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6)

,仿佛随時都有可能破裂。

寧曉直接從地上搖晃着站了起來,手舉在頭頂,掌心朝上,死命撐住,仿佛是用手撐起了這防護罩,靈力再次狂湧而出,抖動的防護罩再次穩定下來,然而她嘴裏噴出來的血卻順着嘴角往下流,面色慘白如紙,顯然堅持不了多久了。

“等會兒我說跑,你就先跑吧。”寧曉蒼白着臉對老孫說:“能活一個是一個。”

老孫說:“你說的沒錯,能活一個是一個,你要是撐不住了就先跑,我沒什麽用,但是也能擋它一擋。”

老孫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裏掏出一大把符來。

那是姜蘇寫給他關鍵時候用來保命的。

“我跑不了了。”寧曉虛弱的擠出一個笑來。

她靈力已經到了枯竭的邊緣。

她面色驟然一厲:“跑!”

話音落地的瞬間,防護罩承受住止幽的一擊,然後悄無聲息的碎裂在空氣中。

止幽的爪子朝着站着的寧曉揮來!寧曉伸手撐出一個小型半弧形的防護罩,下一秒就像是在妖管局大廳一樣,被撞飛出去!

老孫和姜蘇立刻沒有了任何防護,暴露在了止幽的眼皮子底下。

老孫手裏抓着一把符,用力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符上,嘴中大喝一聲!同時把手裏的符朝着止幽投擲過去!

只聽得——

“砰!砰!砰!砰!砰!”

爆炸聲連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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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爆炸聲中,摻雜着止幽憤怒的咆哮!

寧曉即将重重的撞在樹上,而她此時已經沒有任何靈力可以給自己做一個緩沖了。

她閉上眼,等待那劇痛襲來。

正在此時!一道身影疾馳過來,她在重重撞在樹上之前被人攔腰抱住,一個轉身避開了那棵書,卻也被巨大的沖擊力撞得往後退了一米多遠,寧曉震驚的睜開眼,在看到那張熟悉的臉的時候,寧曉的眼淚瞬間就湧了出來:“隊長——”

“辛苦了。”翟靳聿面色冷峻,把她放倒在地,沒有任何停留的沖向另外一邊方向。

寧曉看着翟靳聿疾馳而去的背影,抹了一把眼淚,一邊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一邊忍不住說:“艹!我又要愛上了!”

另外一邊,老孫扔下那一堆爆炸符後,就拖着姜蘇想跑。

然而姜蘇給他那些爆炸符防身的時候,沒有想過老孫會遇到止幽這樣的大妖怪,威力也十分有限,要是換成小妖小怪,這一堆雷丢過去,不死也得半殘,可止幽卻是度過劫的大妖,這一堆雷符丢過去,除了讓它更加憤怒,就像是人被針紮了幾下,雖然痛,但是卻并不會造成什麽大的實質性的傷害。

所以僅僅只是給老孫争取了幾十秒的時間,才拖着姜蘇跑了十幾米,暴跳如雷的止幽就追了過來!

老孫心中一陣絕望。

心想,自己這回是死定了。

他沒想到,自己不能長生不老,卻連六十歲都活不到。

止幽巨大的身軀朝着他們撲了過來!

它龐大的身軀遮住了路邊路燈的光,一大團黑暗壓了下來,老孫抱緊姜蘇,把自己的後背暴露在止幽面前,閉着眼等死。

預想中的劇痛沒有來。

反而是止幽發出了一聲慘嚎!

老孫震驚的扭頭!卻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擋在他們面前。

原來是翟靳聿在千鈞一發之際及時趕到!

止幽一爪拍到了翟靳聿的長刀上!雖然沒能砍掉它的爪子,卻也在它的前肢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帶她去找寧曉。”翟靳聿來不及問姜蘇怎麽了,對老孫丢下一句就頭也不回的沖向徹底激怒的止幽。

老孫把姜蘇扛起來放在背上,幸好他這麽多年堅持擺攤,天天遛鳥,身體還算不錯,再加上姜蘇不重,他又死裏逃生,身體裏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一股力量來,他扛起姜蘇就往寧曉那邊跑。

寧曉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老孫把姜蘇扛過來放在地上,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顆糖遞給寧曉:“吃了。”

寧曉想,她現在哪裏有吃糖的心思啊!

