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10)
至超過了他的女兒。
老管家對老爺子的這個決定略有些吃驚,卻并不十分意外。
鮮少有人知道,趙老爺子會有今天的家業,和姜歡脫不了關系。
最後律師帶着文件離開了。
房間裏最後只剩下趙老爺子和老管家。
“你說,我死了以後,她會傷心嗎?”趙老爺子有些傷感的問。
老管家笑:“如果她知道您給她留下了那麽一大筆財産,估計會感到高興。”
趙老爺子也笑了:“是啊,她最愛的還是錢。如果我死了還能讓她高興一回,也是好的。”
老管家笑容漸漸斂了,溫和的說道:“您還有好多福氣沒享完呢。”
趙老爺子也感慨的看着老管家:“每次看到富生你,我就恨不起姜歡來,她至少把你留給我了,否則我這一輩子,該有多寂寞啊。”
老管家笑着說:“這也是我的福氣。”
他這一生跟了兩個主子,他福氣很好,兩個主子都未曾虧待過他。
第 90 章
姜蘇懶得去管趙家的糟心事了。
當天晚上,她卡裏就多了五百萬。
第二天就赴趙婉的約去吃飯去了,還帶上了翟靳聿。
Advertisement
這頓飯是趙婉慶祝她和張老板終于離婚成功的,離婚這事最終還是沒有鬧上法庭,張老板見趙婉意志堅決,只能答應,但是他堅稱自己是愛趙婉的,并稱如果要離婚,那他淨身出戶,什麽也不要。趙婉對張老板畢竟還有感情,沒有趕盡殺絕,只是拿了自己應得的那份,還有張小喬的撫養權,就和張老板離婚了。
趙婉也沒有大肆慶祝,只是請了些關系親近的朋友、譬如趙夫人鄭太太,鄭太太也帶着鄭蓉蓉來了。
姜蘇和翟靳聿姍姍來遲。
鄭太太看到翟靳聿就眼睛一亮:“喲,小仙姑,這是你男朋友啊?”
姜蘇笑眯眯的挽住翟靳聿的手臂點點頭:“是呀。”
趙夫人可以說十分意外了,昨天看姜蘇和翟靳聿一起來的老宅,還以為兩人只是正巧碰上,沒想到今天姜蘇居然帶着翟靳聿來了這樣的場合。
知子莫若母,那次雲川請姜蘇來家裏吃飯,可是從未見過的體貼溫柔,那天見姜蘇和翟靳聿,倒像是不怎麽熟的樣子,怎麽才過了不久,就成了這種關系了?
翟靳聿則微笑着和她打招呼:“阿姨。”
趙夫人也連忙應聲:“靳聿啊,今天不上班嗎?”
“我辭職了。”翟靳聿說。
“辭職了?”趙夫人有些訝異,然後接着說道:“辭職了也好,你那份工作太危險也太忙了。”
翟靳聿只微笑不語。
剛在樓上聽趙婉叫了姜蘇名字就迫不及待跑下來的張小喬正好聽到鄭太太的文化和姜蘇笑眯眯的回答,頓時所有的期待都落了空,心裏一下子空落落的,失望的看向姜蘇。
鄭蓉蓉從他後面走上來,說:“某人失戀咯。”
張小喬喜歡姜蘇,鄭蓉蓉作為他的同桌,知道的再清楚不過了,張小喬有個畫本,以前裏面有各種人物、動物、建築,現在一半都被他用來畫姜蘇,她也是無意間發現的,還被張小喬惱羞成怒的罵了一頓。
張小喬瞪她一眼,然後看向姜蘇旁邊的那個男人。
張小喬有點自慚形穢,自己一米七五,在周圍的同學中已經算是個子高的了,長得也算帥,是班裏的班草,平時偷偷給他遞情書的班裏的別班的女生也有很多,張小喬一直挺自信的,但是看到姜蘇身邊那個男人的時候卻突然有些自卑起來,他長得那麽高,那麽帥,而且看着還很成熟,氣場強,和他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姜蘇站在他身邊,小鳥依人似的,老實說,挺般配的。
