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問話

第39章 問話

事實證明,童憐還是低估季越了。他回到坤寧宮見季越并不在小院中,于是便輕車熟路地走向季越的寝房。

“憐憐?!”季越在看見童憐的時候稍稍一愣,剛剛想沖上去拉住童憐,可他卻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硬生生止住了腳步只是走到童憐旁邊關切地問:“憐憐你身上還疼麽?”

童憐雖不知季越為什麽會這麽問,但是也大致能猜出這是何太醫将自己帶去醫治的借口。他忍不住淺笑着摸了摸季越的腦袋,笑道:“不疼了。小殿下呢?這兩日可還好?”

季越是沒什麽報喜不報憂的習慣的。在聽了童憐的話之後,他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而後四處張望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前天在我們回來之後,突然又有人沖出來了,他們還都拿着刀!”

這些童憐也都是從童正初口中聽到的,自然并不是季越所以為的那麽一無所知。不過即使如此,童憐卻還是很給面子,裝出一副大驚失色的模樣,将季越渾身都看了一遍,急切道:“那小殿下你可有哪兒受傷了麽?”

見童憐是真的在為自己擔心,季越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他連忙擺手解釋:“沒有沒有。侍衛們很快就趕過來了,我和母後都沒有受傷。”

“但是……”季越說着不由抿了抿唇,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繼續說,“但是後來大哥和父皇就來了,他們不知道檢查了些什麽,然後父皇就有些生氣。”

還能是看見了什麽?自然是那些人身上的刺青紋樣。童憐在心中估摸着,覺得景帝估計馬上就要宣召自己了。

不管景帝是否懷疑是他殺死了童正初,作為童正初的義子徒弟,景帝都有足夠的理由傳他去問話。

就在兩人聊天的這會兒空檔,林祥終于姍姍來遲。他先是看見了季越,半是哀嚎道:“我的殿下啊,您怎麽自己跑到這兒來了?皇後娘娘一會兒可就要來檢查你的功課了。”

說完這話,他像是才看見季越身邊還站這個大活人似的,林祥先是縮了一下,而後嘆了口唾沫,似乎是突然有了種莫名的勇氣朝童憐點頭示意了一下。

童憐并不知道林祥此刻的反應為什麽會這麽奇怪,不過他也不在意就是了。童憐剛準備開口,卻突然有個小太監找到了他,走到他們面前行了個禮,随後說:“童憐公公,陛下喚您過去。”

童憐絲毫不覺得意外,但是卻依舊覺得景帝的速度未免有些太快了。雖說心中是這麽想的,但是童憐自然是不可能直接将這句話說出來的,他微一點頭應了聲,随後便和季越說自己要稍微離開一會兒,在得到季越的準許後,這才同那個小太監離開。

因為這段時間的諸多事情,童憐見景帝的次數也逐漸增加了,相較于之前的惴惴不安,現在對景帝早已沒了之前的恐懼,甚至連心中的敬畏都廖剩無幾。只是,這一次除去景帝,殿中還多了一個季桓。

“奴才童憐,見過陛下、見過啓王殿下。”童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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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吧。”景帝手一揮說,“聽聞你最近在何太醫的住處養傷?”

景帝作為一國之君,自然是不可能知曉童憐這幾日在做什麽的,但他現在卻能直接說出童憐這幾日的行蹤,顯然是早已派人調查過了。既然如此,童憐自然也沒了隐瞞的必要,他恭恭敬敬地回:“是。奴才前天受了些傷,幸而被何太醫撿到。”

“哦?可是在前日同子晉他們在船上時傷着的?”景帝反問。

季桓都在這兒,童憐自然不可能說謊,見景帝還在和他打太極,童憐卻是已經沒了繼續迂回的心,直接開口說:“并非。啓王與沈小将軍功夫了得,奴才當時也是同七殿下在船艙中等着,是以并未受傷。傷是在童正初那裏受的。”

景帝也沒想到童憐會直接将那層窗戶紙捅破。他看着童憐的眸子微微眯起,批閱奏折的手也停了下來,轉而伸向了一旁的杯盞。

童憐吸了一口氣,微微顫抖着繼續說:“前些日子,奴才在睡夢中驟然驚醒,只覺得身上一陣陣地疼,一開始還以為是吃壞了肚子,可等那陣兒緩過來了,這才發現疼的并不只有肚子。第二天,就是前日,童正初突然叫奴才去他那兒,然後問昨夜睡得如何,奴才覺得不對勁,但是卻也不敢細問,後來童正初才說是他給我下了毒……”

