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命在旦夕
命在旦夕
趙淮看着下方,又看着守在外院的那一幹人。
他單手食指放在唇間,讓溫俪不要說話。
随後,他食指大拇指放在嘴邊,利落的口哨聲從嘴中溢出。
守在外頭的雲霄聽到信號,從樹上跳下來,抽出長劍硬闖進來,同門口守衛們打鬥起來。
很快,外頭的打鬥聲吸引了裏頭的人,無空大師吩咐手下守好這裏後便披着黑袍出去。
趙淮趁機帶着溫俪跳下去,落在窗棂旁。
他得意的沖溫俪挑了挑眉道:“怎麽樣,我這手聲東擊西是不是不錯,剛學的。”
溫俪突然問他道:“雲霄是什麽時候在暗處埋伏的?”
趙淮撓了撓頭,脫口而出道:“一直都在暗處跟着我們啊。”
那豈不是全都看了個精光。
“……”
氣氛霎時間凝滞。
溫俪想刀了趙淮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她一個字一個字從嘴裏蹦出來,“一直都在?”
趙淮發現氣氛苗頭有一絲絲不對,他憨笑兩聲,企圖轉移話題。
“咱們救人要緊,救人要緊。”
這才将溫俪的理智喚回幾分,她狠狠地瞪了一眼他,今天這事沒完!
趙淮撓了撓頭,暗自扶額,完蛋了。
兩人蹑手蹑腳的從支摘窗翻了進去,殿內一片寂靜。
溫俪嗅覺靈敏,聞到了空氣中泛着血腥味。
她瞳孔驟縮,一把掀開明黃色的簾布,露出內室的景象,裏面的人被吓了一跳,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只見內室之中是一片空曠的地方,婦人們一列列的站好,正中間類似于殺豬臺的矮腳長桌,剛好與婦人的身高一致。
而不久前還在跟她交談的婦人,此刻正躺在上面,四肢被捆綁起來,露出膨隆高漲的腹部,站在婦人面前的僧人手持利刃,利落的剖開肚子,淌出一地的血。
畫面詭異又血腥。
“你們是誰!”僧人看到兩人,眼中頓現兇光,示意着守在一旁的侍衛解決兩人。
趙淮将溫俪拉在身後護好,抽出纏在腰間的軟間同人上去打了起來。
畢竟只有兩個侍衛,眼見着不敵,那僧人便想着逃走。
趙淮反手挽了一個漂亮的劍花,将人的腳筋瞬間割斷。
“啊啊啊啊啊!”
那僧人頓時慘叫起來,疼得大汗淋漓。
趙淮被吵得耳朵疼,幹脆一手扯下侍衛身上的衣物,一股腦的塞進僧人嘴中。
溫俪趁機來到那被開膛剖腹的婦人面前,掃了一眼傷口,還好不是很深,只是破了表皮,她正準備撕下衣物包紮。
趙淮那廂直接将那僧人的衣物刺成了條狀送到溫俪面前。
将人包紮好,看着這群婦人依舊是呆滞的模樣。
她皺緊眉頭道:“怎麽辦,她們還是這副樣子。”
趙淮掃視着周圍,視線停留在香案上的檀香上,他一劍将香爐劈碎,香灰撒了一地。
溫俪端起一旁的清水,用手沾了冷水挨個灑在這群人臉上。
微涼的刺激,讓婦人們的神志逐漸回籠,看到眼前這血腥的一幕頓時尖叫起來。
“殺人了殺人了!”
趙淮看了一眼外頭,沉聲呵斥道:“想死就盡管叫,被殺了也別怪不救你們。”
這番無情的話,才被迫讓婦人們安靜下來,一個個縮在一起瑟瑟發抖。
溫俪道:“怎麽辦,雲霄應該撐不了多久,這又是一群孕婦,咱們不好沖出去。”
一旁的僧人突然劇烈掙紮起來,不停嗚咽起來。
趙淮拿下他嘴中的布料,僧人咳嗽幾聲,咳的眼眶都在充血。
他哆哆嗦嗦道:“我,我知道有側門,別殺我,別殺我!”
趙淮長劍架在他脖頸間。
“帶路。”
“砰!”
外頭大殿門陡然被踹開。
雲霄那裏撐不住了!
