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3)

靳聿被女鬼帶到了小區中心區的一個小型的小孩兒游樂場,有滑梯跷跷板,一池子的沙子, 此時女鬼就站在沙坑裏,對姜蘇說她就是在這裏發現那只小女鬼的。

翟靳聿沉聲說道:“她家就住在這個小區。”

姜蘇眯了眯眼。

也就是說那只小女鬼很有可能就在自家的樓下被殺了。

“你能找到她的屍體嗎?”翟靳聿問姜蘇。

姜蘇看了那個有些茫然的小女鬼一眼,然後對翟靳聿說:“我需要點別的東西。”

——

按了門鈴後。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過來打開了門,一臉疑慮的看着翟靳聿和姜蘇:“你們是?”

翟靳聿掏出了證件:“你好, 我是警察。”

女人頓時神情激動起來:“是不是朵朵有消息了?”

那個小女孩兒叫方朵朵。

眼前這個面容憔悴的女人就是她的媽媽。

姜蘇低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小女鬼,她正仰着頭看着這個女人,神情有些茫然,明顯根本認不出眼前的女人就是她的媽媽。

這樣也好。

免得傷心了。

姜蘇想。

姜蘇跟着翟靳聿走了進去。

姜蘇看到電視櫃上還放着厚厚一疊還沒有貼出去的尋人啓事。

這時男主人也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女人主動介紹:“這是警察。”

男主人立刻激動的向前:“是有朵朵的消息了嗎?”

看得出來,女兒的失蹤讓這對年輕的夫妻飽受折磨,兩人的精神狀态都很差,只是以為有了希望,又強打起精神來。

“你們有沒有方朵朵從小用到大的貼身物品?”姜蘇直接問道。

夫妻二人都愣了一下,姜蘇的年紀實在太小,看着不像是警察,

姜蘇接着說:“比如說胎發,平安鎖之類的。”

“抱歉,她是新來的實習警察。”翟靳聿對着有些驚疑不定的夫婦兩說道:“方朵朵現在還沒有具體消息,但是我們正在努力搜尋,而且現在已經有了些線索,只是現在我們需要她的一樣貼身物品,請問你們能夠提供嗎?”

夫妻兩對視了一眼,女人有些遲疑:“我沒有保留她的胎發,平安鎖這種東西也沒有,不過有她從小抱着睡覺的娃娃可以嗎?”

姜蘇說:“拿給我。”

女人就進房間去拿了。

“警察同志,是不是有什麽消息了?我們朵朵能找的回來吧?”這時候留在客廳的男主人問道。

翟靳聿剛要出口的話在看到這位年輕父親的眼神時說不出來了,那是一種希望中夾雜着害怕的眼神,小孩兒失蹤了那麽多天,他可能早有預感,但是卻依舊懷抱希望。翟靳聿頓了頓,然後沉聲說:“我們會給你們一個結果的。”

女人從女兒的卧室走了出來,手裏拿着一個毛茸茸的小兔子玩偶,看起來已經很舊了,但是卻洗的很幹淨。

“這是朵朵滿月的時候她爸爸送給她的禮物,後來她就一直抱着這只小兔子睡,從小時候一直到現在,不抱着這只兔子,她是睡不着的,就算是去幼兒園她也會帶着,午休的時候要抱着這只小兔子她才睡得着,我現在不知道她在哪裏,沒有這只小兔子,她是不是睡得着......”女人說着說着聲音就哽咽了,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姜蘇看到小女鬼忽然走了過去。

然後伸出小手,用臉貼着女人的肚子,輕輕地抱住了她。

姜蘇漠然的看着這一切。

她生來沒有父母,把她撿來的妖怪是想吃了她才把她養大,沒有人教會她什麽是親情,即便她看過無數父母與子女間感人至深的場景,可她卻無法與之共情。

“走吧。”她把那只兔子拿過來,然後轉身就走。

過了一會兒,翟靳聿才追了出來。

“你沒事吧?”