老孫遞給她:“這是姜蘇讓我備着的,可以恢複靈力。”

寧曉驚訝了一下,然後接過來撕開糖紙,裏面果然不是普通的糖,而是一粒圓滾滾的指甲蓋大小的黑色藥丸,寧曉沒有猶豫,塞進嘴裏,剛要吞,就聽到老孫說:

“在嘴裏含化了再咽下去,有點苦。”

寧曉連忙停止吞咽,然後開始含它。

下一秒,她的表情就扭曲起來。

這叫有、點、苦啊?!

簡直比她吃過的任何東西都要苦!那股苦味直接遍布口腔,一直苦到胃裏。

她現在感覺她現在整個人都是苦味的了!

然而與此同時。

已經徹底枯竭的靈力卻開始在體內複蘇!

一般來說,像這種用靈力過度的情況,她短時間內都無法再使用靈力了,至少也得休息兩天才能讓靈力漸漸回緩,然而她此時就感覺身體裏的靈力正在綿綿不絕的湧出。

“你怎麽不早點給我?!”寧曉完全不能理解的問老孫。

不然她何至于被止幽打飛?!

“這藥只能靈力枯竭了才能用。”老孫解釋說。

寧曉對姜蘇的敬佩之情再次油然而生。

居然還有這樣的好藥。

等這件事情完結了,一定要找她批發一點。

“她怎麽還沒醒啊?”寧曉說,蹲下去查看姜蘇的情況。

依舊是沒有呼吸沒有心跳,完完全全死了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都覺得姜蘇開始涼了。

但是看了看老孫,她還是沒說話。

決定把注意力放到翟靳聿和止幽大戰上。

止幽是被關在地下七層的大妖怪。

全盛時期不弱于全盛期的黑術。

只是因為姜蘇精魄受損,才被妖管局抓住。

然而就算是妖管局抓它的時候,也出動了三支小隊,一支S級,兩支A級的小隊才能成功把止幽抓住,更是造成了一死四傷的慘烈戰局。

雖然在妖管局關了近二十年,脖子上的項圈也有抑制妖力的效果,但是發狂狀态下的止幽,戰鬥力還是非常驚人。

它對姜蘇的怨恨并不只是姜蘇讓他精魄受損,失去了二十年的自由,而是因為姜蘇殺死了它的伴侶,把精魄取走,讓它的伴侶連轉世輪回的機會都沒有。

止幽妖怪專情,這一世,都只會有一個伴侶。

甚至有很多止幽會為伴侶殉情。

而這只止幽沒有為伴侶殉情的原因就是它還沒有為它的伴侶報仇。

它被關在妖管局監獄二十年,沒有一天不在怨恨着姜蘇。

這股怨氣也是它現在戰鬥力變得那麽強的原因。

而此時,任何阻擋在它面前的人,它都會毫不猶豫碾碎他!

妖管局的小隊模式一般是三到四人。

翟靳聿和寧曉卻一直是二人隊,而且他們也是妖管局歷史上唯一一隊單獨殺死過S級妖怪的小隊。

翟靳聿的戰鬥力也可見一斑。

但是和魏秦戰鬥在前,已經是兇險萬分。

魏秦雖然實力也十分強橫,但是畢竟不如翟靳聿是真正的實戰裏歷練出來的。

而翟靳聿最後險勝,卻也并不輕松。

此時又要和發狂的止幽戰鬥,即便是對翟靳聿而言,這也并不是一場輕松的戰鬥。

寧曉想上去幫忙,但是她的靈力雖然一直在恢複,但老孫給的姜蘇研制的藥并不是那種激素類的服用之後瞬間就飙到巅峰,用過之後卻會對身體産生非常大損傷的藥,而是以滋養為主,又可以讓枯竭的靈力在短時間內就開始恢複的藥,需要一定的時間。