“走吧。”鄭蓉蓉拽拽他的袖子。
鄭蓉蓉把桃花符洗了以後,桃花符的影響漸漸消失,但是桃花符還是有殘留的作用,但是都是好的,比如她現在的皮膚比以前好了很多,再加上她開始講究打扮自己,慢慢地也開始變得漂亮了;和男朋友分手也是她提出來的,因為她不确定男朋友是真的喜歡她還是被桃花符影響。
張小喬跟着鄭蓉蓉一起走過去,精神有點恹恹的。
趙婉當然知道自己兒子對姜蘇的那點小心思了,姜蘇帶着翟靳聿過來她也挺高興的,免得張小喬還抱着不切實際的幻想。
她倒不是覺得姜蘇不好,她也很喜歡姜蘇,只是她是個聰明人,一看就知道姜蘇和張小喬是兩個世界的人,姜蘇雖然看着年紀小,但是卻思想成熟有主見,她和姜蘇相處的時候都總是不由自主的把姜蘇放在和她平等的地位來相處,甚至有的時候還會帶幾分尊敬。而張小喬,雖然看着兩人幾乎同齡,但是卻還完全是個孩子。
所以趙婉倒是希望張小喬早點死心,免得後面陷得深了傷人傷己。
這頓飯吃的挺安靜。
姜蘇也就是給趙婉一個面子才過來吃飯,她吃飯的時候十分專注,話不多。
席上大家各懷心思,也都不怎麽多話。
翟靳聿更是惜字如金。
長餐桌,姜蘇手短,一半的菜都夾不到,翟靳聿身高手長,基本上姜蘇瞄一眼,翟靳聿就會把菜夾到她碗裏,兩人配合的十分默契。
趙夫人也是意外。
真想不到還能看到翟靳聿這麽體貼溫柔的一面。
不禁又暗地裏佩服起姜蘇來,不管是自家兒子還是翟靳聿,看着對她都像是捧在手心裏的寶貝似的。
再想起趙老爺子對姜蘇的外婆也是念念不忘,想來怕是姜蘇和她外婆一樣,天生就招人喜歡。
姜蘇酒飽飯足就要告辭。
鄭太太卻突然叫住她,說有事想單獨跟她談談。
姜蘇就跟着鄭太太去了後面院子的草坪上單獨聊。
席間姜蘇就注意到鄭太太像是興致不高似的,飯菜也只動了幾口就不動了,眉目間也帶着幾分郁結。
結果一聽鄭太太說的話,姜蘇就挑起了眉。
“我聽趙婉說,你那兒有可以讓男人一心一意的符?”
“怎麽?鄭先生......在外面有人了?”姜蘇似笑非笑,她可還記得不久前鄭太太還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說她的丈夫不會在外面偷腥的。
鄭太太表情有點尴尬,說道:“沒有!我就是想、想買個心安。”
“有倒是有......但是這符會影響人的心智,是我們這行的禁忌。”姜蘇說道,她雖然百無禁忌,但是這種符,如果不是特殊情況,她極少賣過。
鄭太太以為姜蘇是故意這麽說好提高要價,她咬牙道:“你說個數,錢不是問題。”
誰知道姜蘇這回還真就不為錢所動了,懶洋洋道:“不是錢的問題。這回我幫不了你,要是有別的需要,你可以再來找我。”
鄭太太當日背後說風涼話時,不知道自己也會有這麽一天。
姜蘇現在不缺錢用,這筆生意自然也是可有可無,比不上她心裏痛快。
鄭太太聽姜蘇那麽一說,愣了好一會兒。
姜蘇就直接轉身走了。
鄭太太又趕緊追上她,咬牙道:“那你就幫我把那狐貍精給我揪出來!”
