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女神
女神
“他死了？怎麽可能？我前不久聚餐的時候還和他在桌上碰杯了。”
陳一寧有種錯覺，他和其他人生活在不同的世界裏。
他連聚餐時候吃的什麽菜，喝的什麽飲料酒水都說得上來，可其他人就是不相信他，非說那個跟他告白的室友已經死了。
陳願安搖頭嘆氣，連勸帶拖，把他拽回到了父母身邊。
陳一寧不願意上醫院，只能是醫生親自上門開導他。
穆承沒有急于擺出證據否定陳一寧參加同學聚會的事，現在最重要的是給他一個安全舒适的環境。
不出意外，接下來的幾個月，陳一寧都将在家裏渡過了，直到情緒穩定下來。
“你堅信你那高中三年，和這五名室友都打過交道，對嗎？”穆承觀察着陳一寧表情中那些細微的變化，耐心地詢問。
陳一寧點頭：“當然了，不過關系也止于朋友。”
穆承：“如果要讓你向別人介紹你的室友，你會怎麽說呢？”
陳一寧：“我的室友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我超喜歡和他們住在一起的！”
穆承：“還有嗎？”
陳一寧仔細回憶：“嗯……睡我上鋪的男生叫黨星喬，個子不算高，說話很斯文，從不跟人大聲嚷嚷，我常常跟他結伴而行，去食堂吃飯，或者參加活動。”
在屋外收聽錄音的顧菀和丈夫對視了一眼，臉上寫滿了對陳一寧的擔憂。
陳一寧的話有所停頓，穆承見狀，用眼神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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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我和黨星喬右邊那兩床，上鋪是學委黎栩，下鋪是蔣寒柯，他倆呢性子一熱一冷，常常走在一塊兒，形影不離，有時候還被女生八卦是不是在交往。我和他們的關系不算是親密的程度，但也不算很壞。”
“睡我和黨星喬左邊那兩床，上鋪是蘇念塵，下鋪是體委李悅洲。蘇念塵長得很漂亮，但說話喜歡直來直去，在宿舍裏最喜歡開黎栩和蔣寒柯的玩笑。”
“體委李悅洲是我們宿舍的舍長，是個溫柔細心的人，我的衣服有破損，都是找他來縫，他帶有針線。”
陳一寧繪聲繪色，說得像是那麽一回事。
他連每個人的感情八卦都記得清清楚楚，比如學委黎栩在明漢十三中有個低一屆的男友，學霸蔣寒柯則對黎栩單箭頭。
說話斯文、平時只知道埋頭苦讀的“書呆子”黨星喬背地裏酷愛女裝，在圈子裏是個小有名氣的coser。
就差把“我是騷/零”寫在臉上的蘇念塵其實是個兄控，讀書那會兒還暗戀着明漢工業大學的高教授。
“男媽媽”體委李悅洲是個戀愛腦，被很多渣男騙過感情，滿腔熱血都喂了狗。
陳一寧：“我了解他們所有人的小秘密，同時，他們也都知道我暗戀一班那個女生的事。”
穆承笑道：“看來你對他們的事記得很清楚，那你知道畢業後他們都去了哪嗎？”
陳一寧凝眉沉思，“去了哪？當然是去上大學了……”
穆承：“畢業之後他們有跟你聯絡嗎？”
陳一寧：“沒有。”
穆承：“上周的聚餐，是他們第一次聯絡你？”
陳一寧點頭。
穆承上身前傾，拉近了與陳一寧的距離，“那麽，跟你告白的那位，是他們中的哪一個？”
陳一寧愣了愣，大腦一片空白。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穆承又抛出了一連串的問題：“你确定你是去參加聚會了嗎？還是說只是出去喝酒了？沒有見任何人。”
陳一寧：“我是和他們出去聚餐了。”
穆承：“‘他們’是誰？”
陳一寧：“黎栩，蔣寒柯，黨星喬，李悅洲，蘇念塵。”
穆承：“五個？”
陳一寧：“是五個。”
談話到此結束，陳一寧也不知道穆醫生為什麽不再繼續問下去了，也許他覺得他真的無可救藥了吧。
可他覺得自己說的都是實話。
幾個月後，他的家人給了他一個巨大的驚喜，他們把他學生時代暗戀許久的“女神”蔣雯婕邀請到了家中做客。
“一寧，你還記得我嗎？”蔣雯婕笑得含蓄，白皙的雙頰旋出兩個甜美的梨渦。
陳一寧愕然失色，心跳驟停。
她怎麽會在這兒！？
後來他才明白家人的用意，他們是想請蔣雯婕開導他。
“一寧，介意和我聊一聊嗎？”蔣雯婕邀請他到公園散步。
陳一寧哪敢拒絕，摸了摸通紅燙熱的耳根便答應了下來，也不知道接下來蔣雯婕會對他說些什麽。
兩人漫步在湖濱公園，遙望投落在石子路上的斑駁樹影，傾聽耳邊清脆的蟲鳴和鳥啼。
沁人心脾的馥郁芳香萦繞在陳一寧的鼻間，那是來自蔣雯婕身上的味道。
他們步調一致，挨得很近，雖然沒有牽手，但在別人看來，他們就是一對幸福甜蜜的小情侶。
陳一寧臉上的溫度始終下不去，他感覺這一切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曾經夢中那遙遠而觸不可及的一幕，現在竟然變為了現實。
他用眼角的餘光小心翼翼地打量蔣雯婕，不敢多看，只粗略地掃了幾眼就收回了視線。
相比于從前那個清純稚嫩的女孩，如今的蔣雯婕倒是多了幾分成年女性的嬌豔風韻。
“一寧。”蔣雯婕停下腳步，視線牢牢定格在陳一寧的臉上。
被她這麽親昵地呼喚，陳一寧臉紅得像是蒸籠裏的螃蟹，全身上下都在冒着熱氣。
“嗯……嗯！”
她會對他說什麽呢？
蔣雯婕：“你還是認為你和他們一起去吃飯了嗎？”
聽罷，陳一寧有些失語，他那不太靈光的腦瓜子想了一會兒才終于反應過來，蔣雯婕在跟他說他室友的事。
蔣雯婕刻意放慢了語速：“你和他們，去吃了飯？然後他們中的一個還對你表了白？”
聽見“表白”的字眼，陳一寧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是的……”
蔣雯婕追問：“确定是五個人嗎？”
陳一寧：“我的室友是五個人啊，黎栩，蔣寒柯，黨星喬，李悅洲，蘇念塵。”
那一瞬間，蔣雯婕的表情很是微妙，嘴角緊繃着，神情嚴肅，像是在聽什麽離奇的鬼故事，又像是活吞了一只蒼蠅。
要是她沒有參加過那年暑假的葬禮，她或許就信了陳一寧的話。
調整好狀态，蔣雯婕耐心地引導陳一寧說出過去所發生的一切，即使這些事情與真實的情況有所出入。
“那你能跟我說說，你這五位室友的故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