所以寧曉現在着急也沒用,貿然沖上去,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更不用說幫忙了,她能跟翟靳聿合作那麽久,那就證明她不是豬隊友,反而知道什麽時候該進什麽時候該退。

寧曉緊張的看着那邊膠着的戰局。

正在此時,在她面前的空間一陣扭曲,就看到魏秦鬼魅般在她面前憑空出現,寧曉心裏驟然一緊,身體裏剛剛恢複一點的靈力開始湧動,手微微擡起,警惕的看着他,額頭上冷汗都冒了出來——

魏秦站在那裏沒動,他臉上都破了相,臉色蒼白森冷,身上更是到處都是鮮血淋漓,有血順着手臂流淌下來,滴滴答答的浸入泥土裏。

他只是冷冷看她一眼,又低頭看向了姜蘇,看到她身上沒傷,竟有種松了口氣的模樣。

當他看到老孫的時候,眼睛驟然危險的眯起:“你......”

老孫戒備的盯着他。

魏秦一下子就明白了前因後果,他看着姜蘇冷笑:“好個姜蘇......真是我小瞧你了。”

寧曉緊張的看着他,她靈力十分才恢複兩分,但是如果魏秦要對姜蘇動手,她也還是會毫不猶豫的出手。

然而魏秦說完這句話之後,卻是突然又在原地憑空消失,寧曉心裏驟然一松,松了口氣,然而這口氣松到一半,她又猛然想到什麽,心髒再次收緊,猛地看向翟靳聿那邊的方向!

果然只見魏秦下一秒就出現在了正在和止幽戰鬥的翟靳聿的身後!

而他手裏正拿着一把手槍!

槍口對準了翟靳聿!

寧曉失聲叫道:“翟隊小心!”

同時手上靈力狂湧,想要替翟靳聿擋下這一槍。

然而距離那麽遠,她恢複的靈力微弱,又怎麽可能擋的下子彈?

止幽雖然随着身上的傷越來越多血越流越多而攻勢開始減弱,但是翟靳聿還是不敢有絲毫放松,不敢有絲毫分神,魏秦鬼魅般出現在他身後時他已經察覺到了,卻已經來不及閃躲,只來的及一側身,只聽得一聲槍響!随即是銳物入肉聲,子彈正中他拿刀的胳膊,巨大的沖擊力直接從手臂穿過,帶出一串血花——

翟靳聿悶哼一聲,臉色一白,竟是硬抗了這一槍,右手緊握的刀在劇痛之後脫手,他左手一撈就握住,然後忍着右臂劇痛,用力朝着止幽的眼睛擲去!

這一刀的速度之快,竟是隐約響起飒飒破空之聲!

止幽躲避不及。

長刀勢如破竹狠狠紮進他的右眼之中!刀身過半都紮進了止幽的右眼,止幽猶如徹底癫狂,一邊後退一邊咆哮着瘋狂的甩着頭顱,像是想要把那把長刀從它的眼睛裏甩出去,然而它這個動作反而更加重了傷勢,它往後退出十幾米,鮮血狂湧。

而另外一邊,魏秦開出一槍後,擡起的手都沒有放下,又毫不猶豫的沖翟靳聿扣下扳機——

翟靳聿接連與魏秦止幽大戰,早已到了力竭邊緣,又身中一槍,反應和動作都慢了不少,魏秦離他太近,這一槍他是躲不過了。

寧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臉色慘白:“隊長!”

她身體裏的靈力瘋狂往外湧,然而卻還是來不及。

“砰!”的一聲槍響——

寧曉崩潰到湧出的靈力還沒成形就全都四散開去。

然而下一瞬,讓她震驚的畫面發生了。

魏秦的手突然往上揚,那顆脫膛而出的子彈就險而又險的擦着翟靳聿的頭頂飛了過去!緊接着!魏秦的身體突然像是斷了線的風筝一樣飛了出去!

