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圖騰

第21章 圖騰

聽了何太醫的話,莫要說是小藥童,就連童憐自己都不禁愣在原地。

一兩年前,那不正是童正初一點點開始在他身上“刻字雕花”的時候麽?只是那會兒童正初所用的工具并沒有染上顏料,所以也只是留個血結個痂,莫約大半個月也就好了。

想清楚後,童憐深吸一口氣:“多謝何太醫将小殿下支開。”

何太醫也沒想到童憐知曉後的第一句話竟然不是讓自己救他,而是為了先前支開季越的事情道謝。雖說看童憐的反應,他應當是知道自己身上的毒是何人所下,只是在後宮中知道太多并不是什麽好事,何太醫自然也不會再去深究,只是微一點頭:“小殿下很喜歡你。”

童憐淺笑:“是奴才的榮幸。”

一語落畢,童憐感覺到何太醫上下打量自己的視線,咳嗽了兩聲開口道:“何太醫可知道我身上的毒究竟是什麽?”

終于聽見童憐關心自己,但是何太醫還是稍微停頓了會兒,待他想了幾息後才緩緩搖頭:“我無法保證。”

這個結果也算是在童憐意料之中,于是他也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後又開口道:“那就勞煩何太醫幫忙準備些治風寒的藥了。”

雖然童憐對這個結果接受良好,但是看着他如此從容不迫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的模樣,小藥童卻是忍不住了:“你就不擔心那個下毒的人繼續給你下藥,然後突然在某天死了麽?”

聽了藥童的話,何太醫忍不住皺眉,正打算開口訓斥,卻見童憐只是搖了搖頭:“那個人并不想讓我死。”

他的話說得很肯定,小藥童想要出口反駁,卻一時間不知應該說些什麽,只是微張着嘴唇,好半晌才道:“你怎的知道?”

“因為我現在還活着。”童憐回,“更何況,難道怕死就能不死麽?若是如此,世上百歲老人難道還會少?且進了說,若是如此,難道我還會中毒不成?”

許是因為此時屋中并沒有別人,所以童憐的話語中也沒了顧及。

小藥童被童憐堵得沒了反駁的話,只好求助似的看向何太醫,只是何太醫卻并沒有将注意力分在他身上絲毫,朝着童憐微微鞠躬:“我會盡力醫治小童公公。”

這些話原本也只是童憐意氣用事所脫口而出的,此刻何太醫對他的态度反倒是意料之外,若是能好好活着,除了心死之人又有幾個人會甘願赴死?至少童憐覺得自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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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我抓好藥會,讓白芷将藥送來。”何太醫道。

童憐點頭,正準備送走何太醫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開口道:“何太醫且慢,我這兒有個東西,或許能幫您快些知道我身上的毒是什麽。”

聽見這句話,何太醫停下腳步,回頭時便見童憐解開了裏衣的衣帶。只是最先入何太醫眼的,并不是童憐腰間的那塊黑色刺青,而是他身上紅紫交錯的道道傷痕。

“這……這些是……”即使是當了數十年醫者,但是何太醫卻還是被眼前一幕驚呆了。如此之多的傷痕,至今他也只從上過戰場的将士身上見過,而且有些只打過一次兩次仗的新兵身上都不會有這麽多疤痕。

然而童憐卻好像早已習慣了身上的傷痕,只是用手指着自己腰間的那塊刺青,開口道:“何太醫可知這是什麽圖案?”

順着童憐的手,何太醫也逐漸将視線轉移到了童憐腰間。

在看見哪一個刺青圖騰的時候,何太醫止不住皺眉:“敢問小童公公身上的刺青是誰人刺下的?”他本是醫者,只是看傷口此刻的狀态就能大致猜到這刺青是何時刺下的了,只是何太醫疑惑的是,現在的皇宮之中還有誰是能知道這個圖案的。

童憐搖頭:“為了您也為了我自己,何太醫最好還是別再深究了。”

何太醫眉頭緊鎖,但是去也知道童憐說的的确是實話,最終也只能嘆了口氣道:“因為是剛刺上去的,只能看出個輪廓,只是看着線條的走線,應當是前朝的奴隸圖騰。”

“前朝的……奴隸圖騰?”

