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附身
附身
自那以後，那只叫做幼幼的鳥就沒有再飛回來過。
就好像過往的一切只是一場夢而已。
天空一如既往的安靜，謝清商在院子裏的時間長了許多，往往是天上下了雨，他才會挪動步子。
好多年過去了，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這個時代還有考功名的要求，不過這戶姓謝的人家并不要求謝清商去做什麽官，那時候的世道，便是謝清商繼承家業，做一名富商都比當個小官來得舒服。
他們只希望謝清商能早點成家立業。
只是他們也知道謝清商一直憋在院子裏，是不行的，就算是和別人家的孩子一樣，結交一堆狐朋狗友，也比一個人躲在院子裏自閉要來得好。
于是他就被帶了出去。
這座城，最近并不太平，關于妖魔的傳聞在街頭小巷傳開。
謝清商是能看見妖怪的，他看見很多別人看不見的東西，但是他從來不說與別人聽。他的性子便是冷的，很拎得清，知曉自己的不同，也知道說出去對自己并不利。
謝夫人帶他去參加了城中一些世家子弟舉辦的宴會。
這裏都是一些名門望族，書香門第，還有權貴世家，謝家只是財大氣粗，但是也不過才富過一代，原本大家都是不怎麽瞧得上謝家的，謝夫人平時也不怎麽融得進去，只是這城中半數生意屬于謝家，也沒人敢直接落了她的臉面。
此次宴會，各種家族的長輩帶着适齡的年輕子弟出來自然是存了要為自家兒女未來謀姻緣的心思。
幾個姑娘打扮得嬌滴滴，端莊美麗，嬉戲在一團，又有一些青年才俊在一旁吟詩作賦，畫面十分和諧。
幾個夫人就在一旁看着孩子們，打聽消息，說些八卦見聞，心中似乎已經有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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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謝夫人才帶着謝清商姍姍來遲。
衆人見謝夫人來了，面上都帶了些古怪，只見她微微一笑，滿頭的珠翠亮晶晶的，脖子上的寶石項鏈配着紫色绫羅說不出的雍容。
這時從後面走出來一個同樣穿着貴氣的少年。
不過這少年和謝夫人到底是不同的，不管頭上的發冠怎麽華麗，身上衣服再怎麽繁複，依然擋不住他渾身的清冷氣息，好像是輕飄飄地從月亮上下來的一樣。
衆夫人皆是一驚。
旁邊游玩的男女們有人往這邊看了一眼，也被少年吸引。
“這是誰啊？”有人呆呆地問。
這張臉到底是長開了，小時候顯得雌雄莫辨，現在瞧着五官分明了一些，看得出是個極好看的少年。
謝夫人面上保持着得體的笑容，心中已然多了一絲得意。她看慣了自己養大的孩子，看別人家的孩子都覺得不過如此。
謝清商擡眸淡淡地瞥了一眼他們，微微颔首施禮。
“這是我家孩子，清商，他從小就喜歡在家中吟詩誦詞，怕生得緊，我瞧着他年歲也大了，便帶他出來見見世面。”謝夫人笑着說。
衆夫人趕緊把孩子們也叫了過來，讓他們見見謝清商。
好看的人這些豪門貴子見過不少，只是這樣的屬實是少見。
謝清商被看猴一樣看着，心中有些不悅，他蹙眉拱手，便不想多待。
謝夫人笑吟吟地讓他離開。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自家兒子留不留下都不重要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個丫鬟急匆匆來報：“小姐，小姐突然跳進了河裏！”
在座中一個夫人連忙站起來，大驚失色。
這一來，便是不好離開了，衆人跟着去看了一眼，已經有人在撈了。
撈起來的是一個面容清秀的女子。
“雲兒啊，我的雲兒，快來人！”
然而這個時候，女子猛然睜開了眼睛，雙目全黑，好似被要寫附體，迅速站起身就咬住了離她最近的母親的手。
“啊！”
衆人皆是被這變故吓得四散逃開。
謝清商站在原地，瞧見了那女子身上附身的妖怪。
他伸手輕輕一拽，便将那東西拉出了女子的身體。
女子好似失去了力氣，重新閉眼躺回去。
在外人眼裏，就好像是謝清商伸手摸了一下女子的腦袋便讓她安靜下來。
他抓着手中的妖怪，也來不及多說，便步履匆匆離開了。
出去了正好瞧見幾個簪着頭發的道士。
