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顧清正在密閉、匆忙的實驗室中跟随研究員們學習怎麽做實驗。
他一會兒看着上面數字瘋狂跳動的實驗裝置、生怕出了意外，一會手速極快地記錄着各種的數據，一會兒又跟着研究員們去看實驗體的狀況、生怕它死了……
一圈下來，他忙的幾乎腳不沾地。
好不容易終于等來了換班，可以休息一會兒了。
顧清坐到了門口的長椅上，微阖上了眼睛，背靠着牆壁，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
他嘆道，“呼——累死我了。”
顧清神色疲憊，抱怨道，“校長說什麽要我學習基本的實驗方法，然後回去擔任帝國中央軍校的研究員……”
他伸了伸手臂、活動活動了腰肢，他甚至能聽到骨骼碰撞時‘卡拉卡拉’的聲音。
顧清手扶着脖頸，轉了轉脖子，語氣中充滿了期待，“終于快學完了，我也很快就能回去了。”
微阖了一會兒之後，顧清睜開了眼睛，手從口袋中拿出了一管營養液。
看着裝在透明軟管中的無色液體，他自嘲般地笑了笑，喃喃道，“我之前還笑穆淵吃這種東西，如今自己倒是圖方便幾乎天天都要吃。”
顧清剛擰開了營養液的瓶蓋，突然就在餘光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立刻從長椅上站起身來，走向了那人。
顧清在那人身旁站住，他的神色有些許的意外，他疑惑地問道，“穆淵？真是稀奇，我怎麽會在早上看見你？”
他又問道，“你不是跟着顧教授上課去了嗎？”
Advertisement
和顧清如雖然疲憊但心情不錯的神色形成對比的是，穆淵板着一張臉、表情比較陰沉。
他身旁散發出的煞氣與冷氣都更重了，顧清站在穆淵的旁邊甚至有一種站在空調旁的錯覺。
穆淵雖然臉色陰沉，但還是回答了顧清。他語氣冷淡地陳述道，“我現在基本能控制住自己發病時的行為，關于我的研究計劃進入了下一階段。”
顧清眨了眨眼，好像懂了穆淵的說法了。他問道，“你說的是，‘社會化訓練’？”
穆淵點了點頭，“是。”
顧清出神了幾秒、像是在想穆淵是什麽時候突然進入到下一個的階段……
顧清翻了翻記憶，大概知道了。他很快就回神了，問道，“是雷老将軍前幾天來的時候和你說的？”
“是。”穆淵點了點頭。
顧清一手攥成拳，然後輕輕錘到了自己的另一只手的掌心中，似頓悟般說道，“哦！難怪！我說他老人家也不可能單純的跑過來就為了問個好，原來是進入新的階段了。”
說完這個話題，顧清和穆淵之間，突然就冷場了。
穆淵今天看上去不是很好，整個人臉色都是陰沉的，不是很想多和他說些什麽。
顧清想了想，朋友的心情如此不佳一定事出有因。但是直接問不太禮貌，還是接着寒暄吧。
多說說話，穆淵的心情應該能好一些。
于是，顧清清了清嗓子、頓了頓後繼續問道，“穆淵，那你是不是要回第三軍團了？”
聽到顧清所說，穆淵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他好像沒記起還有這件事似的。
在頓了幾秒之後，他有些頹喪、聲音幾乎微不可查地回答道，“大概吧。”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帶着些嘆息的味道。
顧清有些不可思議，他瞪大了雙眼，問道，“诶？那我聽說雷老元帥給你安排了住處，是怎麽回事？”
穆淵沉默了。
沉默了足足快半分鐘，時間有些長。
良久，穆淵才語氣冷淡地回答道，“我覺得我可以跳過這個關于日常生活的過渡階段，直接回軍部。”
他對于那套住處的問題避而不談。
穆淵不太願意說，顧清也就不太好意思再問了……說不定那是穆淵的痛處呢。
“哦，這樣啊。”顧清裝作懂了的點了點頭。
接着，顧清對穆淵笑道，“無論怎麽說，恭喜你！穆淵！”
顧清神色羨豔，“你終于可以回去了！”
“我們的那些戰友們估計等你等得都快長毛了吧！”
想到了他們的戰友，顧清和穆淵就想起了之前他們共同經歷的那些艱苦但是值得的日子。
穆淵和顧清皆是微勾起了嘴角，會心一笑。
想到過去一起戰鬥的有着愉快記憶的日子，穆淵陰沉的心情好一些了。
看穆淵心情好了一些，顧清像狐貍一般語氣狡黠地問道，“對了穆淵，你是不是得先回一趟帝國中央軍校把畢業證書取出來？”
這時，顧清終于顯露出了自己的目的，他目光滿含期盼地看着穆淵，“诶，那你能不能，順便和校長說一說把我調回去？”
穆淵聞言，一臉‘原來你是做這個打算’的抱着拳、審視地看向顧清。
顧清被穆淵直勾勾地看得有些心虛，連忙說道，“你這是用什麽眼神看我啊？”
“本來就是校長他不放心你，派我過來一方面是監督你有沒有認真的治療，一方面是讓我跟着學習一下怎麽做實驗。”
