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生死相依
生死相依
溫俪交代好這一切後,握緊匕首,毅然轉身回去找趙淮。
她剛踏進門,就看到滿地血,大片大片的殷紅刺得她胃中翻騰。
而一擡頭。
往日意氣風發的郎君狼狽的單膝跪在地上,素雅的衣裳滿是血漬,就連臉上都有許多細小的傷痕。
在他身前,男人舉起長劍徑直刺去,危在旦夕。
她瞳孔驟縮,目眦欲裂,顧不得三七二十一,握緊匕首沖了過去。
“趙淮!”
無空大師沒有想到溫俪會去而複返,一時沒有防備,倒被她劃傷手,導致動作被迫中斷。
溫俪撲跪在趙淮面前,将他護在身後,直起身子,将手中的匕首高高握起,企圖震懾到男人。
無空大師被這番變故刺激得臉色扭曲,因為憤怒臉充血紅了起來,他一口銀牙恨不得咬碎了吞下腹。
“好一對癡男怨女,既然如此,那你們就一起死吧!”
無空大師大喊着就要沖上前去,殺了兩人。
但外頭陡然傳來聲音,再看出去,大殿門口已經被雲霄帶來的衙役們包圍起來。
無空大師不甘的看了一眼趙淮,心知今日殺不了這家夥,他死死握緊手,只好轉身朝着側門逃離。
雲霄帶着人沖進來,就看到自家公子狼狽的被少夫人抱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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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驚道:“公子!”
溫俪眼眶通紅,死死抱着趙淮道:“快,快叫大夫。”
趙淮想擡眼看看她,但黑暗将意識卷入,無法再回答她。
冷,刺骨的冷,明明是春日,趙淮卻覺得渾身連着骨頭縫都像是冰的。
“阿寶,阿寶,快看這個,好不好看啊。”
趙淮耳畔傳來聲音,他感覺面前是一片白茫茫,只看到有個女人拿着東西逗弄着襁褓中的幼兒,只不過看不清女人的容貌。
但女人身旁很快又來了一個人。
女人拿着食盒哀愁道:“珍珠,你還打算瞞到何時,孩子若是大了,真的是藏不住的,到時候不僅你會死,連孩子都不一定保得住。”
被換作珍珠的女人,語氣冷漠道:“這是我的孩子,不是別人的,再藏幾年,到時候就有辦法了,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藏什麽。
趙淮迫切的想揮開迷霧看個清楚,但越探究,眼前反而越朦胧。
腳下突然一軟,像是陷入沼澤,下一刻天旋地轉,身體倒轉墜入無盡黑暗。
溫俪剛端着藥坐在趙淮床旁,就看到他睜開眼,身子猛然坐了起來,大汗淋漓,驚慌失措的模樣。
她放下藥碗,拿着帕子湊上去給他擦汗。
“怎麽了,這是,诶!”
溫俪手剛伸過去就被一把拽住,她身體下意識前傾,一手不得已承在被褥上穩住重心。
聽到痛呼聲,趙淮才仿若活了過來般,看清是溫俪後,他才發覺手中的動作,連忙放開。
溫俪揉了揉手腕,看着他呆滞的樣子,也沒多說什麽,将一旁的藥碗端了過來遞給他。
“大夫說了,你這傷就是氣力損耗過多,這手腕只要好生将養就能恢複如初。”
看着溫俪喋喋不休的模樣,想到之前她半路回頭找他,又擋在他身前的舉措。
趙淮目光緊盯着她,原本心中的諸多疑惑和質疑,在這一刻被壓了下去。
他想,就這樣吧,即便是塊石頭應該也被他捂熱了,況且她都舍身救他,這不是愛是什麽。
就算一開始的目的不純,可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将來。
但是心頭還是有些悶氣,他看着溫俪将藥碗遞過來的模樣,完全沒有一絲想要喂他的樣子。
他咬了咬牙,果斷把頭偏向一邊。
溫俪有些疑惑,歪頭看他,“怎麽了,這又是?”
怎麽了怎麽了,不開心不知道嗎。
趙淮心中暗自腹诽,看她一臉迷茫的模樣,直感覺一口氣堵在心口,上不來下不去。
他哼了哼,瞥了她一眼才委委屈屈道:“手疼。”
因着他說的含糊,一時間溫俪還沒聽清楚,只好把耳朵湊近了些。
“啊?你說什麽?”
烏黑的發絲輕落在他掌心,帶着涼意,離得近,他能看見她臉上軟軟的小絨毛,長而卷翹的睫毛。
看着湊到眼前的耳朵,趙淮眼底湧出暗色,他低頭靠近,聲音低沉溫柔,似纏綿春水。
“溫溫,我手疼,可以喂我嗎?”
