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自由計劃
自由計劃
現場一時間有些沉默。
教徒們看着站在屍體面前的林佟,目瞪口呆,噤若寒蟬。
在那具頭部面目全非,被釘在牆上,沒有絲毫生氣的屍體之前,披散着烏發的美人神情自然地偏過頭看向他們,仿佛他沒有剛剛才殘忍地宰殺了一個人般,用平靜的語氣說:
“我可以解釋。”
少年白皙的面頰上還帶着飛濺的血跡,濃稠的血液自他的右臉滑下,順着尖細的下颌線條,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他依舊是很漂亮的,卻好看地讓人不寒而栗。那句平靜的話語被其他人聽在耳中,更像是殺人魔試圖為自己開脫的謊言。
就在這時,赤司征十郎率先踏出一步,他走到林佟面前,接着低下頭,拿出随身攜帶的手帕,神情平靜地輕輕擦拭起林佟臉上的血跡。
林佟感受到臉頰上輕柔的觸感,眨了眨眼睛,看着赤司征十郎道:“你不怕嗎?我可是殺了’人’哦。”
赤司征十郎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接着,他繼續低下頭去擦沾滿血跡的手,聲音平靜道:
“……我相信佟君不是無緣無故做這種事情的。”
他不緊不慢地低着頭,很細致地一根一根擦幹淨林佟的手指,看着手中重新變得幹淨,白皙柔軟、沒有一點繭子的手,赤司征十郎滿意地笑了笑。
林佟略微詫異地打量着赤司征十郎,挑眉道:
“你真是個奇怪的大少爺”
正常人哪裏有剛剛目睹了殺人現場,就上來搭話的啊。
赤司征十郎聞言并沒有生氣,而是溫和地笑了笑,罕見的有點俏皮地說:“謝謝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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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他确實也覺得自己是個奇怪的人。赤司征十郎想道。
在他看到林佟站在血泊之中,拎着匕首朝他們投來視線的時候,第一個感到的竟然不是恐懼,而是自己加速的心跳。披散着烏發,臉上和手上都沾滿血跡的少年在他眼中,仿若一朵從血海裏生出的玫瑰,開的鮮豔異常,但是花莖上的買一根倒刺都沾着屬于那些試圖掌握這株花朵的人的血跡。
赤司征十郎凝視林佟半響,忍不住說道:“佟君拿着刀的樣子很美。”
這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的,在說出口後,赤司征十郎才後知後覺地感到不合時宜,又補充道:
“但是如果佟君能不用再做這種危險的事情,我會很開心。”
赤司征十郎垂下眼睫看着林佟,耳根有些微微發紅,一邊卻攥緊了少年柔弱無骨的手。少年的愛戀總是來的兇猛而毫無道理,赤司征十郎一邊為林佟的危險和飄逸不定着迷,同時又對少年無時無刻身處于兇險的環境而倍感憐惜。
他即想林佟永遠如風般自由,又想讓他一直待在身邊,做一朵水晶罩中的漂亮琉璃花。
林佟擡眼看着赤司征十郎強自繃緊面容,神情鎮定卻耳根通紅的樣子,眨了眨眼,’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這樣啊——”
林佟沒有掙脫被赤司征十郎握住的手,反而還伸出左手拉住了赤司征十郎的另一只手,而後他上前一步,凝視着少年閃過詫異的薔薇色雙眸,輕輕道:
