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侍女進去一趟, 放下飯菜,出來時順路傳話:“公子, 大人叫您進門。”
他淡淡應了一聲,慢慢走近門口,摸到門框,推開門,走了進去。
“坐吧,用午膳。”國公看都沒看他一眼,更別說是給他拉凳子。
他半分不急躁,緩緩挪過去,摸到椅背, 往外拖了拖, 摸索坐下, 自己尋到了碗筷,夾了菜吃, 幹幹淨淨, 一點兒沒有在姬然跟前的狼狽。
父親不喜他有眼疾,幼時他總因用膳時将跟前弄得一團糟而挨打,被打得次數多了,即使看不見也得看見。
略用了些, 他放下碗筷,坐在一旁等着。
國公也沒理會他, 自顧自吃完, 移步至書桌旁,語氣淡漠:“來尋我有何事?”
他緩緩起身, 站至桌邊,絲毫不顧忌:“父親想奪皇位, 愁苦于後繼無人,我知自己不過殘軀一副,不堪當大任,但也想盡綿薄之力。”
“你不是不願聽府中安排。”國公書寫着什麽,手中的筆穩得很。
“我想要姬然。”晏洄微微擡頭,“她現下并未有身孕,是母親派來的人謊報,父親留着我還有些用處,我只求事成後,父親賜她于我。”
國公挑了挑眉:“留子不去母,空留餘禍。”
晏洄咽了口唾液:“她就在父親眼皮底下,翻不出什麽大浪來,況且姬家姐弟并無此智。”
“不若将她手腳砍了,用鐵鏈子拴起來,這樣我放心,你也如願,如何?”
晏洄心口一緊,慌得喉嚨堵住,說不出話來。
國公瞥他一眼:“還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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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心喜愛她,父親若能不趕盡殺絕,所有的事我都願配合。”
“你一個快入土的瞎子,能配合我什麽呢?”
“從外面抱來的孩子終究不是父親的血脈,父親再如何看不上我,到底我也是父親的親骨肉。父子同心,事半功倍。”
國公收了筆,直起身來:“你如何打算?”
“我想治病,多活幾年,先前父親交于我的事,我願意學也願意做,我希望父親将我當成繼承人教導。”
“你願意做?那将姬然休了,另娶貴女。至于你喜歡她,可以納她為妾,留她在家給晏家綿延子嗣。”
晏洄一忍再忍,将怒火按下去:“父親莫要說笑了,我只要姬然。兒子只有這一個心願,況且父親不也需要一個姬家和晏家血脈結合的孩子嗎?”
“喔,這樣。”國公覺得好笑,“你以為我需要姬家血脈?你以為我真的在意所謂的名正言順?”
晏洄頓了頓,道:“父親若不願配合,姬然死期便是兒子死期。屆時即便留有一子,父親未必有十成把握安穩撫養成人。”
“倒還有些烈性。”國公抛了塊令牌給他,“需要太醫需要藥材直接派人去宮裏取。”
他穩當接住令牌,淡淡道:“多謝父親。”
國公負手而立,看向窗外,微微嘆息:“其實我也希望你能健康無虞,只可惜天不遂我願。”
“父親會有一個健健康康的孫兒的。”
“你去吧。”
他毫不留戀轉身就走,匆匆出了晏府,上了馬車。
原還想達成和解,可今日聽父親這話,分明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他們。
若他沒有眼疾,或許還能試着奪了父親的權,可現下,他連出門都費勁,有誰會聽一個瞎子的號召呢?
如今還能寄希望于誰?姬荀嗎?不過也是個草包廢物罷了。
他握了握手中的令牌,心裏亂得厲害,一路催促趕回家裏,卻沒見人在。
“人呢?”他眉頭微斂,一看就是在發脾氣的邊緣。
侍女垂着頭,大氣都不敢喘:“殿下出門游玩去了,還不知何時回來,需要奴婢去喚嗎?”
“不必。”晏洄跨進門,坐在空蕩蕩的房中,心也跟着空蕩蕩起來。
沒了姬然,他什麽都沒有了。
他坐在窗邊,等到日落,連手都未挪動過一下,直到聽到門外人聲由遠及近,耳尖才微微動了動。
“殿下,驸馬早回來了,臉色看着不太好。”
“啊?我以為他會晚點兒回來的。”
人正在和侍女說話,下一瞬,進了門。
他擡頭看過去,低聲問:“去哪兒了?”
姬然舔了舔唇,握了握袖口,悄聲走過去:“和人出去逛了逛。”
他眼上下打量一遍。
姬然知道他看不見,但還是被盯得渾身發毛,正要再解釋時,被他拉住手臂,拽去了懷裏。
“啊!”她低呼一聲,驚得下意識勾住他的脖子,還未來得及說什麽,又被扣住了脖子。
“哪些人?”晏洄湊過去,鼻子圍着她的脖頸上輕嗅,溫熱的氣息全噴灑在她的皮膚上,激得她生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咽了口唾液,手心緊張得出了汗:“先前和我們一同去吃飯的那些。”
“他去了嗎?”
