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 04
Chapter 04
“宋離！”
英語老師正講着課，看到宋離在她眼皮子底下睡覺，本來看在她成績上來後包容包容她，可宋離居然更大膽了，英語老師實在是忍不住，喊她。
宋離被蘇昌別推了幾下後才擡頭，眼中的英語老師有模糊，她站起來，直徑走出教室，站在教室門口，可謂是，非常極端。
英語老師嘆了口氣，她實在有點管不了她，繼續講起她的課。
下了課，宋離等老師走後，她才走回自己位置上，繼續睡覺。
可不到一會兒，旁邊那人戳了戳自己的手臂，溫柔的聲音出現：“宋離。”
真好聽，多叫幾聲。
宋離沒動靜，還想聽蘇昌別再喊一聲她的名字。
可，沒動靜了。
宋離還是擡了頭，她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太主動去注意某人。
蘇昌別真是讨厭，他肯定是故意讓自己變成主動的那一方。
蘇昌別見宋離擡頭，說：“你這堂課聽懂了嗎？”
……
宋離“哼”了聲，在心裏生悶氣，甩他一句：“關你屁事。”
然後準備繼續補覺。
她感覺自己好像說得有些過了，畢竟蘇昌別也是…關心自己？
除了她哥，一開始就沒人會這麽在意她啊。
所以，蘇昌別，你快喊喊我，像我哥那樣，管管我。
宋離聽到身旁的有起身的聲音，她又擡頭，可蘇昌別已經走出教室了。
她心裏突然有了一陣悵然若失的感覺，但她不知道，那是什麽。
這同桌真是一點都不負責，明明還答應他的爸媽和老師說要幫我輔導，結果轉眼就忘得一幹二淨。
宋離想着。
見蘇昌別回來了，她又有些小激動。
蘇昌別沒有再看向她，自己拿起筆，寫着題目。
要不再問問他一些題目？
宋離認為自己的想法實在太雞肋了，發覺自己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別人後面。
像那個王矜一樣，好似在故意讨好他一樣，這種想法讓宋離自己氣自己，她走出教室，趁老師沒來，又翹了課。
出去幹什麽呢？
宋離在路上漫無目的地走着。
幾個男生跟在她的身後，宋離這方面的直覺倒是比別人強，她很快走到一個人少的地兒。
準備打幾個人發洩一下情緒。
結果，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出現：“你們放開她。”
宋離越過這幾個男生，看到了那道清瘦的身影。
蘇昌別怎麽會跑出來？總不會是為了她吧？
宋離看到蘇昌別滿臉蒼白地跑到自己這兒，拉起自己的手就跑。
嘁，這麽害怕還逞強。
他這個樣子還…挺可愛的。
宋離心裏想着。
蘇昌別帶着宋離跑到學校外牆，前幾個男生竟沒有跟上來。
宋離看着蘇昌別大口大口喘着氣的樣子，才想起來，他不能劇烈運動啊！
“你怎麽還出來了？你是不知道自己的情況嗎？”
蘇昌別見她這麽擔心，以為她是在擔心自己的病情會讓她受譴責，他說：“我只是…出來…幫老師拿東西。”
宋離看着他的模樣，心裏有心酸和無力，她不知道哪一種感覺占上風，只是非常難受。
她注意蘇昌別身上的襯衫和褲子都沾了雨後的泥水。
“你身上怎麽這麽髒？”
怕不是翻牆的吧？
“不小心摔的。”他說。
宋離徹底覺得無趣。
但她還是不太放心蘇昌別的身體，她輕輕松松地翻上牆，看到站在牆根處的蘇昌別。
“你別說謊了，蘇昌別。”宋離眸子裏的不屑一顧絲毫不掩蓋。
蘇昌別有些窘迫，果然還是被發現了。
宋離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好學生居然開始翹課了，還會翻牆。
真是…
跟她這種人在一起，果然會影響他啊。
宋離朝牆下的蘇昌別伸手，說：“上來。”
在宋離的幫助下，蘇昌別成功地且沒有那麽艱難地翻上了牆。
宋離跳下去後，走了幾步，沒有聽到身後人的動靜，回頭一看，他居然還沒有下來。
宋離挑眉，見蘇昌別在做深呼吸。
這什麽，心理準備？
她走到蘇昌別在的那面牆下，看他吃鼈的樣子，這種惡趣味太棒了，但讓蘇昌別覺得羞恥。
他趁宋離還沒反應，跳下去。
