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丁歲像洩了氣的布偶任由身後的人将她抱在懷裏,在雪場裏飛馳。

樂在其中的男人輕輕用頭盔敲了敲她的頭,瞬間,丁歲複活了。

周季禮一個回旋停在了人煙稀少的地方,丁歲踩着雪地,腿還有點兒軟,靠在他身上借力站着。

“你吓死我了,我還以為是別人呢。”

“難怪剛開始蔫蔫兒的。”

他伸手将自己的護目鏡往上挪,又摘下她的口罩,親了親她有些幹澀的唇,眉目清朗地看着她,躁動不安的心漸漸平靜。

他打完電話,一回頭,好端端站着的人消失不見,八年前的心悸重現,他慌不疊滿雪場找人,最後他上面俯瞰整個雪場時在最底的平層看見她在堆雪鴨,慌亂的心突然安定下來。

“不是在原地等我嗎,怎麽一轉頭就不見了?”

丁歲還有些發懵,“嗯......我在等你的時候不小心滑下去還撞到了人,然後溫宿過來扶我,再然後我們建造了雪鴨王國。”

“摔哪了?”他皺着眉問。

“屁股。”她抓着他腰間的口袋,仰頭伸手将他的眉頭一一撫平,“現在沒事兒了。”

想到雪鴨王國,周季禮又親了親她的臉,“走吧,帶你回去找你的王國。”

“哼,要不是你這個敵國派來的奸細擄走我,我們的王國已經壯大好幾倍了。”她在憤憤地嘀嘀咕咕。

周季禮抱着她往回滑,悠哉游哉地回她,“既然我是敵軍,那我萬萬是不能放虎歸山的,正好我後宮裏缺了一位皇後,不如直接帶回去好了。”

“你就不怕我的百萬熊鴨攻城?”她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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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呀,那怎麽辦呢?”

“怕了就趕緊放我回去,還能饒你一命。”

“放回去是不能的,你的鴨軍們大概沒那麽快攻打過來,不如讓我過過新郎的瘾,再想法子?”

“放肆,你這個淫/賊。”回去就做鐵騎鴨!

周季禮在她身後連連失笑,丁歲因在這次拌嘴取得初次勝利而沾沾自喜。

回去後,丁歲看見溫宿在厚葬雪鴨們,她連忙問:“這是怎麽了?”

溫宿捧着某只鴨頭,悲憤道:“方才匈奴突然進攻,讓鴨鴨大軍猝不及防,防不勝防,鴨鴨王國就此覆滅。”

為了讓悲痛濃烈些,說“就此覆滅”時,還加了顫音。

丁歲也捧起其中一鴨頭,沉重道:“那我便忍辱負重在敵國當個皇......細作吧。”

收拾完“百萬熊鴨”,周季禮才明白匈奴是誰。

一個漂亮的單板回旋又停在他們面前,周季禮淡淡一瞥就知道剛才的雪鴨是怎麽受難的了。

“還滑嗎?”傅行歌大聲問。

溫宿撩起腕上的手表舉到她面前,“到飯點兒了。”

時針到五時,傅行歌驚覺:“是該吃飯了。”

四人換了衣服從雪場出來,溫宿跑到一輛車旁,“我就不和你們吃了,我先走啦。”

丁歲和傅行歌舉起手揮了揮,“拜拜。”

剛從廁所出來的周季禮問;“咱回家吃還是在外邊兒吃。”

傅行歌挑了挑眉,“我和岑子在外邊兒吃。”

周季禮牽起丁歲的手,嫌棄地撇了撇嘴角,“誰問你了,我問我老婆。”

他悄悄捏了捏她的手指,丁歲悶頭笑完說:“回家吧。”

周季禮昂頭挺胸的直視傅行歌,得意地說:“聽見沒,我老婆說咱們回家。”