這是承認她丈夫在外面有人了。
姜蘇一笑:“這我倒是可以幫你。只是我的價錢,可比私人偵探要貴。”
鄭太太和姜蘇打交道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既然找到姜蘇,自然就已經做好了放血的準備,聽到姜蘇的話也只是說:“只要你能幫我把人找出來,錢方面,不是問題。”
姜蘇笑的更燦爛了:“好說好說。”
在車上翟靳聿問:“心情怎麽那麽好?”
姜蘇眨眨眼:“有嗎?”
翟靳聿笑了一下,不再追問。
翟靳聿忙了很多年,一下子閑下來,反倒有些不适應。
他的傷口恢複的很慢,身體也比以前虛弱的多,他每天都會把他的那把長刀拿出來擦拭一遍,然後又收進刀鞘中。
寧曉倒是偶爾會來家裏做客,但是她和姜蘇聊得多,翟靳聿反而成了陪襯。
姜蘇想要學藝的心不死,總是以看望寧曉的借口帶着翟靳聿跑去想要偷師,寧曉外婆也不介意,每次都泡茶給她喝,後來發現這還的确是天賦異禀,她學不來,倒是每次來都蹭走不少茶葉拿回去泡。
還被她借花獻佛送了點給趙婉還有趙夫人等人。
之後趙雲川又主動約她和翟靳聿吃過一次飯。
問起他們兩個現在的關系。
姜蘇大大方方的說了。
趙雲川雖然失落,但還是很有風度的表示祝福。
翟靳聿的傷差不多三個多月才拆線。
還是姜蘇給他弄了不少藥調理的結果。
拆線那天晚上,姜蘇就主動勾引翟靳聿,在沙發上被翟靳聿壓着親的時候,寧曉突然從外面陽臺上自然的走了進來,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她幾乎石化了,她都不知道,翟靳聿原來私底下這麽......熱情似火。
姜蘇那麽妩媚多嬌。
翟靳聿拽過自己的外套把姜蘇胸前的春光中遮住,看向寧曉的眼神簡直都帶殺氣了。
寧曉頓時感覺自己像是一只被翟靳聿盯上的妖獸,吓得落荒而逃,自此以後,再也不敢爬翟靳聿家的窗戶了,不是怕長針眼,是怕翟靳聿有一天會把她滅口了。
寧曉和姜蘇見面的機會多了,自然而然關系就親密起來。
寧曉表面上看着正經,其實挺不正經的。
親近起來以後常常會和姜蘇聊一些大尺度的話題。
譬如翟靳聿到底是不是性冷淡的問題。
姜蘇笑而不語。
從這天開始,她再也沒問過這問題了。
翟靳聿當時親姜蘇的那個姿勢——啧,挺色、情的。
——
黎術早放出來了,知道姜蘇和翟靳聿在一起後,十分的恨鐵不成鋼的說姜蘇什麽人不搞,居然搞妖管局的人。
等姜蘇說翟靳聿不是妖管局的人了之後還是氣的不肯搭理她,總嚷嚷着要不是他老爹臨死前的話他早就跟姜蘇絕交了,這種話這幾百年來也不知道說過多少次了,姜蘇自然也不放在心上。
黑術在得知翟靳聿只有幾年的壽命之後反倒是安靜下來了。
幾年的時間對妖怪來說不過是彈指一瞬間,他沒必要跟一個要死的人吃醋。
翟靳聿說自己這近三十年來,除了西城和北城,都沒有去過別的地方,一直在忙,也沒有心情出去游玩,現在只剩下最後幾年,決定再最後看一眼這世界。
翟靳聿自然不需要考慮錢,姜蘇也是個灑脫的性子,于是兩人說走就走。
去北極看壯闊的冰山,穿着厚重的羽絨服,站在輪船上看冰面上的北極熊慢慢爬過冰面,看遍布天際,迷幻般的極光。
去名山看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
去山頂看成百上千顆流星雨從深夜的天空劃過,壯麗而絢爛。
去日本看雪。
去賭城豪賭。
走過姜蘇以往踏足過的土地。
做他以前從沒有做過的事。