宋離瞳孔震驚，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蘇昌別跳下來時沒有失去的慣性壓在草坪上。
宋離就連疼都忘了，蘇昌別在她上面，不好意思地笑望着她。
他肯定是故意的。宋離想。
兩人的臉離得很近很近。
她推開蘇昌別，臉上還是往日的冷淡漠然。
蘇昌別覺得是自己失禮了，跟宋離說了句“抱歉”，然後獨自走開。
宋離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回到班級，宋離驚訝于自己和蘇昌別居然還沒有被找？一看課表，哦，體育課啊。
她散漫地端起一本書看着。
不一會兒，蘇昌別回來了。
他的臉居然還有一點紅，外面一片哄鬧聲，宋離不明所以，出門抓到一個人問，剛才發生了什麽。
那人一見是宋離，吓得魂都飛了。
顫顫巍巍地随便回答：“王矜跟蘇昌別表白了。”
宋離一聽，眼裏的冷色更加肆意。
那人差點哭着喊着離開。
宋離還沒來得及問那男生，蘇昌別到底答沒答應。
她回到班級，座位上的蘇昌別臉部沒什麽變化，倒是耳根子實在地紅透了。
宋離坐到位置上，心裏難受，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她朝蘇昌別不屑地嗤笑：“你這個樣子真好笑。”
她就是想要诋毀他，為什麽那麽多人關注他，他要是沒有那麽多人喜歡該多好。
這同桌誰愛要誰要。
蘇昌別聽到宋離的話，身體一僵，臉也慢慢消熱。
他拿起筆的手都在顫抖。
宋離沒有看在眼裏。
-
宋離這天回家，坐在餐桌前，發着呆，想着白天發生的事情，反應過來，自己是不是太可惡了。
宋秦看她的樣子很是不對勁，問她發生什麽事了。
她無力地随便回了句：“課聽不懂。”
宋秦驚訝，他妹終于開始注重學習了？看來把她送到這所排名第二的學校也不是沒有好處。
他說：“要不給你找老師？”
宋離想到這個問題，突然靈光一現：“哥，你和蘇昌別的父母關系很好嗎？”
宋秦回：“他們的品行很好，在工作上是值得信賴的夥伴。”
宋離的眼中出現了一絲不曾有過的情緒，宋秦注意到了。
“哥，可不可以，讓蘇昌別幫我補習啊。”
宋秦看着宋離。
這丫頭，喜歡上了一個人都不知道。
只是，他了解她，而蘇昌別不了解。
宋離從小被爸媽打到大，以前怯懦不愛講話，一整天都只會流眼淚，可不會哭出聲。
她有什麽委屈只會與他說，宋秦也是心疼她，他曾多次勸阻過他的父母，可無果。
最後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就在宋秦在外地工作時，宋離被爸媽打進了醫院，命懸一線，可當時的地方機構沒有管。
……
自那天後，宋離話更少了，她的話本來就少，可這下子，是根本就不說了。
她也不再向宋秦傾訴了，什麽事情都憋在心裏。
直到有一天，宋秦看到宋離一個人在角落裏，偷偷哭泣。
“小離連哥哥都要推開了嗎？”
宋離當時抱着宋秦緊緊不放，宋秦也抱着她，接着聽到她說了一句讓他震驚不已的話。
“哥哥，我想他們死。”
她的暴戾恣睢藏在傷疤深處，她的父母把她的傷疤揭開，她的本性就會暴露。
她從小就不曾感受到過愛，可等她發覺過來，那個人已經離她遠去了。
-
周日。
宋離還躺在床上，突然一陣門鈴響起，隔段時間就響，隔段時間就響。
真是沒完了？
她以為宋秦去買菜了，回來發現忘帶鑰匙。
睡眼蒙眬，開門，還沒看清眼前人是誰，就道：“讓你不帶鑰匙，以後就不給你開門。”
……
“啊，抱歉。”
宋離一睜眼。
我靠？！
門口站着蘇昌別，此時別開眼，臉色有些紅潤。
宋離想也沒想，把門關上。她是沒想到，宋秦的辦事效率這麽高。
她隔着門讓蘇昌別等一會兒。
然後馬上迅速洗漱換衣，迎接蘇昌別。
只不過她還在想，那天她語氣太重了，要不跟蘇昌別道個歉。
現在他一臉紅暈，為什麽又沒有那麽不順眼了。
難道是因為蘇昌別臉紅的對象是自己，而不是其他人？
蘇昌別進門說了句“打擾了”，然後才進門換鞋。
宋離驚住，原來蘇昌別進辦公室喊“報告”不是表面功夫，而是因為家教禮規。
刻在骨子裏的禮貌。
她看着蘇昌別換完鞋，一直等到他擡頭看她，她才趕忙轉過身，背對着他，問：“你來這裏做什麽？”
蘇昌別愣住。
