗在吃肉,耳邊還傳來混在嘈雜背景裏朱雨田那股大碴子味兒十足的東北話:“特想問問你,你有男朋友嗎?”
我懵了懵,才反應過來這是朱雨田的話沒錄全。
我也不知道是出于什麽心理,又點開視頻看了一遍,“特想問問你,你有男朋友嗎?”
要是不知道原話,單聽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倒還挺令人遐想的——問就問吧,還“特想問”,搞得多好奇似的。
我撇了撇嘴,沉浸在自己突如其來的腦洞裏,傻笑起來。當時也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想擡頭看看。
一擡頭,對上了剛從外面回來的鄭遲的視線。
傻笑的笑容還在臉上,看到他,不自覺笑意又加深了幾分,沖他打招呼。
鄭遲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接着視線微微往下,瞥了眼我手裏的手機屏幕,然後沒給我一丁點兒回應地徑直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
剛不是還調侃那只小黑狗是不是我表弟的麽?突然的這是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