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深夜裏風很大，然而結界內的人對外面即将到來的風雨全然不知。
塗漣正熟睡着，有人悄悄閃進了他的房間，睡着的人完全沒有察覺似的，動也不動一下。
不像熟睡，甚至更像是暈過去了。
身材欣長的影子逐漸靠近那個熟睡中的人，甚至擡手似乎想做些什麽。
躺着的人仍舊一動不動，直到那神秘人的指尖顫顫巍巍即将碰到他的臉……
原本躺着的人突然化作一縷白煙消失不見，與此同時，房間裏轟然亮起，桌上的燭光搖曳着映照除了在場另一個人搖晃的影子。
“有什麽事不能白天說啊？這麽晚了還來找我，真是個優秀的時間管理大師。”
付棂生臉色很難看，盯着門口的塗漣并不言語，但從表情上猜測，此時此刻，他心裏應該是在罵髒話。
塗漣幹笑了一下，“你也真是不嫌累。”
付棂生咬牙開口：“傀儡術……”
“對。”塗漣大方點頭：“還是最簡單的那種，本來以為你會在看到那一刻就發現的，誰知道你這麽自信，真是高看你了。”
付棂生臉色更難看了，但也只是一瞬，他重新挂起了一貫敷衍虛僞的笑容：“看來你也忍夠了，不願意再跟我虛與委蛇了，怎麽？知道我的來歷了？還是知道應該怎麽對付我了？”
塗漣聳肩搖頭：“只是單純不想演了而已。”
“你把那幾個人支開，我就知道這一天很快就要來了，我很興奮。”
塗漣看着他冷笑：“你要怎麽才會結束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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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棂生木然地看着他：“你怎麽确定是我做的？萬一不是呢？”
其實塗漣不确定，但是在見塗予升之前他就想好了，不能再等下去。
而且他有預感，付棂生也不會繼續裝很久，他也等不及了。很顯然，塗漣的預感是正确的。
“你要怎麽樣才會結束這一切？”
付棂生不急不緩坐下，深切地凝望着他。
又是那種不知道在看誰的眼神，讓塗漣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叫什麽名字？”
塗漣默了默，回答他：“塗漣。”
“我問的是你的名字。”
塗漣在心裏嘆氣，看來這家夥知道他的事，比自己知道他的事要多一些。
“塗漣。”
付棂生看着他：“事到如今，你都不打算跟我說實話嗎？”
“這就是我的名字。”
這就是實話。
塗漣心裏還是有一點點落寞的，付棂生這個家夥都會在挑明後對他本身的姓名有興趣，付菡卻一點兒都沒有想過要問他。
付棂生反應過來，“啊”了一聲，恍然道：“好巧啊。”
他沉思片刻，問塗漣：“這會是你能使用他身體的原因嗎？”
塗漣不想跟他讨論太多，但他真的很好奇：“你是怎麽知道的？”
“你們還在蒼木山的時候，我就在了。”
塗漣一身的冷汗，他們還在蒼木山的時候……
付菡在，湛凡在，仇瑜在，容祭在，他也在，那麽多人，竟然沒有一個人感覺到付棂生的存在。
“你不用如此驚訝，我身上還有很多會讓你驚訝的事。”
付棂生說完，自顧自地笑出了聲：“不對，我不應該跟你說這麽多，你又不是我要找的人。”
塗漣心裏一涼。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性，唯獨沒想過這一種。
後棂山，付菡，川無峰，付棂生，魔域，魔族肆虐人間，樁樁件件，還以為他有多了不起的志願……
“你要找的人，是以前的塗漣？”
付棂生有些訝然，似乎沒想到他這麽快就想到了，竟然還羞赧地笑了下，點了點頭。
“你要找他，找上我就好了，為什麽要——”
為什麽要讓那麽多無辜的人賠上性命？為什麽要弄得天下大亂？為什麽現在才挑明目的？
“唉。”付棂生嘆了口氣，似乎還挺真情實感。
“本來找到你的時候我是很激動的，沒想到，你不是他，真是讓人失望。”
付棂生輕飄飄地說：“你身邊的能人異士實在是太多了，需要一些事情讓他們忙起來，我才能像現在這樣，跟你單獨地，面對面地說話，不是嗎？這樣的機會真的很難得。”
“瘋子。”
塗漣不能理解他的腦回路：“你一直在等他們離開我？”
付棂生不置可否：“我倒是想直接殺了他們，只不過沒有十足的把握，有點難辦。”
塗漣又冷笑了一聲：“你覺得跟我一對一，我會輸？”