姜蘇手裏拿着那只兔子,擡起頭看他,一雙眼睛裏滿是漠然:“什麽事?”

翟靳聿看了她一會兒,鬼使神差的,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很溫柔的。

姜蘇愣了一下。

翟靳聿也愣了一下,手像是觸電了一樣猛地收了回來,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若無其事的說:“走吧。”

然後長腿一邁就走到了姜蘇的前面去了。

姜蘇伸手摸了摸頭頂,一臉古怪的看着前面走的飛快的男人。

到了車上。

翟靳聿問:“接下來怎麽辦?”

“到家裏再說。”姜蘇說。

小女鬼情緒低落的坐在女鬼的大腿上,女鬼抱着她,女鬼大概也被傳染到想到自己的悲慘身世了,臉上的表情也十分愁苦。

姜蘇把那只兔子往後面一遞:“喏。你的兔子。”

小女鬼擡頭看姜蘇,卻只能看到她的側臉,她禮貌的說:“謝謝仙姑。”然後才伸手去接,一伸手卻摸了個空,她的手直接從兔子身上穿了過去,她太弱小了,還無法觸碰到有實質的東西。

姜蘇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又把兔子收了回來,拿在手裏念了個咒,然後又往後面一遞:“喏。可以了。”

小女鬼小心翼翼的去摸,然後真的摸到了兔子身上軟綿綿的毛,她開心的笑了。

姜蘇收回了手,繼續面無表情的看着前面。

翟靳聿從後視鏡裏看到那只兔子詭異的漂浮在半空中,大概能猜到剛才姜蘇是在做什麽,他側頭看了姜蘇一眼,只看到少女有些冷酷的側臉。

——

姜蘇回去後就在院子裏擺了個陣。

一個香案,一支香,一個火盆。

火盆放在陣裏,香放在火盆邊上。

點燃幾張符,丢進火盆裏,然後把那只兔子也直接丢進了火盆裏。

頓時濃煙滾滾而起。

擺在旁邊的香上的煙順着濃煙卷了上去。

但是卻沒有順着風的方向飄動,而是筆直的往上升,升到一定高度時突然在空中一個詭異的九十度大轉彎,筆直橫向延伸而去。

姜蘇把手中的符往火盆裏一丢,然後靈識附了上去。

翟靳聿就站在不遠處,淡淡的看着姜蘇。

眼見着姜蘇點起的香已經快燃到了盡頭。

火盆裏已經全都燒成了灰燼,只有微弱的一縷煙。

姜蘇卻依舊站在那裏,雙眼緊閉,雙手結印,一動不動像是一尊雕像。

翟靳聿開始皺起眉頭,想到姜蘇交代的無論如何都不能打斷她的話,他轉身回屋裏把老孫叫了出來。

“香已經快燃滅了,她不會有什麽事吧?”

老孫倒淡定的很:“放心吧,她不會有事的。”

幾乎是老孫話音落地的瞬間,姜蘇就睜開了眼。

靈識在外停留太久,就連姜蘇也有點吃不消,腦袋有點發暈。

老孫瞧見她神色不對,立刻上前來攙着她。

“你怎麽了?”翟靳聿走了過來。

姜蘇被老孫攙着,不禁悲從中來十分難過:“我這虧吃大了,費力還沒錢收。”

翟靳聿微微松了口氣,然後就有些失笑。

“你就那麽愛錢?”

