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4)

的鋒芒,他的雙眼皮褶皺很深,更顯得眼神深邃冰冷,高挺的鼻梁,冷硬薄唇抿成一道冰冷的弧線,下颚線條都透着一股冷硬。

見女孩兒一直不說話,翟靳聿眉頭皺的更緊,以為她是被吓懵了,也沒有耐心安慰,聲線也并未因此而變得溫柔,依舊冰冷:“在這等着,哪也別去,等我回來。”他此時來不及細究她是不是這裏的學生了,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說完就丢下姜蘇,把門拉開一些敏捷的閃身出去。

姜蘇從被男人“美貌”的震撼中回過神來,捂了捂胸口,一雙幽深的眼睛像是被點亮,在黑暗中亮的驚人。

她當然不可能在這裏等着。

她輕巧的從這間狹窄的雜物間裏走了出去,然後輕易的跟上了那個男人。

翟靳聿輕易就發現了跟在他身後毫不掩飾的姜蘇,他停住腳步轉身看着她,語氣嚴厲:“我不是讓你在那兒等嗎?你跟着我幹什麽?”

姜蘇決定不那麽快暴露身份,她可憐兮兮的說:“我害怕......”

聲音又軟又綿,帶着幾分顫,光聽聲音,絕對聽不出半點破綻。

翟靳聿皺了皺眉。

外面的光線比雜物間裏的光線要亮,翟靳聿對上黑暗中姜蘇那雙充滿無助又可憐巴巴的眼睛,眼睛微微眯了眯。

半晌,翟靳聿冷冷的說:

“待會兒不管看到了什麽,都不要發出聲音。”

姜蘇乖巧的點了點頭,然後挪過去,拽住了男人的一小片衣角。

翟靳聿低頭看了一眼:“你幹什麽?”

“我害怕......”

“......”

翟靳聿原本想提醒女孩兒的腳步放輕一點,卻忽然發現女孩兒走在地上幾乎沒有任何聲音......

敢在這個時間在這出了三條人命的校園裏獨自行走,無論是什麽原因,這個女孩兒都絕對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麽害怕。

翟靳聿墨色的眼瞳裏閃過一道幽光......

姜蘇此時也覺得奇怪,這個男人難道也是學校請來捉鬼的?否則剛才他出現的時機不會那麽巧,很明顯他當時能夠感覺到那只惡鬼的存在,而且現在他顯然也是在追蹤那只惡鬼的行蹤。

難道真的是同行?

兩人一路同行,卻各懷鬼胎。

今天早上那個道士死了之後,學校的老師也都感到害怕,全都搬出去了。

天上一顆星星也沒有,整座學校靜的可怕。

姜蘇跟着翟靳聿一起到了那塊施工地,被翟靳聿帶着躲在一根柱子後面,遠遠地看着那邊。

姜蘇看到那團黑影在施工地上憤怒的繞了一圈,然後漸漸潛進了白天她曾經在上面站了一會兒的那塊地下,她貓一樣幽亮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果然那就是它的老窩。

與此同時翟靳聿也感覺到那股氣息消失了。

“你在看什麽呀?”姜蘇故作懵懂的問道。

翟靳聿轉過身來:“你到底是什麽人?”

姜蘇松開了他的衣角,歪了歪頭:“你呢?你又是什麽人?”

“我是警察。”

姜蘇眨了眨眼:“我是這裏的學生。”

翟靳聿眯了眯眼:“哦?叫什麽名字,哪個班,班主任是誰?”

姜蘇:“......”

翟靳聿猛地探手向她抓來,動作如閃電般迅猛!

姜蘇心裏一驚,條件反射的敏捷閃開,随即瞳孔微微一縮。

被詐了!

這種反應可不是普通人能夠有的。

翟靳聿收手,冷冷的看她:“學生?”

