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在塗漣正驚訝于後棂山沒有其他魔物的時候，就立刻竄出來兩個，他輕松解決，容祭在一邊看着，根本沒準備插手。
再往進走，平靜了一陣子，主要是破陣法有些費力。
後棂山布下的陣法，能看出來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塗漣需要考慮如何做才能既暫時破解了陣法，讓他們能進去，又能不完全破掉，不影響被鎮壓在其中的魔物。
很古怪，後棂山是川無峰的禁地這個人盡皆知，但是，真正身處其中才發現對外的名頭比較唬人。
難道是他們還沒有進入到最深處嗎？所以只是接觸到了一個小點……但後棂山看起來并沒有那麽廣闊啊……
容祭的臉色越來越差，塗漣盯着他的臉色看了半晌，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你有沒有發現，我們好像一直在‘外面’晃蕩？”
所以後棂山還有個“裏面”，是他們輕易到不了的。
容祭冷笑一聲：“難怪。”
難怪什麽？
塗漣疑惑地看着他，容祭卻不說話了。
看了前面半晌，容祭吐口：“走吧。”
“走？”塗漣有些掩蓋不住的雀躍，容祭看了他一眼，塗漣收斂了一些，“咳咳，你不再看看？”
“待得夠久了，如果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地方，早就找到了。”
容祭冷眼看他：“這就是付菡放心讓你跟我來的原因，他知道你根本不會遇到什麽真正能傷害到你的東西。”
Advertisement
塗漣被他看得心裏發毛，不可抑制地想起那個髒兮兮的孩子。
付菡什麽都在為他考慮，對這殼子的喜歡，是真心的。
可惜了。
容祭轉身就往回走，他能活到今天可不是靠臉，他記憶力非凡，每一步都錯不了。
塗漣嘆了口氣，跟在他後面。
雖然自己沒什麽事，但容祭這回……搞得挺狼狽。
這算是付菡給他的下馬威嗎？塗漣一腦門的胡思亂想。
他，容祭，付菡，三個人之中，他姑且不說，付菡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容祭在其他人看起來還是局外人，一旦事情鬧大，付菡如他所說狀況不太好，那麽需要一個幫手。
無論是幫他也好，幫付菡也好，付菡能給出容祭所需要的東西，作為交換，容祭只能選擇幫助他們。
塗漣輕輕舒了口氣，只有利益才能真正地把人綁在一起，利益的捆綁比感情要讓人安心得多。
離開時一路順利，快到出口了，塗漣叫住了容祭，“以防那個人還守在那兒，我們等等吧。”
容祭不以為意，當然，湛凡又不是來找他的。
“再等下去天都亮了。”他看起來狼狽又憔悴，整個人散發着生人勿進的寒意：“既然他找的人不是你，你怕什麽？纏着你又能怎麽樣？付菡不會放過他的。”
塗漣眉頭一跳，轉念一想，容祭這話應該是随口一說，不是為了試探他，否則沒有必要加上最後一句。
他無言以對，心亂如麻，看着容祭往外走，一個閃身跟了出去。
好在湛凡不在外面，他用神識探了一下，不只是這裏，似乎……哪裏都沒有湛凡的蹤跡。
來不及多想，這是件難得的好事。
如容祭所說，天快亮了。
用不了多久，上早課的弟子就會起床，開啓全新的一天，外院漿洗打掃的弟子也快活動了。
只要再晚一點點，他們兩個出去的這一趟，很難不被其他人發現。
容祭蔫蔫兒地回了自己房間，沒找到覓魂鏡讓他大受打擊，心情一落千丈。塗漣在院子裏踱了幾步，走到某一處，輕輕推開了一扇門。
付菡臉色蒼白，睫毛微顫，似乎對今夜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微蹙着眉，不知道在夢裏看到了什麽。
塗漣坐在他床前，安靜地看着那張臉。
這是一張很完美的臉，俊美不缺妖冶，尤其是他笑起來的樣子，面無表情的時候卻很冷，似乎這人世間沒什麽被他放在眼裏，放在心上。
川無峰是一切故事的開始，是塗漣的起點，也是付菡的起點。
不，準确來說，付菡誕生于此，塗漣受教于此，川無峰對他們來說，意義是殊途同歸的。
塗漣一直安靜地看着付菡發呆，連他睫毛微顫，睜開了眼睛都沒有及時發現。
“你回來了。”
付菡的聲音非常溫柔，塗漣先是一驚，然後一愣，不知道為什麽，有些難過，就好像上一次聽到他的聲音，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嗯。”塗漣幹脆趴在床邊看他，“你知道我們去了後棂山？”
“當然。”付菡坐起身來，上上下下打量他：“沒傷到吧？”
