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急診合作(01)

急診合作(01)

等到許稚回到神經外科辦公室告別時,辦公室內的氣氛和之前的緊促忙碌有了不同的變化。

“岑醫生——”

原本還是有些負氣的。

許稚自覺自己的能力在神經外科不比其他實習醫生差,也曾經期待過會不會在三個手術之後,可以留在這裏。

自己以為呆了一段時間大家不求互相如親友愛,至少也可以做到不要被刺。

然而自己還是把職場看的太簡單。

許稚望着座位後面佯裝在電腦屏幕前忙碌的岑北斯,開口的一瞬間,兩人之間的回憶拂過眼前——

從最開始的一起合作到中間被對方忽視一次導致被病患襲擊,好不容易相信第二次,結果在手術前又被當衆批評——

許稚也要嘲笑自己,一個坑怎麽會栽兩次,難道是真的潛意識非常喜歡神經外科?

“許稚。”岑北斯站起來,四目相對之際,也都想起這段時間的合作舉起手:“這段時間感謝你的協助,急診這邊有需要幫忙的随時聯系。”

“好。”許稚爽快的擡手相握,算是給彼此的最後留足了面子。

“還有許稚,”眼看許稚走到電梯,岑北斯一邊觀察周圍人的臉色,一邊小跑着朝許稚沖去,擡手拍拍許稚的胳膊,良心發現親昵不舍,臉上卻面無表情只是眼角紋堆砌出一絲笑意:“那個,咱們哪天有空的話一起出來吃個飯,把話說開。”

許稚微微蹙眉,跟着環顧四周,有些猜到對方是否在作秀,卻又完全不明白這麽做的理由——

“好的,改天吃飯。”

心中一點點的遺憾和不舍,在裴護不斷催促的微信裏漸漸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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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下來,華筝揚請客,我給你選了楊枝甘露,遲了我就喝了。”

“Okk。”

偶爾在想,這或許是大家想要戀愛結婚的原因吧。

雖然這裏談不上的爾虞我詐,冷酷無情只靠利益聯盟的職場環境卻是事實。縱使他人沒有襲擊的目的,卻總因為彼此保護自己的需求,而使自己處于危險的境地。

當那些難以言語的惡意充斥而來時,能夠有個人無條件信任自己站在自己這邊,真的令人感動到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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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回到了自己的主戰場,許稚激動的一邊在手上抹上免洗洗手液一邊沿着走廊朝急診室走去。

北方的冬天更冷了些。

許稚覺得自己最近對于世界充滿了疑問。

比如——

因天氣預報北京降溫至零下十幾度有可能下雪于是全市學校停課。

???

小時候上學這個時候最開心,一路滑到學校老師一邊講課一邊将大家潮濕的圍巾手套放在教室的爐子上烤。

現在:放假呆在家裏。

也沒錯,有條件的家庭自己出去玩雪,沒條件的家庭主打一個活着就行,可別——

想到自己的職業,許稚雙手合十許願:“老天爺,我願意連續四個小時不聊八卦,請好好對待我們的老百姓,留我和裴護今晚開心回家的心情。”

剛許完願,正看到急診門口一位病號服外套羽絨服的大爺手裏夾着一支眼,斜着眼睛瞅着許稚嘴裏咕哝:“這醫生還拜佛捏。”

許稚望着大爺手裏的袅袅炊煙,蹙眉:“大爺是我看錯了嗎?”

“嗨。”大爺本能的站直身體,不好意思的笑笑:“你當沒看見別給護士說,我抽完就進去。”

“大爺。”許稚再次對這個世界充滿了疑問,一臉奇了怪了皺着眉頭提出疑問:“您就沒想過是誰給護士安排不讓您抽煙的?”

大爺望着許稚,仿佛第一次看到許稚身上的白大褂,默默的神吸了一口手裏的煙,将其丢在垃圾桶裏摁滅:“你這人就沒良心,我都是這麽大的人了你還這樣和我說話,你懂不懂尊老?你在家對你爸媽就是這麽說話的——”

許稚望着大爺離開的背影,不由得抿嘴苦笑:依然是那個時而熱血時而激動時而無語時而暴躁時而刀人時而悲傷時而難過的上墳的心情,這就是急診室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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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回到急診中心,許稚只看到辦公室桌上留下的楊枝甘露,被子上還粘着裴護留下的便利貼:“巨忙,你今天第一天,先重新适應一下。”

暖心。

愛可以将人年輕化。

許稚本能的做了個開心的鬼臉。

将自己舉着杯子開心的臉拍下來發給對方,喝了幾口飲料,看到急診群裏忙碌的樣子,重新接了免洗洗手液擦手,朝辦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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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醫生,旁邊小區一位中老年女性病患,腹痛急診!”

或許因為天氣寒冷的原因,這幾天急診夜班的病患并不算多。許稚催促裴護去休息室睡覺,自己跟着徐燕值班。

聽到呼叫,他和徐燕對視一眼,跟着去急診門口等待病患。

“什麽情況?”

