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原來他也是個體面人
原來他也是個體面人
昏暗的天空突然從海天交界處泛起粉色，粉色鋪天蓋地地朝他湧來。
身後傳來樂束州的聲音：“烤好了，過來吃。”
黎向微朝他伸了伸手，頭也不回，示意他拿過來。
樂束州皺了皺眉，正想說他幾句，不過他的視線落在半邊天空上，忽然明白了什麽。
只見天空上已經出現了夢幻的色彩，巨大的鯨魚在瑰麗的色彩之間穿梭來去。
人魚的幻境應該只對他編織幻境的目标才會産生作用，而能夠将虛假的事物現實化的，又該是什麽級別的？
這一幕自然也引起了神域局的注意。
管理文獻的工作人員翻了無數本也找不出對應的描繪。
烏妍的目光落在監控的中央。
一個穿着灰色長裙的女子冰冷地回眸，目光正好與監控鏡頭相對，冷豔的面容上帶着一抹玩味的冷笑。
無數的鮮血從她的手臂上流下來，落在地上，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
“撤退。”
她清楚且誇張地做出了這樣的口型，始終對着屏幕，反手揮舞着兩只手中的鋼刀，将從她背後撲上來的怪物刺穿心髒。
怪物眼中的驚異和最後可怖的表情定格成永恒的死亡的畫卷。
神域局現在的最強戰力，s級能力“收割者”，醒靈懷玉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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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退。”烏妍果斷下令。
……
“唔，咳咳……”海中的人魚閉了閉眼，悶哼一聲，身體上逐漸浮現和黎向微相似的斑駁痕跡，只是顏色很淺，也沒有流出血來。
然而精神領域受的傷卻半分不少。
過了半會兒，天空的粉色逐漸攪和在一起，越聚越濃，變成了秾麗的紅色，紅的化不開，揉不碎，仿佛是将數萬人的鮮血熬幹，凝聚的血墨。
“刷拉拉”——
血色的雨絲打在所有人的身上，滾燙如血，燙的人五髒皆寒。
“瘋子。”
人魚冰冷的綠色眼睛閉了起來。
化虛為實是黎向微的能力，但是他方才強行帶着他，要将虛假的幻境拉入真實的人間，盡管這會引起規則的混亂，空間的扭曲，甚至是對所有人精神的毀滅。
……
黎向微沉默地吃着燒烤，吃着吃着，身體上的傷口就裂開了。
血液不知道從哪裏流出來的，仿佛他是被天上的血雨淋了一遍，只有在後面看着的樂束州能發現他的不對勁。
“黎向微？”
黎向微沒說話，只是覺得有些好玩。
将幻境拉入現實首先影響的就是自己，對方企圖将他所有的疼痛喚醒，他就讓對方看看，什麽叫做真正的疼痛。
最後還是對面先受不了了，啧，不過如此。
“喂，黎向微，你耳朵都流血了哎！”樂束州道。
黎向微拿着早就吃完的簽子，沉着地左顧右盼一陣，然後扔進了垃圾袋。
沒辦法，他可不想聽嚴二唠叨。
血雨是淋不到能量罩裏面的，外面的妖怪淋到了卻覺得疼痛難忍，慌忙撤退，因為神域局撤退的早，除了幾個倔強的，都沒有受到傷害。
能量罩上的海鮮退了個幹淨，前面的海域上接連泛起血色的漣漪，好像他們身處地獄。
“黎向微，你不要命了？”
今天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衣服，從裏往外都染成了紅色。
“我來扶。”
楊蘇走了過來。
“不用了，我也可以扶。”
黎向微摸了摸下巴，不明白他們為什麽要獻殷勤。
“都是假的。”
他打了個響指，身上不再流血，只有白色的衣服還滲着紅色的血漬。
“你不頭暈嗎？”
“暈。”
黎向微很快就承認了，失血是事實，他看向海邊：“不過，現在還不是睡覺的時候。”
一條蛟龍從海水中翻湧而出，帶起了滔天水柱。
随着一聲響徹天際的龍嘯聲，海面湧起血色的浪潮，遮天蔽日，在所有人頭頂落下一片陰影。
這樣聲勢浩大猶如末日臨世的場景讓人心髒猛然收緊。
……
“報告局長，目前這水柱的高度已經超過了我們防禦系統能夠抵禦的範圍。”
“公儀筠還沒回來？”烏妍皺起眉。
“先生他确實還沒回來，不過他說他快了。”
“啓動法陣——”
烏妍說着，目光突然捕捉到屏幕前的異樣。