“現在這邊的實驗我幾乎都懂了百分之九十了。”
“再跟着學個一周多就能完全掌握了。”
闡述完事實，顧清一改剛才的‘理直氣壯’與‘強硬’，突然向穆淵示弱着說道，“好久沒有動手了，我的手腕都快生鏽了！”
“好穆淵，求你了，讓我調回去吧！”
顧清雙手合十作乞求狀，目帶哀怨地看着穆淵。那眼神，真可謂是一個‘期期艾艾’。
穆淵之前遠遠的就看見顧清坐在長椅上休息了。
等到顧清走近了他，他才發現顧清臉上的黑眼圈不可謂是不深重。
穆淵看着眼前的顧清這幅被‘實驗’折磨的樣子，以及他對自己主動示弱的模樣，心中覺得有些好笑。
但是他忍住了，他憋着笑，點了點頭，答應着說道，“好吧，我和校長說一說。”
顧清之前疲憊的神色瞬間一掃而空，整個人都容光煥發了起來。
顧清雙眼變得神采奕奕，興奮地說道，“穆淵，我就知道兄弟你最可靠了！”
解決了胸膛中一直懸着的石頭，顧清說話都變得輕松了起來。
他又将話題繞到了穆淵的身上，問道，“話說，你接任第三軍團的話，是不是就直接被封‘元帥’了啊？”
穆淵點了點頭，陳述着回答道，“是啊，我應得的。”
穆淵看着顧清一副‘垂涎欲滴’的神色，難得的打趣道，“怎麽？羨慕啊？”
穆淵頂着顧清十分羨慕的神色繼續語氣輕佻地說道，“誰讓我上次讓你跟着我去帝國邊境線駐守你不去？”
“不然你現在就是少将銜了。”
想到上次駐守帝國邊境線時，穆淵去時有多威武霸氣、被人擡着回來時就有多虛弱、狼狽時的場景……顧清瞬間就清醒過來了，他一點也不羨慕了。
他連忙正了正神色，說道，“咳，我又不像你，是個戰争狂人。”
“上面沒安排的工作，我當然不想去喽。”
顧清不想再回憶起戰争結束時慘烈的場景了，趕緊轉移話題道，“算了算了，不說這個血腥的話題了。”
顧清轉了轉眼睛，忽然想起了他上次看到的和穆淵走在一起的那個大美人。他頗為八卦地向穆淵問道，“诶，上次你不是帶了個漂亮美人回宿舍了嗎？”
顧清的雙眼中充滿了好奇，繼續問道，“你和那個美人，什麽情況啊？”
面對顧清的疑惑，穆淵移開視線，不予回應。
顧清看穆淵避而不談，更加斷定了他們之間肯定有事情！
顧清聯合起之前穆淵的一系列反常行為，問道，“你之前一段時間突然開始不吃營養液，改吃飯了，是不是就跟那個美人有關？”
顧清試探性地問道，“你不會是為了和人家多相處所以特意和人家約着一起吃飯的吧？”
顧清見穆淵神色有些許僵硬，想着竟然真的被他說中了！
他繼續八卦地問道，“你們現在進行到哪一步了？我是不是可以開始叫那個美人‘元帥夫人’了？”
見顧清越說越沒有拘束，穆淵突然出聲嚴肅地呵道，“顧清，閉嘴。”
見上一秒還能開玩笑的穆淵突然變得嚴厲，顧清是滿頭霧水。他無措地看着穆淵，疑惑地問道，“穆淵，你？怎麽突然？”
穆淵語氣面上平靜但暗藏怒火的肯定地說道，“我和他，沒有關系。”
看着穆淵生氣了，顧清心中暗呼，“完了，踩到他的雷區了。”
他以為穆淵僵硬的表情是‘不好意思’啊！是‘害羞’啊！原來是‘不想提’嗎？
穆淵的語氣表面冰冷但暗藏着的怒火沖天，但他還是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緒，盡量鎮靜地說道，“我們從前沒有關系，以後也不會再有關系。”
說完，穆淵與顧清擦肩而過，然後徑直走向了他專屬的休息室的方向。
顧清看着穆淵邁着大步、快速遠去的身影，顧清喃喃道，“雖說是不小心踩到了他的雷區，但我怎麽覺得總覺得穆淵他有種被人說中了心事，惱羞成怒的感覺呢？”
穆淵快步走進了特意為他準備的專屬休息室。
他關上了門、打上了鎖。現在這個密閉空間裏，只有他一個人。
他寬闊的脊背靠着門，頭微微低着、看向地面，良久不語。
過了許久、許久，穆淵才緩緩開口，如念着心愛的戀人的名字那般眷戀地喃喃道，“晚星……”
他明明就很想要。
他的腦中，一會兒閃過他朝思暮想的黎晚星的那張帶着溫和的笑的漂亮且精致的臉龐，一會兒閃過他發病時各種不堪的模樣，一會兒又閃過黎晚星和他過招時一招就制住了他脆弱的咽喉時的場景……
穆淵語氣難得溫柔地吟喃道，“晚星、晚星。”
穆淵語氣充滿糾結與痛苦地說道，“晚星，我明明想好了要将你深深的埋入心底，為什麽卻總是将你想起？”
穆淵又想起之前自己那副‘自大’的模樣，語氣低落地說道，“我在你眼中，應該不是什麽好的形象吧？”
他神色悶悶地想道，“不過沒關系，我馬上就要回軍部了。到時候，我就不會出現在你眼前惹你厭惡了。”
穆淵痛苦地皺起了眉，他的手捂着心髒的位置，不甘地嘆了一口氣，“晚星，我終究只會是你生活中的一個過客。”
穆淵目光黯淡地喃喃道，“希望你以後，能夠過得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