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三天假期,丁歲過得很舒服,結束後迎來了二模,她考得還不錯,當天下午,她提前到樹下等周季禮。

她聽見路過的學生也說起他們這次考試的成績,長頭發的女生說:“欸,這分數總是不上不下,怎麽辦呀,待會兒又要被我那家教老師痛批。”

短發女生安慰道:“沒事兒,成績起伏很正常。”

長發女生:“我要是有周季禮那個腦子就好了,早早被E國的GSA大學,華平大學,M國的CQ大學三校争搶,毀滅吧,我不想努力了。”

短發女生:“要想被保送恐怕要更努力吧,聽說他從小就參加大大小小的數學競賽,他可能小時候都沒什麽空餘時間,被那麽多學校搶不是很正常嘛。”

長發女生平衡了,“也是,好歹我擁有了快樂的童年。”

丁歲聽着這兩個女生站在她旁邊等車時旁若無人的聊天,她心裏有些惆悵。

要多優秀才能和他并肩啊,她一時沒了底氣。

正發着呆,右肩被一支白皙有力的手臂搭着,耳邊呼着炙熱的氣息,“想什麽呢,叫你好幾聲兒都沒反應。”

丁歲回過神來,将自己的成績藏在心底,等她再進步一點再告訴他吧。

她随意找了個借口,“可能沒睡好,走了會兒神。”

周季禮問:“今天還去便利店?”

“去的。”

少年不情不願,“好吧。”

丁歲在兩人分開時問他,“寒假你還會在南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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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季禮好笑道:“不在南城我還能在哪?”腦子劃過一縷光,連忙翻開書包,将傅行歌給她的東西遞給她,“對了,差點兒忘了,我四姐從國外帶回來的小玩意兒。”

丁歲驚訝,“給......我的?”

周季禮理所當然,“肯定給你啊,只能給你。”

她将東西推回去,“我不能收,我沒東西回......”

他不以為然,“不用回,都說小玩意兒,我家裏多得放不下了。”

丁歲見他執着也不好不收,“那......替我謝謝四姐。”

她在店裏看着他的背影走遠,眉心微蹙,這一晚她很心緒不寧。

翌日,丁歲在上學途中打了好幾個哈欠,正張嘴想打第五個哈欠時有人和她打招呼,“嗨,丁歲。”

她硬生生把哈欠吞了下去,尋着聲音放眼望去,是上次和誇了她一句就匆匆跑走的女孩兒。

丁歲朝她笑了下,回了一句,“早上好。”

那女孩兒似乎很激動,丁歲眼尖的看到她身旁的朋友的校服被她捏皺,她好意提醒,“同學,她的衣服要報廢了。”

她一聽立即松了手,羞澀道:“見笑,見笑。”

丁歲莞爾一笑,氣氛逐漸淡了下來,她覺得她們光站着有點奇怪,想着要不要走兩步就聽見身後的聲音,“幹什麽呢,丁歲歲。”

這個稱呼也只有一個人叫,丁歲轉頭看他已經來到她身邊,便向他介紹,“這個同學上次誇我好看,所以和她打招呼。”

周季禮一聽差點誤傷友軍,朝她們笑了一下,“眼光不錯同學,會誇多誇。”

她用胳膊肘頂了一下他,示意讓他少說話。

對方嗷了一嗓子,缺心眼兒地說:“本來就好看,怎麽我說實話還給我一下。”

她嘴角上揚沒有半分笑意,女同學見狀連忙跑路,“那個丁歲我們先走了。”

“好。”随後對身邊委屈巴巴的少年咬牙切齒,“哪有人這樣要求的。”

他理直氣壯,“她們辭藻多,我不就想讓她們多誇誇你嘛”

她被堵的啞口無言,“我......”頓時感到心力交瘁,“算了,回去上課吧。”

周季禮朝她揮了揮,“下午見,寶...丁歲歲。”

一早疲憊的人沒有注意到對方急轉彎的稱呼,舉起無力的手同樣揮了兩下,“下午見,五哥。”