有的時候只是和姜蘇待在酒店,什麽也不做,就只是膩在一起,他也不會覺得膩。
時間一天一天流逝,翟靳聿的生命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盡頭,他的身體再也不能回到全盛時期,而是在一天天的走向虛弱,最終邁向死亡。
他在預感到生命結束之前,終于結束了旅行,和姜蘇一起回到了西城。
那天晚上他和翟老爺子還有翟二叔談了很久。
從書房出來的時候,翟靳聿的表情很平靜,翟二叔卻眼眶通紅,翟老爺子就待在書房,整晚都沒有出來過。
第 91 章
翟靳聿死去的那一天,哪裏也沒去,和姜蘇待在家裏整整一天,抱着姜蘇坐在沙發上看無聊的綜藝節目,下午和姜蘇去了一趟超市,晚上親自下廚,給姜蘇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他從來沒有學過做菜,為了做這一頓飯,跟老孫在廚房學了兩天,他的确和他自己說的一樣,學什麽都很快,學做菜也是。
才學了一次,做出來的菜就像模像樣。
他坐在姜蘇對面,姜蘇坐在他給她買的那張薄荷綠的餐桌椅上,笑眯眯的說:“那我開吃了。”
翟靳聿充滿期待的看她。
看姜蘇夾起一塊肉,塞進嘴裏,嚼了幾下,才揚眉驚訝的說:“好吃!你真的是第一次做嗎?”
她抱着試毒的心吃的,沒想到真的讓她驚喜了一把。
翟靳聿笑着說:“我以前從來沒有做過,你喜歡就好。”
他的臉色很不好,白中泛着青色,笑容卻暖意融融。
如果掀起他的袖子,會發現他的手上都已經出現了青色的斑塊。
而姜蘇卻一如三年前,眸光潋滟嘴唇紅潤,永遠都是少女的模樣,沒有半點變化。
姜蘇嘴裏塞着肉,笑眯眯的說:“你當初應該去當廚子,殺什麽妖怪啊。”
翟靳聿輕笑說:“我做什麽都很好,但是只能選擇一件事去做。”
他就連說話,都帶着虛弱感了。
笑起來,也總覺得勉強。
姜蘇壓下淚意,低頭吃飯。
大口大口,塞得嘴裏滿滿的。
“慢點吃。”翟靳聿說:“還有時間,我們又不急着去做什麽。”
姜蘇的眼淚一下子就砸了下來。
一大顆,掉進碗裏。
哪裏還有時間?
他馬上就要死了。
翟靳聿什麽都沒說,只是眼眶漸漸紅了。
他有時會想,自己三年前那一次就直接死了可能會更好。
這三年來,每度過一天,他對姜蘇的不舍就多一分。
而他清楚的知道,他會在幾年後的某一天離開。
好像每一天都是死亡倒數,每一天都那樣幸福又煎熬。
他的小姑娘,他多舍不得她。
可這一天還是來了。
姜蘇沒有去擦眼淚,只是大口大口的吃飯,把一桌子的飯菜全都一掃而空。
翟靳聿起身去收拾桌子。
姜蘇抱着他,不讓他動。
不想讓最後的一點時間都被這些小事給搶走。
翟靳聿轉過身來,彎下腰,抱着她。
兩人就這麽靜靜地抱了好久,翟靳聿腰都開始酸痛起來了。
翟靳聿親親她的頭頂:“我去洗澡,然後我們躺在床上聊聊天就睡覺了。”
翟靳聿進了浴室,姜蘇後腳跟着進去。
“別鬧,我洗完澡就出來。”翟靳聿說。
姜蘇堅持,就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的看着他。
“我身上很難看。”翟靳聿看着她,說。
“你一點都不難看。”姜蘇緊緊的抱住他。
翟靳聿趕不走她。
只能背對着姜蘇脫衣服,他身上遍布青色的斑塊,全身散發着死亡的腐朽氣息。
他不希望自己留給姜蘇最後的印象是這樣的。
姜蘇卻走過來,從後面抱住他,親吻他的後背。
翟靳聿微微一僵:“姜蘇......”
