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開坑
開坑
“新來的場務怎麽還沒到啊？你們打電話催一下！”總監制趙慶朝着門口的工作人員吼了一嗓子，“紀董說今天要來視察，別耽誤了正事！”
“就來就來，那個小姑娘說打車堵在半路了。”負責統籌的姜濤抹了抹腦門上的汗，“對了！剛剛編劇已經拿到初稿了，正帶着助理在他的辦公室裏審閱 。”
趙慶一聽趕緊拉住旁邊一個人：“談傾止的辦公室已經打掃好了嗎？你再确認一遍，如果有問題趕緊安排保潔過去。”
“濤哥，談傾止是誰啊？讓咱們老大吓成這樣？”被拉住的場務望着旁邊的姜濤小聲問道。
姜濤撇着嘴搖了搖頭：“花了大價錢請來的知名編劇，《江湖》和《聽簫》看過沒有？”
場務點頭如搗蒜：“看過啊！多有名的片子。”
“都是他帶着團隊做的項目。”
“怪不得了……咱們一個IP改編能請到這麽厲害的人啊？”
姜濤：“他出場費可不比主角低啊！再說了，《紅袖》這種神級IP能和随便拽過來就拍的那種一樣嗎？光版權就不是小數目了，這次好好幹，以後等別的劇組開機，你有跟組《紅袖》的經歷，絕對被人高看一眼！”
“是是是，我知道了。”場務賠笑點頭。
此時坐在辦公室的談傾止皺着鼻子，空氣中的灰塵讓一向敏感的他十分不适，好在今天提前吃了抗過敏的藥，不至于現場狂打噴嚏。
助理辛迪端了杯熱水遞給他：“傾止哥，這次的審閱和初改工作還是你親自做嗎？要不要交給我們？”
談傾止托着下巴的手指輕輕點了點臉頰，思考過後露出一個笑容：“是可以考慮讓你們嘗試一下。”
“真的嗎？”辛迪和其他幾個人顯然都很驚喜，“傾止哥你是覺得我們有進步，可以慢慢獨當一面了？”
談傾止眼皮都沒擡：“……想太多了，我只是覺得你們太閑，這個本子要改的東西又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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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迪聳了聳肩膀，他已經習慣談傾止的毒舌了。
作為boss，談傾止給的薪資高，假期多，跟着他還能學到好多實用技巧，除了毒舌以外基本沒有缺點了。
畢竟大多數的boss和他正相反，佛口蛇心的。
“一會我把初稿多印幾份拿給他們，還需要我做別的嗎？”辛迪站在門口問道。
談傾止蹙了蹙眉頭：“張月呢？我今天怎麽沒看到她？”
辛迪一拍腦門：“啊我忘了告訴您。她父親病重，怕是最近都不能過來了，是要重新招人還是……”
談傾止權衡了一下決定：“這樣，崗位給她留着……再給她賬戶裏打點錢，盡點心意。一會出去揪個場務過來先給我當一段時間的助理。”
“好的知道了！”
***
車子剛剛停穩，一個個子不高，穿着粉色蝴蝶結襯衫的小姑娘迫不及待地拉開車門想從車上下來，卻被一只手給拽了回去。
“璐璐你幹嘛呀！”她掐着腰怒目圓瞪，但是因為一張小臉十分可愛精致，生氣的時候也沒有絲毫吓人的感覺，反而讓人恨不得上去捏一捏。
璐璐悶頭幫她整理好了松掉的鞋帶，緩緩嘆了口氣：“嫣然你一個人去真的可以麽？”
“……有什麽不可以啦？我都二十三歲了好不好？”紀嫣然兩只手在頰邊比了一個“2”一個“3”字。
她的身份證上顯示她确實是這個年紀，但是這張臉怎麽看怎麽像高中還沒畢業的小姑娘。
“好吧好吧，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有什麽事立刻打我電話……”
“我是去劇組試鏡，又不是要闖龍潭虎穴去西天取經！哪裏有那麽多壞人啊！你放心，我自己能搞得定。”
“別太勉強！”
“知道，別羅嗦我啦。”
紀嫣然背起了座位上的背包，穿着小羊皮鞋的腳壓抑不住興奮，一蹦一跳地走進了《紅袖》的劇組。
因為還沒有正式開機，進出不需要刷卡，紀嫣然毫無阻礙地通過了大門，裏面工作人員忙忙碌碌，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她看到影印室裏的姜濤好像不忙，略有些緊張地揪着衣領走了過去：“您好，請問趙慶監制在嗎？我是來面試的。”
姜濤聞聲，轉頭打量了她一番：“別面試了，你趕緊去後臺編劇辦公室！找談傾止報到，就說是劇組安排你過去的。”
“啊？”紀嫣然眨巴着眼睛，顯然有些不明所以。
姜濤語氣突然急躁了幾分：“快去啊，來得這麽晚還不如不來，要不是缺人哪輪得到你？”
“你你你……”
怎麽這麽沒有禮貌啊？！
當然，紀嫣然把後半句想說的話吞進了肚子裏。