姜蘇瞪了這個拿捏着她的把柄的男人一眼,突然被冷的哆嗦了一下,然後把手臂從老孫的手裏抽出來,一邊跺腳一邊說:“走吧,冷死了,進屋說。”

她站在那裏快半個小時,一動不動,都快被凍僵了。

老孫給姜蘇端了杯滾燙的開水出來。

姜蘇捧着,紅豔豔的嘴唇都被凍得有點發白,嘟起嘴吹了吹,小小的喝了兩口開水,滾熱的水順着喉嚨滑下去,姜蘇才感覺自己的胸口化開了。

籲了口氣,姜蘇捧着杯子幽幽的說:“這事沒那麽簡單。”

第 33 章

“怎麽說?”翟靳聿的眼睛在聽到姜蘇的話之後銳利的凝了起來。

姜蘇沒有直接回答, 而是說:“你之前說過這次失蹤的不止方朵朵一個吧?你把其他人的出生時辰都拿過來。”

翟靳聿也沒有多問, 立刻站起來往外走,開始給局裏的同事打電話。

“翟隊怎麽回事啊?”局裏值夜班的同事挂完電話之後有點不解的嘟囔道。

“翟隊怎麽了?”另外一個值班警察好奇的探出頭來問道。

“不知道, 突然要我把前陣子打拐辦那邊辦的失蹤兒童的案子那些小孩兒的生日還有出生的時間給他發過去。”他一邊撓頭一邊撥電話一邊抱怨:“這麽晚了, 還不知道打拐辦那邊有沒有人值班呢......”

“翟隊怎麽管到打拐辦的案子去了?”那個警察有些奇怪。

“誰知道呢,反正翟隊是大佬, 他說啥我們做啥”正在打電話的警察說道, 正好那邊電話接通了,他瞬間轉變語氣說道:“喂,你好, 我這邊是刑偵大隊,是這樣的......”

——

“得等一段時間。”翟靳聿從外面走進來後對姜蘇說。

于是兩人開始等消息。

姜蘇睡到三點半才起來, 倒是不困, 就是有點無聊,黑貓避風頭避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姜蘇正好想到黑貓呢,就聽到翟靳聿問:“你養的那只妖怪呢?”

姜蘇頓時精神了。

“嗯?”

翟靳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顯然是不吃姜蘇這一套。

“你怎麽知道我這裏有只妖怪的?”姜蘇見翟靳聿明顯不是詐她,看起來是真知道她養了只妖怪,她卻沒說養,要是黑貓歸她養, 黑貓犯了事,她也得負連帶責任,她才沒那麽傻呢。

黑貓雖然現在不怎麽樣了,但是以前可是法力高強的大妖怪, 在妖管局還不是妖管局的時候它就和他們打過交道,也不知道有沒有留下檔案。它以前是大妖怪的時候,對上妖管局還得退讓三分,畢竟妖怪成群結隊的少,妖管局卻是整一個部門。更何況它現在還虎落平陽,聽到妖管局的消息就跑得遠遠地了。

“我聽說你們妖管局有一種可以檢測妖怪的儀器?”姜蘇一臉天真無邪的好奇問道。

雖然她不是妖怪,但是妖管局兇名在外,她一直對妖管局都保持距離。

對妖管局的傳聞都是道聽途說,難得有機會,她倒是想打入敵人內部看看他們到底都有些什麽本事,以後要真對上,她也有應對的辦法。

“你那些妖怪朋友沒告訴過你嗎?”翟靳聿說。

“我哪有什麽妖怪朋友,妖怪仇家倒是一堆。”姜蘇讨好一笑:“要是哪天我被妖怪追殺,翟叔叔你可得保護我。”

翟靳聿冷眼看她,像是要把她看穿。

姜蘇是最不怕看的,一眼的真誠,毫無作僞。

正在這時,翟靳聿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拿起來,看了一眼,然後把手機折向姜蘇:“這裏是三個失蹤兒童的出生日期。”

姜蘇眼睛看着手機上顯示的日期和時間,右手不斷捏算,三個生辰八字都推算完畢,她微微擡了擡眼,看向正在看着她的翟靳聿:“這些失蹤的小孩分別是金火土命,如果我沒猜錯,應該還有兩個水木命。”