就在前天晚上，他的母親與他說宋離想要拜托他幫她補習，當時還在懷疑，也許宋離可能只是說着玩的，說不定只是宋秦哥要求的。
眼下宋離說的話更加證明了他的猜想。
“是宋秦哥讓我來的。”
哦，原來是因為哥哥的原因啊，如果為了自己，說不定他還不會來。
是這個意思嗎？
蘇昌別給宋離一套資料，說是他以前整理出來的，幫她複印了一份。
宋離翻了翻，沒什麽心情。
蘇昌別垂眸，終于道：“宋離，你不想看到我嗎？”
“啊？”宋離沒想到蘇昌別問出來的問題這麽奇怪又直接。
“沒有。”
宋離說得堅定不移，冷淡的表情裏又多了不知名情緒。
這次換蘇昌別愣住，他也沒想到宋離會這麽堅定地說出來。
她應該是把自己當朋友的吧。
宋離感覺開竅了一樣，主要還是蘇昌別教得清楚明了。
兩人一直學習到中午。
“蘇昌別。”宋離突然說道。
蘇昌別擡眸，對上宋離的淺色眸子，心髒漏了一拍。
“我好餓…你餓了嗎？”
蘇昌別：……
“還行。”蘇昌別說，“你餓了那就先用餐吧。”
宋離仍然坐在椅子上，沒動。
“嗯？怎麽不走？”
蘇昌別看着宋離。
“我不會做飯。”宋離不好意思笑着，“一般都是我哥做飯。”
宋離的笑容淺淺的，配上她的淺色眸子，整個人顯得不似平時那般清冷無情，而柔軟如水。
蘇昌別有些看呆了，宋離以為他被自己蠢到了：“抱歉，我沒有考慮到你，不如點外賣吧。”
蘇昌別的視線重新聚焦到宋離身上，他才發現，宋離的身體很單薄。
“不用點，我會做飯。”蘇昌別轉身，準備走向宋離家的廚房。
宋離有些驚訝：“你會做飯？看不出來啊。”
她以為蘇昌別這種優渥的少爺，只管讀書，其他的一概不解。
相反，看她自己倒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蘇昌別來到廚房後，打開冰箱挑了幾樣食材，打算做幾個自己拿手的小菜，讓宋離見識見識自己的手藝。
宋離看蘇昌別忙碌的背影，似乎有種不一樣的感覺。
她腦袋一暈，不知道說什麽，想到那天蘇昌別紅着耳朵，然後自己說了一句難聽的話。
“那天，我說了你不好聽的話，對不起。”
說實話，這可是她第一次意識到錯誤，然後跟別人真心實意地道歉。
“沒關系。”蘇昌別的聲音有點輕。
宋離靠着冰箱，明知故問：“那天你怎麽突然…？”
蘇昌別搖搖頭，說：“沒什麽。”
話罷，臉又有些緋紅爬上耳根。
宋離的心氣像是被什麽滅掉，沒了力氣，她的心裏如同被人挖去了一大塊，一陣疼痛。
王矜這個女生，對蘇昌別而言，是否也有着不一樣的含義？她在蘇昌別的心裏，是否也有着不一樣的位置。
那份不一樣的感情在她心底如同藤蔓慢慢延伸，翹起的綠色枝桠撓惹着她心裏最深的傷疤。
她為什麽對蘇昌別的社交這麽在意啊？難道他是自己的同桌？所以只是出于同學之間的關心？
宋離覺得自己一定是入了魔了。
然後想着一定不要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了。
-
蘇昌別那天耳朵紅的原因，說出來肯定會讓宋離大吃一驚。
那天，蘇昌別離開宋離，走去洗手間把自己身上的泥土都擦了擦。
一個同班同學從旁邊走來，也在洗手。
“昌別哥，你剛才去哪兒了？體育課上就沒見到你人。”
“有事。”蘇昌別對他人好像都是這麽淡漠而又不失禮貌。
“也是見鬼，宋離當時也不在，有人說你跟她在一起，真的假的？”
男生的話裏含了那個讓他有些失神的名字。
蘇昌別轉過去，看着男生，認真回答：“不要誤會，我和她之間只是同桌關系。”
男生見他還這麽在意，笑了：“嗐，也沒說你倆有什麽事兒啊，你這麽認真，不會是喜歡她吧？”
蘇昌別有些驚愕，“喜歡”這個詞他是第一次想到宋離身上，好像一種情緒就有了出路。
原來，是喜歡。
然後他又怼了男生一句，男生笑嘻嘻的，沒注意他已然紅透了的耳畔。
回到班級前，王矜突然攔住蘇昌別，他問王矜：“有事嗎？”
可不想，王矜突然跟他告白，當時的走廊上人流大，周圍的人丢都在起哄。
他很擔心老師會發現，但是周圍的人越來越多，聲音也越來越大，理智告訴他不能對女生這麽物無禮，要拒絕也要禮貌。
可他實在想要逃離，他只是說了句“對不起”後，趕緊跑回教室，沒有正面王矜的表白。