“翟叔叔,你要我吧。”姜蘇親吻他後背的青斑,輕聲呢喃。
從翟靳聿身上開始出現這樣的青色斑塊後,他就不再碰她了,大熱天也穿着長袖,每晚只是抱着她睡覺,他以前從來不用香水,最近卻忽然開始用起了香水,但其實他身上什麽氣味都沒有。
翟靳聿轉過身來,深深地凝視她,然後輕輕托起她的臉,彎腰吻她,由淺入深。
姜蘇的身材對比起翟靳聿而言太過嬌小,她被翟靳聿抱起來,兩條又細又白又軟的雙腿盤在他精瘦的腰上,綿軟的雙手軟噠噠的摟着他的脖子,翟靳聿把她壓在浴室的瓷磚牆上,一手護住她的後背免得她磕到牆,一手托着她的臀,姜蘇愛嬌,沒兩下手腳就軟的沒力氣,要是不托着她,她整個人就直往下滑,翟靳聿把她抵在牆上,溫柔的進入她,低下頭循着她紅潤的嘴唇吻上去,熱烈的交纏。
浴缸的水滿了。
這個浴缸也是姜蘇搬進來以後叫人來裝的,她喜歡泡澡。
翟靳聿抱小孩兒一樣抱着渾身軟趴趴的姜蘇跨進浴缸,然後慢慢坐下去,姜蘇跨坐在他的腰上,趴在他的胸口,小臉浮着紅暈,一雙布滿水霧的桃花眼微微眯着,睫毛被淚漬濕潤,裹着水色,像是累着了,小貓似的輕喘。
翟靳聿捧起她的臉細細的親吻着,親她的額頭、挺翹的鼻尖、布滿紅暈的面頰,最後停留在她被他親的格外水潤紅豔的嘴唇,這是一個漫長而又纏綿的吻,兩個人都泡在溫熱的水中,彼此沒有任何隔閡的貼在一起,他們抵死纏綿,仿佛不知疲倦。
直到水涼了,翟靳聿才抱着姜蘇從浴缸裏出來,又抱着姜蘇打開淋浴噴頭給她洗幹淨身體,拿浴巾把她裹住,把濕漉漉的頭發也用大毛巾保住,然後把她抱到床上,擦幹淨衣服換上睡衣,拿來吹風機給她吹頭發,姜蘇盤腿坐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翟靳聿。
翟靳聿的手很溫柔,神情也很溫柔。
姜蘇一向覺得,男人與女人之間的感情再深,真正甜甜蜜蜜的時候也就一兩年的時間,時間長了以後,不說變心,但是對對方的關注會自然而然的減少,兩人也不可能一直那麽甜甜蜜蜜的,但是和翟靳聿這幾年,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翟靳聿一直對她很耐心,她很嬌氣,常常莫名其妙發的小脾氣他也全部包容,幾乎從來沒有生過她的氣對她發脾氣。
好像每一天過去,她對翟靳聿的依賴和感情就更深一分。
她甚至覺得,這個世上,可能有人會像翟靳聿一樣愛她,但是卻不會有人像翟靳聿一樣對她這樣好了。
老孫對姜蘇那樣好,是因為她救了他的命,他們兩個從一開始就不是平等的關系。
老孫對她的愛也帶着仰望。
翟靳聿耐心的把她的頭發全都吹幹,然後把吹風的線卷起來,收進床頭櫃裏,摸摸她的頭:“睡覺嗎?”