姜蘇一點都沒有被拆穿後的慌張惱怒,反而笑眯眯的:“哎呀,被你發現啦。”

她的手忽然在半空中一揮,手裏突然騰起了火焰。

翟靳聿眯了眯眼。

看到那只纖細白皙的手指間夾着一張燃燒起來的黃紙。

剛才動作太快,他都沒有發現那火是怎麽被點燃的,他的視線從那團火上轉移到被火光照亮的姜蘇的臉上,頓時微微一怔。

姜蘇那張被火光照亮,讓人心悸的絕美小臉上紅唇微微往上一翹:“想知道我是什麽人嗎?那就跟我過來。”

說着夾着黃紙的手在半空中一揮,黃紙上的火瞬間泯滅,而她的臉也瞬間隐沒在黑暗中,留在翟靳聿腦海中的只有那雙跳躍着火光的噙着笑意又幽幽發亮的眼睛......

第 14 章

姜蘇徑直往施工地上走去。

翟靳聿皺了皺眉,然後跟了上去。

姜蘇剛彎下腰準備鑽進隔離帶,就被翟靳聿揪住衣服拎了起來。

姜蘇的身材在翟靳聿面前顯得格外嬌小,他輕松的一拎居然把姜蘇整個從地上給拎了起來,雙腳都懸空了。

翟靳聿顯然也沒料到姜蘇的重量和一只小貓沒有什麽兩樣,略挑了下眉,然後就把她放在了地上。

天黑,翟靳聿也看不到雙腳落地的姜蘇臉上黑了一片。

“你到底是什麽人?”翟靳聿看着姜蘇,表情嚴肅。

姜蘇站穩了身子。

然後手在翟靳聿眼前一揮,一道火焰騰起來,翟靳聿把臉往後仰開。

姜蘇的動作明顯是故意的,她得意的挑了下眉:“認識這是什麽嗎?”

翟靳聿才從姜蘇那張只有他巴掌大的小臉上移開了目光,看向她的指間,在火光的映照下,她的手指幾近透明,手指間夾着和剛才一樣的黃紙,只是剛才他只看清是一張黃紙,現在才看到那黃紙上有紅色的字。

他瞳孔微微一縮:“符?”

姜蘇嘴角一翹,手往下一揮,那火光就熄滅了,語氣帶着幾分不爽:“剛才在宿舍樓下要不是你,我現在已經把那只惡鬼給搞定了。”

要不是這個男人長得好看,她當場就要發脾氣了,顏控真是害死人。

姜蘇說着又要彎腰鑽過隔離帶。

又被翟靳聿拎了起來,這次沒有把她拎騰空了,只是讓她直起身子來。

“這裏昨天晚上才死了個道士。”

姜蘇張着一雙幽亮的眼睛:“你看我像道士嗎?”頓了頓,她忽然眯了眯眼,仰頭看着比她高出一大截的男人:“你能感受到它對嗎?”

她喜歡高個子的男人,但是這個男人實在太高了,她要看他得高高的擡頭,脖子怪累的。

翟靳聿不承認:“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嘁!”姜蘇轉身再次嘗試突破隔離帶。

然後第三次被拎了起來。

姜蘇已經處在暴怒的邊緣:“喂!”她手裏捏緊符,想直接把這個男人搞暈了事,但是一轉身看到他那張俊美的臉,她的手就不受控制了。

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姜蘇:我忍!

姜蘇扯出一個“猙獰”的笑容,咬着牙問:“又、怎、麽、了!”

“你什麽都沒帶?”翟靳聿用質疑的眼光上下掃了姜蘇一眼,姜蘇兩手空空,看起來不像是去收鬼的,像是要去和那只惡鬼貼身肉搏。

姜蘇随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大把符,努力的伸到翟靳聿眼前,用力的晃了晃,發出嘩啦啦的響聲:“看見了嗎?”她惡狠狠:“你再阻撓我,我就下個咒,咒你下半輩子經看不經用!”