“既然這樣,那征君可要保護好我啊。”
他這句話說的極輕,幾乎湊在少年通紅的耳廓變,因為他的聲音太小,赤司征十郎下意識地偏過頭,在動作見,臉頰上蹭過了一點極其柔軟的觸感。
赤司征十郎的動作驟然一頓。這下不僅是耳朵,連面頰也跟着一下子燒紅了。
林佟笑眯眯地看着他,覺得這大少爺逗起來還挺有意思的。他特別喜歡看赤司征十郎勉勵維持的冷靜神情被打破的樣子。
林佟看着赤司征十郎終于維持不住笑意,滿臉燒紅地垂下眼,有點嚴厲地看着自己的樣子,剛想湊上去再逗一逗,就突然被按住了肩膀,向後拉遠了幾步。
背後撞上一個堅實的胸膛,林佟蹙眉,剛想回頭去看,卻驟然被遮住了視線。
夏油傑神情似笑非笑,右手按着林佟的肩膀,左手擡起,寬大的袈裟袖子将林佟一整個人都遮住了大半。
他看向赤司征十郎,直接下了逐客令:
“既然除靈已經完成,兩位就請回吧。”
說罷,他不等赤司征十郎回答,便攬着林佟轉過身,高大的身影将林佟遮了個嚴嚴實實。赤司征十郎當即蹙起眉,下意識地想要上前,卻立刻被赤司征臣攔下。
看到赤司征臣的動作,夏油傑贊賞地笑了笑。這個人倒還算是有顏色,要是再晚一步,他就不能保證赤司征十郎能全須全尾地走出這裏了。
財閥之子雖然不能随便殺,但要使點手段讓赤司征十郎不好過,辦法還是很多的。
夏油傑彎起眼睛,他偏過頭,對面容冷峻的赤司征臣道:
“希望赤司財團能繼續支持本教,也算是做善事了。”
接着,他回過頭朝身後擺手,旁邊預備多時的教衆頓時一擁而上,在保持安全距離的同時,将赤司父子格擋在會客室之中。
赤司征十郎的神情罕見地帶上焦急,他回頭看向攔住自己的赤司征臣,咬牙道:“父親!”
赤司征臣神情嚴厲,向身後打了個手勢,赤司家雇傭的專業安保人員立刻擋在了教衆之前,将兩個雇主保護在最中央。
在人影的重重遮擋之下,赤司征十郎已經完全看不見兩人的身影。他呼吸一滞,眉宇間帶上點不甘,垂在身旁的右手緊緊攥起。
同時,夏油傑已經攬着林佟走出了會客室。
身後的門被關上,一切聲音都被隔絕在外,林佟被夏油傑攬着,不知道走到了哪裏,遮掩在林佟面前的袈裟才終于放下,他眨了眨眼睛,發現自己正身處一間略有些昏暗的和室。
“……這是哪?”
林佟左右看了看,他所在的和室地方很寬敞,從腳下的榻榻米到各處裝潢都能看得出是新翻修過的。但是和室內卻沒有窗戶,看不清屋外的景色,只有絲縷陽光由紙門外透入。林佟見到這種封閉的空間,下意識地蹙起了眉——這裏讓他想起禪院家。
“你幹什麽?”
林佟望向從剛剛開始就雙手揣在袈裟袖子裏,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夏油傑,不滿地提高了聲音:“我不想待在這裏。”夏油傑背對着紙門,逆光的角度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高大的身形在昏暗的空間內更顯得充滿壓迫感。聽到林佟的話,他偏頭嗤笑了一聲:
“我好像說過吧。”
在林佟不滿的注視下,夏油傑上前一步,垂眼看着林佟道:“我不像悟那麽好說話。”
“敢在我面前恬不知恥地四處勾引,你就應該想到後果。” 夏油傑俯視着林佟,細長的眼睛彎起,嘴角勾出毫無溫度的笑容:“盤星教可不需要這麽放蕩的聖女。”
林佟聞言,移開視線看了眼夏油傑身後緊閉的和室大門,接着收回視線,也猜到了對方想做什麽。看着氣勢逼人,顯然很惱火的夏油傑,林佟驟然一笑,接着挑眉道:
“我勾引誰關你什麽事?”