“這是什麽意思?”翟靳聿神色凝重。

姜蘇冷冷一笑,眼睛微微眯起:“反正不是什麽好事。那些小孩兒現在是生是死,就得看這人擺的是生陣還是死陣了。”

“你能找到這個人嗎?”翟靳聿問。

姜蘇說:“剛剛我在外面作法,跟了一路,但是他設了法障,再加上又離得太遠,我破不了他的法障,不能确定他的具體位置,現在我只知道一個大概位置。”她揚眉,帶着自信:“要是離得近,我就能破除他的法障,把他找出來。”

姜蘇說:“我現在需要一張地圖,往東,出了北城。”

翟靳聿立刻從手機裏調出一張省內的地圖來。

姜蘇對照着地圖回憶自己靈識去過的地方。

然後細長白皙的手指輕巧的落在地圖上離北城兩個小時車程的Y市上。

“走吧。”翟靳聿收起手機,從沙發上起身。

姜蘇眨了眨眼:“去哪兒?”

翟靳聿說:“Y市。”

姜蘇尖叫起來:“翟靳聿你別太過分了!我都白忙一晚上了!現在還不讓我睡覺,大晚上的跑到那麽遠的地方去。我不去!”

說完往沙發上一躺,閉上眼,态度非常堅決。

“我給錢。”翟靳聿說。

躺在沙發上的姜蘇睜開了眼,看向翟靳聿的眼神裏帶着幾分懷疑:“真的?”

“收拾好需要的東西,我在車上等你。”翟靳聿說完就往外走。

姜蘇立刻從沙發上坐起來,追問:“給多少啊!”

翟靳聿沒回答,徑直出了院子。

不到五分鐘,姜蘇就收拾好需要的東西上車了。

“到底給多少啊?”一上車,姜蘇問的還是她最關心的問題。

“你要多少?”翟靳聿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問。

姜蘇比了個五。

翟靳聿漫不經心的說:“五千?”

姜蘇險些吐血。

翟靳聿的聲線帶着幾分冷:“在你眼裏,那些孩子的命值多少錢?”

姜蘇轉臉看他,只看到翟靳聿面無表情的開車,側臉在車燈下面顯得格外冷峻。

姜蘇覺得如果自己說實話,可能會被翟靳聿直接丢下車。

可對她而言,人類的生命之于她,無異于螞蟻之于人。

人類會覺得幾只螞蟻的生命有多重要嗎?

只是這話她只能在心裏想想,畢竟翟靳聿又不知道她是個披着人皮的妖孽。

姜蘇本來就嗜睡,再加上在車上,她就更困倦了。

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被翟靳聿叫醒的時候脖子都睡歪了,她護着脖子,扭了幾下,脖子發出咔咔作響的聲音,然後推開車門從車上跳下去,先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然後才打着哈欠和翟靳聿一起走進了這家小酒店。

Y市是個十八線的小城市。

經濟發展水平和北城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家小酒店看起來有點經營不善,裝修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了,大廳的皮質沙發都掉皮了也沒換,依舊擺在那裏,讓人沒有休息的欲望。

現在已經快淩晨。

前臺就一個服務員,十八九歲的女孩子,化着不怎麽精致的妝,眉毛像是用尺子比着畫出來的,顏色黑的過分,按照她的經驗,這時候基本上沒客人了,她放松了,趴在臺上專注的看最新的古裝偶像劇,耳朵裏塞着副耳機,所以有人進來了她都沒發現,等到翟靳聿敲了下桌子她才擡起頭來。

大概是從來沒見過翟靳聿那麽高又那麽帥的客人,猛一擡頭,看呆了。

翟靳聿挺有禮貌:“你好。開兩個房間。”

這是她在現實生活中聽過最标準的普通話了,聲音還低沉有磁性,簡直就是傳說中的男神音。

她平時機靈的樣子全都不見了,猛地站起來,手機被繃直的耳機線拽的翻了個面,耳機被從耳朵裏硬拽出來,疼得她嘶了口氣。

氣抽到一半,她就看到了姜蘇。

差不多同樣的年紀,姜蘇美到簡直和她不是一個次元。

濃密的黑色長卷發,雪白雪白的巴掌小臉,五官精致的簡直像是經過了精密的計算後得出的最完美的比例。

白、幼、美三樣占齊了。

是新人女明星嗎?