姜蘇點點頭,然後掀開被子鑽進去。
翟靳聿也躺下來,姜蘇自動滾進他的懷裏,翟靳聿伸手摟着她,親親她的發頂。
兩人相擁躺在床上,誰也沒說話,很安靜。
“睡吧。”翟靳聿摟緊她。
姜蘇把頭埋進翟靳聿的胸口。
輕聲說:“你走的時候叫醒我。我送你過河。”
翟靳聿低聲說:“好。”
姜蘇很努力的想要自己不睡着,她很想親自送走翟靳聿,可是奇怪的是,今天的睡意卻來的格外兇猛,她終于抵不過沉沉睡意侵襲,很快就窩在翟靳聿懷裏沉沉睡去。
翟靳聿聽着懷裏姜蘇清淺的呼吸聲,輕輕在她頭頂印下一個吻,然後松開她,掀開被子下床,又把被子給姜蘇蓋好,才轉身走出了卧室。
他走到客廳外,打開了門。
寧曉抱着一只透明罐子站在門口,眼眶通紅的看着他。
......
......
......
姜蘇醒來的時候,翟靳聿已經不見了。
陽光從窗簾的縫隙間投進來,溫柔的灑在被子上。
她鞋都來不及穿,就從床上跳了下去,打開卧室門沖了出去。
寧曉坐在客廳裏,像是哭了一夜,眼睛又紅又腫的看着她。
翟靳聿躺在姜蘇常常躺在那裏看電視的沙發上。
“翟隊是昨天晚上三點多走的。”寧曉哽咽說。
他說不想讓姜蘇一醒來就要看到死去的他,所以就在沙發上躺着,平靜的離開了。
姜蘇冷靜的走過去。
翟靳聿就平躺在那裏,臉色已經發青了,姜蘇的藥已經幫他拖了很長時間,但是他的軀體在很久以前就開始逐漸死亡了。
姜蘇知道,翟靳聿昨天晚上倒給她的那杯茶裏肯定放了東西,不然他起身的時候她一定能夠察覺到的。
“這是翟隊留給你的東西。”寧曉把懷裏一直抱着的透明密封罐遞給了姜蘇。
那裏面有一團白色的光團,散發着溫暖的光暈。
姜蘇接過來抱在懷裏。
寧曉紅着眼說:“其實翟隊在你之前就已經找到我,希望我能幫他保存這份記憶,等他走了以後再交給你。”
翟靳聿在三個月前就找到她,希望她能幫他最後一個忙。
就是在他臨死前保存他的記憶,在他死後交給姜蘇。
而姜蘇也在一個月前找到她,提出了同樣的請求。
姜蘇抱着記憶罐在沙發邊上蹲下來,看着翟靳聿笑着說:“我就知道你也舍不得我的。”
......
......
......
翟靳聿的葬禮那天,無論是寧曉、蔣叔,還是以前妖管局、刑偵大隊的同事都去了西城。
而姜蘇卻只身前往遠在千裏之外的東城。
東城市中心醫院某間産房外。
姜蘇聽着産房裏産婦痛苦的慘叫聲,一臉焦急的埋怨身旁的蒼白樓:“你不是說下午三點半就要出生的嗎?怎麽還沒出來?”
