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吃醋

吃醋

許之歌認識宋覽之時,雖然比認識越修晚一些,但至今也有多年了。彼時,越修早已回了京城,所以并不了解許之歌與宋覽的交集。

那是一次偶然,宋覽游歷許氏鎮時,天空正下着蒙蒙細雨。許氏鎮被籠罩在薄薄雲霧中,遠處山巒起伏,青翠欲滴。

宋覽坐在馬車上,趕往暫住的客棧。他漫不經心地瞟向窗外雨幕,心情甚為煩悶抑郁。

可就在這時,一個身着藍衫長裙的少女卻驀然出現在街頭轉角,也撞進了他心裏。那位少女身穿單薄藍裙,手撐一把油紙傘,瑟瑟發抖地在屋檐下躲雨。

她的眸子望向天空,露出一小片細長優美的脖頸,臉上的神情是困惑又無助的,好像一只迷惘的小鹿。

當看清她的眉目之時,宋覽就動了恻隐之心。他立即讓車夫停下,散發了為數不多的熱心,欲送這位少女回家。

可少女拒絕了。看着面前的兩位陌生男子,她細嫩指尖握緊了油紙傘,警覺地向後退了幾步,裙角匆匆消失在了轉角。

這只是一次偶然相遇,宋覽卻就此放不下了。他毫不氣餒地尋找了三天三夜,這才知曉這名少女名叫許之歌,是許娘子的女兒。

之歌……

宋覽對她一見鐘情,彎腰屈膝,心甘情願極盡讨好之能事,只為換得佳人展顏一笑。

起先,許氏鎮的衆人并不看好他。宋覽身份尊貴,雖身為庶子不能繼承家業,但是宋府家大業大,而且他的親生姐姐是宮中貴妃,足以庇護他安然順遂。聽說宋覽脾性惡劣,肆意妄為,是京城一霸。

而他們的之歌乖巧溫雅,聰慧靈巧,和宋覽根本不是同一類人。而且二人家室差距太大,宋府少爺的正妻皆出身名門。但許娘子疼愛許之歌,又絕不會讓她做妾。

一聽許娘子的困擾,宋覽立時指天發誓,說一定會娶許之歌為正妻。這個來自京城宋府的貴族少爺從此變了性子,為了許之歌改邪歸正。

許氏鎮的人将他的種種付出努力看在眼裏,時間長了,也紛紛對他改觀,相信他能給之歌幸福美滿的婚姻。

這次許之歌來京時,許氏鎮人們知曉她是去商議婚事,還自發前來送上祝福,希望他們能順利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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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到底沒有正式定下婚事,所以許之歌只微微一笑,道:“宋二公子好。”

一聽她輕靈動聽的嗓音,宋覽就覺自己心都要化了。他語調變輕,神情緊張,像是生怕驚擾了身邊的姑娘:“抱歉之歌,那日恰好發生了一些事……”

想到那個使自己沒有接到之歌的人,宋覽的表情變得不耐,心中萬分痛恨。他盼許之歌來已經盼了多時,卻偏偏在她初來京城時,沒有趕來迎接她。

許之歌很知禮地搖了搖頭:“無事,我能照顧好我自己。”

但就算她如此說,宋覽也依舊很擔心她。仔細觀察片刻後,見之歌神情不似困苦,宋覽這才放下心來,轉頭看向兄妹倆。

都是京城人士,往常宴會也偶有碰面,所以宋覽自然也認識他們。知曉他們和許之歌關系匪淺,宋覽想着必須給他們留個好印象才行。

他素來不羁的面容變得正經,鄭重其事道:“越兄,越姑娘好。”

越雅瑤有些稀奇地看了宋覽一眼。她聽過宋覽的名聲,聽說是個纨绔子弟,性格驕恣狂妄。越雅瑤本來還擔心像這樣的人,會不會花言巧語哄騙了之歌姐姐。

卻沒想到,宋覽竟将他為數不多的柔情悉數給了之歌姐姐。瞧他如此溫聲軟語,像是把許之歌當成了什麽易碎的瓷器般。

任誰看到,都定然不會再懷疑他的心意,一定會将許之歌愛若珠寶地護着。

這樣一想,越雅瑤開始期待他們早日成婚了。之歌姐姐若是嫁給了宋覽,就會留在京城,可以時常與自己作伴了。

于是越雅瑤颔了颔首,示意歡迎宋覽的到來。

宋覽好容易才碰上許之歌,自然不會想要和許之歌分開。于是他強行勸說,将許之歌一行人帶到了另一張桌去。

這張桌上的都是宋覽的朋友,比宋覽自己還要了解他的本性。見慣了宋覽素來任性的樣子,此時見他對一女子谄媚示好,衆人都目瞪口呆。

沒想到宋覽為了和之歌姑娘在一起,竟然都願意收斂起他的性子。還別說,這樣的宋覽面容俊逸爽朗,和之歌姑娘郎才女貌,很是相配。

好友暗中向宋覽遞了一個眼色,低聲問他:“真認準了,就是她?”