女服務員一邊操作電腦一邊想。

如果問她口紅色號會不會太沒禮貌了?

她腦子裏雖然胡思亂想,但是卻很快開好房間,然後把房卡放在了臺面上:“您好,您的房間開好了,在四樓,請從左邊電梯上去。”

翟靳聿拿上房卡,道了聲謝,然後叫上正在魂游的姜蘇上樓了。

服務員偷偷地對着兩人的背影拍了一張。

然後激動的發到好友群裏:

【剛剛一個超高的大帥哥帶着一個超級漂亮的美少女過來開房!】

【我現實生活中第一次見到那麽好看的人!】

【男的估計有一米九了!我一擡頭看傻眼了!真的好帥。那美少女巨好看!我懷疑是不是新人女明星,太美了!完全漫畫美少女!還特高冷特有範!】

群裏一群夜貓子立刻熱鬧起來。

【最萌身高差啊!那男的也太高了吧,身材簡直了。光看背影就感覺是俊男美女。】

【重點!開的一個房兩個房?】

【開的兩間房,兩個人不怎麽親密,感覺應該不是情侶。】

此時翟靳聿和姜蘇都不知道他們兩人淪為了別人的八卦談資。

雖然開的是兩間房,但是翟靳聿卻只打開了一間房間的房門,然後姜蘇和他一起走了進去。

進了房間,姜蘇直接把包裏的東西全都一股腦的倒在了床上。

二話不說就開始準備工作,現在時間已經接近淩晨,速戰速決,早點睡覺。

把小香爐放在電視櫃上揭開蓋子。

小手随手抓了一把符,手一晃就點燃,另外一只手抓着三支香,在燃燒的黃符上點燃了,插進香爐裏,然後随手就把還沒燒完的黃符往地上一丢。

翟靳聿走過來用腳把火碾滅了。

姜蘇沒注意他的動作,只是專心做自己的事。

拿出一張空白的黃紙現寫了一道符。

從中間豎向折疊成細細一條,嘟起嘴輕輕一吹,頂端就騰起了火苗。

她用手指夾住,從香上過了一遍,又沖着香晃了三圈,嘴中念念有詞。

翟靳聿幫不上忙,只能在一邊看着。

離着她兩米遠,站在櫃子邊上,微微眯着眼看着。

姜蘇作法的時候和平時像是兩個人。

他有時候挺煩她的。

沒臉沒皮沒心沒肺還愛錢如命。

最重要的是,姜蘇太神秘了,他查不出她的來歷,她好像是憑空出現在北城的,過往的經歷怎麽查也是空白,好像被人為的刻意抹去。

他不愛和這種人打交道,得處處提防小心,麻煩。

偏偏她總有法子在他面前晃來晃去。

裝出一副天真無邪人畜無害的模樣,那雙眼睛卻總是在無意間透出遠超她年紀的深沉。

而每當她作法的時候,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她面無表情,眼神森冷,偶爾嘴角往上微微一勾,就是一個譏諷的冷笑,帶着幾分邪氣。

翟靳聿覺得,她這樣子比她裝出來的樣子要順眼的多。

姜蘇閉上眼,靈識已經飄了出去。

她去過一次,熟門熟路。

拉近了距離以後她的靈識要強大的多,要是想要破掉法障,可以說毫不費力。

但是她一旦簡單粗暴的直接把法障破掉,那麽設下法障的人就會發現,等她确定他的具體位置,說不定等他們趕過去,人已經跑了,她都那麽費心巴力的跑了一趟,當然不能無功而返,所以她沒有直接破掉法障,而是費了點心思,在不驚動設下法障的人的前提下潛了進去......