蒼白樓無奈:“我說的是下午三點半,但現在還差五分鐘。”
“她怎麽叫的那麽慘?”姜蘇說。
蒼白樓說着風涼話:“要不是你和他貪那幾年時間,他也不至于投胎成難産兒,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不受天道影響?這還是一開始,他這一生,注定會多病多災。”
姜蘇說:“我會護着他。”
就像翟靳聿護着她一樣,她也會護着他平平安安的長大。
蒼白樓幽幽的說:“那我倒是要看看,是你厲害,還是天道厲害。”
只聽他話音落地,産房內傳來産婦一聲精疲力竭的叫聲,緊接着,就是嬰兒的啼哭聲。
那啼哭聲一點也不洪亮,反倒有些微弱。
姜蘇聽着這聲音,卻有些想哭。
第 92 章
翟靳聿原本不叫這個名字。
他的父親也不姓翟,他的母親姓翟。
聽說,是他出生的那天,有個算命先生救了他的母親,把他母親送到醫院,才保住了他和母親的性命,然後告訴他的父親,必須跟母親姓,要取這個名字,才能保他一生平安。
但是書上說,這都是迷信。
而且他一點也不平安。
他出生的時候母親就難産,去了半條命才把他生下來,他在醫院待了一個多月才被接回家裏,但是從小就是小病大病不斷,幾乎每個月都要定期進一趟醫院。
因為身體不好,他很少和同齡的小孩子一樣在外面玩鬧,只能乖乖待在家裏或者醫院,下雪的時候他也只能趴在窗戶上看着外面的雪花和其他孩子們在雪地裏歡快的玩耍。
他八歲才開始上學,同班比他小兩歲的都比他個子高。
他總是咳嗽,話也少,而且什麽游戲都玩不了,所以班上的小朋友,都不喜歡跟他一起玩。
他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
父母的公司總是很忙,來接他放學的永遠都是司機,回到家,也只有保姆等着他。
每天等到睡着了,爸爸媽媽才會回來。
八歲的翟靳聿,就知道什麽叫做孤獨了。
但是沒關系。
他讨厭小孩子,也讨厭大人。
他還是一個人比較好。
可是有的時候也有不好的時候。
比如被人欺負。
那個比他高了半截,長得又白又胖的小胖子用力的把他推到了地上。
小翟靳聿被推倒在地,白嫩的小掌心搓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瞬間破了皮,火辣辣的疼,但是他卻倔強的仰着頭看他,也沒哭,就這麽定定的盯着他。
小胖子說:“你瞪着我幹什麽?我上個星期就告訴你了,讓你把你的那個機器人帶到學校裏來給我玩一玩,你為什麽不給?你看你一個朋友都沒有,大家都不喜歡你!你有病,就應該在家裏待着!免得傳染了我們大家。”
小翟靳聿倔強的說:“我沒病!我已經好了!”
小胖子生氣:“你就是有病!大家都怕你,不敢跟你玩!”
小翟靳聿冷冷的:“我也不想跟你們玩。”
小胖子惱羞成怒,就想打他。
小翟靳聿很想努力的表現出自己不畏強權的一面,卻還是忍不住閉上了眼睛,肯定很疼,他很怕疼。
然而小胖子才剛伸出拳頭,就被人拎着衣服從地上拎了起來。
整個身體都懸空了,小胖腿在空中慌亂的一陣亂蹬。
“誰讓你欺負他的?”
一道冰冰涼涼又好聽極了的聲音響了起來。
小翟靳聿慢慢地睜開眼睛。
就看到小胖子肥胖的身體懸在了半空,有人把他從地上拎了起來。
小胖子是真的胖,能把他拎起來的,肯定是個很有力氣的大人。
小翟靳聿的視線上移。
然後就對上了一雙笑眯眯的眼睛。
她可真好看啊。
小翟靳聿忍不住想,比電視裏的那些女的都好看,比他見過的任何人都要好看。
小翟靳聿有點兒看呆了。
“啊啊啊——”小胖子突然發出了一連串的慘叫。
那個美麗的少女,掐着他的小胖臉用力的往旁邊拽,小胖子疼的哇哇大叫。
少女把他放下來,然後捏着他的臉,兇巴巴的說:“以後還敢不敢欺負他了?”
小胖子捂着另外半邊臉,委委屈屈的說:“不、不敢了。”
少女盯着他:“下次再讓我看到你欺負他,我就把你丢去河裏喂魚!聽見沒有?”
“聽、聽見了。”小胖子都要哭了。
“聲音太小了大點聲。”
“聽見了!”小胖子扯開嗓子喊了一聲。
“走吧。”少女松開他的小肥臉。
小胖子立刻頭也不回的跑了。
小翟靳聿還坐在地上,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這個突然出現,救了他的少女。
“起來吧。”少女彎下腰,朝他伸出一只瑩白如玉的手。
小翟靳聿有些猶豫的伸出手,放在少女的手上,然後就被少女的手握住,從地上拉了起來。
她的手好軟。
小翟靳聿默默地想。
“你叫翟靳聿對不對?”少女歪着頭笑眯眯的看着他。
小翟靳聿微微瞪大了眼睛:“你怎麽知道的?”