林佟臉上沒有一點畏懼,他擡起下颌直直迎上夏油傑愈加陰沉的視線,戲谑地說:
“別找借口了,教主大人。” 他偏過頭,眼尾上挑,神情挑釁地看着夏油傑:“你非要讓我做這個聖女不就是希望我來幫你招攬客源嗎,為什麽生氣?”
他上前一步,主動與夏油傑貼近,接着伸出手指,指尖抵在了男人袈裟下的胸口上:“你還是在為了五條悟憤怒嗎?”
看着男人陰沉的眼神,林佟略一歪頭,輕聲道:“還是說……你這是嫉妒?”
少年輕軟的尾音在空氣中回蕩。夏油傑的臉一半隐沒在黑暗裏,看不清神情,然而驟然繃緊的下颌線,以及脖子上清晰可見的青筋卻透露出了他的情緒。林佟饒有興致地打量着面前男人上下滾動的喉結,嘴角勾着笑容,微微擡眼的樣子似乎在說:很生氣吧,但你又能拿我怎麽樣?
和室內有一瞬的沉默。
夏油傑猝然擡起手、接着,一股憑空冒出的束縛力量将林佟的雙手綁在了一起。林佟詫異地睜大了眼睛,接着他低下頭,看着手上憑空出現的鎖鏈,不可置信地擡起頭看向夏油傑。
“你自己在這裏好好反省。”
夏油傑的聲音低沉的可怕。完全沒了早些時候在人前輕佻又油滑的樣子,他看了一眼雙手被束縛住的林佟,随即轉身走向和室門口,伸出雙臂拉出了兩邊的門把手。
“希望等我再來的時候,你可以想好自己錯在哪裏。”
在和室的門縫之間,夏油傑向林佟勾起一個笑容,接着’啪’地一聲,大門被整個合上,和室內瞬間陷入了黑暗之中。
把人關起來之後,夏油傑看着面前合上的大門,伸手往上面甩了好幾道禁,接着又擡手召喚出幾只級別不低的咒靈放置在門口。
一旦裏面的人突破限制,拔出了這幾只咒靈,他會第一個知道。
他可不會像五條悟一樣好說話。
夏油傑神色陰沉地想到。像林佟這樣自負美貌,從小被禪院家捧在手心上長大,性格肆意又放蕩的小混蛋,如果對他心生愛憐,一定會被騎到頭上作威作福。
不知道到現在有多少倒黴蛋已經折在了林佟手裏,但他夏油傑一定不會是其中的一員。
教主大人冷冷地想到。先關個三天讓他知道厲害。
就在這時,一個盤星教內部的詛咒師正好路過,看着夏油傑滿臉陰沉地站在某間和室面前,停下腳步好奇地問道:
“夏油,你在這幹嘛呢?”
夏油傑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這下詛咒師更加好奇了。要知道夏油傑雖然是個人渣,但是平常卻總會裝出一副文質彬彬的溫柔模樣,滿臉笑容地用花言巧語将那些女性教徒迷得團團轉。
這個男人如此鮮明地展現出還是第一次。
詛咒師平時和夏油傑的關系還不錯,見狀他一臉好奇地湊過來,看了看面前被下了數十道禁制,還放了數只高階咒靈,防守的密不透風的大門。在思考了一會兒後他驟然恍然大悟,偏頭朝夏油傑道:
“你把人關起來了?”
夏油沒說是還是不是。不輕不重地看了那詛咒師一眼。這下那人直接樂了,伸手一把哥倆好地攬住夏油傑的肩膀:
“哇——我們夏油大人真是嚴格啊。那麽漂亮的人,就這樣不管不問地丢在裏面,你就不怕人家恨上你嗎?”
聞言,夏油傑臉上的表情一頓,下一瞬他瞥向詛咒師,道:
“你要質疑我的決定?”