既然景帝已經派人調查過自己了,那麽童憐自然是不可能将所有事都瞞下的,最容易保全自己的方法,便是将半真半假的消息告訴景帝。而自己身上最能讓景帝放心下來的,自然是童正初所下的,那個到現在為止還沒能有解藥的毒。

聽到這兒,景帝沉思片刻,給一旁的季桓打了個手勢,讓他去派人将何太醫叫來,而後便“嗯”了一聲,示意童憐繼續說下去。

得到景帝的示意,童憐也不敢耽誤,他渾身一抖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麽恐怖的東西,就連說話時的聲音都打着顫兒:“童正初和我說,他自己也沒有解藥,但是毒發的時候會一次比一次疼,過不了多久我就會身不如死,除非……”童憐說話時語無倫次的,即使此刻他面對的是景帝,但是卻還是下意識地說了“我”。

好在景帝也沒有怪罪他的意思,順着他的話問:“除非什麽?”

“除非我能完全聽他的話,他讓我做什麽就做什麽。如果我聽話,他就能定期給我抑制那種毒發作的藥。”

景帝又問:“你答應了嗎?”

“答……答應了……”童憐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回。

“他要你去做什麽?”

童憐聽了,下意識擡頭看了眼景帝,在和景帝目光相對的時候,童憐下意識地移開視線,不斷地頭磕在地上。他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任由自己的腦袋一次次撞在地面上:“奴才該死,是奴才該死。”

聽着童憐一次次的求饒,景帝眉頭微皺,語氣中也帶着些許不悅:“你答應了什麽?若是不說,朕現在就送你去死!”

童憐像是被景帝的話吓到了,這下他甚至連磕頭都不敢繼續磕,死死地将額頭抵在地上,身子抖得跟個篩子一樣。最終童憐心一橫,将雙眸一閉,像是終于忍受不住似的,開口說:“童正初他……他讓奴才去……去殺了小殿下!”

許也是因為心中實在太過害怕,童憐一時間也沒控制住自己說話的聲音,與其說是“說”,這句回答倒不如說是“喊”出來的。

聽了童憐的話,景帝像是即将忍受不住自己的怒意。他下意識地想要抄起桌案上的紙鎮扔向童憐,只是一旁的季桓在發現景帝的意圖後立刻出聲阻止:“父皇息怒。若是童憐答應童正初謀害小七,那麽當初我們所尋到的也未必會是童正初的屍體啊!或許,童憐并未将事情說完呢?”

景帝一聽,也覺得稍微有些許道理,于是他将桌案上已經涼透了的茶水一飲而盡。怒意在一口口涼茶之下勉強被壓了下來,可即使如此景帝的臉色卻依舊不怎麽好看。

“你繼續說下去吧。”景帝說。

“是……”童憐深吸一口氣繼續道,“小殿下待奴才很好,不似童正初那般不将奴才當個活物,所以奴才這次并不想聽他的。只是童正初卻道,就算奴才不樂意,他也會派人将小殿下抓起來,屆時若是落到了他們手裏,小殿下是否能留有全屍便不一定了。然後奴才便聽見殿外有侍衛說,坤寧宮有刺客。”

童憐說着,語氣裏甚至還帶着幾分哽咽:“小殿下是奴才的主子,若是小殿下出事,奴才又怎麽可能還有命活着。于是奴才也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将童正初腰側的劍拔了出來,竟是直接将他殺了……”

說到後面,童憐的神色已經多了幾分茫然,就好像回憶起了當時的事情一般。

一炷香的時間後,景帝略有些頭疼地揉着自己的眉心,朝着童憐揮了揮手,讓他一人離開,而後把替童憐診完脈的何太醫留了下來。

就在童憐離開禦書房的那一刻,先前的膽怯全部被他收起,就好像剛剛兩股戰戰的那人不是他似的。

他用餘光看了眼緊閉着的大門,伸手将腰間的荷包蕩起,發出一聲極輕的笑聲。

作者有話說:

朝朝:我超怕的

朝朝:我裝的

景帝:我,小醜,打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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