少女蹲在他面前,笑的更燦爛了:“我會算啊!”
小翟靳聿立刻一臉嚴肅的說:“我知道了,你是我媽媽新請的保姆,來接我放學的對不對?”
少女臉上的笑意一僵,白白嫩嫩的手指戳他的腦門:“誰是你保姆。”
小翟靳聿的小腦袋都被她戳的往後倒了倒,然後摸了摸額頭:“那你是誰?為什麽要幫我?”
少女笑盈盈的看着他:“因為你長得好看啊,我喜歡長得好看的人,就順手幫啦。”
小翟靳聿從小到大,聽得最多的話就是誇他長得可愛好看的,他早就聽膩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個陌生人一誇他,他就覺得好害羞,小臉都漲紅了。
“哇~還會臉紅啊,真可愛!”少女伸手捏了捏他的臉。
小翟靳聿的小臉頓時爆紅,故意兇巴巴的說:“我才不可愛!”
卻沒有把少女捏他的臉拍開,都忘了他平時可最讨厭別人碰他了。
她剛才還救了他呢,他不能那麽沒禮貌,才不是因為別的原因呢......
正在此時,後面突然傳來一道聲音:“靳聿!”
小翟靳聿看了過去,就看到保姆往這邊跑了過來。
面前的少女突然松開他的臉站起身來,低着頭對他說:“我叫姜蘇,記住了?”
小翟靳聿愣愣的點頭。
“如果下次你遇到危險,就在心裏叫我的名字,我就會出現在你面前啦。”
姜蘇說,然後沖他笑了一下,在保姆跑過來之前先走了。
小翟靳聿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看,那雙葡萄似的大眼睛流露出幾分失望。
保姆走過來,有些奇怪的看了姜蘇的背影一眼,然後問小翟靳聿:“靳聿啊,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剛才那個人在跟你說什麽啊?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在外面不要和陌生人說話,外面好多壞人的。”
小翟靳聿收回目光,和面對姜蘇時截然不同的冷酷,小大人似的微微揚起下巴,說:“我知道了。”
然後就直接往前走了。
保姆微微搖頭,然後趕緊跟了過去。
——
八歲的小翟靳聿有過很多期待的事,他期待他能不再生病了,期待可以在下雪天的時候出去堆雪人,期待爸爸媽媽可以不那麽忙,多陪陪他。而現在,他有了新的期待的事。
他期待可以再看到她。
可是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三天過去了、一個星期都過去了,他再也沒有看到過姜蘇。
自從小胖子被姜蘇教訓過一次之後,他就再也不敢找小翟靳聿的麻煩了,看見他都繞着走。
今天一上學,小翟靳聿卻主動去找了小胖子。
“這個給你。”小翟靳聿把小書包裏的日本出的最新款機器人放在了小胖子的書桌上。
小胖子眨了眨那雙綠豆一樣圓圓的眼睛,吃驚的看着他:“給我?”
小翟靳聿點點頭:“給你。”
小胖子警惕的看着他:“為什麽要給我?”
小胖手卻已經控制不住向機器人摸了過去。
他想要這個機器人好久了!找媽媽要了好久都不肯給他買!
“我有一個條件。”小翟靳聿揚了揚下巴,居高臨下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小胖子。
小胖子一把就把機器人抱在懷裏,就知道這個病恹恹的小子沒那麽好,他粗聲粗氣的問:“什麽條件?”
小翟靳聿一張小臉上面無表情的說:“你再打我一次。”
小胖子瞪大了那雙綠豆小圓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最後兩人站在上次小胖子欺負他的地方。
“我真的推啦!”小胖子小肥臉上一臉嚴肅認真的說。
小翟靳聿點點頭。
“這可是你讓我推得!”小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