翟靳聿聞言額角抽了一下。

姜蘇說完轉身,彎腰——停頓了一秒,警惕的回頭看了翟靳聿一眼,翟靳聿站在那裏沒動,見她回頭,還對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姜蘇彎腰從隔離帶下鑽了進去,然後就見男人輕巧的一擡腿——輕松的跨過隔離帶。

姜蘇看了一眼他兩米長的大長腿,頓時備受打擊。

頭也不回的往前走,下午剛換上的新短靴又踏了一腳的黃泥。

走到之前那道黑影消失的地方,她蹲下來,閉上眼,微微側着頭,像是在感受着什麽,半晌,站起身,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符,閉眼、紅唇輕啓,念出一道晦澀的咒語,在睜開眼的瞬間,眼睛裏閃爍出一道精光,同時把黃紙往天上一撒——

黃符像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作為牽引,紛紛四散開去,以姜蘇為中心圍成了一個圈,以三米為半徑,落在地上,卻沒有被地上的泥水浸濕。

姜蘇轉頭對站在符圈外的翟靳聿說:“待會兒無論發生什麽事,你的腳都不要跨過這些符。”然後從口袋裏又摸出一個小瓶,拔出瓶塞,瓶口往下傾斜,有液體從小瓶裏緩緩流了出來,一滴暗紅色的血落入泥土之中,悄無聲息的潛了進去——

姜蘇蓋好瓶塞,後退兩步,抽出兩張符橫折後夾在指間掠過唇瓣,那雙閃着幽亮光澤的桃花眼中此時不帶半絲霧氣朦胧,仔細看,能看到她的眼底凝聚着一股冷冽的邪氣。

翟靳聿冷眼旁觀,只覺得此時那道嬌小的背影像是一把出鞘的劍,森寒凜然,殺氣騰騰。

随即,他瞳孔微縮,那股陰冷危險的氣息出現了!比他之前感受到的要強數倍,像是被什麽激怒了——

而在姜蘇眼裏,卻眼見着她之前站立的地方黑霧越來越濃,而且開始湧動起來,像是有什麽東西在那黑霧裏翻滾。

姜蘇密切的看着那團黑霧。

翟靳聿雖然看不到黑霧,卻能感覺到那股陰冷的氣息越來越濃烈,黑色襯衣下的肌肉繃緊了,瞳孔微微緊縮,随時準備出手。

只聽到一道刺耳的尖嘯聲響起!

刺耳程度如同指甲劃過黑板,讓人渾身發麻!

随即,只見那翻滾着的黑霧中猛然沖出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着姜蘇正面沖來!

姜蘇腳下未退半步,眼尾微微往上一揚,漆黑的雙瞳中閃過一道邪氣,手就那麽輕飄飄的一擡,一揮,手裏的黃符就瞬間如同箭一般從她指間射了出去!

被折疊起來的符在半空中急速展開,和黑影在半空中相遇。

符一下子貼了上去。

只見姜蘇紅唇微翹,吐出一個字來:“縛!”

黃符上的紅色符文瞬間豔麗的如同鮮血,整片空間都開始扭曲,以符為中心,從四面八方湧上來一股巨大的壓力,像是要把被黃符貼上的惡鬼硬生生給壓扁了!

那人形的黑影開始劇烈的掙紮起來,身上裹着的黑霧也随之劇烈的翻滾,越來越濃重,翻湧着朝姜蘇這邊湧了過來。

姜蘇手中又出現了一張符,直接張開嘴唇叼住黃符的一角,雙手結印,然後鼓起腮幫,用力一吹——

翟靳聿眼睛驟然眯了起來。

只見平地狂風起!

姜蘇一頭瀑布般的長發被風卷起,那狂風一起,便朝着那黑霧呼嘯着席卷而去!輕易就吹散了那朝她撲面過來的黑霧!