人家劇組選角都是總監制或者總導演拍板，到這《紅袖》怎麽先要求編劇過目呢？
算了，無所謂。能拿到角色就好了，管那麽多幹嘛？
紀嫣然順着工作人員指的路來到了後排辦公室，找到了“編劇-談傾止”的标志牌，她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您好？”
一個清亮的男聲透門傳出：“進。”
聽聲音，好像年紀不大？
這倒是令紀嫣然驚訝，以往不管是她見過的，還是聽家裏提起的金牌編劇都是充滿閱歷年過半百的叔叔阿姨呀！
她緩緩推開門，迎面坐在椅子上的是一個穿着寬松老頭衫，棉麻褲，仿佛下一秒就要去中心公園打太極拳的年輕人。
可饒是這些年在各大場合見慣了各種類型帥哥的紀嫣然也不得不承認——
這個人真是該死的好看。
他胳膊纖細，皮膚白皙到能看清皮膚下的一根根血管着，五官帶着一股書卷氣，看似平和，但微微上翹的眼角和嘴角卻總是充斥着奇特的笑意，似在嘲弄什麽，他低垂着眼眸，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圈淡淡的陰影。而這身裝扮的點睛之筆莫過于那副金絲框架眼鏡……
不知為何，紀嫣然腦內浮現出一個不合時宜的詞彙——斯文敗類。
那人被看得久了，擡眸望着紀嫣然：“我這裏工作不多，但我讨厭無意義的重複，所以交代的事情請盡量記住。除了偶爾跑跑腿打打雜，如果劇組安排髒活累活你告訴我一聲，我安排其他人去做。”
“……”紀嫣然此時除了一臉懵以外做不出其他的表情。
她一個演員為什麽還要跑腿啊？！怎麽和說好的不一樣呢？
和女孩子少有接觸的談傾止誤把她的驚訝理解成了感激，拍了拍她的肩膀：“今天是進組第一天，劇組人員都很忙，你出去門口買些飲料回來慰勞一下大夥吧。”
紀嫣然倒吸一口冷氣：“全劇組的人嗎？那我要買多少？”
“唔，三十幾個人的話，買四十杯？”談傾止思考了一下，從錢包裏掏出了一千塊錢，“應該夠了。”
紀嫣然恍恍惚惚把錢拿了起來往門口走，剛要打電話給璐璐叫她過來幫忙，但想想自己誇下海口時的豪言壯語，她又把手機塞回了包裏。
“這個談傾止！根本就是個笑面虎嘛！”她氣得牙癢癢，一邊朝奶茶店走一邊詛咒他被珍珠噎死。
四十杯奶茶花掉了差不多八百塊，紀嫣然還特意選了幾種不同的口味給劇組的人挑選。
中間有個小插曲，奶茶店的驗鈔機壞掉了，她就用了自己的支付寶掃碼付賬，談傾止的錢一分沒動給他塞回了袋子裏。
“謝謝惠顧，您……要不要叫人來幫您拿一下？”奶茶店小妹看着瘦瘦小小的紀嫣然發出了靈魂拷問。
但紀嫣然一臉篤定：“沒事，我可以的。”
說完，她叫了一輛出租車把奶茶碼進了後備箱裏，開回了劇組。
到了大門，出租車就不允許進入了，紀嫣然咬咬牙，分幾批拎到了門口。
正好遇上了在等待領導視察的姜濤。看見她手裏的奶茶一下子就猜到是談傾止的要求：“辛苦了辛苦了，剛到崗就折騰了這麽多東西回來，到時我會和趙總編點名誇你的！”
“……所以我算合格了嗎？”彎着腰喘粗氣的紀嫣然看了姜濤一眼，頗為無奈。
她在家裏什麽時候幹過這種體力活啊！
“當然了！好好幹，等殺青時候我幫你争取個優秀場務的名額，多發你獎金。”
“……場務？！我？”紀嫣然指着自己的鼻子，差點被一口老血噎死。
“算起來你也是談傾止的私人助理，你喜歡這麽叫也行！”姜濤露出一臉寬容慈祥的表情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心裏還感慨：現在的小孩就想要個面上光彩！
辛迪拿上了奶茶，給談傾止也送了一杯過去：“老大，人家剛來你就派這種活給小姑娘，是不是過分了點？”
“本來就是一道考題，看看她有沒有靈性當我的助理。”談傾止輕哼一聲，“我給的錢肯定是富裕的，這麽大批量，她可以說服奶茶店幫忙送，或者直接雇外賣員送來啊。”
“那完了，告訴你個不幸的消息，人家小姑娘不幹了，而且……”辛迪從口袋裏掏出一卷鈔票，“你的一分沒動，她還倒貼了奶茶錢。”
“……”談傾止臉色微變，趕緊起身，“她人呢？”
辛迪如實回答：“不知道。剛剛把奶茶放下就不見了。”
場務的流動性大，大家也見怪不怪了。但這件事在談傾止心裏卻扭成了一個疙瘩。
此時，大門口。
一個穿着樸素的小姑娘走了過來對姜濤說：“我是來面試場務的，不好意思我堵車來晚了！”
姜濤上下打量着她，開口問道：“你是，孫倩倩？”
姑娘忙不疊地點頭：“對呀，您姓姜對吧？咱們之前一直電話聯系的呀。”
這人是孫倩倩，那剛才來的是誰？！
完了，他弄錯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