這樣的場景,寧曉曾經見過一次!

她不敢置信的猛然回頭——

姜蘇就站在她身後,她的手擡着,掌心朝外,雪白的掌心畫着赤紅的寧曉看不懂的複雜符咒。

姜蘇嬌小的臉龐依舊蒼白,全身卻帶着一股凜然森冷的殺氣,她面無表情一步步朝着那邊走去,從寧曉身邊走過時,連寧曉都感覺到了來自于姜蘇身上的徹骨的寒意。

魏秦重重摔在地上,用手肘撐在地上支起身子,看着那邊朝他走過來的姜蘇,他竟然笑起來。

這一笑,全無半絲陰郁,竟有種燦然生輝的感覺。

“阿離。”

他叫她,然後側身嘔出一口血來。

生命力極其頑強的止幽又殺了回來,連眼睛裏的刀都沒有弄掉,就直沖姜蘇而來。

姜蘇連頭都沒回,只是一揮手。

止幽就被擊飛出去,巨大的身軀重重的砸落在地,還平移出十幾米,揚起滿地的塵土。

“我是姜蘇。不是姜離。”姜蘇面無表情的看着魏秦:“我說過,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連你的魂魄也打散。”

魏秦似乎一點也不害怕,只是看向翟靳聿,譏諷道:“看來愛情比親情還重要。你的父母因為姜蘇而死,你卻一點都不恨她。不知道你的父母在九泉之下看到你為了仇人這麽赴湯蹈火奮不顧身是什麽心情。”

姜蘇皺起眉。

魏秦看到姜蘇臉上的不解,恍然大悟般的笑了:“看來翟靳聿什麽都沒對你說。”

他嘴角的笑透着深深地惡意:“你還記得你二十年前曾經和兩只止幽大戰嗎?你殺死了其中一只,拿走了它的精魄,卻害得當時一家三口父母慘死,只留下一個孩子,那個孩子把你當成救命恩人找了二十年,卻不知道你就是間接殺死他父母的兇手......”

姜蘇猛然看向翟靳聿。

翟靳聿也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把所有的痛苦都隐藏了起來。

姜蘇一瞬間就明白過來。

魏秦說的是真的。

原來曼麗告訴翟靳聿的,就是這個。

難怪他們會篤定翟靳聿在知道之後會和她分開。

她腦子裏電光火石,回想起翟靳聿曾經問她那個鈴铛手環的來歷。

又想起翟靳聿在和曼麗談過之後的狀态。

他內心該有多痛苦。

她還記得他在父母忌日那天的反常,是他唯一展現出他真實情緒的時候。

而他甚至都沒有把知道真相後的痛苦在她面前展露半分。

此時寧曉的內心也是掀起驚濤駭浪。

二十年前翟靳聿父母遇害的慘案居然是姜蘇間接導致的?

可是怎麽可能?!

姜蘇二十年前可能還沒出生!

難道姜蘇根本就不是人?

寧曉驚疑不定。

誰也沒發現,老孫就在這時走了過來,就站在一邊不遠的地方。

只有翟靳聿敏銳的看了一眼,見是老孫,剛要收回目光,卻不經意間看到老孫脖子上的傷口上,他的瞳孔驟然緊縮!

只見“老孫”拔出了一把槍。

然後對着姜蘇,沒有任何猶豫的扣動扳機!

“姜蘇小心!”寧曉反應過來時已經遲了。

子彈已經出膛——

“砰!”

“砰!”

“砰!”

“砰!”

“砰!”

七顆子彈接連打出五顆!

就在他要扣下第六下扳機的時候,他被寧曉擊飛了出去,在半空中就變幻出了他原本的模樣,居然是曼麗!