電光火石間,趙淮拿起剩餘的布料将僧人手反綁在身後。
他将腰間的匕首塞給溫俪,推她往前,道:“快走。”
溫俪清楚此刻的緊急,她咬緊牙關,擔心的看了一眼趙淮道:“那你小心,我等着你。”
趙淮沖她放心一笑道:“知道了。”
他說罷,看着溫俪她們從側門離開後,臉上的溫柔神情瞬間消失。
眼底湧起狠戾,握緊手中軟劍,他頭也不回的走向外頭正殿。
他剛掀起明黃色的簾布,就跟從外頭進來的無空大師打了個照面。
看着眼前的青年郎君,無空大師歪了歪脖子,緩緩舉起長劍對準趙淮。
“趙淮,又是你,壞我們好事。”
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齒,恨不得要将眼前的人剝皮拆骨。
趙淮将長劍扛着肩頭,挑釁揚了揚下颚,“啧,又是我啊,怎麽,不高興啊。”
青年郎君下颚擡起,露出不可一世的姿态。
無空大師陰鹜一笑,“高不高興的,你今日都別想活着離開這個地方。”
他說着拍了拍手,外頭的人全都湧進來,将趙淮團團圍住。
趙淮絲毫不懼,反而冷笑道:“敢在朝廷之人眼皮子底下刺殺太守之子,看來你背後的人大有來頭啊,從護城河一案,到無頭嬰孩,你們究竟在圖謀什麽。”
無空大師漆黑的瞳孔微轉,幽幽的看着他,布滿詭異梵文的臉上挂着笑。
“說來溫禹當初費盡心機的保住你,不惜以命相博,還把唯一的獨女嫁給你,啧,可惜機關算盡,還是讓我們找到你了。”
無空大師肆意大笑起來,眼中全都是暢快。
只要殺了他,主子定然眼中只會看到他一人了,那群沒用的東西都不配跟他比。
趙淮瞳孔驟縮,握緊劍猛然對準男人,“你在胡說些什麽?”
什麽溫禹,什麽以命相博,溫俪不是因為父親和岳父之間救命之恩,才遵循婚約嫁給他嗎?
無空大師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眼中是扭曲的興奮。
他伸長脖子道:“等你到了陰曹地府,去問溫禹吧。”
周圍的人一擁而上,趙淮來不及多問,只能握緊長劍格擋,回刺。
青年郎君出手狠厲,一舉一動不給人留活路,頗有一副不要命的打法。
但無奈人數差得實在太大,幾輪下來,趙淮體力流失得十分迅速,握着軟劍的手都在顫抖
額頭豆大的汗珠順着高挺的山根滑落砸落在地上。
他喘着粗氣,反手用劍支撐着身體,讓自己不至于癱軟在地。
無空大師看着這一幕,笑着拍了拍手,從後面緩緩走上前,嘲諷道:“啧啧啧,瞧瞧,還真是還一個癡情兒。”
說着,他眼中湧現出厭惡之色,“可惜,你必須死。”
利落的從一旁的侍衛腰間抽出長劍,無空大師徑直朝着趙淮刺去。
趙淮撐着一口氣擋住了這一擊,但手腕因此被劃傷失去力氣。
手中的軟劍因此被打落在地上,他後退好幾步,單腿跪在地上。
手垂落在身旁,血液順着手腕滴落在地上,手掌隐隐顫抖着。
規正的馬尾早已經淩亂的不成樣子,散落在身側,淩厲的眉眼縛上陰霾。
嘴角溢出鮮血,被他單手擦去,空留血痕一抹豔色。
即便狼狽到如此地步,郎君周遭氣勢依舊如往昔,似寧折不彎的青竹,挺直背脊,寧肯死在風雪中也不肯彎下。
他喉嚨湧起甜腥味,輕咳幾聲,狹長的丹鳳眼微紅。
他道:“我就想知道,當年溫禹是不是你們殺的?”
他方才一瞬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為什麽溫俪突然心甘情願的嫁給他。
為什麽當初聽到蔡叔說出溫禹的事情那麽激動,原是當初一開始,她只怕就是為了查父親的事情。
無空大師緩緩走到他面前,用長劍輕挑起他的下颚,看着他這副不肯受辱,卻又一敗塗地的樣子興奮得青筋暴起。
他猛吸一口氣,嗅着空氣中的血腥味,像是聞到了什麽致命的美味。
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是,又能如何呢,你都快死了,關心這些做什麽,你費盡心思救走溫禹的女兒,啧啧,可惜,你現在快要死了呢。”
無空大師說完,臉上笑意收斂,舉起手中長劍對準趙淮的心口刺去,完全沒打算給他留活路。
沒有任何援兵,趙淮疲憊的阖眼,身上已經沒有任何力氣,連握劍的氣力都沒有了,他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只是,他忽然想到了溫俪,心中苦意蔓延,早知道會死的這麽早,就該當初對溫俪窮追猛打,最好讓這沒良心的家夥一輩子忘不了他。
“砰!”
“趙淮!”
刀劍之間相撞的尖銳聲音在耳邊響起,混雜着喊聲。
……
溫俪跟着那僧人一路出了殿宇,後面是一處荒野,只有一條小道通往正門,到了熟悉的地方,那群婦人才鎮定下來。
她看着手中的匕首,總覺得心口跳的厲害,她着急的想要回去找趙淮。
溫俪看了眼被綁的僧人,對着被扶着的王夫人道:“夫人,接下來還要勞煩您帶着她們離開,這僧人你們勞煩你們扭送到衙門去,順便報官。”
王夫人點了點頭,爽快的笑起來,但因為腹部傷口疼得嘶了一聲。
她道:“姑娘,你這救命之恩,咱們不敢忘,你放心,這事情咱們一定給你辦好了,是不是。”
渡過生死危機,婦人們此刻顯得格外團結,又不是什麽嬌貴的小姐,一個個都是做粗活的好手,三兩下就把僧人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