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0)
光。
“你在看什麽?”趙雲川注意到姜蘇興致勃勃的目光越過他看向大門口看了挺久,一邊說着一邊也轉頭看去,目光是掃過那個穿着紅裙子的女人,正好那女人不經意間眼波橫掃,也掃到了他,正好四目相對,女人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立刻沖着趙雲川展唇一笑,說不出的妩媚動人。
趙雲川沒有任何反應的收回了目光。
那女人有點小小的吃驚,然後就對上了坐在趙雲川對面的姜蘇的目光。
十六七歲的漂亮小姑娘,一身的名牌貨,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狐貍精眼睛裏飛快閃過了一絲嫉妒,男人麽,縱然喜歡美豔妩媚的美人,但是最難抗拒的還是這種十六七歲鮮嫩可口天真無邪的小姑娘,更何況長得還那麽招人。這種在狐貍精裏也是最搶手的長相。
但是她還是勾唇對着那個小姑娘笑了一笑,展現自己的魅力。
“你不喜歡吃沙拉?”
趙雲川的問話成功把姜蘇的注意力給吸引回來。
“不喜歡。”姜蘇誠實的說:“我只喜歡吃肉。”
“那我應該帶你去吃烤肉的。”趙雲川說:“我知道有一家烤肉味道很好,下次有機會我帶你去吃。”
“好啊。”姜蘇眯着眼笑。
感覺到不遠處那道目光在她臉上打轉,姜蘇臉上的笑又甜了幾分。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姜蘇笑的那麽甜,趙雲川感覺自己的心情好像莫名其妙的開心起來,忍不住問:“這麽開心?”
姜蘇點點頭。
當然不會和趙雲川說她正在氣不遠處的那只狐貍精了。
牛排上來了。
按照姜蘇要求的,三塊牛排都擠在了一個盤子裏。
姜蘇利落的下刀,切成大塊大塊,然後用叉起一塊,又叉起一塊,疊起來一起送進嘴裏,把嘴巴塞得滿滿的,頓時滿足的揚起眉。
趙雲川姿勢優雅的切割着牛排,眼睛卻難以從姜蘇的臉上移開。
如果是其他人這麽用食,他可能會覺得這個人有點粗魯,但是姜蘇這樣做卻完全不會讓他産生不悅或者是不适的感覺,反而覺得帶着幾分嬌憨的可愛。
“要不要再叫幾份牛排?我感覺你吃不飽。”趙雲川貼心的詢問。
姜蘇嘴裏嚼着牛排,搖搖頭。
雖然她的确吃不飽,但是吃那麽多牛排也太膩了。
這時候姜蘇餘光瞥到狐貍精起身了。
扭着腰風情萬種的從這裏走過,往洗手間走去,被裙子包裹着的渾圓臀部左右扭的恰到好處,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走出好遠還能聞到她走過時留下的幽香。
趙雲川微微皺了皺眉,他不大喜歡人工香水的味道。
過了一會兒,那股香味又飄了回來。
一只柔弱無骨的手輕輕地搭在了趙雲川的肩上,一張薄薄的紙片被女人塗着鮮紅色指甲油的手指尖夾着插進了趙雲川正在用餐的盤子底下,然後在趙雲川皺眉擡頭時,對他勾唇一笑。
“喂。”姜蘇忽然出聲。
女人扭過頭來看她。
姜蘇笑眯眯的:“你的狐貍尾巴露出來了。”
女人頓時一個大驚失色,下意識的扭頭低下去看了一眼,然後擡起頭來驚疑不定的看向姜蘇。
趙雲川則淡淡的伸手把女人還放在他肩上的手撥開,接着把盤子底下的名片抽出來,伸到半空,看着她面無表情道:“不好意思,我對你不感興趣。”
女人刷的一下把名片收回來,顧不上趙雲川,又看向姜蘇,有些驚疑不定:“你是......”