寧曉猛地看向姜蘇。

然後雙腿一軟,支撐不住跪倒在地,眼眶驟然紅了。

姜蘇被翟靳聿抱在懷裏。

整整五槍,全都打在了他的背上。

姜蘇像是承受不住翟靳聿身體的重量,抱着翟靳聿跪倒下去。

翟靳聿高大的身軀随着姜蘇倒下,被嬌小的姜蘇摟在懷裏。

翟靳聿的血濺在姜蘇的身上,衣服上,臉上,把她一雙眼睛都染得通紅。

她什麽也看不到,聽不到了。

好像世界一下子變得寂靜無聲。

姜蘇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梗住,痛到幾乎發不出聲音,最後聲音幾乎是從她的牙縫裏擠出來:“翟靳聿,我不會死的!我不會死的!你忘了嗎!你怎麽那麽蠢!”

翟靳聿目光充滿貪戀的凝視着她,甚至還微微笑了一下:“是啊......我不小心忘了.....”

姜蘇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層水霧,輕輕一眨,就化成水滴落下來,重重砸在翟靳聿的臉上。

翟靳聿看着姜蘇滿眼是淚,心痛的厲害,他的小姑娘,他沒有保護好,還讓她哭了。

他費力的伸着手,輕輕地貼着她的臉:“你說的對......我們姓翟的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姜蘇用力搖頭,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眼淚像是掉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喉嚨裏發出獸一般的嗚咽。

“......我不能再保護你了......姜蘇......以後,你多保重。”

翟靳聿的手無力的從姜蘇的臉頰上滑落。

頃刻之間。

姜蘇什麽聲音都聽不到了,好像一切都靜止了。

魏秦被這一幕嫉妒的幾乎發了狂,他死的時候,姜蘇沒有為他掉一滴眼淚,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給他一個,現在卻為了翟靳聿,哭得那樣傷心。

他惡毒的說:“他父母因你而死,現在他也為了你死了。多好,他們一家人現在團圓了。”

她擡起眼。

看向魏秦。

還帶着淚意的眼睛通紅,眼神殺意肆虐。

姜蘇把翟靳聿小心翼翼的從她的懷裏放在地上躺好,然後跪伏下去,在魏秦嫉恨的目光中輕輕吻了吻翟靳聿光潔的額頭,低聲喃喃:“翟靳聿,我不會讓你死的......”

在魏秦驚駭的目光中撿起地上的刀,毫不猶豫的插進了自己的胸膛,頓時鮮血狂湧!

魏秦震驚的看着她。

寧曉見此一幕,更是心膽俱裂:“姜蘇!”

以為姜蘇是想不開要和翟靳聿殉情了。

姜蘇用手捂住胸口,雙手瞬間都被染得血紅。

她搖晃着站起身,全然不顧自己的胸口的鮮血還在往外湧:“我說過。我不僅要殺了你,還要讓你魂飛魄散。”

她沒有走向魏秦,而是一揮手,把魏秦釘在了地上。然後轉身,走向那只再度沖回來的止幽,她擡起手,她的血詭異的爆發出了一道血光,她的手用力一握!止幽突然發出了凄厲的慘嚎!身體像是瞬間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攥住,一點一點往裏收緊,讓它全身上下的骨頭都開始錯位,姜蘇卻仿佛沒有聽見那駭人的慘嚎,擡着手,一步一步走向它。

她瘦小的身體此時卻帶着一股異常強大而凜然的殺氣。

等到姜蘇走到近前。

止幽已經只剩下最後一口氣,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那只完好的紅色獸瞳死死地怨恨的盯着姜蘇。

姜蘇走過去,用那只血紅的右手握住刀把,把翟靳聿的長刀硬生生的從止幽的右眼中拔了出來。

止幽發出痛苦的嘶吼——

寧曉毛骨悚然的看着這一幕。

下一秒,姜蘇舉起刀,面無表情、狠狠地紮進它那只完好的左眼中——除了刀柄在外,刀身全部沒入。

姜蘇輕聲道:“這一刀。是為了翟靳聿的父母還給你的。”

止幽此時還有意識,也不知道姜蘇說的是誰了。

姜蘇拔出刀。

拎着鮮血淋漓的長刀,又走向另外一邊。

不是魏秦,而是曼麗。

姜蘇渾身是血。

翟靳聿的、她的混合在一起,猶如地獄裏走出來的女羅剎。

寧曉那一擊用了全力。

曼麗直接摔斷了腿,只能痛苦的看着姜蘇拎着長刀一步一步走近。

“我是不會向你求饒的!”