與此同時,那黑影再度發出一聲刺耳尖嘯!身上裹着的黑霧猛然暴漲!比那夜還要黑上幾分!那猙獰的面孔在翻湧的黑霧中忽隐忽現,那是一張慘白的男人面孔。姜蘇眉心陡然一跳!只見那貼在它身上的符咒突然被彈開,掉落在泥水之中,上面那紅色的符文沾染上泥水,瞬間黯淡下來。

正當翟靳聿要動手之際。

只聽到姜蘇啧了一聲,涼幽幽的說道:“非得逼我出大招——”

姜蘇熟練的咬破右手指腹,在血湧出來後在左手掌心飛快劃動,暗紅色的血在掌心勾畫出一道複雜的符文,眼見那黑影已經到了眼前!她不慌不忙的擡起手掌,那黑影還沒碰到她的手掌,就已經停住了,只停頓一秒,緊接着陡然後退!速度甚至比沖來的時候還要快!

“想跑?”姜蘇冷哼了一聲,随即口中念咒,那分布在周圍的黃符頓時全都飛了起來!在半空中圍成了一個圈,那團黑影猛然撞上去!頓時發出凄厲的慘叫聲!仿佛被烈日灼燒。

它折返回來,想要重新潛進地裏,黑霧剛一碰到地,就被“腐蝕”出了一塊缺口。

姜蘇揚起眉,一雙漆黑如墨的眼中閃現着得意:“我叫你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随即不管那正在砰砰往符陣上撞的惡鬼,掏出一張裁剪好的空白黃紙,然後把左手往上一蓋,就把掌心上的符直接蓋了上去,那血沒有半分凝固,完整的印到了黃紙上,姜蘇嘴裏一邊哼歌,一邊把黃符折成了一只紙飛機,然後用飛機頭沖着自己,張嘴哈了一口氣,然後轉向,瞄準那只惡鬼,微微嘟起嘴:“咻——”

手腕同時輕輕一甩,就把黃符做成的紙飛機朝着那只惡鬼飛了過去——

那張黃符在接近惡鬼時自動展開,沒有任何遲滞和阻礙的穿過了那濃重的黑霧,啪的一下貼在了惡鬼的本體上。

騰地一下!燃起大火!

那黑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蒸發”。

露出了那被大火包圍的惡鬼本體。

那是一個瘦到皮包骨的男人,臉頰深深地凹陷下去,臉色青白,黑洞洞的眼睛充滿了怨恨。

姜蘇看到他的心髒被一根木刺穿透,突然怔了一下,腦子裏隐約閃過什麽。

此時,那只惡鬼也借助自己身上燃起來的大火看清了姜蘇的臉,他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眼球幾乎要從眼眶中裂出來!眼中的怨恨之色突然暴漲,厲聲尖叫:“是你!你怎麽還沒死!為什麽?!為什麽你還活着?!”

姜蘇眉心一跳,沒忘記這裏不止她一個人,紅唇輕啓:“嘭——”

轟的一聲!火勢暴漲!瞬間将惡鬼整個吞噬!

只聽到一道尖利的充滿怨恨的聲音回蕩在夜空之中——

“姜歡——!”

姜蘇眯了眯眼,這只惡鬼果然認識她。

只不過姜歡這個名字,她似乎也許久許久沒有聽人叫過了。

第 15 章

姜蘇每隔那麽幾十年一百年或者幾百年就會換一個名字。

姜歡這個名字,大概是幾十年一百多年以前的名字了。

姜蘇突然想起來,她在更久之前就在北城待過一段時間,那個時候這裏.....似乎是一座公館。

姜蘇活了不知道多少年,腦子裏的記憶都跟亂麻似的,從不去刻意梳理,此時想不起來剛才那只惡鬼是怎麽回事就幹脆不想了。

騰起的大火逐漸熄滅,那股陰冷的氣息徹底消失了。

姜蘇轉身,看到翟靳聿朝她走過來,眼睛裏忽然閃過一道幽光。

下一秒,身體忽然一晃,然後就體力不支的朝前倒去——精準的摔進男人的懷裏,被男人結實有力的大手握住手臂,臉隔着襯衫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對方單薄衣料下微微隆起的肌肉,姜蘇的內心頓時蕩漾了一下,立刻閉着眼,佯裝暈倒。

翟靳聿拍了拍姜蘇的臉:“你沒事吧?”

