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32
顏茉直接聽傻眼了。
今夜的高昌羨不應該出現在這！
夜裏風大，吹得窗簾獵獵作響，也吹醒了顏茉混沌的腦子。她如臨大敵一般，搬着凳子跑到窗沿下面。
高昌羨沒吭聲，轉着腦袋，視線一直追随着顏茉。
正要關窗時，窗外忽然傳來很細微的窸窸窣窣的聲音，顏茉馬上機警地左右看看，确認沒人才關上窗戶。
她松了口氣，結果一回頭就見高昌羨卷着被子，坐在床邊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好像在等她回答。
顏茉心軟了軟，被這樣懇求的眼神望着，叫她如何拒絕。只是，他千不該萬不該偏偏選這時候啊，她心裏大聲咆哮，一會兒外面全是人！
"小昌昌，明天你就回去了，"顏茉硬着頭皮，頂着高昌羨雪亮雪亮的期待目光，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不用暖被窩了。"
被子一角被立馬抓緊，高昌羨眼中那抹雪亮雪亮的光芒瞬間暗淡了。
果然啊。
那些人說的沒錯，顏茉跟傅争一起青梅竹馬長大，以後肯定是要嫁他的。說不定等他回去後，再過幾年，他們連孩子都出生了。
高昌羨獨自睡在帳篷裏，越想越覺得憋屈，睜眼望着灰色篷頂，從黑夜到白天。
第二天，天空難得放晴，村長領着一群熱情的村民在村口送別高昌羨一行人。
趙方簡單的跟村長說了幾句話，就打算走了，他招呼身後的高昌羨上車，高昌羨手扶着車門，一只腳踏進入車廂前頓住了。
他側頭再一次看向顏茉家的方向，那裏仍然空空蕩蕩，只有刺骨的寒風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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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方，再給我半小時，我馬上回來！”
想了想還是不甘心，高昌羨趁趙方跟司機說話的空隙，急急忙忙丢下一句話，扭頭就跑。
奔跑間，他沒留意到林中深處裹成熊的少女正踮起腳尖，努力折高高挂在枝頭上的一株紅梅花苞。
高昌羨氣喘籲籲地跑回小破屋，匆匆推開院門。院子裏一地紅紙屑，全是先前出門時鞭炮放的。高昌羨蹭亮的皮鞋上也沾了一些，他渾不在意地踏過去。
起先是跑，後來又換成慢慢的走到住了一個多月的小破屋前。
高昌羨對着那扇自己做的紅松木門，高高擡手卻遲遲未落下。他骨節分明的手指遲疑不決地蜷了蜷，最終還是緩緩收回手，默默轉身離開。
然而離開沒一會兒，風中裹挾着男人搖搖欲墜的顫音又回來了。只要一想到從明天起就看不到顏茉了，高昌羨鼓足勇氣，重新站回到顏茉房門前："茉茉，你要不跟我一起回去吧，茉茉！"
過了良久，屋裏一點動靜都沒有，高昌羨抿了抿唇角，手指顫抖地推開虛掩的門……
另一邊，因為正主不在，趙方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索性就從車上下來跟村長繼續寒暄。
村長自然樂意，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趙方自覺跟村長寒暄夠久了，打算撤了，就見顏茉隔着人群外跟他招手，似乎有話說。
趙方遲疑了兩秒，指指自己無聲問确定叫我嗎？
顏茉連連點頭，手招的更歡了。
趙方只好一臉歉意地抽出被村長緊緊握着的手，反客為主拍拍村長的手背道，"顏村長，有機會再跟你聊啊，顏茉那小姑娘找我有點事，我得先過去了。"
村長哪還有不應的，诶诶點頭。
"下次再來玩啊！"
"是啊是啊，我們這夏天的時候可好玩了。"
後面的村民們紛紛發出邀請。
趙方笑呵呵的都應了，跟村民們揮揮手："都回去吧，謝謝你們來送我們，都回去吧回去吧。"
他捧着圓鼓鼓的啤酒肚，穿過人群走向角落裏的顏茉。
人群散去後還有村裏會來事的幾個嘴碎婆子邊走邊回頭，有幾個還假模假樣地在旁邊帶孩子玩，實際上耳朵個個都豎得老高了。
顏茉可不想成為村裏八卦的中心，她示意旁邊的小樹林，"換個地方說吧。"
趙方也正有此意，轉頭跟幾個工作人員交代了幾句，跟着顏茉來到附近的小樹林。
小樹林裏安靜非常，顏茉第一句話開頭就扔下一個重磅信息。
