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不同
第61章 不同
兩人在雲來客棧待了四五天,一直到紅藥将童憐要的東西全部給齊後,童憐這才讓拾六驅馬準備去将拾貳替出來。
拾貳和童憐并不熟悉,即使如此,在看見童憐回來的時候,他還是一把抓住了童憐的手:“大人您可算是回來了啊!”
驟然被拾貳抓住,童憐愣了會兒:“這兩天可是出了什麽事?”
拾貳緩緩搖頭,只是他的那一臉苦相卻好似明晃晃地在和童憐訴說着他這幾日的艱辛。
看着拾貳用自己的臉擺出的這麽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童憐心中逐漸生出幾分詭異感:“真沒事?”
“沒什麽大事。”拾貳吸了吸鼻子,語氣略帶哽咽,“就是,大人,我似乎暴露了……”
聽完前半句話,童憐那口氣剛松了點兒,但很快就被拾貳的後半句重新吊起。他皺眉道:“被誰發現了?”
“七皇子。”
拾貳小聲嘟囔道:“我裝的分明很好,但是似乎在第一天夜裏就被季越發現了,以至于後來幾天,我總覺得季越看我的表情不太對勁……”
在從拾貳口中聽見季越的時候,童憐自己都沒注意到他微微勾起的嘴角:“無事,若是小殿下的話,不會出什麽問題。”
拾貳本身心就大,因此在童憐說完後,他便再沒有半分懷疑,只是撫着自己的胸口,宛若劫後餘生道:“那就好那就好,我還以為我要以死謝罪了呢。”
旁觀完全程的拾六:“……”
“去将你這身行頭換下去吧。”看着“自己”做着這麽不符合他行為的事情,童憐只覺得自己的忍耐快到極限了。
拾貳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點了點頭:“我都忘了。對了,大人一會兒還有什麽安排麽?”
“有事我會再讓拾六叫你。”童憐搖頭。
等拾貳離開之後,童憐換着衣衫忍俊不禁道,“零柒和拾貳也這麽……有趣麽?”
拾六嘆了口氣,說:“拾貳來的時候就是我們這些人裏最活潑的那個。在童正初還活着的時候,他總要壓制幾分本性;現在童正初死了,估計也是覺得你更好說話,于是便放開了些吧。”
此時童憐正巧換好衣衫,他走到桌子邊坐下,給自己到了杯茶水:“覺得我好說話?”
拾六很想搖頭,不過最終還是止住了搖頭的沖動,幹咳兩聲很是生硬的轉移了話題:“你先前讓紅藥去查了什麽?竟然還在客棧裏待了那麽久。”
“熹平十一年的事兒。”童憐點到即止,“既然那麽多事情都堆在哪兒,就算景帝有意隐瞞,總歸還是有幾個想要錢財卻又拎不清的大臣,用些無關己身的事情換自己一雙胳膊一條腿的。”
此話一出,拾六又怎麽可能不知道童憐這幾天都做了什麽。
“所以你知道接下來要怎麽做了麽?”童憐嘴角帶笑,開口補充,“既然他們自持身份,那有些事情只好由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替他們代勞了,不是麽?”
聽着童憐的話,拾六無端打了個寒顫,即使這些事情與自己無關,他卻還是不免有些後怕。時至現在,他終于知道,為什麽之前他會覺得童憐變了,但是卻又察覺不出原因。
拾六擡頭看着神色淡淡的童憐:“童憐,你不一樣了。”
“是麽?”童憐并不意外,“這不是挺好的麽?”
拾六搖頭,卻不過多言語,不過童憐本也沒想從他口中聽到什麽,開口說:“你先去将事情安排下去吧,若是有事再來同我彙報便好。”
“好。”
看着拾六離去,童憐斂眸呢喃:“這樣也挺好的。至少我不再那麽的……身不由己。”說完,他輕笑了一聲。只是分明是應該高興的事情,他的語氣中卻只有道不盡的落寞。
童憐一人在屋中呆了許久,一直到他把那一壺早已涼透的茶水全部飲盡,胃部因為受涼開始泛疼才堪堪停手。他從荷包中取出一粒金燦燦的松子糖,将它放在舌根處,感受着松子糖帶來的絲絲甜意。
松子糖也不過指甲蓋大小,不一會兒就全部融化在口中。童憐深吸一口氣,起身走出寝房,準備去書房找季越——這個時間,曾玉山應當在小書房中授課。
只是看着空無一人的書房,童憐後知後覺地想起先前拾貳同他說的話:這幾日曾玉山染上了風寒,并未來宮中授課,而季越則是在尚書房中同其他皇子一起聽講。
童憐嘆了口氣暗暗搖頭,只能抓緊時間趕往尚書房。
景帝的子嗣并不多,再加上已經出宮自立府邸的皇子公主,在尚書房上課的除去季越也就只有一個季岑罷了,只是兩人年歲相差不小,能一起教的也就只有武功了。
到了尚書房的後院,季越竟是看見了個熟人。
因為沈榭之與季越本就認識,再加上沈榭之自認為自己對季越有所虧欠,于是即使季越耍無賴,在一定程度之內沈榭之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好比現在——
“榭之哥哥,我累了。”季越微噘着嘴,故意裝出一副委屈的模樣。
沈榭之嘆氣道:“七殿下啊,你方才練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估計連馬駒都還沒累着呢。”
“可是我就是累啊。”見撒嬌不管用,季越幹脆将眼睛一閉,把頭一轉直接不去看沈榭之。
若是平時到這兒,沈榭之就差不多該嘆氣求饒了,只是這次季越并沒有聽見沈榭之的聲音,反而聽着了另一道帶着些許無奈的聲音:
"小殿下你再這樣,我可要去皇後娘娘那兒告狀了。"
聽見着熟悉的聲音,季越立刻就将頭轉了回去:“憐憐!你回來啦!”