姜蘇雙眼緊閉,在漫長的歲月中,為了少吃點苦頭,她練就了兩項絕技——裝暈及裝死,一般情況下很難被看出破綻。

翟靳聿也沒多想,剛才見她手段層出不窮,而那股陰冷的氣息太過強大,理所當然的認為她是“用力過猛”暈倒了,無奈的嘆了口氣,微微彎下腰,輕松地把姜蘇打橫抱起,轉身往外走去。

姜蘇的臉枕着翟靳聿襯衣下弧度明顯的胸肌,嘴角忍不住往上翹了翹。

翟靳聿把姜蘇放在副駕駛上,然後彎下腰拍了拍她的臉:“醒醒。”

姜蘇閉着眼,毫無反應。

掃了她身上一眼,身上的衣服沒有口袋,也沒有背包,意味着她沒帶手機。

翟靳聿站起身,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幫我查一個人現在的地址,名字......叫姜歡......年紀?”翟靳聿低頭看了車內閉着眼的姜蘇一眼,有些不确定:“大概十六、十七歲......好,查完給我電話。”

挂上電話,關上副駕駛的車門,翟靳聿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坐進去,等同事回電話。

等了一會兒,他轉頭看向姜蘇。

大概也就十六七歲,小小的臉,尖尖的下巴,那雙貓一樣幽亮的眼睛閉着,睫毛濃密的像是一把小扇子,皮膚很白,像嬰兒一樣嬌嫩,紅豔豔的嘴唇從側面看微微自然的嘟起,帶着幾分嬌憨可愛,很難和剛才那道冷冽凜然的背影聯想到一起。

一道旋律在車內突兀的響起。翟靳聿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接通了電話:“喂?......沒有符合條件的人?......好,我知道了。”

挂斷電話,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的少女。

翟靳聿系上安全帶,發動了車子,沒有注意到副駕駛座上的少女嘴角上揚的瞬間。

——

翟靳聿沒有辦法,只能把姜蘇帶回家裏。

把姜蘇放在沙發上,把她鞋脫了,然後去房間櫃子裏抱了床被子給她蓋上,就直接拿着衣服去浴室洗澡了。

姜蘇被放在沙發上後忍不住暗想這床怎麽硬邦邦冷冰冰的,聽到關門的聲音,她睜開了眼,想看看男人的房間,結果發現那個警察居然把她放在了沙發上!冰冷的皮質沙發!

姜蘇從沙發上坐起來,聽着浴室裏水流的聲音,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翟靳聿從浴室洗完澡出來,準備回房間,打開房門後下意識的往沙發上看了一眼,然後愣了一下,沙發上空蕩蕩的沒人,他走過去,就發現姜蘇連人帶被子滾到了地毯上。

這下總應該把自己抱到床上去了吧。

躺在地毯上的姜蘇聽到男人走近的聲音,暗中想到。

男人大概停頓了幾秒鐘。

然後轉身就走。

聽到男人腳步聲離開的姜蘇不敢置信的睜開了眼睛,只見翟靳聿因為她躺着的角度而顯得更加高大的背影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卧室,然後就這麽随手關上了卧室的門。

姜蘇呆滞了幾秒,眼睛眨了眨,眼中逐漸浮現出濃烈的不敢置信。

他就這麽讓她躺在地毯上不管了????

片刻之後,客廳陷入一片黑暗。

姜蘇一雙幽幽發亮的眼睛在黑暗中燃燒着憤怒的火焰。

她猛地從地上坐起來,從卷成卷餅的被子裏爬出來,然後氣勢洶洶的走向卧室。

手握住門把手,用力一扭——

姜蘇更加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不敢相信男人居然把門給反鎖了!這其中透露出的信息讓姜蘇眼中的怒火燃燒的更加猛烈了。

而此時剛躺在床上的翟靳聿在聽到門被拍的砰砰響後,皺了皺眉,伸手打開臺燈,起身掀被穿上拖鞋,往門口走去。

開門、低頭,對上一雙憤怒的眼睛。

翟靳聿愣了一下:“你......”