香還未燃到一半。

姜蘇就睜開了眼,眼中精芒一閃,嘴角一勾:“找到了。”

大廳裏又開始看電視的女服務員眼見着剛剛入住不到半小時的顏值超高的客人匆匆走出了大廳,過了一會兒只聽到外面車子響,他們開車走了。也沒退房,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是要去哪兒。

姜蘇出了門,往天上一看,天上的月亮幾乎只有一條細細的弧線。

她心裏咯噔一聲,掐指一算。

不管那個人抓了那些小孩是要幹什麽,今天晚上都是最合适的時機。

翟靳聿上車以後把姜蘇從地圖上找到的地址輸入導航。

“車開快點。”姜蘇上車以後說。

翟靳聿看她,只見她臉色不像剛才那麽輕松了。

沒多問,他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子在黑暗中劃出一道冷芒——

——

淩晨一點。

萬物寂靜。

為了不打草驚蛇,翟靳聿把車停在了距離目标地點五百米外的路邊,然後和姜蘇下車步行過去。

這一片都是老房子,有一半已經拆了,沒拆的那一半也沒住人了,四下望去,一點燈光都沒有,只有冰冷的月亮遙遙的挂在天邊上,路上別說人了,鬼影都沒有一條。

姜蘇在前面帶路,從一條小路拐進去,晚上夜風大,路邊從斷壁殘垣中生出來的半人高的雜草叢都被吹得飒飒作響,頗有幾分陰森的氛圍。

翟靳聿跟在後面,他的體格比姜蘇大了整整一倍,可是踩在地上的腳步卻輕地悄無聲息。

兩人的腳步一個比一個輕。

拐過一棟房子,前面一片廢墟中突然出現幾點亮光。

走在前面的姜蘇猛地停住腳步,輕巧的往後退了幾步,退回到了牆角後,手微微往下一壓,翟靳聿反應快,立刻躬下身子,微微屏住了呼吸——

第 34 章

兩人一前一後藏在牆角, 姜蘇小小一只, 像是被翟靳聿摟在懷裏似的。

從這裏看過去,那亮光竟是綠的, 像是鬼火一般帶着幾分詭異。

“我過去看看。”姜蘇壓低了聲音說, 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隐身符,貼在了自己的胸口。

翟靳聿還沒來得及發表意見, 姜蘇就憑空消失了。

有些大妖怪也具有隐身的技能, 翟靳聿也不是沒見過,但是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他的眼前消失,他下意識的往前一抓, 就抓到了一只手。

姜蘇被翟靳聿抓住手,訝異的轉身。

“小心。”翟靳聿壓低了聲音說。

姜蘇點了點頭, 然後才意識到他看不到自己, 于是反手握了一下他的手,然後把手抽出來往外走去。

她身上貼了隐身符,不必鬼鬼祟祟, 只是放輕腳步往亮光處走去。

翟靳聿雖然看不到姜蘇,但是他聽力極好,可是卻發現姜蘇落在地上的腳步居然沒發出任何的聲音,只隐約看到地上的葉子突然被踩的翹起來, 才辨別出姜蘇的行跡。

姜蘇放心大膽的往前走去,她視力極好,遠遠地只看到一片廢墟中被清理出了一塊空地,一個人影佝偻着跪在那裏, 臉朝地,額頭點在地上,雙手往前貼在地上,做出了一個跪拜的姿勢。

在他的前面有一個小祭臺,而剛才姜蘇和翟靳聿看到的亮光的來源,就是祭臺上點着的三支蠟燭,蠟燭看起來就是很普通的白色蠟燭,然而那蠟燭的火苗卻不是正常的溫暖橘黃色光,而是詭異的泛着綠,火苗蹿的很高,此時風刮得不小,那綠色火苗卻是紋絲不動,熱烈的在寒風中燃燒着......

