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良木
第47章 良木
晚上拾六和童憐彙報的時候,笑得四仰八叉地,若不是擔心自己的笑聲太大會引來巡邏的侍衛,童憐甚至覺得拾六能笑得将屋檐給掀了。
童憐用手指輕點桌面:“拾六,差不多了,有人還睡着呢。”
拾六切了一聲,瞥了眼努力縮在牆角,盡可能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林祥。他找了張椅子坐下,極其自然地翹起二郎腿,給自己倒了杯水:“你是沒有看見惠貴妃那會兒的臉色,絕對比你以前看見的那些換臉雜技還要有意思。”
其實童憐沒有看過任何雜技,不過他并沒有說什麽,只是笑道:“是麽?那我還挺想看看的。”
“對了。”童憐突然道,“大殿下出殡的時候,季岑的反應如何?”
談及正事,拾六微微收斂了方才的不着調:“明面上并無異常。”
“明面上?”童憐反問。就如今的局勢,若要說季岑對皇位絲毫不心動,童憐是不信的。至少若是季越意外身死,那麽他将是那個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人。
童憐冷笑道:“那就派人去問問吧。畢竟……我們也需要擇良木而栖不是麽?”
待拾六離開後,林祥稍微松了口氣。他轉了個身,看着童憐的身影,嘴張了又閉,似乎非常猶豫。
童憐自然也看見了林祥的動作,開口說:“有什麽事便直接問。”
得了童憐的準許,林祥這才道:“童……童憐,你是想要去五皇子那裏麽?”
童憐:“你覺得呢?小林公公?”
即使是以前,童憐也沒怎麽叫過林祥“小林公公”,現在突然來了這麽一嘴,林祥更是被吓了一跳。他将被子拉高,蓋過自己的下巴,小聲道:“奴才錯了,奴才不該多嘴。”
“嗯。”童憐随口應了聲,“我要吹燭了,你可還有其他事?”
林祥怎麽敢做別的,連忙搖頭:“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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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說完的下一秒,燭火滅了,屋中頓時只剩一片漆黑。
“除了小殿下,還有誰可能是我的良木呢?”
在睡着前,林祥隐約聽見童憐這麽說。也是因為在聽見了這句話,林祥一直高懸在胸腔內的心終于穩穩落地。
接下來的幾日,季楓都老實地過分,一直到等景帝的氣消得差不多了,惠貴妃才拉着季楓到景帝面前秀了波存在感。而季楓呢,像是為了證明自己已經誠心悔過了似的,他甚至直接派人給那個琴女送了堕胎藥,然後将人趕了出去。
待曾玉山上完課,童憐将監督季越念書的工作交給林祥,然後便去冷宮換了套衣衫。
“走吧。”童憐說。
先前在季楓找人給琴女灌藥的時候,暗衛便已經趕了過去。只是他們的消息得到的終歸是晚了些,好在那個琴女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在确定季楓的人走遠後,便立刻将藥全都吐了,而這一幕正巧就被躲在屋頂的暗衛看見了。
童憐此次出宮便是打算去見見那個琴女。
為了防止人亂跑,暗衛直接幹脆利落地直接将人打昏,帶去了雲來客棧。
賈康寧聽見小厮說有人找他時心裏不由一緊,随後立刻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到了童憐所在的那間包房。
“大人啊,下次您可別讓那些影衛大人直接扛人過來了。小的……小的還要開店做生意不是?”賈康寧說着從懷中掏出一塊帕子,慌亂地擦着額上的汗珠。
童憐自然也知道賈康寧所說的是什麽,他心中有幾分尴尬,面上卻只是淡淡點頭。“那個琴女醒了麽?”童憐問。
說到琴女,賈康寧嘆了口氣,将手中帕子細心疊好貼身放好:“大人啊,小的畢竟是有家室的。而且賤內脾氣不小,若是讓她知曉我單獨見了其他女子,小的怕是連家門都要進不去了。”
“就算進不去家門,賈掌櫃不還有雲來客棧可以歇腳麽?”童憐淺笑道,“帶路吧,既然賈掌櫃不方便單獨見那琴女,那便權當是陪我吧。”
見狀,賈康寧哪兒還能說別的?連忙應了幾聲是。
“便是這間了。”賈康寧說,“先前她醒了後也不哭鬧,只是逼着讓我們給她請了位大夫,現下估計還在問診呢。”
童憐點頭:“你先忙去吧,若有需要我再叫你。”
聽見這話,賈康寧自然不願久留,立刻退了下去。
待賈康寧離開了自己的視線,童憐這才推門進去。只見一個身穿水紅色衣衫的女子半依靠在床頭,若不是她此刻蒼白着張臉,目光像是想要将面前的大夫瞪出倆窟窿,倒也算得上是張美人圖。
床上那人聽見推門聲,立刻擡起頭,一臉警惕:“你是誰!”