姜蘇紅唇微微一翹,露出一個幾近惡意的微笑,卻沒有發出聲音,只做出了嘴形:“妖、管、局。”
女人臉色頓時巨變,立刻收起了剛才那副魅惑人心的模樣,一瞬間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純良”了,看着姜蘇又敬又畏的說道:“對不起,打擾您用餐了。您慢用,我立刻離開。”說完再不敢看趙雲川一眼,匆匆往外走去。開什麽玩笑!一眼就能看出她真身的人,在妖管局也是了不得的人物!不跑難道留下來給人抓嗎?雖說現在條例寬松很多,但是得罪了人,人要抓你就抓你,完全沒有道理可以說的。
“哎!娜娜!你去哪兒啊!”
和狐貍精一起來的男人眼見着她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頓時也跟着站了起來想跟出去,這時候服務員立刻走上前來提醒他還沒買單,于是只能眼睜睜看着女人推門頭也不回的走了。
趙雲川轉過頭來,看着姜蘇的眼神驚奇中帶着幾分探究:“你剛剛和她說的什麽?她怎麽看起來很怕你?還有你說什麽......狐貍尾巴?”
姜蘇已經用叉子叉了一大塊牛排塞進嘴裏,兩腮微微鼓起,一臉無辜的看着趙雲川。
她剛剛只是借着妖管局的旗吓了吓那只狐貍精,誰知道她那麽不經吓。
趙雲川看出姜蘇不想和他說太多,也就紳士的不再追問,但是對姜蘇的好奇卻更深了一層。
吃完飯,趙雲川去開車,姜蘇站在門口等。
“妖管局?”
這時候,一道略有些耳熟的聲音在旁邊響了起來:“我怎麽不知道妖管局有你這號人?”
姜蘇微微一愣,側首擡頭一看,驚了:“翟、翟叔叔?”
無聲無息出現在她身邊的可不就是翟靳聿嗎?!
翟靳聿居高臨下的俯視她,皮笑肉不笑:“我和你的雲川哥哥一樣大。叫叔叔太擡舉我了,還是叫我翟隊的好。”
姜蘇頓時一噎,但只是一瞬的事,她臉皮厚的立刻扯起一個開心的笑:“翟隊,你也在這裏吃飯啊?”
“少來這套。”翟靳聿一臉的鐵面無私,目光如炬的看着姜蘇說:“交代吧,你怎麽知道妖管局的?”
姜蘇半點也不慌,微微瞪圓了一雙清透毫無雜質的眼睛,天真無邪的歪了歪頭:“翟隊你在說什麽啊?什麽.....藥管局?”
這個動作要是換成別的女孩子做起來多少有幾分做作的味道,她做起來卻無比自然,滿滿的天真無邪人畜無害。
然而翟靳聿卻一臉無動于衷,只是這麽冷冷的看着她。
“翟隊?”
這時候,只聽到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
一個穿着米白色風衣的年輕女人從車上走了下來,有些疑惑的看着翟靳聿,然後目光落在姜蘇的臉上,不由自主的被姜蘇那一身金錢堆砌的搭配吸引住了目光,但只是簡單的掃了一眼,就清爽沖姜蘇笑了一笑:“你好。”然後笑着問翟靳聿:“這是你認識的小妹妹嗎?”