曼麗絕望中摻雜着幾分怨毒。

“我不需要你的求饒。”姜蘇軟糯的聲音此時卻變得嘶啞難聽起來,卻帶着一股肅冷的殺意:“我只想讓你死。”

姜蘇的左手擡起,讓曼麗完全無法動彈。

右手握着翟靳聿的刀。

一刀紮進曼麗的肚子裏。

曼麗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

姜蘇發紅的眼睛冷冷的盯着曼麗,那裏頭沒有恨意,只有無盡的冰冷:“你打了翟靳聿五槍,我會替他還你五刀。”

姜蘇像是淩虐一般,一刀一刀折磨着曼麗,直到她連人形都維持不了,身上開始長出鱗片,變得人不人,妖不妖,讓曼麗真正感到恐懼的是,姜蘇每落下一刀,她就感覺她的靈魄也像是在燃燒,如果沒了靈魄,她就相當于魂飛魄散,連輪回都入不了,徹底消失在了天地間!

姜蘇沒有任何猶豫的,把最後一刀送進曼麗的心髒。

随着最後一刀落下,曼麗的靈魄也被一場無形的大火燒的一幹二淨,她的人形徹底消失了,只有一只一米多長的變色龍倒在血泊之中,死的不能再死了。

姜蘇沒有停留,徑直走向魏秦。

寧曉知道這是不對的。

止幽和曼麗都是妖。

但是魏秦是人。

而且還不是什麽普通人。

如果姜蘇殺了魏秦,可能會有非常嚴重的後果。

可是寧曉一點都不想阻止姜蘇。

她就看着姜蘇拿着翟靳聿的刀,一步一步走向魏秦。

魏秦似乎一點也不害怕。

他看着姜蘇。

絲毫不掩飾眼神中的渴望。

“阿離。”

他笑。

像是千年前第一次看到姜蘇,那驚鴻一瞥,他也是這樣沖着姜蘇粲然一笑。

但是姜蘇不知道的是,在更久以前,他還只是個小道童的時候,就曾經見過她。

那是還只有十來歲的他被師傅責罰了,跪在門外一整天,餓得頭昏眼花。

姜蘇路過,蹲下來,笑眯眯的摸了摸他的頭,還給了他一塊點心。

她問他,你叫什麽名字?

他說:我叫晏秦。

她說:哦,那我叫你阿秦好不好?

他羞澀的點了點頭。

她問他:阿秦,你師父在哪裏?

他告訴了她。

再然後。

她離開了,師父死了。

十年後。

他再遇見她,她卻已經全然不記得他了。

他一點都不記恨她殺死他的師父,因為他的師父不是什麽好人,那時也對他極差,師父死了,他反倒覺得解脫。

他只是有些記恨她,為什麽不記得他了。

“阿離。”

魏秦又叫她。

“你能再叫我一聲阿秦嗎?”

他這一世的名字并不叫魏秦。

魏秦這個名字是他後來改的。

只是想找到她的時候,她能再叫他一聲阿秦。

然而回答他的,卻是姜蘇冷冷的一句:“你去死吧。”