“姑娘難道就不好奇,之前是誰救了你麽?”童憐緩緩走進,卻在行至小桌時停下,看了眼桌上已經涼透了的茶水,随口吩咐,“拾六去,換杯熱茶來。”
随後,琴女便見一個黑衣男子不知從何處蹿了出來,下一刻又突然消失不見。若不是桌案上的杯盞已然不見,她根本不可能知道方才這兒除去他們三個竟然還有其他人。
童憐卻是絲毫不顧琴女的震驚,和那位還在給她診脈的大夫不知說了些什麽,大夫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收起他的藥箱準備離開。
琴女是在這會兒才反應過來的,她雙眸瞪大,吼道:“你給我回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到底怎麽樣了!”
大夫動作微頓,但是卻還是很快反應了過來。他嘆了口氣說:“夫人還是收斂些脾氣得好。”說完這話他便離開了。
大夫前腳剛走,琴女後腳就像是丢了魂的軀殼,她并未眨眼,卻還是有兩行清淚自臉頰滑落。
童憐嘆了口氣,像是安慰似的遞出一塊帕子:“姑娘不必太過傷心,若是想要保住腹中胎兒,在下倒是也有些法子。”
不知是童憐話語中的哪個字觸動了琴女,當他說完這句話後,琴女立刻抓住了童憐的衣袖,就好似抓着什麽救命稻草似的:“你……你有辦法麽?”
看着被琴女抓住的袖子,童憐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只是很快便擡手輕柔地替她将臉上的淚痕擦去:“有的。不過在那之前,姑娘可否回答我幾個問題?”
“好,好……大人您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琴女說着,自己擡手擦去眼眶中即将湧出的淚水。
“一直叫‘姑娘’不太方便,敢問姑娘芳名?”
琴女道:“大人直接叫我琴韻便好。我自幼被父母賣給了人牙子,從小便是在樂坊長大的,這是掌教姑姑給我取的名字。”
“琴韻,是個好名字。”童憐道,“你應該知道,四皇子并不想你誕下他的孩子。既然如此你又為何執意要留下他?”
琴韻并不意外童憐知曉她和季楓之間的事情,聽了童憐的話,她只是撫摸着自己還沒有任何起伏的肚子,笑得溫柔:“那又如何?不管四殿下要不要他,他總歸也是我的骨血。”
童憐沉默片刻:“我可以幫你。”
琴韻畢竟不傻,自然是知曉天上不可能平白無故的掉餡兒餅,神色略帶警惕地問:“大人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面對琴韻的警惕,童憐甚至有幾分欣賞。他尚未開口,拾六便已經拿着一杯熱茶回來了。他将杯盞放于童憐手側,随後便聽見童憐說了句:“你下去吧。”
那一刻,拾六差點整個人都楞在原地,好在他及時想起此時屋中還有一個人,而童憐恐怕就是為了裝給那個人看的。可是盡管如此,拾六還是忍不住在離開前小聲在童憐耳邊說了句裝腔作勢。
而童憐卻好像剛剛的那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似的,淡淡道:“你應當也知道,這不是我第一次救你。”
此話一出,琴韻突然想起某天晚上自己突然聽見的那幾聲慘叫。起初她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但是現在看來或許那會兒便有人想來殺自己了。她一個琴女能有多少多大的本事,才能引來別人殺她?顯然也都是為了她肚子裏的那個孩子去的。
大抵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琴韻渾身都止不住開始顫抖。她有些後悔,或許在剛發現自己有了身孕的時候,她就不應該直接去找季楓,且不說這個孩子,現在她自己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問題。
這麽想着,琴韻更是堅定了要傍上童憐的那份心。
“大人,琴韻願意為了您做任何事情,還請您讓奴婢活下去!”
現在的情況自然是童憐樂見其成的,他淺笑着說:“在下此番前來,本來就是為了護住你和你腹中的孩子。至于要讓你做的事,現在還不急,等到了時候,我自然會派人給你傳話的。”
“至于現在……”童憐繼續道,“我已經讓大夫去我的一處宅邸候着了,在時機成熟之前,你便在那兒住着便好。改日再自己去挑兩個丫鬟,若是銀兩不夠,讓小丫鬟來雲來客棧取便是。”
童憐話音一落,琴韻看向他的眼神便好像是在看救世主一般,見狀,童憐唇邊笑意更甚。
作者有話說:
有的人,表面上說着周日不更,實際上周日還是要一邊上班,一邊摸魚碼字。為什麽呢~因為周一淩晨十二點要更新啊!
ps:今天被好多寶貝誇了,開心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