“去了吧?”
後頸的骷髅手猛得收緊,吓得她脖子一縮:“去了去了,沒說幾句話。我們先前一起出玩兒,他也會去的,若是刻意避着才奇怪。”
“我還沒說是誰。”
“除了孟昭遠,還能是誰?”她瞥他一眼,在心裏罵了句莫名其妙。
晏洄松了松手,咬住她的唇,輕輕吮吸。
她不知道該怎麽辦,眼睛睜着,呆愣在那兒。
晏洄手往上放了放,控住她的後腦,唇貼着她的臉四處游走:“然然似乎從未主動吻過我。”
“你也沒給我機會啊。”她臉上被弄得又癢又麻,忍不住伸手推他。
“那我現下給你機會,親我。”
什麽霸總發言,聽得她想笑,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晏洄有點兒生氣了:“叫你親我有那樣好笑嗎?”
“我……”姬然深吸一口氣,飛速在他唇上親了一下,飛速仰開頭,臉紅了個徹底,“行了吧。”
“不行。”他将人按回來,唇觸碰着她的唇,啞着嗓子命令,“舔我。”
姬然又要推他脖子:“不好吧?這樣有點兒太暧昧了吧?”
他抓住她的手,固定在心口:“我們是夫妻,昨晚還做過,我想不通叫你親我有何難。除非你是騙我的,你根本不喜歡我。”
“我……”姬然緊閉着眼,伸出舌尖,小心翼翼舔了一下。
“就是這樣,繼續,像我方才那樣。”他緩緩閉上眼,手卻沒有松開。
姬然悄悄睜開一只眼,見他眼閉着,心裏放松一些,也閉上眼,試探着将他上唇吸進口中,輕輕吮吸。
他沒有像那她那樣一動不動,而是陪合着也去咬她。
姬然緊繃的身子放松下來,劇烈亂跳的心逐漸平穩下來,手不知何時被他松開,将他肩上的衣裳抓得皺皺巴巴。
是他先退開,額頭抵着她的額頭,輕輕喘息:“就是這樣,以後不許拒絕我。”
溫度陡然升高,姬然迷迷糊糊應下。
“然然,我愛你。”晏洄眼眸染上一層水霧,輕輕在她下颌慢慢啄吻,“下回要去哪兒,提前和我說一聲好不好?”
吻落下一回,她身子便要跟着顫一回,幾個人像漂浮在空中,只能緊緊抱住身前的人:“好、好……我、我,外面山上的草還未完全綠,等過幾日綠了,我們也去踏青。”
晏洄彎起唇,吻緩緩往下移:“好,你今日還疼不疼?”
她縮着肩,搖了搖頭,喘得厲害:“不疼了。”
“那今晚同房好不好?我就外面,不進去。”
“好、好……”
她難得回答得這樣幹脆,晏洄心情也跟着大好,在水裏來了一回,又在床上來了一回,餍足後壓住她背後,覆蓋她手背與她十指相扣,在她肩上時不時吻一下。
“前幾年有大夫來看過,有治療的法子可以讓我再多活幾年,只是欲除頑疴,猶如刮骨療毒,見效慢耗精力,我爹并不同意。”他俯身,臉貼在她背上,聽着她的心跳聲,“若現下這法子還有用,我想試試。”
姬然心微微緊縮,有些喘不上氣來,只應了一聲:“好。”
晏洄接着道:“到時可能我得像冬日那般卧在床上,不能輕易走動。明日找大夫來看過,後日我們便去踏青吧,否則不知幾時才能出去。”
“好。”
“那我們這幾日多親近親近?”晏洄埋頭在她頸中,手在她腰間輕輕撫摸,“我要是身體好些就好了。”
她還在傷懷,眼淚都要出來了,突然聽他道:“要是身體好一些,便能和你做一整晚。”
眼淚又憋了回去,她甚至有點兒想翻白眼。
晏洄似乎是感受到她的情緒,在她肩上咬了一口:“你不想嗎?”
她縮了縮肩:“身體不好就不要想那麽多。”
“其實還能再來。”晏洄往前撞了撞,“只是我有些害怕,弄過後會減壽,我還想多活幾年。”
他嘆了口氣,遺憾從她背上下去:“罷了,歇一日再說吧。”
姬然終于得了解脫,拉了被子要躺好,又被他摟過去。
“然然抱着我睡。”
看在他短命的份兒上,姬然懶得和他計較,松松抱住他。
隔日,大夫來瞧過,說是能按那個法子治療,此事便暫且定下來,待制定好具體的方案,便可以開始治療。
在這之前,姬然想和他去踏青,只是不巧,踏青那日那群狐朋狗友也邀她去踏青,行程一樣,倒是不好拒絕了。
她看向晏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