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日常

日常

聽朵拉母親的話,在場的其他醫護人員都沒有發表意見,基于次日朵拉還要接受各種檢查,主治醫生會根據體征檢測報告進行分析會診。

眼看天色也晚了,許稚和裴護告辭離開。

許稚還準備和主治醫生聊聊相關信息,裴護便先回辦公室拿包。

晚上八點,算是下班早了,趁着商場沒有關門,兩人還可以在外面不緊不慢的吃頓飯,争取十二點前睡覺。

一想到可以足足睡七個小時,裴護簡直幸福的想哭。

電梯門剛剛打開,正看到同樣準備回辦公室的馮院長。

“馮院長。”裴護微微點頭打招呼。

“嗯。”馮院長直接走進電梯,站在裴護身邊。

電梯內略略安靜。逐漸尴尬。最後壓抑。

馮院長終于打破沉默,一邊低頭望着手機上的內容,一邊随口:“我看到你之前的醫院滿意度提升建議報告,從內容上措辭上來看,比之前人性化很多,在标準化的敘述中,也盡量出來了一些關懷患者心情的詞彙。懂得理解醫生的難處,也理解患者的擔憂,更懂得當今醫療環境的複雜,終于不再是暴躁的一門心思的抒發委屈,有進步了。”

“還是院長教導有效。”裴護微微欠身算是感謝。

“那當然,”馮院長說着想起來:“那現在對于醫生的工作,還會排斥嗎?”

“...”裴護靠在電梯牆,剛準備說什麽,正巧電梯門打開,馮院長擡起頭看看樓層,顧不上聽答案便擺手離開。

只留下裴護一個人,抱着胳膊靠着牆歪着腦袋思索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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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許稚回辦公室準備下班,遠遠便聞到了一股異味。

有種誰在煮屎的味道。

像極了許稚每天上班的心情。

“誰是在我辦公室殺人分屍了嗎?”許稚蹙眉捂着鼻子推開辦公室的門——正看到華筝揚和楊帆腦袋湊在一起,四只手揮舞着筷子,以前期待的用酒精燈煮螺蛳粉。

“你還沒走啊?”看到許稚回來,華筝揚只有一秒的尴尬,之後便直接忽視那份尴尬,招手邀請:“我們在煮螺蛳粉,你要不要嘗一口?”

許稚擺擺手努力忍住要YUE的表情,雖然十分不理解要在辦公室吃螺蛳粉但還是表示尊重:“你吃完記得清理,我不想明天要向大家解釋咱倆誰踩了屎。”

“你嘗一口你嘗一口——”楊帆已經端着一個紙杯遞給許稚:“螺蛳粉自己煮的要比外面連鎖的好吃更多!你嘗嘗這個牛肉卷!”

許稚懷疑的望着對方塞過來的吃的——

“難得我們今天能碰到一起聊五分鐘,你吃一口,我給你講個今天的瓜?”

有瓜不聽非員工也。

裹着螺蛳湯汁的牛肉卷在口中爆漿,肉的香味和麻辣刺激的湯汁混合在一起,大方的包裹了整個口腔的味蕾。

好吃!

看到許稚滿足的表情,楊帆沒有說話,只是重新拿來一次性紙杯,給裏面塞滿了牛肉卷魚豆腐還有生菜木耳絲,滿滿一杯,上面還飄了一顆魚丸。

別說,這楊帆雖然工作中曾經因為一些分流問診的小九九被許稚發現。

但這個螺蛳粉确實煮的還算不錯。

“下午的時候來了幾位出車禍的病患,我跟着外科主治一起出了臺手術。”華筝揚狠狠吸了一口粉,兩眼放着賊光,捂着嘴巴壞笑:“結果他們幾位手術醫生正在讨論說下班去哪裏吃飯的時候,病患突然術中清醒,直接來了一句我待會請你們吃。所有醫生愣了一下,齊齊看向麻醉科醫生無語:你準備辭職後幹什麽?”

“哎呀。”雖然說在工作中,只要結果是好的,過程中難免會有些波折。但優秀的麻醉醫生是可以做到根據病患的年輕身高體重等等因素,可以做到根據主治醫生的要求,指定病患醒來時間。所以這次患者的術中清醒,如果患者追究,是算醫療事故的。另外,工作沒做好被全院傳小話,也丢人。

“你說這個,我忽然想起來之前我在神經外科實習的時候,有位腦死亡的患者已經瀕臨器官衰竭死亡了,家裏的親朋好友全都趕來見患者的最後一面,但是患者從早上到晚上,一直都是甚至清醒。我現在還記得,我用手電筒照着他的瞳孔是有反應的。然後離開病房的時候,我遇到了一位穿着黑色衣服的老者。我以為他是患者的家屬,側身便讓他進了病房。結果,他像是自言自語說了一句:這麽多人擋着,陰差怎麽進啊。我當時沒在意,都沒有感覺到和對方是不是有擦身而過,結果當天夜裏,病患在只留下一位家屬的情況下,安然去世。”

“啊——”聽到許稚的故事,楊帆躲在華筝揚身邊:“許大夫,我們晚上還要上夜班的!”

