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婚
大婚
她摸上手上的玉镯子,這是爹爹留給她的嫁妝,說以後若是有了如意郎君,在出家那天要給她親手戴上。
轎子一路慢慢悠悠的往前走,偶爾喜布被風吹開一條縫隙,溫俪就能看到前頭的趙淮。
等到了趙府,已經是快近黃昏的時候了,溫俪被嬷嬷扶着跨過火盆,一路走進正廳。
喜娘為二人送上同心绫,一人拿着一端。
趙夫人和趙太守坐在上方滿臉笑意的看着下面的小兩口。
喜娘則在一邊喊。
“一拜天地——”
二人轉身跪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外頭的爆竹随着最後一聲禮成,噼裏啪啦的炸開了花。
賓客們也是祝福聲起哄聲将氣氛推動起來。
“好好好。”
看着小兩口修成正果的樣子,趙夫人心頭的大石頭可算是放下了。
趙太守往日一向板着的臉在此刻也是喜笑顏開。
溫俪被喜娘帶着送入喜房之中,而趙淮被人招呼着灌酒去了。
喜房中,黃花梨床榻上,繡着百子千孫的帷幔,喜被是鴛鴦戲水的花樣,上面灑滿了桂圓花生,意味着多子多福。
溫俪坐在上方,這才感覺累了一天的腰肢酸痛起來。
疲乏感鋪天蓋地襲來,頭上的花冠實在重,壓得她頭疼。
她擡手想要挪一挪花冠的位置,好松口氣。
一旁的喜娘連忙阻止,“哎喲,我的姑奶奶,這可不能亂動,需要新郎官親手給你拿下來,不然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溫俪心中煩悶,但想着人生不過這一次大婚,便暫且忍耐了下來。
她坐在床上百無聊賴的等着趙淮,盼着他快點來解救她的腦袋。
直到月上柳梢頭,外頭的哄鬧聲漸漸弱了下去,趙淮才步履蹒跚,滿身酒氣的被雲霄扶了進來。
喜娘見狀這才連忙笑呵呵的出去,免得打擾這對新人。
雲霄還想扶着人到凳子上,誰知道趙淮到了地方自顧自的就往前走。
徒留他呆愣的看着伸出的手,還要被被喜娘一個勁的趕出去。
直到站在門外,雲霄這才回過神來,咂了咂嘴,合着公子,這是裝醉啊。
溫俪老遠就聞到一股酒氣,她皺緊眉頭,想着一會不會還要把趙淮這個醉鬼拾掇拾掇才能睡個安穩覺吧。
正當她東想西想的時候,面前的蓋頭突然被秤杆掀開。
眼前終于得見光明,刺眼的光,讓她忍不住眯緊眼睛。
好一會才緩過神,她眨了眨眼看向趙淮,期待着他快給她拿下花冠。
卻見趙淮直挺挺的待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她。
弄得溫俪以為是不是先前擦得妝真的糊了。
她眨眨眼,正想沖到銅鏡前看看到底怎麽回事時,趙淮才緩緩回神。
“溫溫,你好美。”
趙淮情不自禁出聲。
溫俪被這突如其來又理直氣壯的誇贊,弄得哭笑不得。
她愣在原地,灼熱一直蔓延到臉上。
燈下看美人,月下看花。
喜燭滋滋燃燒,燭淚順着燭身流下推積在銅臺上。
跳動的燭火打在少女的臉上,烏發堆鬓,瓊鼻花唇,螓首蛾眉,眉間帶着幾分妩媚風姿。
花冠繁簇,卻難掩少女風姿,反而襯得她似玉一般堆砌的人,合該如此金尊玉貴。
若一朵精心盛放的花,在今夜徹底綻放。
溫俪縱然再害羞,但這花冠壓得她疼,她便再也忍不住了,沒好氣的瞪了趙淮一眼。
“你這家夥愣着幹嘛,快幫我把花冠取下來,壓得我疼死了。”
聽到她說疼,他忙不疊的幫忙着取花冠,只是上面還連着各色釵環,但凡重一點都能勾到她的頭發。
趙淮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點點的為她拆下,動作十分輕柔。
溫俪看着陡然靠近不少的人,滿面的青松冷香環繞。
她眨眨眼,咽了咽幹澀的喉嚨,想要偏過頭。
立馬得到趙淮的輕訴,“別動,馬上就好了。”
“哦。”
溫俪只好乖乖不動,任由他解開花冠。
終于,繁重的花冠被他取下,溫俪頓時感覺整個頭瞬間輕了不少,脖子也沒那麽難受了。
她長舒一口氣,“可算是取下來了,這花冠也太重了,好累。”
她看着面前的趙淮,有些奇怪,“你沒醉?”