而回到教室後，宋離看到他的樣子居然說了那樣的話。
他的心像是被石頭壓着，喘不過氣。
宋離最後也沒有把這個問題問明白，蘇昌別也沒有說出來。
兩人一起學習時總會時不時配合地心猿意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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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次又一次降低了自己的底線後，宋離終于發覺到自己的不對勁了。
她對自己說，蘇昌別只是把自己當同桌，當同學，當朋友。
她不可以越界。
而宋離在蘇昌別一次次的補習中，成績有了質的飛躍。
班上也有不少同學對她有了改觀。
這天宋離準備回家，一個別班的男生直接進班，拿了一盒什麽東西放在宋離面前。
蘇昌別收得比較慢，他看着那男生的意圖。
男生說：“宋離，我喜歡你，能不能跟我交往。”
蘇昌別心裏一驚，他着急地望向宋離，宋離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她不知道怎麽處理。
可蘇昌別看到她有些猶豫，他忍不住說：“你拿走，現在你的行為就是在影響她的學習。”
男生看來他一眼，不屑：“你以為你是誰啊，不就是她的同桌嗎？”
蘇昌別臉色不太好看，宋離猶豫，其實是她不知道怎麽禮貌地拒絕，像蘇昌別一樣禮貌。
可眼下，這男生對自己同桌的态度十分惡劣…她也沒必要了。
宋離又一副兇神惡煞的冷漠，像是要将溫度降至冰點：“你拿走，然後，給我滾出去。”
男生愣了一秒，然後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被拒絕了，有點怒不可遏，把那盒東西欲打在宋離的臉上。
“誰他媽的稀罕？！”
宋離沒來得及躲開，蘇昌別沖上去，幫宋離擋下。
看着男生的神色也是自己從未有過的冰冷。
見男生走了，蘇昌別這才回頭看宋離有沒有事，宋離有些愣住。
蘇昌別以為她被吓到了，某眸色溫柔，他唯一一次控制不住自己，也是最後一次。
他将宋離擁入懷中，宋離也驚住了，認為這只是蘇昌別對她的安慰吧。
她手覆上蘇昌別的後背，幫他揉着。
-
“宋離，你最近有些不太一樣哦。”
宋離放下手裏的游戲，擡眼，看向裴婷：“哪兒不一樣？”
裴婷皺着眉想了會兒。
“你很少翹課了。”
“還不是因為你會告狀。”
“你還變禮貌了。”
“……”
“你成績一直在提高。”
“……”
“就連游戲都開始輸了！”
“……？”
“說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變得真的挺多的，”裴婷站起來，走到宋離面前，抓住她的肩膀，“說！你到底怎麽了？是誰把你變得如此優秀！”
宋離有些迷惘，她好像一直在變好，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蘇昌別。
“怎麽不讓我遇到這麽好的人呢！”裴婷憤懑不平。
宋離：……
“因為蘇昌別。”宋離誠懇回答裴婷。
他在自己一直聽不懂的時候耐心地為自己講一遍又一遍，他會在自己有麻煩事挺身而出，哪怕自己的身體狀況不好，也會擁抱自己慰藉她。
蘇昌別總是那麽溫柔，但是又有自己的看法，他似乎對自己一直很耐心。
當時教自己象棋時，現在教自己題目時。
可是，他這麽優秀，性格這麽好，她怎麽會配得上這麽高高在上的蘇昌別。
宋離覺得真是情緒越來越豐富。
“宋離…”裴婷的聲音低了低。
她擡眸看去，喉嚨裏拖出一個音節：“嗯？”
“你是不是喜歡蘇昌別啊？”
……
……
安靜了十幾秒。
裴婷頭一次覺得時間原來可以如此漫長。
宋離輕聲笑道：“怎麽可能，你別開玩笑了。”
裴婷沒有接受她的說辭。
這人真是，自己心裏有了人居然都不知道。
嘴頭上的逞強會害了她吧。
裴婷嘆了口氣：“算了，随你咯。”
宋離心裏有些空虛，冷冰冰的感覺在心底生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