像是千年前一樣,姜蘇毫不猶豫的一刀穿透了他的心髒。

但是這一回他不用知道為什麽了。

他也不用看着自己的屍體被野狗刨開肚子,被野獸撕咬。

他感覺他的靈魄在燃燒。

用不了多久,就會灰飛煙滅。

他忽然覺得內心平靜。

仿佛那一世又一世的輪回找到她,就是為了這一刻。

第 83 章

寧曉跪坐在翟靳聿身邊,紅着眼看着姜蘇拎着翟靳聿的長刀走過來,心裏顫了一顫。

她一直知道姜蘇異于常人,能力也很強,在妖管局大廳她對曼麗動手的時候她就已經被姜蘇的手段給震驚過一次了,但是剛才發生的一切還是讓她颠覆了對姜蘇的認知。

“姜蘇,翟隊他......”寧曉話沒說完,眼淚就嘩的一下流了下來,已經是傷心至極。

翟靳聿身中五槍,幾乎全都集中在胸口部位,回天乏術。

她想過自己可能在執行任務中身亡,還曾經開玩笑讓翟靳聿逢年過節幫她去看看外婆。

她從來沒有想過,翟靳聿會死。

姜蘇走過來,也在翟靳聿身邊跪坐下來,然後把那把沾了血的長刀放在翟靳聿的身邊,連刀柄上都帶着她的血,她擡起眼,看着寧曉,說話的聲音嘶啞:“寧曉,請你去幫我看一看老孫怎麽樣了。”

剛才變色龍變成了老孫的樣子,老孫肯定也出事了。

寧曉強忍住的淚水看到姜蘇發紅的眼眶時又滑落下來,沒說話,只是低着頭點點頭然後站起來往剛才的地方走去。

她越想越傷心,一邊抹眼淚一邊往那邊走了過去。

姜蘇跪坐在翟靳聿身邊。

她滿身是血,翟靳聿也滿身是血。

她俯下身,把翟靳聿摟進懷裏,貼着他的臉:“翟靳聿,我會救你的,我一定會救你的。”

翟靳聿的魂魄已經離體被鬼差帶走。

只剩下這一具軀體。

寧曉去看過了老孫,大概是怕動靜太大,變色龍只是把老孫打暈了。

“姜蘇,你的傷沒事吧?”寧曉從那邊過來,姜蘇的胸口已經沒有流血了,但是前胸卻被染得通紅,裙子也被刀子捅出了一個洞,隐約可以看到裏面猙獰的傷口。

她只是回想剛才那一幕,她就覺得身上一陣發麻雙腿也一陣陣的發軟。

姜蘇可真下的了手,那麽一刀,毫不猶豫的朝着自己胸口插了下去。

姜蘇搖了搖頭。

黑術被姜蘇聯系到開車趕到這裏來的時候就看到渾身是血的姜蘇抱着翟靳聿跪坐在地上,他從車上下來,走過來,只是掃過地上的翟靳聿,就看向姜蘇,姜蘇臉上還有淚水蜿蜒滑過面頰後幹涸的痕跡,他胸口有點悶:“你哭了?”

姜蘇沒有回答黑術的話,而是說:“幫我把翟靳聿弄上車。”

聲音很冷靜,卻帶着幾分嘶啞。

黑術定定的看了她一眼,他看着雖然削瘦欣長,卻很輕易就把翟靳聿從地上扛了起來,然後不怎麽溫柔的把他塞進了車廂後座。

姜蘇還跪坐在那裏,想要起來,卻發現跪的太久,腿麻了,她用手撐在地上想要站起來,然後就被黑術走過來直接打橫抱了起來。

他扛翟靳聿都不費力,抱起姜蘇來更是輕飄飄的,姜蘇明顯瘦了不少,他微微皺了下眉,卻沒說什麽,剛打算把姜蘇抱進副駕駛。

姜蘇就說:“我坐後面。”

黑術低頭看她一眼,然後把她放下來,讓她坐進了車後座。

姜蘇挨着翟靳聿坐下,又叫住打算開駕駛座車門的黑術:

“還有翟靳聿的刀。”

黑術又折返回去把翟靳聿的長刀撿起來,随手丢進了後車廂。

對他來說,翟靳聿死了跟他沒有半點關系,只要姜蘇沒事就可以了。

老孫坐進了副駕駛,老老實實的系上了安全帶。

“寧曉,這裏就交給你了。”姜蘇對寧曉說道。

“放心吧。”寧曉說,她看了一眼姜蘇旁邊的翟靳聿:“翟隊他......”