"趙叔叔。"顏茉轉過身來，試探地問他，"你知道我愛豆有時候像變了一個人嗎？"
趙方挑眉，示意顏茉繼續說下去。
顏茉低下頭，輕輕摸着臘梅嫣紅的花苞，聲音慢慢都變輕了，似乎陷入了回憶裏："我之前好幾次見過小昌昌暴躁起來的樣子，打人的時候眼神好像一瞬間變得特別兇狠。"
“嗯……跟他平時不太一樣，那種眼神特別陌生，仿佛他不認識我，等他清醒過來後，他又不記得先前發生的事情。"
"很奇怪對不對？"
見趙方依舊神色淡定，顏茉心一橫，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接說出自己的猜測：“你說，他會不會人格分裂了？”
人格分裂？趙方收斂笑意，正色道：“個中原因我不便多說，但是我希望這件事你能幫羨哥保密。"
這個模糊的回答，不就間接證實了顏茉的猜測嗎？她心底一沉，原來真是人格分裂啊！這種病她只在小說跟電視劇裏看到過，本來還有些血色的小臉褪盡到都不如她手中的臘梅顏色鮮豔了。
這件事顏茉考慮了很久才決定跟趙方坦白的，高昌羨身上的不對勁，回去後一定會被發現，與其後面不知道在哪個時候出現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倒不如一開始就說清楚，讓他們提早防範。
而且，通過顏茉這段時間的觀察，趙方是值得信任的人。如今已經解決了一個隐患，那剩下的就只有一件事了。
顏茉讓趙方附耳過來，跟他說了即将發生的兩件事。
一是娛樂圈內知名的兩對恩愛明星夫婦會被狗仔爆出單雙周互換..妻子生活兩年的重大娛樂八卦消息，二是一名年邁的拾荒者中彩票五千萬，最後全捐給山區兒童。
趙方聽得莫名其妙，他突然不太懂顏茉的意思了。
顏茉根本就沒打算跟趙方解釋，只神神秘秘的表示：“你後面就知道了。”
“你們特意鑽小樹林聊什麽呢？”
高昌羨像個幽靈一樣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後，語氣也幽幽然。
顏茉跟趙方兩個人立馬分開站遠，明明光明正大在小樹林談事情，但為什麽心裏就有種說不出的心虛呢？
趙方撓撓頭，"我想起來我找村長還有點事要交代，我先溜了。"
顏茉也想溜，"趙叔叔，我跟你一起去！"只是她還沒邁出一步，就被人揪住了衣服的帽子。
"去哪兒？"高昌羨聲音哀怨，"昨晚趕我走，現在還躲着見我，茉茉，你變了。"
顏茉幹笑呵呵，轉頭送上一束臘梅花。高昌羨沒有接過，低眸瞧着這束含苞待放的臘梅花，又擡眼瞅她，"賠罪用的？"
顏茉疑惑問他，"我賠的什麽罪！"
高昌羨輕輕哼一聲，扭過頭小聲嘟囔，"不讓我暖被窩，肯定是等着別人來呗。"
說不定那個別人就是傅争，高昌羨心裏酸溜溜的補充道。
顏茉瞬間覺得自己臉皮薄的像張紙，踮起腳，捂住高昌羨的嘴，不讓他繼續說。
冷冰冰的手掌貼着高昌羨溫熱的唇，呼出的氣跟撓癢癢似的在手心裏逃竄，高昌羨一低頭，就見女孩兒粉霞一片的臉頰在寬大的衣帽裏特別可愛，非常适合嗷嗚親一口。
想到這，一股電流從腳底心咻一下升到天靈蓋，他也克制不住地臉紅了，手腳慌亂地後退一步。
顏茉一時不察差點摔倒，多虧高昌羨反應及時，摟着她的腰險險站穩後立即放開。
"茉茉。"
"嗯。"
"茉茉。"
"嗯？"
"茉——"
“嗯，我在，有事說事。"顏茉打斷他，把那束臘梅花苞塞到他手裏，威脅道："喏，不許還我，帶回去好好養着它開花，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高昌羨淺色的薄唇開合了幾下，聽在顏茉耳朵裏他嗓音裏都帶着一股天然的無辜感，“我就是想叫叫你，明天就沒人應了。”
顏茉悄悄翹起了嘴角，她掏出手機在他面前甩啊甩，“你可以給我打電話呀。”
“可是你的手機不能視頻。”高昌羨惆悵地說。
“打電話不就好了，還可以聽見你的聲音。”顏茉有些不解。
“可是，可是我想看看你。”高昌羨攥緊臘梅花的花枝，目光停留在她的發頂，不敢看她。
“茉茉，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我可以讓方方幫忙安排你轉學。而且，我聽方方說我有一座很大的別墅，你可以過來一起跟我住，咱們還像之前那樣生活，好不好？”
他終于對顏茉說出思考了一晚上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