她長相帶着幾分英氣,個子高挑,米白色風衣、淺藍色牛仔褲,白色運動鞋,頭發紮成一個利落的馬尾,整個人透着一股幹淨利落的感覺,有點飒。
“姐姐你好。”姜蘇眨了眨眼,作乖巧狀。
寧曉被姜蘇的機靈勁逗笑:“你這小妹妹怪讨人喜歡的。”說着她促狹的看了翟靳聿一眼,又笑着對姜蘇說道:“不過你家靳聿哥哥現在可沒空和你聊天了,他得和姐姐去工作了。”
姜蘇一臉乖巧的轉向翟靳聿:“好的,靳聿哥哥再見。”
翟靳聿額角抽了抽。
寧曉忍笑道:“走吧翟隊。”然後對姜蘇擺擺手:“小妹妹再見。”
姜蘇甜美的沖她笑笑:“姐姐再見。”
一個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婆,叫起姐姐來一點也不臉紅。
翟靳聿看着姜蘇壓低聲音說:“我會去找你的,別以為自己能蒙混過關。”
姜蘇抱以無辜的眼神。
翟靳聿盯了她一眼,然後就和寧曉一起走了,半路上還遇到了正好開車過來的趙雲川,只來得及匆匆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姜蘇則小跑着朝着趙雲川的車走去,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
“你認識靳聿?”趙雲川有些好奇的問道,剛剛開車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翟靳聿和姜蘇說最後那句話。
“唔......算認識吧。”姜蘇漫不經心的回答道,她還在想翟靳聿的身份。剛才的對話很明顯他不僅知道妖管局的存在,而且看起來對妖管局內部還挺熟悉,難道他也是妖管局的人?
“你們怎麽認識的?”趙雲川一邊啓動車子一邊問道。
“嗯?”姜蘇回過神來。
“沒事了。”趙雲川微笑道。
送姜蘇到家門口,趙雲川問:“那晚上我什麽時候來接你?”
“十點半。”姜蘇說道。
“好。”趙雲川說:“今天謝謝你了。”
姜蘇笑眯眯地說:“我收了錢的。不用謝。”
趙雲川因為姜蘇的過分坦誠有些失笑:“好吧,那我就不謝你了。那待會兒再見。”
姜蘇笑着擺擺手:“再見。”
然後就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一進屋,老孫不在。
就看到黑貓也不知道怎麽上去的,兩只前爪死死地勾住挂起來懸在半空中的鳥籠邊緣,肥胖的身子被拉長了一半,籠子裏的八哥有恃無恐的挑釁着黑貓,一鳥一貓吵得熱火朝天。
姜蘇嘲諷道:“你一只成了精的貓和一只沒成精的鳥吵起來,也不怕丢人。”
黑貓無動于衷。
今天有貓沒鳥!有鳥沒貓!
姜蘇涼幽幽的:“我今天好像碰到妖管局的人了。”
“嗷——!”
黑貓慘叫一聲,從半空中摔了下來,發出沉重的一聲悶響。
它沒事貓一樣爬起來,硬生生的把自己肥胖的身子擠進了沙發和沙發的縫隙之中。
姜蘇把包包随手往沙發上一丢,雙手環胸啧啧有聲的說着風涼話:“啧啧啧。還說自己是大妖怪?才聽到妖管局的名字就吓成這樣?要是妖管局的人真的來了,我看你也別躲了,直接讓人帶走算了。說不定人還算你自首,只關你個兩三百年就算了。”
“妖管局的人沒來?”黑貓的聲音從沙發縫隙裏傳出來。
“我什麽時候說妖管局的人來了?”姜蘇說道。
黑貓立刻想從沙發縫隙裏擠出來,然而進去容易出去難,在哪兒嗯嗯啊啊了半天,終于癱倒,虛弱的伸出了一個爪子向姜蘇求救:“幫.....幫忙把我弄出去。”
姜蘇捏着它脖子上的軟肉把它給提了出來。
黑貓趴在沙發上,試圖粉飾剛才發生的事,轉移話題問道:“你說妖管局是怎麽回事?”
“有一個我懷疑是妖管局的人,但是我不确定。”姜蘇坐了下來,細想之下,怪不得那天在北城高中,翟靳聿似乎感覺得到惡鬼,而那個和翟靳聿在一起的那個女人給她的感覺也很不一般。
“嘁!”黑貓跳到了桌面上:“我還以為你被妖管局的人發現了呢。”
姜蘇斜睨着它,眼神不屑的說:“發現我又能怎麽樣?我又不是妖怪。諸天神佛都管不到我頭上,更何況一個小小的妖管局。”
黑貓憤憤不平:“這世界真不公平,我們做妖怪的,要小心翼翼的修煉,修煉少了,要死,修煉多了,要被天雷劈。你這個老妖婆什麽都不用做,就不老不死,你到底是什麽鬼東西變得?”