姜蘇面無表情的瞪着他:“我從沙發上摔下來了。”

翟靳聿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假裝沒有看到少女眼中壓抑着的怒火,一臉淡定:“哦,是嗎?”

一副現在才聽說這件事的語氣。

要不是看翟靳聿長得好看,姜蘇可能現在就要拿出符來下咒了。

姜蘇的瞳孔危險的縮了縮,然後突然,她沖着翟靳聿燦然一笑。

翟靳聿被姜蘇臉上的笑晃了一下眼,愣了一下,等回過神來,轉頭一看,姜蘇正站在他床邊,手抓住上衣的下擺,一臉無辜的看着他:“我要脫衣服了,你要一起睡嗎?”

翟靳聿:......

“既然你醒了,我現在送你回去。走吧。”

“我好累,好困,我要睡覺了。”姜蘇衣服也不脫,立刻掀開被子鑽了進去,只留下一顆小腦袋在外面,然後對着翟靳聿露出一個乖巧的微笑:“你家的地毯很軟很舒服,祝你睡的好,晚安。”說完,小臉在枕頭上蹭了蹭,閉上了眼睛。

翟靳聿:......

翟靳聿站在原地無語了好一會兒,才走過去。

姜蘇其實也是真的累了,當她想睡覺的時候幾乎不需要醞釀睡意,也就是傳說中的沾枕頭就睡着的特殊體質。

她的嘴角還帶着微微上翹的弧度,看起來像是很為自己剛才的反擊感到滿意,類似勝利者的微笑,但是在翟靳聿這個“失敗者”的角度看起來卻并不覺得惹人讨厭,即便她穿着外衣躺上了他的床。

翟靳聿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彎下腰,關掉了床頭櫃上的臺燈,然後轉身往外走,輕輕的帶上門,走了出去。

——

翟靳聿起得很早。

看到茶幾的時候才想起昨晚上發生了什麽。

站起身,穿上拖鞋,走向卧室,手握上門把的時候猶豫了一下,然後松開手,調頭走向浴室。

洗漱完,換好衣服,翟靳聿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留了一張便條就出門了。

“翟隊,今天還是宮保雞丁嗎?我現在訂餐。”警隊裏唯一一位女警察舒雅問道,她臉上化着淡妝,看起來很自然,身上的警服也壓不下她溫柔的氣質。

“嗯。”正埋頭看案子的翟靳聿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那我點餐啦。”舒雅笑着說,然後轉身準備回自己的位置。

翟靳聿像是忽然想起什麽,擡起頭,叫住她:“等等......不用了。”

“啊?”舒雅回頭。

翟靳聿皺了皺眉頭,又改口說:“算了,幫我點兩份。”

舒雅覺得翟靳聿有點不對勁,重複了一遍:“兩份宮保雞丁?”

“嗯。讓店裏單獨打包,我要帶走。”翟靳聿說完,又繼續看案子,只是注意力卻不那麽集中了。

舒雅不解的皺了皺眉,看了翟靳聿俊美的側臉一眼,卻不好意思開口問。

倒是程岩像是和舒雅心有靈犀似的,開口問道:“隊長你該不會是有女朋友了吧?”

這一句話立刻引來辦公室內所有人的注意。

翟隊有女朋友了?

舒雅也看向翟靳聿。

“沒有。”翟靳聿頭也不擡,淡淡的吐出兩個字。

舒雅暗自松了口氣,一臉輕松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程岩一點都不意外翟靳聿的答案,笑着揚高聲音說:“也是,誰能讓你這棵萬年鐵樹開花啊——”

引來辦公室裏一群人的哄笑。

舒雅也彎了彎嘴角。

只有翟靳聿面上毫無波瀾。

——

應該已經走了。

翟靳聿走到門口的時候這樣想着,然後按下密碼,推門進屋。

一只小東西就這麽飛撲進他懷裏,箍着他的腰,可憐兮兮的從他懷裏擡起頭來,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委屈巴巴的控訴道:“你怎麽才回來啊,我都快餓死了......”