那人聽出他語氣中的危險,驟然松開夏油傑退後一步,舉起雙手道:
“怎麽會——教主大人的決定我當然雙手支持。”
見他改口。夏油傑收回視線,接着轉身離開被牢牢鎖住的和室往外走。那詛咒師站在和室門前,眼睛盯着幾只咒靈和禁制看了一會兒,在判斷憑自己解不開後也歇了偷偷溜進去抱着驚恐的小美人好好安撫一番的心思,轉身追上夏油傑,笑着勸道:
“教主大人,您別那麽生氣嘛。美人多少都有點小脾氣,您大人有大量,能讓着點就讓着點,是不是?把人家哄高興了自然就乖了——”
夏油傑臉上沒什麽表情,自顧自地向前走着,但詛咒師卻莫名感覺對方将自己的話聽進去了。他又追上去幾步,繼續說道:
“您想想看啊,人家那麽柔弱又纖細的一個人,在黑的地方肯定會害怕。說不定現在正在裏面嗚嗚哭着呢。等你放人家出來了,要再哄好可就難了。”
詛咒師眼珠一轉,看着夏油傑說道:
“再說,要是被氣病了,或者發生什麽意外,直接死在裏面了怎麽辦。“
聽到這句話,夏油傑腳步微不可查地一頓。接着,他眯起狐貍般細長的眼睛,略微思索了一會兒道:
“好吧,我會讓人定時來查看一次。”
如果死了确實很麻煩。夏油傑垂眸想道,要是真的把人弄死了,以他對五條悟的了解,對方可能會直接殺過來把整個盤星教都端了。
詛咒師看着夏油傑冷漠的側臉:……您還真是油鹽不進啊。
夜晚,盤星教內。
在點上燈光的回廊之內,三個侍女打扮的盤星教教徒正踩着小碎步穿過中庭,向位于建築群最中心的某個和室走去。
她們三個手中都各捧着一張木質托盤,其中,第一個人手上的托盤中盛飯着冒着熱氣的食物,其中包括數碟葷素搭配精致的小菜,一碗新鮮蒸出來的白米飯,還有一碗味增湯。第二位侍女則是捧着一疊幹淨嶄新的換洗衣物,最後的一人端着盛滿熱水的木盆。
她們一邊穿過庭院,一邊小聲交談起來:
“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知道我們要把這些送去給誰嗎?”
另一位侍女小聲回答:“我聽說……是聖女大人惹教主大人生氣了,所以被關起來……”
聞言,另外兩人都露出了吃驚的表情:“真的嗎?我之前還覺得教主大人對聖女大人很好來着……”
聽同伴這樣說,最開始說話的侍女小聲道:“也不算是不好吧……要知道、之前那些惹怒教主大人的人……”
她話沒有說完。而另外幾人卻立刻理解了她的意思。夏油傑其實被表面上看起來的要冷酷不少,雖然他不會輕易殺掉擁有咒術天賦的人,但之前惹怒夏油傑的詛咒師,下場也都并不好。
與他們比起來,聖女只是被關了禁閉。而且還讓人一天三次送來可口的食物,換洗衣物等物資已經算是很好了。
在交談之間,三人走到了位于庭院中心的和室前,她們小心地繞過四周的咒靈,來到和室門口,為首的侍女立即吃了一驚:
她看着門口放着的,已經完全失去熱度的食物,蹙眉道:“怎麽還放在這裏……”
她注意到這份在中午時分已經放在門前的餐食完全沒有被動過的痕跡,心裏立即産生了些許憂慮。而且和室裏面怎麽一點聲音也沒有……
三人面面相觑,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擔憂。
“聖女大人沒有進食……”
“會不會是太傷心了,所以吃不下東西……”
不安的情緒在侍女之間蔓延,她們對當下的狀況有些無措,應該報告給教主大人嗎?但是夏油大人說了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理會裏面的人——
就在這時,一個低沉的男聲突然在她們身後響起。
“怎麽了?”