即将放棄的沈榭之見狀,不由奇怪:“小童公公離開不過半柱香的時間,七殿下你這般……”
季越是知曉之前的不是童憐的,但是他卻也記得這是他與童憐之間秘密,直接出口打斷:“那又怎麽樣,半柱香也很久了啊!”
幾人說話之間,遠處的季岑也聞聲而來。以他的身份自然不需要對童憐說什麽,看見突然多了個人也只是微微挑眉:“既然七皇弟這兒已經有人看着了,沈小将軍不如同我去旁邊切磋一番?”
沈榭之下意識地看了眼童憐,見他微微點頭這才答應:“好。童公公,麻煩您幫忙監督七殿下紮馬步,要堅持一炷香的時間才算合格。”
原本還滿心歡喜,覺得自己逃過一劫的季越在聽見沈榭之的話後,整個人都呆住了。他輕輕拽了拽童憐的衣袖,在童憐身後直搖頭,只是童憐卻好似完全沒看見似的笑着應下:“好,若是小殿下偷懶我會同你說的。”
得了童憐的承諾,沈榭之像是突然有了塊兒免死金牌似的:“若是過兩日陛下來校查,發現七殿下這幾日懈怠了,我可就直接将你供出去了。”
童憐哭笑不得:“知曉了,你且去吧,莫要讓五殿下等急了。”
沈榭之點頭,随後又轉身去問季岑:“五皇子想要同微臣比試什麽?”
“聽聞沈小将軍騎射無人能及,尚未去沙場之前就在一次秋狩裏大出風頭,當時就連大皇兄也不是對手,所以想來讨教一番。”季岑笑道。
沈榭之說:“微臣已許久沒練過射箭了,也不知如今退步幾何,還請五皇子手下留情了。”
這自然是客套話,但是季岑卻還是笑着應下。
兩人漸行漸遠,童憐也就将心收了回來,轉身面對季越道:“小殿下準備何時開始?”
季越整個人一怔,眼神躲閃道:“憐憐你在說什麽呀?什麽何時開始?”
“小殿下準備什麽時候開始紮馬步?我來時你和沈小将軍說想歇會兒,現在可歇息夠了?”見季越揣着明白裝糊塗,童憐笑着将這層窗戶紙捅破,直接将選項擺在季越面前。
在想辦法偷懶這事兒上,季越的腦袋轉的飛快:“憐憐你還沒同我說這幾日你去做什麽了呢?如果你不說實話,我就取同別人說你這幾天都不在!”
說這話的季越信心滿滿,覺得自己已經抓住了童憐的小辮子,那紮馬步的事兒童憐應當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替自己糊弄過去也就結束了。
然而童憐哪兒會這麽輕易就放過季越,他假裝不解:“這幾日我不一直在小殿下身邊麽?我身為小殿下的貼身太監,每日不知有多少人會看見我,不知小殿下想要同誰去說,又有幾人會相信你的話呢。”
此話一出,季越方才還有些洋洋自得的表情瞬間凝固。
雖然他能确定這兩日跟在自己身邊的一定不是童憐,但是那人不管是長相還是聲音都和童憐一模一樣。別說是平時不熟悉的人,就連日日會看見他的皇後等人,都未曾察覺這幾日跟在季越身邊的并不是童憐,那又有幾個人能相信自己所說的話呢?
思及此,季越瞬間就不開心了,嘴巴撅得甚至都能挂起荷包了。
而大致猜出季越所想的童憐卻只是笑着問:“我同他這麽相似,小殿下是如何猜出來他不是我的?”
這話就是已經承認了,這兩日跟在季越身邊的人的确不是他了。
此時的季越依舊不怎麽開心,但聽見了童憐的問題,他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開口回答,語氣中甚至還帶着幾分理所當然:“因為憐憐你是不一樣的啊,和他們所有人都不一樣。所以即使再像,我也知道他也不是你。我能認出來。”
作者有話說:
即使他倆現在都還沒成年,但是我寫的時候還是有一種“他好愛他,他好愛他”的錯覺。(雖然現在的還不是愛情)
感謝【赤面】【青花魚wjdzdh6i8ik】的魚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