趙淮心虛的摸了摸鼻子,咧開嘴笑道:“還不是為了應付外面那群人,本來我都準備偷偷溜走,早點過來的,但那群人就看着我這玉佩就認出了我,忒沒意思。”
他挫敗的解開玉佩扔在桌子上,滿臉的懊惱。
溫俪還想調侃幾句,細細想來這句話,猛然和那日蔡叔臨死前莫名其妙的那句話對上。
他那時候對着趙淮說原來是你這句話的時候,她還不解其意。
當時趙淮站在他面前,蔡叔蟄伏在趙府這麽久不可能認不得趙淮。
那能讓他說出這種話的原因會是什麽,趙淮還會是誰呢。
又或者蔡叔看到這枚玉佩認出了人,并不會趙淮本身。
歸根究底,還是這枚玉佩。
眨眼間,溫俪飛速思考,一切的源頭都在這玉佩上,只要解開這玉佩究竟是為何還有一半在阿爹身上,那麽真相應該就不遠了。
趙淮看她久久不說話,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麽了?”
溫俪才回過神搖頭,“沒什麽,就是有點累了。”
她盤算着要如何詢問趙太守這玉佩的來歷。
貿貿然就這麽去了,只怕趙太守立馬會懷疑她松口與趙淮成親的原因,到時候再查下去就很難了。
如今唯一的線索就在這玉佩上,容不得任何差錯。
趙淮心中本還有些對新婚夜的期待,聽到溫俪說累了便也顧不得這些。
他撓撓頭,伸手去解衣衫。
溫俪不解的看着他突如其來的動作。
“幹嘛?”
趙淮理直氣壯道:“夜深了,該休息了啊。”
溫俪臉色瞬間爆紅,才想起今天是什麽日子。
她看着趙淮從容褪去衣衫,只留下一層單薄的中衣。
交疊的衣領微微敞開,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肌,還可以窺見下面腹部堅硬的肌肉,線條流暢,寬肩窄腰。
胸膛處的皮膚要比外面露出的臉還要白一些,在燭火搖晃下,讓人想看不見都難。
溫俪頓感坐立難安,眼神飄忽也不知道該往哪裏看。
看着她久久不動,趙淮上前兩步逼近,俯身伸出手準備為她解開衣衫。
青松冷香猛然襲來,吸得人暈乎乎的,找不到方向。
溫俪心中驚濤駭浪,看向趙淮結巴道:“我,我自己來吧。”
趙淮歪頭道:“娘子既然累了,不若就讓為夫來服侍你吧。”
他在溫俪耳邊喃喃低語,潮熱的氣息像是打着漩撲在耳廓上,讓她沒忍住打了個激靈。
她看着越發湊近的臉,別過頭才敢深呼吸。
燭火昏黃,少女別過頭露出修長白嫩的脖頸,經絡分明,青紫色的血管埋藏于薄薄的皮肉之下一下又一下的跳動。
像是深海的精怪,鼓舞着,邀請着,讓他一嘗芳澤。
眼前陰影越來越重,氣息越來越重,像是交雜在一起,身上的衣衫被他慢慢褪下。
鎖骨,袖口,腹部,腰部。
明明手并沒有碰到她,可那股灼熱的視線卻一路追随而下。
如紅梅一點一點在每一處地方綻放,明明是寂靜的,卻此處無聲勝有聲。
似乎青年郎君掌心的灼熱要透過單薄的衣衫滲透近肌膚。
溫俪咽了咽幹澀的喉嚨,鴉青長睫撲閃撲閃,如同振翅欲飛的蝶兒。
她慌亂的聲音适時響起,打破這場極致的安靜,“好,好了嗎?”
趙淮看着身下的少女,眸色晦暗如墨,“溫溫為何不敢看我?”
青年郎君沙啞的聲音響起,帶着無聲的引誘。
溫俪手都快攪成麻花了,有些沒底氣道:“我只是有,有些累了。”
“是嗎。”
他低聲輕笑,往日肆意張揚的嗓音沉澱下來,在此刻卻仿佛有無數小勾子勾着她轉過頭看着他。
而溫俪也這麽做了,她擡起頭想看看趙淮的神情,卻正好對上他的眼睛。
一瞬間,仿佛定在了原地。
她看着那雙盛滿她的眼睛,一時間居然無法挪開眼神。
趙淮眼神黝黑,如黑曜石一般,往日肆意張揚的模樣似乎被昏暗的光線刻意柔和,顯露出無限溫情來。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碰上她的臉,因為常年練武的原因,上面有一層薄薄的繭子,撫過臉時帶着酥酥麻麻的癢感。
他看着她的眼睛,如同一汪清泉,一眼就能望到底。
指腹忍不住碰上她的眼尾,輕輕按壓,眨眼間就染上了一層薄紅。
與胭脂交相輝映,溫俪眼中不自覺氤氲起水霧,襯得她眼睛霧蒙蒙的。
空氣仿佛被抽幹殆盡,又像是陷進了粘膩的沼澤中,讓她找不到着力點,渾身軟綿綿的,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她忍不住的微微張嘴,想要借此吸入空氣,讓憋悶的肺得到滋潤。
今日她唇上染了口脂,是淡淡的甜香味,就像是藏在密林中的糖,吸引着迷路的人想要往前探索。
趙淮低聲細語道:“溫溫,我想親你了。”
溫俪就看到眼前人的眼神不知道什麽時候變了。
就像是潛藏在暗處的野獸窺探着獵物,帶着細碎的野性,只等着将獵物一網打盡,連皮帶骨吃得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