第 16 章

空氣尴尬的靜了兩秒。

一高一矮,一個擡頭一個低頭,靜靜地對視了幾秒。

“你是人格分裂嗎?”翟靳聿眯着眼問。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昨晚上就是懷裏這個一臉可憐巴巴的小姑娘幹掉了一只惡鬼,順便非常無恥的霸占了他的床。

說完這句話,翟靳聿順手把姜蘇從懷裏推出去,保持一個安全距離。

姜蘇歪了歪頭,眨巴眨巴眼:“人格分裂?什麽意思?我聽不懂。”

翟靳聿皺眉:“誰讓你穿我的衣服的?” 他一眼就認出她身上穿的那件藍色衛衣是他的,穿在他身上正好的衛衣穿在她身上卻又大又長,袖子長出了一大截,像是唱戲的水袖垂着,把她襯的小小一只,衣擺剛好遮到她的大腿中段,下面什麽也沒穿,兩條腿白的有些晃人眼球。

但是姜蘇看起來實在太像未成年少女,翟靳聿多看一眼都感覺自己像是在犯罪,掃一眼後就立刻移開了視線。

姜蘇晃了晃長的過分的袖子,理直氣壯:“因為沒有別人的衣服可以給我穿了。”

翟靳聿:.......沉默地盯了她一眼,然後拎着外賣往裏走,邊走邊問:“你怎麽還沒走?”

姜蘇亦步亦趨的跟上去,假裝沒聽到翟靳聿的話,小跑過去,先翟靳聿一步坐到了餐桌邊上,然後眼巴巴的看着翟靳聿手裏的外賣袋子,一副弱小可憐等投喂的樣子。

翟靳聿的腳步微微一頓,然後走過去,從袋子裏拿出一盒飯推給姜蘇:“吃完飯就走。”

“我昨天晚上才給你解決掉一個大麻煩。”姜蘇打開外賣的飯盒蓋子,拆開餐具後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她本來食量就大,昨天晚上消耗過量,早上翻箱倒櫃只找到沒有煮過的食材,餓的她兩眼發昏。

“慢點吃。”翟靳聿忍不住說。

姜蘇像沒聽到,風卷殘雲的把一盒可以供成年男人完全吃的飽的一盒飯吃光了,然後目光灼灼的盯着翟靳聿剛剛拆開才吃了兩口的飯。

翟靳聿夾了一筷子米飯剛要送進嘴裏,就看到姜蘇暗示性很強的目光,動作頓時頓住,視線下移,看到她面前那盒一粒飯都沒剩的飯盒,擡眼看着她問:“沒吃飽?”

姜蘇誠實點頭,然後就一臉期待的看着他。

翟靳聿被姜蘇這種期待的眼神看的心裏怪怪的,猶豫了一下,才勉強把自己沒吃兩口的飯推過去:“吃吧。”

姜蘇十分不客氣拿起筷子開始吃。

翟靳聿看了她一眼,然後起身走進廚房,燒上水,從櫥櫃裏拿出了一桶泡面。

等水燒開的時間裏,翟靳聿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又回憶了一遍,他今天已經打電話過去北城高中校方确認姜蘇的身份,但是校方對這個問題卻拒絕回應,對這件事十分避諱,沒能獲得太多信息。

吃第二份飯,姜蘇就斯文的多了。

兩人一個人吃泡面一個人吃飯,都很安靜沒說話。

吃完,翟靳聿把碗和泡面桶一起收走,然後從廚房出來和姜蘇面對面坐着:“你叫什麽名字?”

姜蘇眼睛裏閃過一抹狡黠的光:“蘇蘇。”

翟靳聿微微皺眉:“你不叫姜歡?”

姜蘇一臉疑惑的反問:“姜歡是誰?”

翟靳聿銳利的眼盯着她,卻無法從那雙看似清澈透明的眼裏發現任何破綻:“年紀。”

姜蘇眼睛一彎,笑眯眯:“十八。”

“家庭住址。”

“你在審我嗎?”