姜蘇得意的笑。
黑貓踱過來,一金一綠的異瞳涼幽幽的盯着她:“就算你不老不死,關你個幾百年也夠你受得了吧?而且人類那麽變态,說不定發現你不老不死以後,就會把你切片,研究你長生不老的秘密......”
黑貓這麽一說。
倒是讓姜蘇猛然想起自己前一陣做的那個關于未來的夢了。
她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腦子裏浮現出了一個危險又刺激的想法。
第 27 章
趙雲川準點十點半把車停在了外面。
姜蘇把下午那個愛馬仕包包換成了大容量的LV大包, 裏面鼓鼓囊囊不知道塞了什麽。
衣服換成了一條淺藍色的針織裙, 像是不怕冷,光着小腿, 上車的時候白的晃了趙雲川眼一下。
趙雲川掃了一眼立刻收回了視線, 問:“不冷嗎?”
姜蘇答非所問:“呆不了多久。”
車子到鄧家,正好十一點。
鄧成文依舊在大門口等着, 在親眼看到姜蘇的手段之後, 他現在看到姜蘇的态度和下午時的态度截然不同了。
等進了屋,鄧成文的父母都已經在站着等了。
鄧成文的父親是個氣質儒雅的中年男人,主動溫和的和姜蘇打招呼:“你好。我是成文成宇的父親。”
姜蘇點了點頭, 不廢話,直奔主題:“上樓吧。”
到了二樓。
姜蘇把門打開, 頓時一股森森的寒氣從門裏湧了出來, 朝着衆人撲面而來。
下午已經見識過的趙雲川鄧成文以及他的母親面色雖然還算平靜,但也依舊覺得這種違反科學的現象十分的詭異。
鄧成文的父親卻是以為是姜蘇特地把房間裏的空調打開了。
姜蘇先走了進去,然後回過頭問:“雲川哥哥, 你也要進來嗎?”
趙雲川被她那聲雲川哥哥停住腳步,然後才聽到她後面半句話,微微一愣,然後看了鄧成文一眼, 鄧成文說:“一起進去吧,我怕我承受不住。”
趙雲川看向姜蘇,似乎在詢問她的意思。
“那就進來吧。”姜蘇說。
鄧成文似乎有點不能放松的面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深呼吸了一口氣, 趙雲川用手按在他肩上,像是要給他力量似的,鄧成文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然後往屋裏走去。
趙雲川最後進去,然後把門關上。
屋裏沒有開燈,一片漆黑。
剛才撲面而來的那股寒氣到了裏面才發現更冷。
鄧父一進來就下意識看了一眼牆上的空調,然後愣了一下,空調并沒有開。
姜蘇走過去,把窗簾拉開。
讓外面微弱的月光灑進來,房間裏一下子亮了起來。
鄧父就發現落地窗上貼着一排黃色的符。
姜蘇把包放在床上,然後從裏面拿出一個小瓷瓶來,從裏面倒出兩顆黑色的藥丸,遞給鄧成文:“你和你父親還有雲川哥哥身上的陽氣太重,要是等一會兒想看到你弟弟,就把這東西嚼碎了吞下去。”
鄧成文現在對姜蘇可以說十分信任了,二話不說就拿了一顆塞嘴裏,然後遞給鄧父,嚼碎的瞬間,那股味道沖的他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如果只是苦,他還能夠忍受,他也說不上那是一種什麽味道,只是特別讓人難受,只想直接吞下去,卻聽到姜蘇冰冷的命令聲:“嚼碎。”
他不得不忍着那股讓人難以忍受的味道,硬生生的嚼碎了,幹咽下去,頓時整個喉道都是那種味道。
趙雲川跟着把那丸子放進嘴裏,微微皺眉,然後艱難地嚼碎吞了。
鄧父猶豫了一下,也把藥丸放進了嘴裏,皺着眉嚼碎吞了。
“我讓你準備的東西呢?”姜蘇問鄧媽媽。
“在這兒。”鄧媽媽遞過來一個小盒子:“這是成宇第一次剃頭我留下來作紀念的。”