要是普通人看到這詭異的一幕,汗毛都要被吓得豎起來。

然而姜蘇見多識廣,自然不懼,只是更耐心的查看起來,她視線往下移,頓時心裏咯噔一下,祭臺後面露出了幾雙孩子的小腳......

她這個角度看不見全局,得站得更高點,她看了旁邊被拆遷胡亂堆放的牆磚一眼,然後小心翼翼的爬了上去,怕的夠高才看到祭臺的後面擺了一個陣,地上插着小黃旗,圍成一個圈,圈裏鋪着一張草席,那草席上并排躺着幾個沒穿衣服的小孩兒,他們全都沒穿衣服,從頭到腳光溜溜的躺在草席上,全都雙眼緊閉,同時他們的胸口都用朱砂畫出了一道道紅的刺眼的符咒......

一、二、三、四、五......六?

姜蘇瞳孔一縮,怎麽有六個?

她又往前挪了一小步,此時姜蘇注意力全都在那邊,一時沒注意腳下,一腳踩下去,旁邊的磚頭一下被她踩了下去,她跟着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幸好及時擡起腳,穩住身形才沒摔下去,卻只見那塊被她踩掉的磚塊咕嚕嚕的滾了下去,在寂靜的夜裏發出的聲響格外的刺耳!

那個跪拜在地上的男人毫無意外的被驚動,猛地直起身子往這邊看了過來:“誰?!”

是個中年男人,大概五十歲左右,穿一件灰色夾克,貌不驚人,但是那雙眼睛卻格外的淩厲,帶着精光。

姜蘇提起的那只腳還沒來得及放下,此時被那個男人盯着,更是僵住不敢動。

他的視線落在從上面滾下來的磚頭上,然後慢慢地移上去,陰冷的視線就落在姜蘇站着的地方。

姜蘇屏息,提着一只腳,只有一只腳站在并不平整的磚塊上要保持平衡非常不容易,眼睛不去看那個男人而是看着自己的腳,完全把自己的氣息收斂起來,五感靈敏的人,對人的視線感應非常強烈。

那個男人并沒有就此放棄,而是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徑直往這邊走了過來。

姜蘇趕緊回頭往剛才她和翟靳聿藏身的地方望去,卻不見翟靳聿的身影,也不知道死到哪兒去了。

眼看那個男人已經走了過來,他甚至從腰間摸出了一把短刀,眼睛裏閃爍着兇光。

翟靳聿這個死人!

什麽豬隊友啊!

姜蘇在心裏把翟靳聿臭罵了一頓,同時小心翼翼的把提起來的那只腳輕而又輕的放在了一塊比較穩的磚塊上,然後慢慢慢慢地蹲下身子,手摸上了一塊磚塊,等到男人再往前來一點,她就直接一磚頭呼上去!

她低着頭看着男人的腳,在心裏默念:1......2......3!

正在此時!

一道破空聲響起!

姜蘇一擡頭,就看到一塊磚頭朝着她這邊飛了過來!

不、是照着那個男人飛了過來。

中年男人立刻狼狽的往旁邊一躲。

那磚頭砰!的一下砸在了姜蘇腳下的亂磚堆上,裂成兩半。

姜蘇再一擡頭,就看到翟靳聿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剛才那塊磚頭就是他丢的,這時候他手裏沒有拿着磚頭,而是拿着一把槍,漆黑洞口對準了那個剛站穩的男人,面容冷肅。

“放下刀。”翟靳聿握槍的手紋絲不動,往這邊走了過來。

中年男人看着他,沒有第一時間放下手裏的刀,他的嗓子有點嘶啞,目光陰冷的看着翟靳聿問:“你是什麽人?”