他往回走時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長呼一口氣,該死的夢說順口了。

冬季的十三中木棉樹開了花,燦黃花蕊豔紅朵,眉頭絲愁爬心頭。

衆學子望着窗臺外豔麗的木棉,心間滿是對期末的渴望與恐懼。

丁歲還在埋頭苦背,這段日子她與周季禮鮮少見面,上回遇見的女生叫姜夏,就是她們年級第一的那個姜夏。

天氣愈發寒冷,丁歲不想讓他在外面等她索性讓他自己先回家,而她正好留在學校和姜夏複習,一起留下的還有谷韶印。

三人複習到學校自習室關燈才回家,丁歲出了校門往家的方向走,正習慣性低頭數紅磚格子。

倏忽,臉上傳來一陣溫熱,她昂頭看溫熱來源,她對上柔情四溢的雙眸,眼眸的主人舉着一瓶牛奶輕輕貼着她的臉。

丁歲頭一次看他這麽溫和的樣子,她想起谷韶印剛才幫她打掩護的話,周季禮的一雙桃花眼看誰都深情,這會兒他唇邊還彎起不偏不倚的弧度。

平常少年的臉上除了挂着慵懶和不羁,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看久了,這樣的他不禁讓丁歲有些失神。

周季禮看她呆呆的眼神,心裏失笑,“看呆了?”

丁歲驟然回神,溫柔的問話,她又怪異地撇了一眼他,今天他是怎麽了?

她試探的出聲詢問,“周五?”

“嗯?怎麽了?”

“你......不是回家了嗎,這麽冷的天還跑一趟。”

“你也知道這麽冷的天,現在可是九點,要起風了,我不在誰幫你擋風?”

要起風了,我不在誰幫你擋風。

很奇怪,僅僅只是一句話,丁歲卻覺得比制暖器還管用。

周季禮倒着走路,他的腿長,他的一步是丁歲的兩步,兩人維持着不近不遠的距離一路走回了家。

到了樓下,周季禮讓她趕緊回去,而丁歲這次沒有聽他的話硬是要看着他走,他拗不過她轉身走了兩步又轉回來讓她趕緊回家,丁歲這下才進去。

而在丁歲回去前,丁安如被她媽媽趕下樓倒垃圾,不巧的是,周季禮送丁歲回家的那一幕被她瞧了個正着,她掏出手機将兩人的互動拍了下來,随即快速回了家。

丁安如将手機拿給丁母看,丁母怒極,嘴裏罵罵咧咧,“這個小賤蹄子,簡直敗壞門風,和她媽一個樣,年紀輕輕就學會勾引男人。”

丁安如一直憋着一口悶氣,今天終于能好好借她媽的手好好出這口氣。

丁歲剛扭動鑰匙打開門,丁母将她推倒在門口,要不是她抓住欄杆她就會滾倒在樓梯口。

她站起身,無措地問:“我......怎麽了?”

丁母咄咄逼人,“怎麽了?你還有臉問,小小年紀學會勾搭男人了?你怎麽不跟他走我還省一副碗筷。”

丁歲的舅媽一直都不待見她也不搭理她,要不是外婆留了筆錢給他們,只是要求要撫養丁歲到大學畢業,要不然他們一家早把人趕出去了。

丁歲看着照片裏的人,臉色煞白地看向此刻得意洋洋的人,她轉頭急忙向丁母解釋,“不是的舅媽,他只是我朋友,我們沒關系的。”

丁母哪裏肯聽她說話一下将她推遠些,“我管不着你們什麽關系,今天你好好在門口反省。”說完她關上了房門。

丁歲靠着門滑落在地,長時間的學習已經将她的精力消耗殆盡,她坐在地上埋頭抱膝,她很困索性閉上眼睛憩息。

不一會兒,有人在她面前蹲下輕撫她的頭,丁歲緩緩擡頭,眼前的人幫她整理額前的碎發,她的委屈驀然奔湧而出,眼眶紅了一圈,随即而來的是大顆大顆的淚珠往下掉,周季禮不忍将她抱進懷裏。

他聽見胸前細碎的抽泣聲,拍了拍她的背,良久,兩人坐在樓梯間,丁歲把臉擦幹淨,帶着鼻音問他:“你怎麽倒回來了?”

周季禮在他們推搡時看到一人穿着睡衣鬼鬼祟祟将手機對準他們,他原本沒放心上,走到半路突然想起剛才拍照的人是誰,他怕丁歲出事又匆匆跑回來,剛好在下一層聽了全部。

丁歲下巴低着膝蓋,低聲道:“對不起,我暫時......還需要一個家。”

周季禮心疼地看向她,溫聲細語說:“我明白,我說過你在我這兒做什麽都可以,不需要向我道歉。”

兩人還太稚嫩,丁歲命運坎坷,縱然眼前的少年能夠替她擺平一切,可常年缺失的安全感讓丁歲只敢相信自己。

“我也說過,我會等。”他說。

丁歲将頭靠在膝上歪頭與他對視,“五哥。”

未說出口的話在心裏将它補充完整,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周季禮伸手撩開她垂下的碎發,“嗯?”

