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19
chapter19
在收到宋詩音發來的消息前,陳曜正在和隊友團建。徐一揚似乎對團建的地方很不滿意,磨皮擦癢地吹了一瓶啤酒才消停。
“曜哥,怎麽回事兒啊,你怎麽越來越養生了?”徐一揚拿着湯勺在砂鍋裏轉啊轉,“酸蘿蔔老鴨湯,哪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出來團建喝這個啊!”
之前樂隊團建不是烤串就是火鍋,地點一般在酒吧,桌球蹦迪搖骰子樣樣不缺。
而現在……
徐一揚就差沒把“抗議”兩個字寫在臉上,他看着周圍坐着的叔叔阿姨老頭老太太以及你追我趕的小朋友,長長地嘆出一口幽怨的氣。
陳曜:“不喝就滾出去。”
唐新海出來打圓場:“我覺得還不錯啊,比康師傅的那款泡面味道好。”
徐一揚:“呵呵,唐新海,你的笑話品味還是那麽差。”
迫于隊長的淫威,徐一揚再也不敢造次,只好悻悻地給嘴巴上封條。
許晚秋默不作聲地奪過徐一揚手裏的湯勺,盛一碗湯哐當放他面前,灑出來幾滴湯水被桌布吸收。
“喝吧,燙不死你。”
徐一揚哼唧一聲拿起勺子邊攪邊喝,“許晚秋你也是夠雙标的,就對我兇是吧?”
這個人好煩啊!許晚秋白眼翻到天上去,端起碗喝湯,發誓再也不理這個逼。
樂隊今天出來團建主要是為了最近幾個月的新單曲發布事宜,至于前些日子陳曜為什麽突然消失,之後還回不回來,大家都很默契地沒再問起此事。
還是像以前一樣,聚在一起,該吃吃,該喝喝,作詞,編曲,排練,以及打掃工作室。
樂隊成員為了在國內的發展,都選擇報考國內高校,即使在聖安高中,将近一半的人會選擇出國留學。
酸蘿蔔老鴨湯咕嚕嚕冒泡泡,陳曜單手扣住碗口喝湯,微凸的喉結上下滾動。
雖然碗裏裝的是酸蘿蔔老鴨湯,但他卻莫名喝出種威士忌的感覺。
甜的。
陳曜不由皺眉,問從身旁走過的服務員,“老鴨湯裏是不是加糖了?”
服務員被問得有些懵,“不加啊,是湯有什麽怪味嗎?需不需要給您換一鍋?”
陳曜:“不用,你去忙吧。”
隊員也三臉懵逼地看過來,徐一揚邊嘬湯邊誇,“行吧,我真香了,這湯味道還不錯,鹹酸鹹酸的,喝着挺上頭。”
女生到底心細,第一個發現端倪,許晚秋問:“你是覺得甜嗎?”
陳曜:“沒有,就是問問。”
而唐新海的注意力則全在鍋裏的那只鴨腿上,“湯有點鹹,我還是吃肉吧。”
徐一揚:“嘁,老唐,你算盤珠子都崩我臉上了。”
陳曜保持沉默,仰頭将整碗湯飲盡,性感的喉珠上下滾動,像是幹了一杯酒。
還是有甜味。
他煩躁地點開手機,剛好收到一條消息,宋詩音發來的。
本就冷酷的臉像是蒙上一層寒冰,這種危險的氣息很快向外蔓延,徐一揚被陳曜的表情吓了一跳,被湯嗆得直咳嗽。
此刻,所有人都停下手裏的動作,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有點事,你們先吃,不用等我。”陳曜說着迅速站起身。
徐一揚:“啥事兒啊曜哥?能有我們重要?”
陳曜:“救人。”
衆人:???