侍女們驟然回頭,在看到身後的高大身影後大吃一驚:
“教、教主大人——”
站在她們身後的正式夏油傑。
男人雙手随意地插在口袋裏,沒有披袈裟,身上穿着一套寬松的灰色衛衣,半長的頭發随意身上比起白天神秘而危險的教主形象多出了一份煙火氣,看起來就像是任何一個東京街頭的年輕帥哥。
他走近幾步,垂眼看着地上的餐盤,半響後擡起頭:
“他沒吃飯?”
侍女們有些驚慌,彼此對視了一眼,顫聲道:“似、似乎是的……”
為什麽教主大人會突然來這裏——侍女們有些不安地站在原地,害怕夏油傑會責怪她們沒有做好自己的工作,然而夏油傑聞言什麽也沒說,只是沖她們揮了揮手。
那是叫她們離開的意思。侍女們急忙放下手上的東西,步履匆匆地離開了現場。
夏油傑站在禁閉的和室門前,垂眼确認了門上的禁制沒有絲毫破損,守在門前的咒靈也都還在之後,舉起手敲了敲門。
敲門聲響起以後,裏面靜默了半秒。
接着,有什麽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接着,夏油傑聽到了’咚’的一聲,仿佛什麽重物突然掉落在了地上。
夏油傑驟然蹙起眉。
他腦中幾乎是立刻出現了少年被反綁着雙手,掙紮中倒在地上面上的場景。
接着,門內傳出細小的人聲:
“夏、夏油大人……是你嗎?”
門內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夏油傑聽到那又低又軟的聲音,心裏閃過一點快意,雙手揣在褲兜裏站在門前沒有動。
似乎是因為沒有得到回應,裏面陷入了一陣沉默。半響之後,少年比剛剛更加可憐的聲音響起:
“放我出去吧……這裏好黑……“
少年的聲音有些委屈,句尾甚至帶上了一點顫抖。夏油傑揣在褲兜裏的手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下,接着,他拿出雙手,仿佛随時準備做些什麽般放在了身旁。
裏面,少年的哀求還在繼續:
“好黑、而且好冷……放我出去……”
“我錯了……嗚嗚……我知道錯了……”
“夏油大人……求求您饒了我……”
裏面的哀求一聲比一聲可憐,聽起來像是被抛棄的小貓,細聲細氣地在雨中可憐地沖主人喵喵叫,甚至到了後面都帶上了些許哭腔。
似乎是因為一直沒有得到回應,裏面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到後面變成了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抽泣聲。
夏油傑站在門外,在聽到那聲嗚咽之後,心尖像是突然被羽毛輕輕掃過一般,驟然感到一陣心悸。
他的腦中不自覺響起之前詛咒師對他所說的話:
“人家說不定在裏面嗚嗚哭着呢,等你放人家出來了,要再哄好可就難了——”
夏油傑眉尾微微一動,擡起手,兩掌向兩邊一揮,瞬間切斷了門上的禁制。
接着,他上前一步,擡起手按在和室的把手上。
就在這時,一個輕快的聲音突然從夏油傑身後傳來:
“喂,你在看哪裏?”
夏油傑雙手一頓,察覺到身後突然多出的一道呼吸聲,猝然回過頭。
夜色中,一個纖細的人影出現在了他的身後。月光下、林佟美豔的面孔上露出一個微笑:
“砰!!”
随着一聲悶響。夏油傑被猛地擊中後腦,随即應聲倒地。
“Ok~~”
林佟吹了聲口哨,放下高高舉起的棒球棒,接着掏出口袋裏的遙控裝置按下暫停鍵,門內可憐的哭聲驟然停止。
接着,他看向倒在地上的夏油傑,手中變出一支針管,一邊走向夏油傑一邊道:
“你們這些咒術師都很可怕,所以要小心再小心——”
一滴不漏地将針筒中的藥劑全部注入夏油傑的側頸,林佟拍了拍手,接着右手橫空一抓,拿出剛剛被夏油傑用來束縛住他的鎖鏈,笑盈盈地在手中繃緊:
“所以說,還是捆起來比較好吧?”