話說的纏綿缱绻,熱氣打在敏/感的耳蝸處,讓溫俪不由自主的打了個激靈。
她抿了抿唇,手足無措的挪開腦袋,眼睛都不敢直視他。
她結結巴巴道:“哦,你,你疼就疼,幹嘛這樣……”
溫俪說着将藥碗端了起來,拿着湯匙,抵在他唇邊。
溫俪耳根通紅,語氣卻略加生硬,“喝吧。”
趙淮瞥了一眼湯匙,又看了看羞臊的溫俪,撇了撇嘴道:“燙。”
溫俪沒好氣的擡頭盯着他,“得寸進尺了啊,趙淮。”
趙淮看他一眼,又垂下頭,像是失落的小狗狗,嘴中還不服氣道:“真的很燙嘛。”
溫俪這下是真的被他磨的沒脾氣了,她氣極反笑,對着湯匙吹了吹,又湊了過去。
“這下不燙了吧。”
他點點頭,才開始乖乖喝藥。
溫俪看他這副模樣,笑道:“你不該叫趙淮,應該是趙嬌嬌才是。”
本是句玩笑話,哪知趙淮真的聽進去了,一臉真誠道:“那日後溫溫就這樣叫我吧,只能溫溫叫。”
溫俪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趙淮失落的“哦”了一聲,悶着頭又開始不說話。
平常話多的一個人突然安靜下來,溫俪還有些不習慣,她歪着腦袋看他,他就把臉轉到一邊去。
明明是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的模樣,偏偏溫俪看出他氣鼓鼓的樣子。
她用手戳了戳他的臉,“好了,偷偷叫,好了吧,趙嬌嬌!”
趙淮這才施恩般的轉過頭,跟只傲嬌的大貓一樣,哼了一聲。
怎麽受傷一趟,還變了性情呢,溫俪百思不得其解。
她哪裏知道,趙淮已經決定轉變方案了。
之前一味湊近逼迫她,她只會後退,如今這樣示弱,保不準還能徐徐誘之。
趙淮心中得意的翹起了尾巴,不愧是他,這都能想到。
雖然寺廟內的肮髒事情得以告破,但幕後兇手依舊沒有抓到,為此衙門特意讓溫俪去一趟描述當時的情景。
本來趙淮還想跟着她一同去,但溫俪看着他手上還纏着繃帶,果斷的拒絕了。
但最終也沒有拒絕成功,因為趙淮跟在她的馬車身後,偷偷跟上來了。
看着身後的小尾巴一般的人,溫俪無奈的嘆了口氣,轉過頭看向廊下躲在石柱後面的郎君。
溫俪故作冷臉道:“出來吧,我又不是瞎子,再不出來我生氣了。”
直到溫俪最後一句話,趙淮才慢吞吞的從柱子後面挪了出來,背着手笑嘻嘻的看着她。
他眨眨眼一臉無辜道:“好巧啊,溫溫,順路順路。”
一路順到衙門裏面來了,這也真是夠順的。
溫俪知道他是怕她受刁難,畢竟這次問話的是朝廷新來的大人,不知對面的底細,趙淮自然放不下心來。
溫俪搖了搖頭,道:“這麽順路,不如一道走吧。”
這是同意他跟着了。
趙淮心中大喜,屁颠屁颠的就湊到了她眼前,露出一口小白牙。
“溫溫,咱們走吧。”
公堂內,趙太守坐在一旁,坐在正中的就是刑部郎中萬仲單。
溫俪一進門眼觀鼻口觀心,規規矩矩的彎腰問禮。
“民婦溫氏見過各位大人。”
趙淮看了一眼趙太守,又看了看萬仲單,跟着問了行了個問安禮。
萬仲單摸了摸胡子,笑得和藹爽朗,“不必多禮,今日讓你前來就是想問問那日的情況罷了。”
趙太守看着站在一旁的趙淮,沒好氣道:“傷沒好就出來,怕我們把你媳婦吃了不成。”
這一句話将嚴肅的公堂氣氛瞬間破開,變成了閑聊家常一般的樣子。
萬仲單依舊是笑呵呵的模樣,趙太守自然不會為難自家人,這是怕他為難這溫氏啊。
都是浸/淫官場多年的老狐貍,誰不知道表面下的話,但都是點到為止,心知肚明。
萬仲單便也跟着接下去道:“可不敢讓趙小夫妻惶恐,不然可是我不心疼你們做小輩的了。”
溫俪笑得溫和,“大人說笑了,大人想問些什麽,民婦定然知無不言。”
萬仲單點點頭,嘴角噙着笑,話卻一針見血,“你們那日怎麽就發現這其中的不對呢?”
溫俪面不改色道:“因着永巷內求子之風盛行,我和夫君便也去湊湊熱鬧,本想着随便逛逛,結果就看到一群人鬼鬼祟祟的,我們一時好奇跟了上去,卻不曾想發現如此喪心病狂的案子。”
溫俪說的話有理有據,言語中找不出漏洞。
萬仲單眼色晦暗,緊接着道:“聽聞你的父親曾經也是衙門中人,當年也參與了永巷的案子,你可有興趣加入衙門,也算是後繼有人,繼承父親當年的案子繼續查下去。”
這話對溫俪的誘惑不可謂不大,若是光明正大的加入這案子,她便再也不必畏畏縮縮的查案,甚至還有可能借此查清父親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