電話那頭,機車風馳電掣,宋詩音把手機放在耳邊,聽風的聲音。陳曜說馬上過來,讓她別挂電話。
這裏靠近城郊,路燈年久失修,一條路上壞了好幾站,唯一還能發光的幾站也脆弱地閃着昏黃的光。
宋詩音站在一盞路燈下,髒橘的光把影子拖長,顯得她的身體更加單薄。
風的聲音越來越近。
額前的劉海被風掀起,然後緩緩落下,一輛黑色機車停在路旁。
寶馬S1000RR改色,全碳黑武士。
“怎麽弄的?”陳曜推開頭盔玻璃面罩,目光盯住宋詩音胳膊上的傷口。
“不小心,摔的。”宋詩音垂着頭,不敢看他。
她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本來是不想麻煩陳曜的,但陳曜沒給她解釋的機會,直接就開車過來了。
怎麽就會發錯人呢?這是不是下意識的行為?如果是的話,那麽,宋詩音,你可真無恥。
心裏還在為剛才所做的蠢事懊惱,一只頭盔便被戴在她頭上。
陳曜垂眸給她系好安全扣,“上車。”
或許是因為剛才開車沒戴手套,陳曜的手指有些涼。可微涼的手指在觸及下巴時,宋詩音又覺得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灼熱起來。
腦子很亂,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當所有事情聚集在一起,她會瞬間失去思考能力。
等再擡眼時,陳曜已經坐回那輛全黑的機車上,側臉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她上來。
髒橘色燈光為那頭金發蓋上一層暖意,這層暖意将兩人的距離拉近。
要是再扭捏地站在原地不動,就顯得有些矯情了。宋詩音點點頭,騎上那輛機車後座。
“坐穩。”陳曜用警告的語氣說。
感覺座下的機車在震動,宋詩音連忙說,“好。”
之前感受過這輛機車的速度,要是沒有緊緊抓住陳曜的衣服,她肯定會飛出去。
熟悉的震動讓她身體緊繃起來,抓住陳曜衣服的手也越發用力。
即使隔着層衣料,也能感受到少年灼灼的體溫。
機車發動,狂風吹動頭盔外的發絲,如果可以,宋詩音真的很想抱住陳曜的腰,靠在少年日漸結實的後背上。
可是,她不敢,這樣抓住少年的衣服,已經是她所能做出的,最大膽的事。
她是以什麽身份坐到這輛機車的後座上呢?或許是朋友。
什麽樣的朋友?普通朋友應該不能從背後緊緊抱住他。
現在又要帶她去哪兒呢?宋詩音沒有問。
随便什麽地方,去哪兒都好,總之不要停留在這裏。
不想再優柔寡斷,不想再瞻前顧後,不想再懦弱無能。
人在瘋狂的環境下也會變得瘋狂。
耳畔呼嘯而過的狂風似乎帶來了力量,宋詩音松開抓住陳曜衣服的手,從背後輕輕環住他的腰。
第四件,這是今天第四件出格的事。
跟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樣,當少年逐漸成長為青年時,肩膀變寬,腰部窄而有勁,後背結實可靠。
心跳得很快,宋詩音覺得,這顆心髒要是跳得再快一點點,她肯定會猝死在這輛車上。
随心所欲,享受現在,不計後果。
宋詩音心裏默念這句話。
“想抱就抱緊。”陳曜欠嗖嗖地說,“松松垮垮要是飛出去,你自己去醫院。”
心跳漏掉一拍,宋詩音眩暈得眼睛裏開始冒星星。
今天是什麽日子呢?她覺得好不真實。
抱緊,抱緊……
陳曜開得更快了。
少女閉上眩暈的雙眸,柔軟的身體靠在少年後背,緊緊抱住他的腰。
晚風為他們奏樂,星辰為他們點燈,霓虹為他們喝彩。
“謝謝。”宋詩音用陳曜聽不到的聲音小聲說。
當城市被黑暗籠罩,那金色的發絲,就是她唯一的太陽。
機車開進一片高檔小區的地下車庫。車庫很大,宋詩音想,要是她一個人來肯定會迷路。
默默地跟在陳曜身後,進電梯,上樓,然後看着他按開指紋鎖,側過身似乎是在示意她進去。
從門外能看出室內很大,而且沒人。
被風馳電掣的機車震得有些迷糊,宋詩音呆愣地站在原地,她甚至還沒反應過來,陳曜直接把她帶回家了。
“怕了?”陳曜哂笑,俯身直視她的眼睛,“剛才上我車的時候怎麽不怕?”
少年淺茶色的瞳仁意味深長,撩得人渾身酥軟。
本就迷糊的大腦瞬間充血,宋詩音脖子一哽,連忙解釋,“沒有,我、我沒有那個意思,剛、剛才有些低血糖,就沒、沒反應過來。”
因為緊張,一句話被她說得磕磕絆絆。
“哪個意思?”