等到救護車抵達急診中心門口,後車廂門打開時,除了見到躺在輪床上的病患本人,以及一臉擔憂的華筝揚。

“我媽。”不等許稚詢問,穿着居家服的華筝揚熟稔的跳下車,幫着急診救助人員将母親從車上轉移至許稚手邊的輪床,一邊道:“我媽今年62歲,症狀是右上腹劇烈疼痛,有惡心,沒有嘔吐。”

許稚立刻回過身,跟着華筝揚一起将華媽媽推進單獨隔開的搶救室。

一邊套上手套一邊開始和護士一起為病患安裝心電監護做其他檢查——

“血壓160/80mmHg,不算低,心率100次/分,血氧飽和100%。”

暫時沒什麽頭緒。

病患還在拉着華筝揚的手,一邊抱歉給大家添麻煩,一邊又說着一些家裏牽挂不下的事情。

許稚和華筝揚期盼的眼神對視,氣勢瞬間軟下來,溫柔詢問:“阿姨有沒有得過膽囊結石、膽囊炎、腎結石之類的疾病?有沒有做過腹部手術,有沒有什麽藥物過敏?”

華筝揚看看病床上飽受痛苦的母親,望着許稚,又看看周圍其他同事,搖搖頭:“抱歉,我不知道。”

“我平時都在醫院,很少回家,家裏一直都是我爸在照顧。”

“那叔叔呢?”許稚随口詢問。

“這個月初,剛剛去世了。”華筝揚垂下眼,伸手覆在母親的肩膀上安慰,有些尴尬的解釋。

“啊。”在場所有人本能的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才發現彼此都是一臉的驚訝。

“不好意思——”

許稚本能的道歉——

華筝揚搖搖頭轉移話題,望着病床上的母親也是一樣的愧疚神色:“我只知道我媽之前又高血壓,平時在家的話都會在吃完飯後拿一袋子藥吃,我們之前關系并不算好,我就——我就沒在意——”

沒有從病患家屬身上得到線索。

許稚用左手大拇指摁壓華媽媽的膽囊位置,一邊摁一邊道:“阿姨,吸氣。”

“疼啊疼——”華媽媽痛到幾乎要縮在一起。

許稚将華筝揚拉到一邊,小聲道:“阿姨痛了好幾個小時,有惡心無嘔吐,沒有發熱,沒有尿頻尿急尿痛,我懷疑是急性膽囊炎。”

華筝揚像是霜打了的柿子,苦着臉沉默半天,看了許稚一眼沒有說話,幾秒後像是下決定似的,又加了句:“你确定?”

“會不會是胃腸穿孔,腸梗阻,急性胰腺炎,急性闌尾炎呢?”

如果不是同事一場,如果不是當時自己親眼見到華筝揚也是為了救人會出車禍的一腔真心,許稚真想一腳踹在對方屁股說句:“我不确定,我TM上班就是猜猜猜,全靠胡說,哎,別信。”

然而看到對方幾乎快哭的表情,許稚只能壓下所有情緒,拍拍華筝揚的胳膊理智回複:“別着急,我先去安排做個腹部B超,胸片,腹部平片。有腹部B超的話,是不是有腸梗阻、急性闌尾炎、胰腺炎都能看清楚。”

“好,我帶我媽去。”華筝揚疲憊的擡手揉揉臉,随即想起什麽:“血檢出來了嗎?”

“還沒有。”許稚瞥了一眼徐燕的表情,揚揚下巴給了個眼色示意對方給楊帆打個電話說下這裏的情況,畢竟她才是華筝揚最親近的人。沉默幾秒,許稚又加一句:“再做下心電圖。”

“華兒,我好痛啊——”華媽媽痛到渾身冷汗,伸手想要抓向自己的孩子:“能不能給我打個止痛?”

看到華筝揚有些為難,許稚躬身對着華媽媽解釋:“阿姨,您這診斷還不清楚,萬一打了止痛掩蓋了病情就得不償失了,您先忍一下,我這邊盡快安排您做檢查。”

“快點快點——”

等了一段時間,眼看華筝揚陪着母親回來,許稚跟着上前重新将輪床推至搶救室。

“怎麽樣?”

許稚将手裏的B超、X光片看完一張遞給華筝揚一張,瞥了對方一眼:“你怎麽看?”

華筝揚嘆了口氣,将手裏的B超片,X光片看完之後,垂下手:“沒有膽囊結石,膽囊壁稍微有點厚,但也沒有什麽問題,不像是急性膽囊炎。”

“腹平片也沒有看到腸穿孔腸梗阻闌尾炎的情況。”許稚抱着胳膊将B超片放在儀器上,皺着眉頭看了半天,指着一個地方:“你看這裏,胰腺體積似乎增大了一些,胰腺頭部有點不清楚,會不會是急性胰腺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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