“就想叫你一下。”

他嘴角微翹,“叫多少下都行。”

兩人幹坐在樓梯口兩個小時,丁歲起身感覺外面的風越來越大,她小心翼翼的用鑰匙打開門,朝身後示意了下讓他跟她一起進去。

丁歲摸黑駕輕就熟的帶他回了房間,關上門悄聲說:“明天周六,我舅媽他們要回娘家一趟,他們很早就會出門的,現在太晚了你在我這兒将就一晚吧。”

周季禮在狹小的房間內縮手縮腳,他掃視一眼,房間內的擺設很簡單,一張書桌一張床,旁邊有個晾衣杆,丁歲的所有衣服都挂在那裏。

他眉頭緊蹙,驀地被丁歲按坐在書桌前的座椅上,“你先随便看看打發時間,我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周季禮指了指擺放整齊的大大小小的日記本,“我可以看這些本子嗎?”他大概數了數一共十本。

“可以。”

得了首肯,周季禮先拿起一本最小的本子,第一頁就标注了日期——2010年

他笑了笑,是丁歲的十歲。

2010年3月20日,外婆又帶我放牛了,沒出意外她又把我弄diu了,還是老丁叔公家的牛把我找回來的,但是看到外婆流眼淚的份上我就原諒她啦。

2010年5月3日,又吃胡蘿蔔,我讨厭胡蘿蔔,今天還被螞蟻咬了,腿上起了一個大gu包,我把螞蟻踩死了。

看到這兒周季禮又笑了下,小時候的丁歲小脾氣還挺大。

2010年5月18日,村長爺爺說,外婆身體不好要看醫生。

周季禮再翻一頁時間一下跨到了2011年,原來她不是每天都寫日記,只是她覺得這天有意義才會記錄下來。

他合上後随手拿起另一本,這本首頁寫着2015年,這時的丁歲已經上初中了。

他對半翻開上面寫着:2015年6月1日,村長爺爺告訴我的外婆去世了,其實我早就看到了外婆偷偷藏起來的診斷書,這個心裏準備我已經準備兩年了,所以為什麽我還是沒有準備好。

這一頁的筆墨被暈開,他輕撫泛黃紙頁上的痕跡,心髒漸漸泛起密密麻麻的痛,他捂住胸口處的鈍痛,這一刻他難以喘息。

他将本子合上趴在桌子上來掩飾他狼狽的同情,丁歲推門進來時,她看見周季禮安安靜靜的垂首坐在椅子上,“你不是要看日記本嗎,怎麽沒看,可以看的。”

“看了一部分。”他的嗓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啞,還帶有一絲壓抑。

丁歲感覺他情緒不對,來到桌前她看到是她上初二時的那本,她一下明白過來,拍了拍他的肩,“外婆留了一封信給我,她羅裏吧嗦講了好多,最後她說想她的時候看看稻穗,因為稻穗搖動的時候就說明她來看我了。”

“我的窗臺上有一縷稻穗,你看看?”

周季禮跟随她的話看向窗臺上瓶子裏豎起的一捧泛黃的稻穗,窗戶沒關風吹進來,它點點頭又搖搖頭,幹枯的葉子依舊挺拔,其中還有未撥開的谷也發出現稀稀疏疏的聲音,它晃動了許久,像是......在與他對話。

丁歲的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看他頻頻出神以為他累了,“很晚了你要不要睡覺?”

他回神撇了眼單人床,兩人對視片刻,丁歲心裏懊惱,只有一床被子,怎麽辦?

周季禮猜到她心裏想什麽,說:“我趴在桌子上睡,你照常就好。”

丁歲心裏愧疚,猶豫着小聲說:“要不......一起睡?”

他微訝挑了挑眉,興味道:“丁歲歲,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她用自己的枕頭分了條楚河漢界,“這樣?”

周季禮啞然失笑,“可以。”

他躺在床上的一側,看着丁歲坐在椅子上打開日記本,寫完後她躺在了另一側,兩人在躺在狹小的床上,旁邊放了一個枕頭。

他們都睡在了床的最邊緣,但那是他們靠得最近的時刻。

第二天清早,周季禮被門外的關門聲震醒,他枕着自己的胳膊側躺,望向身旁空空如也的位置,他驚了一身冷汗連忙爬過去查看周圍,丁歲正趴在地上呼呼大睡。

周季禮松了口氣躺倒在床上,随後他下地将她抱回床上,丁歲在沾床就醒,她睡眼惺忪地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俯身給她蓋被子,毫無顧忌地翻了下身繼續睡回去。

他看着她翻身時的姿态,忍不住想睡姿這麽差,以後的床要買大一點。

周季禮沒有停留多久,他看了她一會兒掖了掖她的被子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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