宋覽目光寵溺,篤定地點了點頭:“我的妻子只會是她。”

既聽宋覽如此言語,好友們少不得道幾聲恭喜。面對許之歌時,他們也頗給面子,俨然是将許之歌當未來嫂子看待了。

既然都把未來嫂子帶給大家看了,看來這樁婚事肯定也快定下了。

有人眼睛咕嚕一轉,沖宋覽一揚眉,然後特意沖許之歌笑道:“之歌姑娘,我們宋二公子對你可是一片真心。在你還沒到京城時,他就天天在我們面前念你的名字,我們早都知道你了。”

知曉他們是在給自己說好話,宋覽感激地看他們一眼。

可是許之歌被圍在重重人群之中,笑容有些勉強。

宋覽有些太過熱情了。她還未做好面見宋覽好友的準備,就已被宋覽強拉進這樣的場合,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應對。

雖知道衆人都是好意說笑,但許之歌還是不免隐隐有些壓力,只能作客氣淺笑的模樣。

就在此時,她忽然感覺後頸處傳來一陣涼意。許之歌一顫,順着視線回望過去,發現竟是越修在看她。

他眉目冷淡地站在遠處,并未參與人群喧嚷。見許之歌發現了自己,又垂眸将視線收了回去。

許之歌不知他是在想些什麽,因此也沒在意,只當是無意間的小事。

索性這樣折騰人的氛圍并沒有持續多久,總算要結束了。許之歌舒了一口氣,拘謹地一一道別之後,徑直出了酒樓。

宋覽追上了她,與她并肩而行。望着許之歌弧度優美的側臉,宋覽耳朵稍紅,別扭地選了幾個話題。

許之歌呼吸到外面的新鮮空氣,感覺頭腦清醒了些。不過精神也依舊有些疲累,只有聽到感興趣的,才會簡短回複一二。

宋覽沒有發現許之歌的困倦,猶自說得高興。不過這也并非他故意,而是因他被奉承慣了,忘記要在意他人感受。

就在他們身後不遠處,越雅瑤和越修也在向外走着。越雅瑤不知前方的真實內情,只是看宋覽與許之歌似乎交流得很是和諧,就發出羨慕一嘆:“之歌姐姐和宋二公子的感情真好。哥哥,你說是不是?”

越修的眸子早已偏離,聞言才向那對男女看了一眼,緊接着又移開直視遠處,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不覺得。”

“哥哥你又這樣。”越雅瑤惱他不接自己的話茬,拒絕再與越修交流。

她哥哥總是這樣,根本不懂男女之情,所以才體會不到這樣的氛圍。唉,若是她哥哥一直這樣不開竅,她什麽時候才能有未來嫂子?

直至要回府時,宋覽心中還是戀戀不舍。他心生試探地攔下許之歌,期期艾艾道:“之歌,你……你最近一段時日在越府待的如何?”

許之歌不明其意,自是如實道:“還好。”

雖然越夫人和越雅瑤都很好相處,但是越修……許之歌抿了抿唇,不想多加描述。

聞言,宋覽眸中劃過一抹希冀的光。還好,那就不是很滿意了。

他心中有一個想法,忽覺實現的希望很大,于是乘勝追擊道:“之歌你有沒有打算搬出來住?”

宋覽眼帶期待地看着許之歌。只等許之歌一應,就立即邀請許之歌來他這裏住。

聽到“搬出去”三字,越修神情微微一凝,側頭瞥向許之歌。見她表情詫異,知曉不是她提出,越修的心緒這才恢複平穩。

他忽主動向前走了幾步,擋于二人之間,似不經意道:“不勞煩宋二公子了。當時一聽之歌來京,我們越府便已給她收拾好了住處。”

宋覽的表情立時變得不好意思了,支支吾吾道:“是我沒有顧好之歌,讓她當時沒有去處,謝過越兄你們的相助。我當時……”

越修微微一笑:“宋兄無需多思,我并不是在指責你。”

但宋覽的神情依然很慚愧。他低頭思考片刻後,像是又想說些什麽,迫不及待道:“之……”

宋覽的聲音忽然止于喉腔,這才發現許之歌的身影已經消失了。越修将許之歌送上了馬車,關上了車門,這才轉身問了一句:“宋二公子還想說些什麽?”

宋覽猶豫了一瞬,給他們避開了路:“沒事,就是想說今日累了,你們早些歇息。”

越修點了點頭,并未與他多言,直接跟車夫道:“走吧。”

見三人乘上越府馬車,宋覽心想不急。等他先收拾好住處,再邀請之歌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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