傅行歌嫌棄地睨了他一眼,一句話沒說眼神裏就已經罵過他了。

周季禮看見不遠處行駛一輛綠色跑車,他拉着丁歲往車庫的方向走,嘴裏還念念有詞,“你看見沒,這些年我過的什麽日子,她剛剛那個眼神罵的多髒啊。”

要不是前一天一二三四除了五,到小學生江夜書和她告過狀,她還真信了周季禮的邪,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呈現在她面前,還不定會提出什麽樣的過分要求讓她答應。

此刻的丁歲還假意安慰他,“怎麽能這樣對咱們周五少爺呢,這多大的委屈啊,怎麽能讓周五少爺受呢。”

“就是就是。”他興沖沖的附和。

回到車裏,丁歲忍不住笑起來,扮豬吃老虎的戲碼她有些演不下去了。

周季禮俯下身幫她系好安全帶,看着她眼裏的惺忪笑意,伸手給她整理了幾溜不聽話的發絲。

他輕聲說:“這麽開心呀。”

她脆生生地應了聲:“嗯,開心!”

回到家裏,郁家人還沒走,剛好他們熱好了菜,丁歲挨着周仲疏坐,另一邊挨着周季禮。

周季禮旁邊是衛綏宜,全部人落座後,在丁歲正對面的是郁郗。

周季禮将椅子往丁歲的方向挪了挪,他斜着身子小聲抱怨:“早知道打個電話來家裏了,怎麽他們連晚飯還要在我家吃。”

丁歲輕咬着下唇不讓自己笑得太明顯,她也往周季禮的身邊斜了斜,“下次一定。”

夫妻倆眼裏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的後悔。

周季禮挪開視線後垂下眼眸,他不喜歡郁家是因為當年他們拿合作合同來求一份聯姻,他們想的聯姻對象就是周季禮,他讨厭這家人很正常,丁歲又為什麽這麽反感郁家?

他的印象裏丁歲并沒有和郁家有過沖突。

想起去滑雪場前丁歲提起的丁安如,眼眸裏掠過一絲陰郁。

如果丁安如勾搭上郁家......

他沒記錯的話這一年半載,丁歲并沒有記起丁安如,早上和郁郗單獨呆了一會兒就記起了,這其中還有他不知道的事。

稻穗能讓她一直記得外婆,木屋可以讓她記起陽光村,王貳可以讓她記起糖。

能讓她記起丁安如的又是什麽?

周季禮當初拿到傅行歌給他的盒子時他沒有打開看過,只是認識那個項鏈的品牌就欣然接受了。

況且丁歲從始至終都沒有告訴他,關于倉庫那三年的事,更不知道的是,在倉庫的最後一年是以丁安如的折磨結尾。

他只能憑借當初那一百萬和退學的事,用周家的勢力讓丁安如也嘗到了失學的滋味。

他給丁常所在的公司施壓,那家公司忌憚利川,随即将丁常的職一降再降,直到他自己受不了提出離職。

涿陽有點兒眼力見的企業和學校都不敢錄用丁常一家,盡管事情過了八年,他們依舊如此。

不到一年,丁常找上門道歉,周季禮并沒有見他們。丁歲一天沒找到,他們的日子一刻也不得安息。

他們求了一天也沒見到周季禮的影子,于是想着回到南城将房子買回來,可那一片地被征收了,開發商是盛嘉,這會兒他們才意識到自己的後路已經被周季禮斷了。

丁安如......

