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五章
寒假的最後一天。
秀英匆匆吃了口早飯就直奔書店。自從那頓有韓曜陽在的火鍋之後，秀英就下定決心要奮起直追。她在新華書店以狂掃的方式買了一大堆各門課的複習資料和習題，又買了各種各樣的水筆、圓珠筆、熒光筆和其它形形色色的學習用具，美其名曰“要想打好仗，裝備先保障”。
一頓狂掃後回家，老遠處就看到幾個男生在那邊推推嚷嚷的。
這年頭的小屁孩怎麽火氣都那麽旺盛，真是……秀英暗自感嘆了一聲，視而不見地從他們旁邊走過，剛走沒幾步，就聽到其中一個個子比較高的男生吼了句：“李中碩，你再屌試試看！老子打死你！”
秀英募的停步，回頭看到幾個半大不大的小男孩扭打在一起。
“喂，你們住手！”秀英像一個大姐姐一般叉着腰揮着手義正言辭地說。
幾個打得不可開交的男生聽到她的河東獅吼果然就停止了，幾雙目光齊刷刷地朝她射去，最中間的那個被圍毆的小鬼此刻也正朝秀英射去冷飕飕的目光。
秀英清了清嗓子，板了個正經臉走過去，語重心長地說：“小朋友，老師沒有交過你們同學之間要相親相愛、團結互助嗎？你們現在這樣是十分惡劣的行為知道嗎？”
幾個原本氣沖沖的男生聽到秀英的話瞬間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只有中間那個小鬼一臉“大姐我不認識你”的表情撇開了臉。
“不要裝前輩，我看你比我們也大不了多少。”其中一個男生眼睛一瞪，手叉在胸前一副很拽的流氓樣。
“老師沒教過你們要用敬語嗎！”秀英在小鬼們面前盡量保持成熟淡定冷靜的風範，可沒想到這幾個小鬼竟然蹬鼻子上臉、得寸進尺地去拉她的手，還痞笑着問她是不是六年級的。
也不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老娘已經初三了！
話還沒說出口，中碩已經一躍而起，像小狗似的撲過去咬住了那個欲拉秀英手的男生的手。
秀英驚叫了一聲，手上的袋子也掉到了地上。
幾個男生再一次扭打在了一起，高個子的男生帶着一臉憤怒吼着“李中碩你是瘋狗嗎”，一邊一腳踢到了他的肚子上。
Advertisement
“住手！你們住手！”秀英見他們四個人打一個人，心下一急，也沖過去拉架，幾個男生雖然最高的那個也只和她差不多，可是力氣卻大得很，而且動作積極野蠻粗暴。秀英見這幾個小屁孩就像脫缰的野馬似的拉都拉不住，随手抄起手邊的一塊小石頭丢了出去……
畫面靜止在那一刻……
直到那個被砸中的男生捂着眼角一邊叫着“血……血……”，然後一頭栽到地上的時候，秀英忽然感到一個人握住了她的手。
“不要怕。”中碩握着她的手很用力，左眼青了一片。
許多年後回想起來，那個時候的他應該也是害怕的吧，連聲音都在發抖……
男生最後被人送進醫院，眼角處縫了三針。
醫院門口，秀英狠狠地給了中碩一記爆栗。
“好端端的打什麽架！看吧！打到醫院裏來了吧！”
中碩不看她，小聲嘀咕：“好像把他打進醫院的是你吧。”
秀英愣了愣，又是一記爆栗：“還嘴硬！”
中碩憋屈，腮幫子鼓得跟個皮球似的，打架□□的其中一個偏矮小的男生走過來，嚴肅地說：“你是中碩的姐姐吧？你真的應該好好管管他了，他之前把我同學的頭發都燒焦了。”
“嗯？”秀英難以置信。
那小子一把抓過那個受害者同學，剛剛打架的時候倒沒仔細看，現在仔細一看，這小子的頭發果然都燒得卷了起來，連眉毛都燒掉了一半，還帶着一股燒焦毛豆的味道。
應該感到抱歉和同情的對吧，可是看着怎麽這麽喜感呢。
秀英終于忍住沒笑，瞪了一眼中碩：“小小年紀怎麽可以這麽調皮搗蛋，要和人家道歉聽到沒有？”