陳曜似乎并沒有要想知道答案的意思,他漫不經心地進門,從鞋櫃裏取出雙一次性拖鞋丢在玄關處。
自卑的人往往格外自尊敏感,稍微激兩句就會有很大反應,但因為膽小所以通常憋着不敢發作。所以雖然表面看起來平靜,但事實內裏已經波濤洶湧。
陳曜就看着宋詩音白淨的臉蛋一點一點變紅,為了證明自己沒有其他心思,硬着頭皮進來。
一時沒忍住,少年輕笑出聲。
這撩人的笑讓宋詩音的臉漲得更紅,連脖子都在隐隐發燙。
“對不起。”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陳曜:“又說對不起?”
宋詩音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別管。”
用嘴巴說出來比打字要困難很多。
“小慫包今天怎麽不慫了?”陳曜揉了揉她的頭。
“別管!”宋詩音心想,這樣一冷一燙,肯定會感冒。
“真不要我管?”
對不起不能說,別管也不能說,宋詩音啞口無言,這下她找不到話說了。
陳曜惡劣地笑笑,決定暫時放她一馬,拍拍她的肩,“過來。”
這是座複式住宅,大理石元素很多,冷色調占大部分,因此顯得并不溫馨。
“坐這兒。”
宋詩音乖乖聽話。
“外套脫了。”
宋詩音:!
“又在發呆?快脫啊。”陳曜取出一個醫藥箱放在茶幾上。
等反應過來陳曜是要給她塗藥,宋詩音才羞愧難當地把外套脫下來。宋建山推她的時候衣袖撸上去一截,摔在粗粝的水泥地上,已經破皮流血。
“要不我自己塗吧……”
“手伸過來。”
陳曜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宋詩音猜測他大概是想早完事兒早睡覺。
是不是又給人帶來麻煩了?宋詩音心裏愧疚,再也不敢多說什麽,只好乖乖地把胳膊伸過去。
“可能有些疼,你忍着。”
陳曜擰開瓶蒸餾水,一點一點沖洗宋詩音胳膊上粘在傷口裏的灰塵,再用棉簽蘸取酒精消毒。
他認真的樣子,像一匹豺狼在溫柔地幫一只兔子舔舐傷口,額前的金色的發絲遮住眼眸,使得神色晦暗不明。
痛,酒精會讓蛋白質變性,塗在傷口上真會痛死個人。宋詩音咬着嘴唇吸氣,她真的很想哭,不是因為胳膊上的疼痛,而是因為心裏的傷口此刻正在被人溫柔地對待着。
不是已經說好不哭了的嗎?宋詩音,勇敢點,你要忍住。
“陳曜……”她發現自己已經哽咽。
“嗯?”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這樣就算好了嗎?陳曜拿棉簽的手一頓,三秒後他把帶血的面前扔進垃圾桶,然後擰開一個小藥瓶給宋詩音撒雲南白藥。
“以後還有更好的。”
陳曜說得漫不經心,宋詩音卻真真切切聽了進去。
宋詩音心裏其實有很多問題,好奇陳曜是不是一個人住在這裏,好奇陳曜對自己究竟是什麽看法……但她不敢問。
跟陳曜也接觸了将近一個月的時間,但宋詩音發現,她其實并不了解這個少年。
她看不透他。
看不透,就會患得患失。
那些對她的好,就像是漂亮的彩色泡泡,看得見,但是只要伸手去抓,就會破掉。
陳曜把大大小小的藥瓶收進醫藥盒,瞥一眼宋詩音。
不知道她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麽,看上去有些落寞,咬緊的嘴唇微微發抖。
“小慫包,你是不是想哭啊。”
思緒被熟悉的聲音拉回,宋詩音深吸一口氣,用力地搖搖頭,“沒有……”
放屁,眼睛都紅了。
“想哭就哭。”陳曜說着張開雙臂,“來,借給你哭會兒。”
“對不起……”宋詩音的聲音在顫抖,她忽然想起陳曜說過的話,抽泣一下,連忙改口,“別管!”
這可憐的小模樣實在可愛,陳曜輕笑,直接把她摟過來。
“哭吧。”
只是輕輕的擁抱,宋詩音的頭靠在陳曜的肩膀上,兩人中間還有一片空隙。
少年的氣息襲來,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宋詩音腦袋嗡嗡作響。
為什麽要對她這麽好?為什麽要抱她?這是朋友間安慰的擁抱嗎?
如果你以後像陣風似的走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