“我會救他的。”姜蘇啞着嗓子說。

寧曉不禁就帶了些希望。

姜蘇自己都能起死回生,說不定她真的有辦法可以把翟隊救回來。

寧曉點了點頭,往後退了一步。

黑術發動了車子,直接駛離了這裏。

到了院子。

老孫還想下車幫忙,黑術卻是直接把翟靳聿的屍體從車裏拖出來扛在肩上走進了院子裏。

老孫有些擔憂的看向姜蘇。

姜蘇這會兒已經恢複過來了,只是臉上還是覆着一層寒霜,沉默的跟在黑術身後進了院子。

老孫也跟着進了院子,沒忘記把院門反鎖了。

他頭還是有點暈,還有點想吐,像是腦震蕩的跡象。

黑術在姜蘇的指揮下,扛着翟靳聿上了二樓。

黑術突然扛上來一個死人,把二樓一群大小鬼都驚得縮到了一起。

等到拿着燭臺渾身是血的姜蘇也上到二樓來的時候,大小鬼們更是驚得縮到了最角落去。

二樓空蕩蕩的,也沒有燈,就只有一張以前祭祀用的長木桌放在角落裏。

“把桌子擡過來。”姜蘇直接支使那幫大小鬼。

他們每日受老孫供奉,擡個東西已經不是太困難,于是一擁而上,把桌子擡起來放在了房間正中。

姜蘇示意黑術把翟靳聿放在長木桌上。

黑術就把翟靳聿放在這張長木桌上。

這裏住着的鬼愛幹淨,雖然這二樓幾近廢棄,但是卻幹淨的一塵不染。

為了答謝老孫供奉它們,老孫出門擺攤姜蘇又不在家的時候它們還會溜到一樓去幫老孫打掃衛生,整理房間。

像它們這樣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沒有人供奉,只能在每年清明節或者是誰家裏供奉祖先的時候去偷吃幾口飯菜,偷聞幾口香火,老孫住進來之後,卻是每天都會上香供奉它們,有的時候還會做一桌好菜供它們吃。

黑術把翟靳聿放在桌上,雙手環胸看着姜蘇:“還要我做什麽?”

姜蘇搖了搖頭,把燭臺放在桌角,又說:“你讓老孫把我的箱子拿上來。”

再上來的人卻還是黑術。

除了箱子,他手裏還拿着一塊打濕的毛巾:“先擦把臉吧,一臉的血,惡心死了。”

姜蘇只是把箱子接過去。

黑術走上前,捏過姜蘇的臉,然後拿着毛巾,剛下手時因為心中有氣,動作有些粗魯,臉也臭着,擦了兩下,動作卻不由自主的溫柔起來,臉色也稍稍放柔了,語氣卻有些不忿:“你和他認識才多久,他死了就值得你這樣傷心?還掉了眼淚?”

終究還是吃醋,姜蘇這個沒心沒肺的,不知道他死了,她會不會為他掉眼淚。

姜蘇既不反抗也不反駁,就這麽仰着臉讓黑術給她擦臉,黑術一點一點把她的臉擦幹淨了,又把她滿手是血的手抓過來擦,毛巾很快被染紅了。

“你一身的血,先下去換件衣服。”黑術說。

姜蘇真就抛下翟靳聿的屍體,往樓下走去。

黑術跟着下去。

姜蘇下樓,找到自己的手機然後給趙老爺子打了個電話。

然後回房間拿了衣服,去洗了個澡,她胸口的傷口已經停止流血,但是被水一沖,表面的血還是順着水流了下去,把傷口洗得發白,她卻恍然不知似的,把全身都沖幹淨了,換上幹淨的衣服出去。

她頭發濕噠噠的只略擦了一下。

黑術坐在沙發上手裏拿着吹風拍了拍沙發,她就坐過去溫順的讓黑術給她吹頭發。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黑術問:“難道你就打算把那男人的屍體放在二樓了?”

姜蘇沒有說話,閉上了眼睛,滿臉漠然。

吹幹了頭發。

她就回了二樓。

半個小時後,有一個三十歲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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