“警察。”翟靳聿回答他:“放下你的刀。”

中年男人回頭看了祭臺那邊一眼,然後握緊了刀看向翟靳聿說:“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姜蘇見他頻頻往祭臺那邊回望,心知不好,立刻站起身從廢石堆上往那邊走去。

她一動,那廢磚堆的磚塊并不穩,雖然看不見她的人,但磚頭卻在響,那個中年男人一下子居然不管翟靳聿對準他的槍,朝着姜蘇這邊猛撲過來!姜蘇反應快,而且仗着他看不見自己,一閃身避過,接着就從廢磚堆上跳下去往祭臺那邊跑,她沒注意,跳下去的時候身上的隐身符掉了下來。

姜蘇立刻現出身形來,中年男人吃了一驚,顧不上其他,立刻拿着刀去追姜蘇。

翟靳聿沒追,站定、舉槍、扣動扳機——

砰的一聲!

男人慘叫一聲立刻跪倒在地。

姜蘇趁機飛奔過去祭臺。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一腳踹翻了祭臺,然後跑到後面查看那些孩子的情況。

六個孩子,都是四五六歲的年紀,光着身子并排躺在涼席上,凍得渾身青紫,姜蘇蹲下去,才發現草席上都是血,他們的手全都交疊在一起,手腕上都被割了道口子,那血全都融在了一起,姜蘇臉色發青,伸手按住一個孩子的胸口,立刻沖着翟靳聿叫到:“翟靳聿!人還活着!”

她擡眼看了一下旁邊那些黃色的小黃旗,腦子裏飛速閃過類似這個陣法的記錄,電光火石間,她腦子裏一片清明,手摸到了中間那個女孩子的胸口——果然,是死的。

突然,她心中警鈴大作!

猛地轉身,然而已經遲了,只看到一道黑影撲過來,她來不及躲,被撲了個正着,緊接着,只聽到一道尖銳物插進皮肉裏的聲音響起,腹部頓時一陣劇痛!

——

中年男人被打傷後,就趴在地上沒起來,翟靳聿從後面走了上來,伸手去抓中年男人的肩膀,匍匐在地上的男人猛地借力轉過身來,手用力的拍了過來!翟靳聿反應極快,猛地往後一退避開了,定睛一看,那男人手裏抓着一張符,他剛剛就是想把那張符拍上來,不知道那張符有什麽作用,但是翟靳聿潛意識覺得那張符要是拍到他身上肯定會有危險。

正在此時!

前面突然傳來一聲慘叫聲。

“啊!”

翟靳聿猛地擡頭看去,頓時渾身發涼!

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男人正把姜蘇撲倒在地!他手裏抓着一把尖刀,不要命的朝着姜蘇的肚子上猛捅!

一邊捅一邊癫狂的喊:“我捅死你!我捅死你!”

姜蘇只叫了一聲就痛的發不出聲音了,死死地抓着男人的衣服,發出微弱的痛叫聲。

只聽到一聲砰!砰!兩聲槍響!

男人的動作猛然一頓,他的頭頂上出現了一個黑洞,怒目圓睜死死地瞪着姜蘇,刀還插在姜蘇的肚子上沒拔出來,就沒了力氣,眼看着要往她身上壓下來的時候被一只手用力掀開了。

姜蘇痛的腦袋發懵,下意識伸手捂住腹部,她不知道被捅了多少刀,衣服完全被捅爛了,鮮血狂湧,她低頭看了一眼,罕見的罵了句髒話:“操,好浪費.....”

翟靳聿沒能聽懂姜蘇指的是什麽,被她腹部上的血刺痛了眼,立刻脫下了外套,飛快卷成一團堵住了傷口,然後抓住姜蘇的手壓在衣服上,聲音都有些不穩:“姜蘇,你壓着肚子,別怕。我現在送你去醫院,不會有事的......”

姜蘇身子一輕,被翟靳聿從地上打橫抱起,傷口痛的她直冒冷汗,實在是太痛了!她帶着哭音,滿腔的怨憤:“翟靳聿你這個王八蛋!你害死我了......啊......痛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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