付棂生挑了下眉，似乎是有些看不起他。
“若是他，我不确定，但是你，我應該會贏。”
塗漣咬牙切齒，有一大堆想吐的槽，最後還是全部咽了下去。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付棂生說的是實話。
這具身體的能量很驚人，但他是個菜雞，原主的全部實力，他發揮不出來。而付棂生的實力到底是個什麽程度，他也不清楚，一對一打起來，很難贏。
好在塗漣本身也沒有打算跟他打起來。
他只想搞清楚付棂生的訴求。
如果付棂生是個神經病什麽都不想要，只想世界毀滅，只想維持目前一團糟的情況，塗漣就會想辦法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對他進行勸說。
如果付棂生想要達到什麽目的，只要有想要的，總有能談話的餘地。
塗漣突然有一瞬間的後悔。
他在想自己其實是不是應該直接把他的身份告訴湛凡付菡他們，別的不說，他們兩個聯手，拿下付棂生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但是不行。
一，他早就想好了，無論如何絕對不能把付菡的身世抖落出來；
二，以付棂生的角度來說，他不可能站在那裏任由付菡和湛凡聯手，湛凡和付菡，本身就不是朋友，只要一點點挑撥，分分鐘能成死敵。
付菡現在的身體狀況還不足以應付這些，如果湛凡倒戈，不，甚至不用倒戈，只要他跟付菡打完，付棂生撿漏，付菡就完了。
說到底還是因為不想讓付菡有一點點受傷的可能性，所以畏手畏腳。
人有弱點真是無奈。
“所以呢？”塗漣冷眼瞧着他：“他們現在都不在了，你想做些什麽？”
“我要讓你把這具身體還回來。”
塗漣眼皮不受控地跳了一下。
縱然內心已經是驚濤駭浪，面上仍然要裝出雲淡風輕。
“什麽意思？”
“這不是你的身體，我不知道為什麽你能跟這具身體這麽契合，但終究不是你的，我要讓你還回來。”
塗漣閉了閉眼睛：“若我了解的沒錯，你根本不認識他。”
“是他不認識我。”
提到原主，付棂生的眼神瞬間柔和起來，似乎有塗漣不知道的故事發生過。
塗漣産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你不是這段時間才出現的？”
提起這個，付棂生似有懊惱和不甘心，他也不隐瞞：“沒能趕在塗漣認識付菡之前出現，是我終身的遺憾。付菡真是命好，他原本都沒有名字的，是塗漣送給他了一個名字。”
看來涉及到了三角戀。
付菡對原主一往情深總是會刺痛塗漣，但眼前這個人對原主露出這樣的表情，展現出這樣的語氣，塗漣只感覺到了惡寒。
“你喜歡他？”
“若他早早認識我，也會喜歡我的。”
塗漣看了他半晌，沒忍住笑出了聲。
付棂生惱怒起來，眯了下眼睛：“你笑什麽？”
“我笑你自信過了頭。”
塗漣冷下臉來：“你不會以為他喜歡付菡，只是因為跟付菡認識得早吧？”
“你懂什麽？！”付棂生不服氣，這個時候的他就像個頑劣卻又瘋狂找借口的孩童。
“若他那時候認識的是我，他一定會喜歡我的。”
“憑什麽？”根本不需要他回答，也沒有給他回答的機會：“憑你拿人命不當一回事？還是憑你謊話連篇，心思深沉？”
塗漣冷眼看着他：“都不用他來跟你說這些，我知道他會跟你說些什麽。若他當日遇到的不是付菡而是你，為了這段時間死去的人，他會在認識你的第一天就親手殺了你。”
“你根本不是他，根本什麽都不懂。”
聽了塗漣的話，付棂生一開始是很生氣的，不知道為什麽，又冷靜下來。
塗漣笑了：“付棂生，是你自己給自己取的名字對吧？真是可悲。”
“誰給你的資格取笑我的名字了？！”
付棂生氣急敗壞，直接出手向塗漣襲來，塗漣早有防備，化訣閃開的同時，也使出了殺招扔給對方。
原本不确定付棂生的身份，現下不怕了，既然知道一切都是他造的孽，理應由他償命。
沒想到，付棂生的實力着實不容小觑。
兩人纏鬥許久，并未分出勝負。
而且塗漣能感覺得到，對方礙于某種原因，沒有對他痛下殺手，但他跟對方都很清楚，方才塗漣使出的每一招，都是盡了全力的。
媽的，自己還真打不過他。
不能繼續硬碰硬，否則很快就會被付菡察覺。
塗漣不敢讓自己受傷，一個是對付菡的承諾，另外他時刻記着自己若是受傷付菡也會受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