翟靳聿說:“我今天打電話去學校,他們說不認識你,也沒有請你過去捉鬼。”

姜蘇點點頭,順着他的話說:“嗯,我昨天晚上騙你了,學校沒有請我,其實是我自己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

翟靳聿微微眯起了眼睛,這個看起來像個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卻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麽人畜無害,像是一只狡猾的小狐貍,不到一天的時間,他就已經看過她好幾副不同的面孔了,而他竟然分辨不出那是她的僞裝還是她就是這麽善變。

“你是捉鬼師?”

姜蘇嘴角一翹,十分謙虛:“業餘的。”

“你沒有上學?”翟靳聿問,照她的年紀來看,應該是在上高中或者是大學。

姜蘇說:“上學最後不是為了賺錢嗎?我現在就能賺錢了為什麽還要多此一舉?還是說現在的學校還教捉鬼了?”

翟靳聿已經習慣了姜蘇某些神奇的邏輯,沒有糾纏這個問題,接着問:“你的父母也是做這一行的?”

只見姜蘇那雙神采奕奕的眼睛瞬間黯淡下來,她默默地低下頭,半晌才擡起頭來,看着翟靳聿的眼睛裏帶着悲傷,聲音低低的:“我沒有父母,我從來就沒有見過我的父母......”

翟靳聿愣了一下:“對不起。”

“沒關系,你又不知道。”姜蘇對翟靳聿笑了笑,然後又低下頭,借此來掩飾她眼睛裏浮現起來的笑意。

她沒有父母,也沒有見過父母這件事是事實,但是度過極其漫長的歲月之後,她早就忘記了什麽叫做悲傷了。

姜蘇此時的“善解人意”反而讓翟靳聿有些不适應,好像是自己做錯了什麽一樣,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不再顯得那麽冰冷:“那你其他的家人呢?”

“都死光了。”姜蘇說,她自存在于這個世界,就沒有父母親人,被一只妖怪帶回去養大,那只妖怪也在幾千年前渡劫的時候被雷劈死了。

翟靳聿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問:“那你現在住在什麽地方?”

“我沒有固定的住處。”姜蘇說:“你知道北城東區的鬼宅嗎?我就住在那裏,因為那裏是唯一不需要我付房租就可以住的地方。”

每隔那麽幾十年她就會換個地方,而且她現在也的确住在鬼宅裏,而且也的确不需要付房租,這些話姜蘇都沒說謊。

只是現在說出來,卻是另外一種意思,聽起來像是個居無定所的流浪兒,只能住在陰森可怕的鬼宅裏,平添了幾分悲劇色彩。

姜蘇的形象在她的三言兩語中頓時被塑造成了一個從小沒見過父母,家裏人全都死光,居無定所,沒有學上,只能靠捉鬼來維持生計而且為了不交房租住在鬼宅裏的可憐少女。

姜蘇忽然說:“我吃飽了。你能給我兩塊錢坐車嗎?我昨天晚上出門沒有帶錢。”

翟靳聿愣了一下,然後說:“不用了,我送你回去。”

姜蘇的眼睛頓時彎了起來:“謝謝你。”

翟靳聿點了點頭,說:“不客氣。”

臨走前姜蘇把自己的衣服換了回來。

翟靳聿開的是自己的車,車型和價格一樣低調。

姜蘇坐上副駕駛。

翟靳聿系好安全帶之後看了姜蘇一眼:“記一下安全帶。”

姜蘇假裝聽不懂,懵懂的看着翟靳聿:“嗯?”

翟靳聿無奈,只能解開自己的安全帶,傾身過來,把姜蘇這邊的安全帶系上,伸手拉安全帶的時候姜蘇就這麽面對着他,兩人的臉挨得很近,翟靳聿一擡眼就對上了姜蘇那雙霧氣昭昭的桃花眼,他神色不動,微微拉開了一些距離,扣好安全帶,又坐了回去,沒有看到姜蘇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笑意。

——

姜蘇站在臺階上笑眯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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