一個小時後。
夏油傑于昏睡中轉醒,蹙起眉用力閉了閉眼睛,迎着刺眼的燈光緩緩睜開了眼睛。在清醒的一剎那,他第一個感覺到了後頸傳來的疼痛感。
他晃了晃頭,勉強睜開了眼睛,還有些許不清晰的視野中,他首先看到了一雙踩在木屐上的玲珑赤足。
“啊,醒了。”
少年輕柔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夏油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正躺在地上,四肢動彈不得。他低下頭,發現一根鎖鏈正緊緊纏繞在他的身上,将他的手臂于身體綁在一起——那正是他之前用來束縛住林佟的咒具。
夏油傑收回視線,接着,他擡起頭,順着眼前纖細的腳踝向上看,與正坐在高臺之上,向他盈盈微笑的林佟對上視線。
林佟翹着一只腿,坐在夏油傑常坐的,代表教主地位的高臺之上,一手撐着下颌微笑着垂下眼睫,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道:
“怎麽樣,被自己的咒具綁住的感覺好受嗎?”
夏油傑沒有回答,他凝視着林佟,接着像突然感到了什麽疼痛一般皺起了眉頭。
“啊,頭還很痛嗎?”
林佟偏頭看着皺起眉頭的夏油傑,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很可恨地拉長聲音道:
“對不起~這個藥我是為了對付五條悟配的,對你來說可能太強了嗎?”
他話音剛落,便看見夏油傑的神情頓時變得陰沉。林佟沒有絲毫畏懼,饒有興致地觀察着夏油傑臉上的表情。
夏油傑盯着他看了幾秒,在确認房間裏只有林佟一個人之後,聲音沙啞地開口道:
“你、是怎麽逃出去的?”
門上的禁制沒有被破壞,門前的咒靈也沒有被祓除,林佟到底是怎麽逃出那個密室的,夏油傑想不通。
聞言,林佟嗤笑一聲,接着他放下交疊的雙腿,從高臺上站起,走到夏油傑的面前,接着一腳踩上了男人的胸膛,将試圖起身的詛咒師再次踩回到地上。
林佟俯視着夏油傑的皺眉的樣子,腳下微微用力,木屐的後跟将詛咒師繃緊的胸肌踩得凹陷下一個小坑,他道:
“連五條悟都關不住我,你為什麽以為你可以?”
林佟俯下身,湊近夏油傑,在對方陰沉的注視下惡劣地挑釁道:
“畢竟你沒有五條悟那麽強,不是嗎?”
雖然五條悟是咒術界公認的最強咒術師,但對于任何一個男人來講,被當面挑釁實力不如他人都會被挑起怒火,更何況夏油傑是與五條悟同級的四大特級之一。
被踩住胸膛的夏油傑聞言,擡眼看向林佟,細長的眼睛危險地眯起。
林佟一向是別人越生氣他就越來勁的類型,看着夏油傑暗含怒氣的眼神,他翹起豐滿的嘴唇,低聲道:
“怎麽?你不服氣?這可不是我說的——”
林佟話還沒說完,便突然聽到一聲不詳的脆響:
“咔嚓。”
随着那個聲響,林佟瞪大眼睛,眼睜睜地看着腳下男人手臂與胸膛上的肌肉繃緊,纏繞于其上的鎖鏈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接着,直接碎成了好幾段!
林佟:……?
下一瞬,一只帶着薄繭的手突然握住了他的腳踝,接着,林佟眼前的視野天旋地轉。
“砰!!!”
随着一聲悶響,林佟後背撞上地面,他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等再次睜開時,便與一雙細長的眼眸對上視線。
夏油傑整個人撐在林佟之上,半長的黑發有些淩亂地垂下,眼眸中倒映出林佟的面孔,緩慢地勾起一個笑容:
“說誰弱呢,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