“身正不怕影子斜啊——”不等許稚還準備繼續講,裴護過來敲敲門。

不愧是裴護,完全沒有許稚剛剛對于螺蛳粉的逆反表情,只是微微咽了咽喉嚨裏溢上來的惡心,望着楊帆鍋裏沸騰的食物,又看了看許稚:“你喜歡吃這個?”

“我不喜歡——”許稚瞪大眼睛連連擺手,拉着裴護的胳膊離開辦公室。

趁着走廊沒有其他人,許稚湊近對方,甚至微微踮起腳尖,雙手捧着裴護的臉,仔細的盯着裴護瞳孔中的自己:“你聞聞我是不是也是一身屎味?”

裴護被對方壓到身子後傾,望着許稚的眼神閃爍,表情卻是非常平靜:“不是。”

太平靜的表情。

許稚滿意的松手,不等裴護表情恢複自然,重新挂在對方身上湊近懷疑:“你閉氣了?!”

“我沒有?!”裴護鼻孔微微放大,轉身不理對方。

“那你就是對我已經心如止水了。”許稚整個人站在裴護背後,宛若被抽走精髓似的,躬着身子,腦袋低垂,雙臂低垂,宛若僵屍漫游。

“沒關系,我帶你去加熱。”裴護環顧四周發現無人在意,擡起手拍拍許稚的腦袋:“你永遠都是秀色可餐。”

“那我們也回去買一袋螺蛳粉嘗嘗?”

“好。”

裴護送許稚上車,幫他拉開車門,幫他系上安全帶。

聽着對方的絮叨——

“再買一盒牛肉卷,魚豆腐,還有蟹柳。”

“好。”裴護已經開始發動汽車。

呼吸着裴護車廂內好聞的味道,許稚眼皮漸漸耷拉本能的将座椅放倒,卻還要努力擡起手指喃喃:“我不是看人家吃東西眼紅,我選的菜和她們的不一樣,再放之前的千層肚,和麻辣牛肉!”

“沒問題!”

原本打算去超市的裴護,看到身邊人累到不行,只能将車停在許稚家樓下,選擇食物外賣。

等待外賣食材到了之後,裴護先将東西拿回家。

之後重新坐回車裏,望着身邊昏睡的許稚,只覺什麽都好看。

甚至睡着之後嘴唇微張,發出低沉的鼾聲,也很好聽。

不知道睡了多久的許稚,忽然從夢中醒來,這才發現車輛早已停小區停車場。

裴護就在自己身邊睡着,卻不忘将毯子蓋在兩人身上。

怪不得許稚越睡越熱。

許稚本能的側身,努力夠着身子去親裴護。

還差三厘米。

還差一厘米。

許稚甚至還能感受到裴護似笑非笑的睡顏,和溫柔和煦的呼吸。

法克,腰好疼。

就在許稚即将放棄的時候,裴護忽然睜開眼,主動追着許稚的嘴唇,吻了上去。

兩顆心,終于安穩落地。

一個吻,一頓熱飯,一段超過六小時的睡眠。

足以令悲苦交加的打工人,在所有的寒冰環境中,樂觀前進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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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七點。

許稚的鬧鐘沒有吵醒自己,倒是先吵醒了裴護。

裴護立即起床,煮咖啡煮雞蛋,同時同電餅铛烤面包。

等到房間內到處充斥着食物的香味,這才去洗漱。

許稚是被食物的味道喚醒的:“我的鬧鐘咋沒響?”

看着裴護已經西裝革履,甚至從盤子裏拿起雞蛋吃的時候,另一只手還要扶着衣服下擺,還穿着睡衣的許稚不由的打了個哈欠:“我還想和你一起去吃方中山胡辣湯呢。最近忙,我得買一些軒媽榴蓮酥鮑師傅泡芙還有好利來蛋糕什麽的。”

裴護将剝好的雞蛋塞在對方嘴裏:“先把這個吃下去。”

看着對方乖乖吃飯,裴護這才準備上班:“我今天早上有個宣講會需要早到,你看是我等你上班,還是你自己去?”

許稚看看時間,打了個飽嗝擺擺手:“你先去,我再眯個二十分鐘。”

“醫院見。”裴護輕輕抱抱許稚,随手擦擦對方嘴唇蹭到自己外套的蛋黃渣,匆匆去上班。

只剩下許稚。

等到許稚睜開雙眼,望着白茫茫的天花板,耳邊聽不到一絲家長送孩子上學的關門聲,心中掠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早晨九點。

許稚頂着雞窩似的頭發,先掃了一個共享單車,騎到地鐵站,再從地鐵站打車到醫院門口。

最後跑進診室。

看到桌上保溫杯裏的咖啡和面包,許稚留下了感動的淚。

雖未參加鐵人三項,宛若參加鐵人三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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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稚望着一手舉着挂號單,一手播放着抖音視頻,看起來是長輩年齡的病患走進就診室,已經沒有任何情緒可言。

他檢查病患前期帶來的病例,和病患确認:“您這個是前兩天來醫院看過支氣管炎,當時夜間門診我們華醫生建議您先吃兩天藥,如果沒好再來,您現在哪裏不舒服呢?”

“...”病患擡起一只手放在桌面等着許稚把脈似的,另外一只手繼續捧着抖音。

“還是咳嗽嗎?發燒嗎?”許稚瞥了一眼對方抖音內容,正常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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