姜蘇接過來。
又從包裏拿出一個黑色的小鼎放在鄧成宇的書桌上,又拿出三支香,用一只手遮着,然後低頭對着香那麽一吹,三支香的頂端就那麽亮起火光,随即騰起煙來,她随手插在那個小鼎裏。
殊不知她吹香的小動作落在趙雲川鄧成文眼裏,讓他們的瞳孔都微微放大了,然後沉默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異。
趙雲川緊盯着姜蘇的每一個動作。
她身上散發着一種莫名的吸引力,帶着一種凜冽不可侵犯的氣場,月光灑在她的身上,她的一舉一動都帶着神秘感,叫人移不開眼。
鄧成宇的書桌很幹淨,就在桌角放了幾本書。
姜蘇又拿出一個黑色小鼎放在上面,然後手裏夾着一張寫着鄧成宇生辰八字的黃符,輕輕一揮騰起火之後丢進鼎中,再把小盒子裏鄧成宇的胎發丢了進去,頓時一股焦臭味升騰而起。
姜蘇又用香灰在書桌前畫了一個直徑一米的圈。
轉頭看着一臉緊張的鄧家人說:“準備好了嗎?”
鄧父伸手把鄧媽媽攬住,然後對姜蘇鄭重的點了點頭:“我們都準備好了。”
“記住,待會兒你們只能和他說話,不要有身體接觸。”姜蘇交代了一句,然後又把頭轉回去,手裏夾着一張黃符,嘴裏念念有詞,睜開眼的時候手裏的黃紙無火自然,她輕飄飄的往圈裏一丢,那黃符便緩緩墜落到地上,燒至最後,火熄滅的瞬間,一縷青煙冒了出來。
圈內的地板上忽然濕了,一道黑影就這樣突兀的出現在了屋子裏。
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是鄧家人連帶着趙雲川都還是被吓了一跳。
反而是趙雲川最先反應過來,小心翼翼的問道:“成宇?是你嗎?”
那道逐漸清晰起來的黑影緩緩擡起頭來。
鄧媽媽一下子捂住了嘴,眼淚刷的一下落了下來。
鄧成文哪怕是已經做了好久的心理準備,這時親眼看到已經死去的弟弟出現在自己眼前,還是被震驚的瞳孔擴張,渾身發冷。
鄧父也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只是緊緊攬住鄧媽媽的肩膀。
出現在圈內的鄧成宇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袖子和褲腳都在往下滴水,臉色青白,額頭上有很明顯的傷口,血流了半張臉,模樣看起來非常駭人,他此時也震驚的睜大了眼睛。
“爸...媽...哥,雲川哥?怎麽會......”
他頂着一臉的血,滿臉茫然的看着眼前一張張熟悉的面孔......等等,還是有一張生面孔的,一個長得跟洋娃娃似的女孩兒,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看着她,會有一種恐懼感,感覺她是個極危險的人物。
“成宇.....真的是你嗎?”鄧成文終于反應過來。
“是我!哥,我是成宇。這是怎麽回事?你們怎麽都在這裏?你們怎麽看得見我的?”他的疑問太多了,他這幾天一直在外面游蕩,只有到了半夜陰氣最重的時候他才敢回來,他本來想找鄧成文的,結果大哥和父親身上的陽氣都太重,他現在根本沒辦法進到他們的夢裏,就算勉強向媽媽托夢,都來不及把夢托完整就被彈了出去。
剛剛他還在外面游蕩,誰知道忽然眼前一黑,就到了自己的房間,面前還站了那麽多人。
姜蘇默默的退到一邊把位置讓出來以後直接爬上鄧成宇的床,盤腿坐了上去,等完事。
鄧成文一家人都來不及向姜蘇道謝,立刻圍了上去。
鄧成文暫時忘記了自己此時面對的是自己弟弟鬼魂的恐懼,連忙問道:“小宇、你、你的頭疼不疼啊?”