塗漣笑了：“我以為你什麽都知道。”
付菡垂眸，“有些事……是不知道的。”
例如呢？
塗漣沒有問，付菡微笑着看他：“在後棂山遇到了什麽？”
“你。”塗漣揚起眉毛看着他，付菡顯然一剎那間變得緊張起來，瞳孔微張，仔細瞧，身形都不太穩了。
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小時候的你。”塗漣脫了鞋坐在床上，不知道為什麽，他這時候就想離付菡近一些。
他也沒有打算隐瞞：“我好像掉進了一個幻境，容祭說，那是夢魇獸的小把戲，我分不清那是真實發生過的，還是……只是虛幻的。”
付菡嘴唇泛白，他好像病得很厲害，塗漣小心觀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想怎麽做。
“你沒有想起一些事情嗎？”
塗漣搖頭，他其實在想要不要問問他關于名字的事情。付菡看起來有些失望，但還是微笑着面對他：“那就不想了。”
“你病了嗎？”塗漣心裏有些發慌。
他做任務的時候都是一味地對攻略對象好，好到沒心沒肺的程度，就拿容祭來說，長得雖美，脾氣卻差，拿下他不容易，塗漣在容祭身邊，基本上是沒什麽尊嚴在的，雖然後期總會換得攻略對象的平等對待，但是……
從來沒有一個人像付菡一樣，一開始就這麽掏心掏肺對他，好得讓他心慌，甚至忍不住揣測他的真實用意。
即使自己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做人也不該如此不識好歹。
或許……我可以在那人回來之前，以他的名義，讓付菡好受一些。
就算這不是系統發布的任務，就把它當成一個任務來看，可以嗎？
“沒有。”付菡聲音很輕，塗漣知道他肯定在說假話。
“我只是累了。”
“因為我？”塗漣偏頭看他，“你不該來川無峰的。”
“當然不是。”塗漣一縷發絲垂了下來，付菡幫他攏到耳後：“喜歡你這件事不會讓我覺得累，不要亂說。”
塗漣靜默地看了他半晌：“仔細看，其實你長得很好看。”
付菡彎唇低下頭去，也不知道是在為什麽發笑。
“我們離開這裏吧。”
塗漣不知道前路在哪裏，不知道怎麽聯系上系統，不知道怎麽回家，但是……他想把這殼子的主人還給付菡。
付菡的真心不該獻給一片虛無。
“因為他們知曉了我的身份，讓你難做了吧？”
付菡是在認真詢問，并不是陰陽怪氣。
“倒也不是。”塗漣道：“你的狀況看起來，實在不好。”他抱着膝蓋思索了一下：“不過容祭怕是不會就這麽跟我們離開的，他指望着你給他找鏡子呢，可你現在的情況，去一趟後棂山，等于是跟整個川無峰為敵，難辦。”
付菡一直都在聽他說，沒有回應，塗漣擡眼，撞進一雙波瀾不驚的眸子裏。
“你不會有後手吧？先前那些話，都是蒙他的？”難道付菡有其他打算？
“如果能給他找到，圓了他的心願，也不錯，但是事到如今看來，我不好去後棂山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還好，聽起來付菡是真的打算幫容祭的。
塗漣不想想那麽多，只是如果付菡一早就做好了打算欺騙容祭，容祭着實有些可憐，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出手。
但付菡如果真那麽做了，他跟付菡的殘忍程度不相上下。找到覓魂鏡又如何呢？容祭想要的那個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塗漣今日再瞧付菡，心境已經大不一樣了。
付菡看着他笑：“你想說什麽嗎？怎麽一直看着我？”
塗漣抿了抿唇，開口道：“如果……算了，等我想起來一些事情再說吧。”
付菡一怔，追問道：“如果什麽？”
塗漣支支吾吾了一會兒，“嗯……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你對于我來說，太陌生了，可你又對我很好，讓我手足無措，我想回應你，想報答你，但因為隔着那層陌生，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做。”
付菡眼底蔓延着無窮無盡的憂傷，他一直靜靜地聽着，沒有開口打斷。
塗漣湊得近了些：“我們第一次見面，你說，我們算是兩情相悅，只不過我醉心修煉，這話是真的嗎？”
他咬了咬嘴唇：“付菡，我以前……是喜歡你的嗎？”
付菡維持着木然的表情，好一會兒，笑了一下，帶着點兒酸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