巨大的浪潮近在咫尺，然而水幕驟然被破開，一只巨大的爪子直直朝着一個長發青年抓去。
“不好，他的目标是——”
是黎向微。
“咔嚓”一聲，憤怒的蛟龍直接抓破了能量罩，碎裂聲響起之後，爪子已經近在他們眼前。
蛟龍的爪子可以輕松地抓住他的身體，速度也極快，手中毫無武器傍身的黎向微沒有辦法抵抗。
偏偏這是所有人沒有料到的，楊蘇和樂束州只感覺一股勁風撲面而來，伴随着蛟龍黑色的爪子出現，他們的瞳孔驀然收縮，然而身體卻難以反應。
“卡……”
一把刀架在了爪子和黎向微之間，光可鑒人的刀身映照出黎向微毫無波瀾的雙眸。
刀的主人格擋開這只爪子。
女子上前一步，擋在黎向微身前，狂風吹起她灰色的裙擺，她的目光透過能量罩破碎的豁口紮在了露出了蛟龍身上，面容精致而詭異。
“懷玉柔。”楊蘇有些驚訝。
“還好嗎？”懷玉柔頭也不回地問。
黎向微慢悠悠道：“不太好，看來我可以休息了？”
“呵，你倒是能使喚人。”
“一般一般，你不會忙活太久的。”
說着黎向微打了個哈欠，坐在之前燒烤的凳子上，發絲被狂風吹得稍微有些淩亂，他咳嗽了幾聲，瞧着倒是最弱不禁風的。
有懷玉柔在，楊蘇倒是放心許多。
蛟龍雙目似乎是憤怒，雙爪拍出的浪花激射出來，化作一道道冰箭。
化冰為水是樂束州的強項。
然而化開之後的的水珠依然帶着強大的穿透力。
雙刀在懷玉柔手中快速地轉了一下，插進了神域局澆築了的地裏，一把以冰藍色電子結晶光屏為傘面的機械傘擋下了全部的攻擊。
機械傘的傘面突然收縮，機械傘骨化作一把長槍，連續幾發子彈，朝着蛟龍的眼睛射去。
她的動作行雲流水，快得驚人，一顆子彈便打中了蛟龍的眼睛。
“吼！”
蛟龍吃痛，陷入了狂化狀态。
長尾一擺，神域局的能量罩便徹底報廢。
兩把刀從地上切出，冰冷的刀面像是死亡的宣告，她的手臂上流動着鮮紅的血液，強烈的色彩反差，灰與紅的交織，正是死亡和戰争最好的代表。
……
“不着急，你要來點燒烤嗎？”黎向微忽然在她身後道。
女子腳步一頓，回身看了他一眼，将長槍收回，竟然真的坐下來了。
“累死了。”
黎向微點點頭：“抓緊一切能擺爛的機會，好好擺爛吧。”
懷玉柔似乎很是贊同，臉上出現放松的情緒，好像戰争已經結束。
楊蘇：“……”
樂束州：“……”
如果不是這條龍還在他們面前揮舞爪子，并且水珠已經在他們的身上打出了紅色的凹陷，他們也想坐下來休息。
識時務者為俊傑，大家都不着急，楊蘇也不着急了。
……
烏妍看着監控，越想越不對，忽然看向了身旁一個記錄員。
“懷玉柔收斂殺心的前幾天，你說她去找了一個大師？”
記錄員翻開寫着懷玉柔名字的記錄，點頭道：“是的。”
“這個大師不是和尚也不是道士，他是黎向微對不對？”
記錄員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确實。”
黎向微之所以能這麽嚣張地被放出來，和他在高危區表現良好，雖然和很多醒靈借下仇怨，但是協助工作人員收服了許多高戰力的醒靈是分不開的。
稱黎向微為大師，可能是因為他身上有一股天然的擺爛氣息，可以把接近他的人熏陶為懶貨。
“所以你什麽時候背着我給黎向微取了個大師的代號，還寫在了紙上？”
“咳咳，局長，這不是，你從外面找來的大師都沒黎向微管用嗎。”
當然這不是什麽重點，重點是，現在最能打的跟着黎向微在擺爛，他們怎麽辦？
烏妍正打算自己上陣，忽然收到了一條消息。
公儀筠：“我來的應該不晚吧。”
屏幕上忽然出現了一個一手拿着拂塵，一手拈花的閉目男子。
巨大的法身出現在他身後，如同九天之上莊嚴慈悲的古神。
蛟龍的身軀在法身面前都顯得有些小了。
“公儀先生出手了。”有人激動地叫道。
蛟龍的咆哮震天動地，屋頂上多了很多看熱鬧的人影。
“沒想到現在還能看見這麽慈悲的神像。”楊蘇感嘆道。
他出生的晚，沒有去過任何一座神廟，如今人類早已不供奉神明。
公儀筠很顯然修煉的是神道，然而現在修神道也無用，他被徹底困在了人間，不得飛升。
黎向微擡頭看了一眼：“原來他也是個體面人。”居然想讓他社死。
“他來了，這條小蛟龍要出事了。”懷玉柔嘴角勾起一個笑容。
公儀筠承擔的跟神明溝通的職責，海族親手撕毀了契約，贏了就罷了，現在還失敗了，這件事無疑會讓一些神大發雷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