鄧成宇額頭上的傷口看着特別駭人。
他們那天去認屍的時候,他臉上是沒有血的,只有被水泡的花白的傷口觸目驚心。
鄧成宇下意識的摸了自己的額頭一把,然後說:“我現在已經沒有感覺了。”
“成宇......”鄧媽媽往前走了一步,傷心的看着鄧成宇。
“媽,你別傷心了.....”鄧成宇剛要安慰鄧媽媽,就聽到一道涼幽幽的聲音提醒道:“時間不多,你們撿重要的事情說。”
“哥,這個女孩子是誰啊?”鄧成宇這時才好奇的問道。
鄧成文說:“這是姜小姐,是雲川的朋友,她是一個神婆。多虧了她作法,我們現在才能見上面。”
鄧父這時問出了關鍵問題:“成宇,你這幾天是不是給你媽媽托夢了?”
鄧成宇說:“是的,我本來想托夢給爸爸你還有哥哥的,但是我力量不夠。”
鄧父沒忘記最關鍵的問題:“你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為什麽在夢裏和你媽說你是被人害死的?”
鄧成宇的臉色忽然變得憤怒起來:“因為我根本就不是被水淹死的!”
這時不僅是鄧成文一家人趙雲川大吃了一驚,就連姜蘇也來了幾分興趣。
鄧成文急切的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說清楚。難道那天你沒掉進龍河裏?”
鄧成宇開始詳細的描述那天的狀況:“我的确是掉進去了,一開始我被水給嗆暈了,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就飄在水上......”
原來他那天被水嗆暈,等到醒來的時候發現四面都是水,根本不知道到了哪兒,岸邊離得很遠,他又不會游泳,就順着河水一直往下飄,根本不知道自己被飄到了哪兒,在水裏泡了不知道多久,他連求救都沒有力氣,後來實在是太累了,他也不知道是睡過去還是暈過去了......
醒來的時候他還在河上飄着,迷迷糊糊的忽然發現河面上有光。
他激動的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呼救,拍打水面想要吸引那艘船的注意。
然後一束光射了過來。
那艘船發現了他。
開始向他靠近過來。
他激動的快哭了。
聽到這裏,姜蘇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趙雲川的臉色也有點不對。
只見鄧成宇這時的臉色變得非常的陰郁和憤怒,連身體都因為極度的憤怒和怨氣而顫抖:“我沒有想到,那個人看到我活着,居然沒有把我救上去!而是拿着船槳想把我按到水裏淹死!”
鄧成宇說完這句話,整個房間的溫度都像是往下降了幾度,除了姜蘇外,另外幾人都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直往心裏鑽,趙雲川下意識的看向姜蘇,卻見姜蘇看着鄧成宇,臉上的表情卻紋絲未動,一雙漆黑的眼睛涼幽幽的透着一股寒意。
鄧媽媽用力的捂住了胸口,像是難以承受這樣的真相,整個人處在了崩潰邊緣。
鄧成文咬着牙追問道:“是誰?那個人是誰?”
話音落地的瞬間,突然只聽到房間裏驟然響起了嘩啦啦的響聲!
把屋子裏的人都吓了一跳。
除了姜蘇。
她猛地從床上跳下去,光着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看着被她貼在窗上的黃符無風自動嘩嘩作響,書桌上的三支香騰起來的煙也被那股無形的風吹的左右搖晃,仿佛随時都有可能消失。
與此同時,鄧成宇像是被什麽東西襲擊了,突然慘叫起來!清晰的身形一下子模糊了不少。
鄧家人被鄧成宇這聲慘叫聲給吓着了,全都慌了:
“成宇!成宇!你怎麽了?!”