中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吭聲。
後來秀英才知道是這幾個小子放了中碩新買的自行車輪胎的氣，中碩才會去燒他們頭發……
而這次因一塊石頭引發的血案并沒有消停，反而愈演愈烈，開學沒多久，秀妍媽媽就得知中碩因為打架行為将被開除。
秀英被她媽媽帶着去找中碩的班主任，要她承認石頭是她砸的，不能讓中碩白白背黑鍋。到了辦公室後，秀英坦誠地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還着重講了是那幾個小子欺負中碩在先。
班主任一臉愕然：“中碩一直都說是自己扔的。”
這小鬼沒事逞什麽能，秀英納悶。
正在她深情并茂、動辄真情地為李中碩求情的時候，那小子推門而入，一下子打斷了她的思路。
“老師，架是我打的，該承擔的責任我承擔，和別人無關。”他黑着臉，語氣硬邦邦的。
秀英朝他翻去無數個白眼，轉而帶上充沛的情感握着班主任再硬逼出一點眼淚水來對說：“這孩子其實蠻可憐，他爸媽不和，成天不管他，讓他有點厭世，現在這個年紀正是孩子樹立人生觀價值觀的關鍵時期，老師千萬不能放棄他啊！”
班主任也是女的，聽她一說，再看看旁邊站着的眉頭緊鎖的漂亮男生，也實在不忍心看着他被放棄，說：“你們鄰居可以這樣關心他照顧他，我看了真的很感動，作為你們都可以做到這個份上，作為老師的我一定會更加關注教育好這個孩子。你放心，校領導那邊我會去說。”
終于是幸免于難。
中碩跟着秀英母女倆一路回家，路上一直安安靜靜的。
直到回到家裏，秀英媽媽走進廚房，他才緩緩開口：“我爸媽好得很，你別瞎操心。”
果然是一個忘恩負義的臭小子。
熱心有責任心強的秀英媽媽招呼中碩在家裏吃飯，在秀英媽媽面前，他全然收斂了一身戾氣，一邊彎腰鞠躬用敬語感謝，一邊還屁颠屁颠地幫忙端菜上飯。
“中碩你是個兩面派吧？”秀英私底下把他拉到一邊狠狠地問。
中碩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帶着鄙視的口吻說：“你懂什麽，我這是放長線釣大魚。”
喂，臭小子，誰是你的大魚你給我說清楚！
初三的最後一個學期，除了中碩常常到他家蹭飯以外，秀英幾乎沒再和其他異性有過過分的交流。
等等，她和鐘碩交流很過分嗎？不過就是做作業無聊的時候捏捏他的包子臉、揉揉他的刺猬頭、并以大欺小的調戲而已……
比如……
鐘碩慢慢悠悠地踱步到她的書桌前，看看正在專心致志看《playboy》的秀英，用一種小孩子不常有的嘲諷的口吻說：“聽你媽媽說你在刻苦讀書呢，這麽一看，學問鑽研得确實很認真啊。”
秀英偶爾放松一下看看雜志上的男色，沒想到就被他現場抓包，但是秀英也無所謂，反正這個小屁孩能懂什麽，她大喇喇地将書往桌子上一放，撐着臉指指書上那個□□着上半身胸肌發達的男人，她的手指剛好落在那個照片裏的男人內褲前端的大包上。
“看吧，人家西方人的size總是比東方人的大一些。”說完還不忘在中碩身上掃視一番，最終目光落在他的某處，秀英邪惡地一笑，語重心長地說：“不過你的嘛，只能用來剔牙縫。”
鐘碩連噌得一下紅了，目露兇光。
秀英完勝。
但她不知道此時此刻自己無心的一句玩笑話，在将來讓她付出了無比沉重的血的代價。
中碩最後低低地像是發誓一般地說了句：“你給我等着。”
摔門而出。
秀英對着門口喊：“喂，李中碩，你難道知道我在說什麽？喂？你這也懂嗎？喂喂喂……”
男性尊嚴受到傷害的鐘碩小朋友才不要理她，總有一天，他會用行動證明給她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