不過謝清商眼神從他們身上撇開，落在了他們面前的攤子上。
這是專門賣寵物的攤子。
籠子裏一只白色羽毛的漂亮小鳥有一雙讓他分外熟悉的眼睛。
那個小道士站在攤子前，祈求他的師兄花錢把所有的小動物都放了。
小鳥的視線懶洋洋地擡起，有一瞬和謝清商對上。便又輕輕撇開。
好像他們是很陌生的關系。
謝清商捏緊了手裏的妖怪，妖怪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叫聲。
小道士付了錢，所有籠子都被打開。
“幼幼。”謝清商輕聲歡樂一聲。
他的幼幼好像沒有聽見，白色的小鳥和其他小動物都不一樣，他走的最慢。
謝清商幾步走過去，手中的和怪物和他身上若隐若現的強大氣息讓這兩個道士吓了一跳。
少年蹲下身體，把另一只手伸開攤在小鳥的前面。
他知道幼幼應該是自願進的籠子，也有把握，無論是什麽情況，在他這樣伸手的情況下，小鳥會跟他走。
确實是，幼幼纡尊降貴似的往前擡了一下小爪子，就到了他的手掌心，乖巧地蹲下。
謝清商微微一笑，好像是得到了什麽寶物。
“你是什麽人啊？”
身後的小道士叫住了他。
謝清商轉過頭道：“你們是道士？”
“是的，我們是從道清山下來的，你莫非是什麽神仙？”
“我不是。”他搖頭，把手中的妖魔交給那年紀稍微大一些的道士。
小道士的師兄看着被他徒手捏着的妖魔，下意識接了過來，但是下一秒就燙手地縮了回來。
妖魔竄入人群，消失不見。
“不好！”他趕緊去追。
小道士也跟上去走了。
謝清商伸手摸了摸小鳥的腦袋：“幼幼，跟我回家嗎？”
小鳥懶洋洋地坐在他的手心裏，跟着他回去了。
那個落水的女子家中有些身份，是城中巡撫司司長的女兒，叫薛雲仙。
那天過去之後，謝清商家中就熱鬧了起來，隔三差五有人來找謝清商，想要帶他出去。
薛家請的也很多，主要是當日薛雲仙回去之後說自己好似遇到了妖邪，正在掙紮間，一個仙人降了妖邪。
她的說法倒是和這城中一些流言不謀而合。
薛家人開始覺得謝清商可能真的是什麽神仙轉世，在請他過來之後恨不得燒高香拜一拜。
幼幼化作人形的形态似乎是故意要和謝清商的年齡重合。
他随着謝清商去見了那薛小姐。薛小姐只看得見謝清商。
只要他不願凡人瞧見，他就不會被看見。
只一眼，他便道：“這姑娘，身患相思病。”
謝清商不解，還道他能看相，卻聽他緩緩道：“見了你竟與見了旁人差不多，那定然有心上人。”
回去的路上謝清商問了他一個問題：“所以你，見了我與旁人不同嗎？”
陽光照在他的身上，卻添不了多少暖意，只聽幼幼回答：“沒有。”
“那你……有喜歡的人？”
“沒有。”
那兩個道士回來了一次，很是狼狽。
城中的妖怪不好解決，迫害的似乎都是一些癡男怨女。
“心中對愛執着很深刻的人，會成為妖怪的下手目标。”這個叫宣明的道士說。
謝清商問：“所以，你們為何來找我？”
“之前那個妖怪好像只是大妖怪手下的小妖，我們對付不了，只能找大仙您幫助了。”
小道士宣宇對着謝清商腦袋旁上的小鳥一直看不停，小鳥飛了下來。
謝清商看了他們一眼：“我只是普通人。”
“答應。”幼幼道。
他的語氣中帶着絕對與肯定。
謝清商便同意了，若是不同意，或許被抛下的就是他了。
宣明探查到了妖怪的巢穴的位置，不過對于進入這件事他好像有些為難。
“進去的條件是人數必須是雙數。而且裏面盡是一些癡男怨女的癡相，宣宇還小，不适合進去。”
癡男怨女，又與我何幹呢？謝清商漫不經心地想。
小白鳥突然化作了一位白衣少年。他道：“我跟你進去。”
小道士驚奇道：“啊，你變成人形了！”
“黎向微。”他淡聲道，“我的名字。”
謝清商面色微變。
他的幼幼從未對他說過名字，如今卻和一個小道士說。
宣宇道：“那你們快進去吧，我可連第一關都過不去。”
他好像對裏面的東西很避諱，好像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一樣。
妖怪的巢穴竟還設下了一個籠中籠的法陣，必須一層層地破開。
兩人進去之後，便看見了一些不堪入目的畫面，仿佛身處青樓，周圍一片淫詞浪語。
這些都是真正的凡人，被困在了幻象裏，人卻是真的。
“沒想到這次竟然來了兩個男子，好生俊俏，不知你們是否可以通過有情人的考驗呢？”
“有情人？”黎向微一字一頓念了出來。
熬夜趕飛機，忘了貼存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