鄧成宇依舊慘叫不止。
鄧成文急忙問姜蘇:“姜小姐!這是怎麽了!”
房間裏明明一絲風都沒有,可是窗戶上的黃符卻被風吹的嘩嘩作響,香騰起來的煙也被“吹”的搖搖欲滅,更吓人的還是鄧成宇的慘叫,像是在遭受什麽非人的折磨。
姜蘇眼神凜冽起來:“有人在作法,想讓他灰飛煙滅!”她轉身從包裏掏出一個束口袋,然後打開來,沖着鄧成宇說:“先進來!”
只見鄧成宇身形一閃,就消失不見了,慘叫聲也随之消失,姜蘇利落的把束口袋紮緊,随手丢進包裏,然後對房間裏的其他人說道:“你們都退後,讓我來對付。”
趙雲川和鄧成文立刻護着兩位長輩退到了門口。
姜蘇走過去,直接一腳踏進鄧成宇站的那圈裏,她站進去的瞬間!窗戶上嘩嘩作響的符陡然安靜下來,那狂亂舞動的煙也瞬間停止舞動,筆直筆直的往上升起來,像是完全被震懾住了。姜蘇嬌小的身軀背對着他們,月光灑在她身上,鍍上一層冰冷的銀光,帶着一股無形的凜冽的殺氣,只見她那一頭濃密的黑色長發頓時像是被鼓風機吹起來一般漂浮起來,畫面詭異卻又有一種異樣的美感。
這個畫面深深地刻在了趙雲川的腦子裏,鼓噪的心跳聲伴随着身體裏奔騰的血液流動的聲音,久久不息。
第 28 章
就在姜蘇作法的同時, 遠在西城穿着八卦黃袍正在作法的女人站在祭臺前因為驚駭, 猛地睜開了眼睛。
“法師,怎麽樣了?”見女人睜開了眼, 一直站在不遠處緊張旁觀的五十多歲的男人忍不住緊張的詢問道。
“閉嘴!”女人臉色奇差:“有人在和我鬥法!”她狠狠地看了那個老男人一眼:“你是不是沒和我說實話?!”
那男人臉色頓時煞白, 嘴唇嚅嗫着,半天說不出什麽來。
女人此時顧不得與他計較, 她收人錢財替人消災, 而且現在法術進行到一半,要是強行停止,只怕會反噬, 現在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她拿起祭臺上的木劍,紮上幾張黃符, 在蠟燭上點燃, 腳下踩着複雜的陣步,手中的木劍飒飒有聲的舞動,閉眼口中不斷急念咒語——
木劍頂端的黃符随着她念動咒語而燃燒的更加猛烈。
北城。
陰氣森森的房間內的黃符再度隐隐顫動起來, 香上的煙也随之晃動——
姜蘇嘴角掀起一抹森冷的笑,咬破手指,在掌心迅速劃出一道符,随即“啪”的一聲脆響, 雙手并攏,手指像是沒有骨頭一樣,以一種常人無法做到的形狀糾纏在了一起,又以一種讓人眼花缭亂的速度不斷變換着印訣, 她最後捏一個訣,兩根并攏在一起的手指直直指向某個方向,她睜着眼,瞳孔卻沒有焦距,眼中漫起大霧,只見一片森森的寒意,殷紅的嘴唇輕啓:“破——!”
西城。
正在作法的黃袍女人只覺得耳膜內突然一陣轟鳴,幾乎難以承受的刺痛正在刺穿她的耳膜——
她啊的慘叫一聲,口中急念的咒語頓時戛然而止——
只聽得“砰!”的一聲巨響!
眼前的祭臺突然爆炸!上面的祭品,燭臺、香案、黃符頓時四濺炸開來!