吃完飯,丁歲被周老爺子拉去下棋,周季禮回到自己的書房,他輕叩着書桌,心裏默念着這個名字。

房內并未開燈,黑漆漆的一片,周季禮靠坐在椅背上,半阖着眼眸,他找人調查了往年丁安如的行蹤,除了被包養,在國外當外圍,生活很滋潤外,他發現其中有一年她的舉動很奇怪。

調查的人說,她的購買記錄裏有電棍繩子鐵鏈鞭子等等一些用具,某些事情上用到這些很正常,但她買的并不是情/趣用品。

她帶着這些東西去的是西郊的一家倉庫,這家倉庫主要是儲蓄平常生活用品,偶爾會有兒童玩具廠的廠家征用。

驀地,扣在書桌上的手一滞,他想起丁歲背上有一條很淺很細長的疤,是在左肩往下一點。

他曾還問過她,她說不記得。

是了,一家正常的企業會優先選擇一切正常的人,而不會選擇一個有記憶缺陷的人,所以丁歲極有可能在倉庫裏工作,她們一定見過面,發生過什麽才會讓丁歲瞬間想起她,又或者她從未忘記過她。

所以丁安如去倉庫的目的除了丁歲,還能是什麽。

越想,周季禮緊咬後齒,脖子的青筋迸發,此刻的他恨不得将丁安如抽筋剝骨。

他逼着自己冷靜,這些還只是他的臆想,一切還是要查清楚丁歲這些年經歷過什麽。

在許溫容工作室五年,那另外三年她在哪?

丁歲的嘴難撬,從她那裏獲取的信息并不全,周季禮想到了倉庫管理員。

如果丁歲真的在倉庫呆過,那倉庫管理員一定是最清楚的。

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點了幾下,對面的人通了電話,他便立刻說:“我需要你調查西郊一家倉庫的管理員。”

“西郊?就是剛發你文件裏的那個倉庫?”

“對。”

對面的聲音含含糊糊的,像是嘴裏含着什麽,“早說嘛,早知道我一起發給你了,就怕你要,我就一起查了。”

“趕緊。”

“得得得,現在就發。”

“謝了。”

“嗐,說這話,咱兄弟多少年,這點兒忙小意思。”對面頓了頓,“那什麽,別怪兄弟沒提醒你啊,看了倉庫資料可千萬要冷靜,這會兒最好也把嫂子支開。”

周季禮蹙眉問:“什麽意思?”

“可以說茲事體大,這文件也有點兒大,傳過去費時間,白叔說還有照片兒,基本都是偷拍的。”

“知道了。”

周季禮挂了電話,看着傳輸數據一點一點加滿,心髒不由開始加速。

片刻,電腦上文件傳輸完畢,周季禮點開後,鼠标一點一點往下滑。

看到第一張照片時手微微顫抖,眼眶霎時腥紅一片——丁歲被鎖在一張椅子上,丁安如站在她面前手裏拿着電棍。

這張照片是透過門縫被拍到的。

他直直地盯着屏幕繼續往下滑,無一不是在門縫偷拍的照片,丁歲身上的傷痕沒有見血,衣服也是穿得好好的,但有眼睛的也該看得出她像只被虐待的狗,在小房間裏茍延殘喘。

最後一張是丁歲匍匐在丁安如的腳下,她的左肩有一條血痕,丁安仰頭吐着煙,這回手裏拿得是鞭子。

周季禮顫抖着手點下打印,寂靜無聲的書房裏只有打印機的聲音。

他沉溺在黑暗裏,無聲。

手臂上的經脈迸發,他歪着頭漠然看了一眼還有一絲熱的資料和照片。

無神的眼睛裏彷佛看什麽都像看死物一般,他周身散發着冷氣,此刻正處在閻王殿一樣。

回到卧室裏,丁歲已經躺下了,她背對他睡,周季禮從後輕緩地抱着她,小心翼翼的像抱易碎的瓷娃娃。

他小心地脫了她半邊的睡衣,輕輕的仔細親吻那條疤,他的心疼久久難以平複。

丁歲感受到後背一陣溫熱,知道是他回來了慣性地轉身鑽進他的懷裏。

須臾,輕緩的聲音響起,“是不是很疼,沒事兒,我會讓她還回來。”

像是與懷裏的人說,又像在自語。

寂靜的夜裏,周季禮輕拍着她的背,嘴邊輕輕吐出的字眼彷佛是給她講的小故事那樣輕松,而他眼眸裏是病态的狠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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