見童憐絲毫不知,何太醫點了點頭:“前朝也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當初的書籍大多也都焚燒殆盡,若是那毒的确是前朝流傳下來的,恐怕會比較棘手。”

童憐點頭,見何太醫不願多說也不再繼續問了,只是将衣帶系好對何太醫道:“何太醫盡力便好。”

雖說先下是有了大致的方向,只是若是真的與前朝有關怕是調查起來也會有諸多不順。何太醫稍嘆一口氣,随後便帶着白芷起身離開了。

童憐原先就不怎麽舒服,勉強打起精神同何太醫說了會兒話,等這精神頭過了便更覺困覺,也顧不得在去找季越,直接縮進被褥裏睡着了。

再後來他是被季越叫醒的。

季越站在他的床榻邊小心翼翼地推搡着,一時間童憐竟然有些分不清小殿下到底是想要将他叫醒,還是擔心自己被吵醒。

事實也的确如此,雖說白芷送來的藥已經熬好了,但是季越一面擔心着童憐睡醒時藥便涼了,而另一面卻又想讓童憐起來喝藥。着兩個想法一直盤旋在季越的腦海中,一時間竟然也分不出到底是誰更占上風,于是便出現了如此一幕。

好在童憐及時睡醒,也省去了季越繼續糾結。

“憐憐起來喝藥啦。”季越刻意壓低了聲音,就像是每日清晨童憐來叫自己起床時的場景一樣。

童憐勉強睜眼,剛準備開口卻因為驟然吸入一口涼氣止不住地咳嗽。今日之前季越并未見過童憐咳得如此厲害,先是被吓了一跳,而後便開始幹着急。

等咳嗽緩些了,童憐勉強扯動嘴角,小聲道:“是奴才吓到小殿下了嗎?”

自然是有些吓到了的,但是季越卻只是搖頭,然後将林祥招來:“憐憐你快喝藥,喝完藥就好了。”

話已至此,童憐自然不會拒絕,立刻從林祥那兒将藥碗接過,把烏黑的藥汁一飲而盡。

“憐憐苦麽?”季越怯生生地問。

“不苦。”

童憐自從跟了童正初後就各種湯藥不斷,更別說童正初還會刻意要求在藥材中加入黃連一類藥材,有時童憐甚至覺得自己的味覺已經全部麻痹了,就如現在這樣單一碗正常的藥汁,他自然不會有什麽感覺。

只是季越卻是沒料到童憐的回答,手裏不禁用上了幾分力,幹巴巴地應了聲:“哦。”

童憐看着季越緊攥着的手,又看了眼宛若被雨水打濕了毛發的小狗似的季越,微愣後帶着些許懷念道:“若是這時候能有塊饴糖便好了。”

“嗯?”季越呆愣愣地擡頭,近乎全黑的眸中帶着幾分不解。

童憐:“小殿下你不知,年幼時阿娘總會省下錢給我買幾塊兒饴糖。等我疼了抑或者難受的時候,變戲法似的從背後拿給我一塊兒。她說,若是覺得生活苦了那邊吃塊糖,只要吃到甜的,那些苦味也便不再難捱了。”

雖說季越大概聽懂了童憐的意思,于是獻寶似的将自己的手舉起:“憐憐這個給你!”說着季越的手緩緩張開,露出裏面那一小包金燦燦的松子糖,“這一包都給你!以後你若是覺得藥苦了就吃一顆,等你吃完了我再去給你拿別的!”

“好。”童憐笑着應道,随後便将那一小包打開,從裏面拿出兩粒松子糖,又将其中一顆遞給季越。

季越原本還是喜滋滋的,只是在看見童憐将糖遞到自己面前的時候,臉上不禁挂上了幾分疑惑:“憐憐這個是我給你的。”

“不,這是奴才給小殿下的。”童憐說完笑着拿出先前裝着松子糖的小包,在季越面前晃了晃,“這個才是方才小殿下送給奴才的。”

季越先是看了看童憐遞來的糖果,而後又看向童憐手中的那一個小袋子。

拇指大小的松子糖在燈火的照耀下,宛若成了一塊成色完美的琥珀,透着光季越仿佛還能看見在糖果後面的,童憐帶着笑意的臉。

“若是小殿下不要,奴才可就分給林祥了。”童憐說着看了眼在一旁站着的林祥,半是開玩笑道。

聽見童憐這麽說,季越立刻就急了,連忙将松子糖拿到自己手裏,動作迅速得似乎只要自己晚上一息,松子糖就會越過自己跑到林祥手上,“這是憐憐給我的!”小殿下說完,還惡狠狠地瞪了林祥一眼,眼神半是警告,半是威脅地盯着林祥看。

要知道林祥的膽子本就不大,先前敢在童憐生病的時候鸠占鵲巢,各種奉承季越也都是因為背後有景帝幫忙撐腰。只是現在景帝已經不再要求他幫忙盯着童憐了,自己在七皇子心裏的地位又比不上童憐,哪兒還有膽子敢從童憐手上搶東西啊,更別說還是童憐打算給七皇子的東西。

見林祥老老實實地站在一旁,季越終于開心了,美滋滋地将松子糖放進嘴裏:“好甜,憐憐你也吃!”

童憐笑着點頭,而後吃了顆松子糖。

正如季越說的,松子糖的确極甜,就好像只這麽拇指大點兒的東西,就能将先前他所經歷的苦楚全部驅散,只剩下滿嘴香甜。

作者有話說:

我們明安超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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