将不遠處正在觀望的男人吓得抱頭鼠竄。
黃袍女人用木劍插在地上,支撐住自己的身體,然後震驚的看着眼前生生裂開兩半的祭臺,只覺得喉頭湧起一股鐵腥味,眼前驟然一黑,吐出一口血來——
北城。
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了。
姜蘇漂浮起來的長發也漸漸柔軟的披散下來。
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他們的幻覺。
姜蘇松開手,從圈裏走了出來,然後轉身走到床邊,把束口袋從包裏拿了出來,拉開口子往裏看了一眼,然後說出了一句讓鄧家人渾身發軟的話:“他不行了。”
還沒等鄧家人問,她就接着說道:“我現在就得把他送走,再在陽間逗留,就要魂飛魄散了。”
鄧成文急忙問道:“姜小姐,你要把他送去哪裏?”
姜蘇說:“當然是陰間。到了陰間,就會有陰差帶他走了。”
鄧成文有點急:“可成宇他還沒說誰是那個害死他的兇手!”
“還用問嗎?”姜蘇冷冷的說:“誰發現的他,誰就是兇手。”
鄧家人頓時都想到了什麽,表情都變得十分驚駭。
姜蘇對鄧家人說:“我要送他走了,他現在說不了話,但是還能聽,你們有什麽想說的,給你們五分鐘時間。”
她說完,就把束口袋打開放在床上,然後她開門走了出去。
趙雲川拍了拍鄧成文的肩,然後跟着走了出去。
“姜小姐。”趙雲川叫住往走廊另一頭走去的姜蘇。
姜蘇停住腳步,轉身看他。
“你的手沒事吧?”趙雲川走過來,視線落在姜蘇那只被咬破的右手上。
姜蘇擡起右手,掌心的血符還沒有徹底幹涸,可是她手指上卻沒有傷口。
趙雲川小小的吃了一驚:“怎麽......”他下意識的抓住姜蘇的手,細細察看,然而上面的确沒有任何被咬破的痕跡,白玉一般無暇。
趙雲川訝異的擡眼看向姜蘇,卻看到姜蘇正笑盈盈的看着他,一雙桃花眼中好像蘊藏着一汪深邃的湖水,帶着幾分促狹的笑意,波光潋滟動人心魄。他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自己抓着對方的手,觸電般松開了姜蘇的手,手中仿佛還殘留着異常綿軟的觸感,他俊美的臉上罕見的露出了幾分無措:“抱歉。”表面看起來還算鎮定,耳朵尖卻悄悄泛起了紅。
“雲川哥哥。”姜蘇甜甜的叫了聲。
趙雲川臉上不知覺燒得厲害,連直視姜蘇的眼睛都需要鼓起勇氣:“嗯?”
姜蘇笑眯眯的看着他:“我們都那麽熟了,就不要叫我姜小姐了,就叫我姜蘇吧。”她眼尾微微往上翹,帶着幾分無邪:“不然,也可以叫我蘇蘇。”
“蘇蘇”兩個字在趙雲川的心裏軟軟的轉了兩圈。
張嘴說出來的卻還是生疏的“姜蘇”。
——
姜蘇把鄧成宇送走了。
窗戶上門上的符全都撕了下來,房間裏的陰氣頓時四散,溫度漸漸變回了正常溫度。
鄧成文眼眶泛着紅,對着姜蘇說:“真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成宇去世,我們都沒來得及和他道別,現在我們好好地和他道過別了,心裏好受了很多。”
姜蘇淡淡一笑,說:“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是我應該做的。”
鄧成文看向趙雲川,眼眶泛紅:“謝謝你,兄弟。”
他當時其實只是想要和趙雲川傾訴一下心中的苦惱,當時趙雲川給他介紹姜蘇的時候他還是半信半疑。
要不是趙雲川态度十分堅定的找來姜蘇,可能他們再也無法得知鄧成宇死亡的真相,也沒有辦法和他做最後的告別。
能和鄧成宇做最後的告別對于他們而言,是一個莫大的安慰。
兩人擁抱了一下。
這時,外面響起了警笛聲。
從警車上下來了三個警察,兩個姜蘇認識的,程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