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沼澤怪獸

36沼澤怪獸

36沼澤怪獸

先是同樣的夢,戰火缭繞在荒煙蔓草中,鮮血将視線染紅。然後,他看到一雙溫柔的眼睛,低頭看着自己,仿佛母親的關懷。那人把手放在他額頭上,手是涼的,不過他可以感覺到對方的善意。有人在呼喚着,那人把他裝進一個透明的水晶球裏,轉身離開。孤寂的荒漠裏再沒有人煙,林耳無措地站着,滿地的殘骸訴說着驚人的殘酷。他想要一點可以依賴的東西,證明自己不是那麽孤獨,可是他抓住旁邊的樹幹,鮮血塗滿了手掌。

“孩子,把手給我。”男人親切地呼喚到,說着已經抓住了林耳顫巍巍的手指,大力摩挲着。那張刀削斧砍般的英俊臉龐印着憐憫。

“你是誰?”林耳任由對方抓住自己的手,這點力量支撐着他,讓他可以在荒寂中解脫。

“我是你的父親啊,你我是血脈相連的至親,叫我父親,林耳。”他微笑着鼓勵林耳,耐心地等待這個人相信自己。在夢裏,他有足夠的能力,更相信自己的魅力。

“父親?”林耳遲疑。

男人用手指着自己的額頭,“看見沒有,一模一樣的标記。這是天地初生給予我們的能力,代表了綠之本源。”印堂上紫色的葉片閃閃發光,輪廓絲毫不差,就連頭發都是一樣的長度,兩人的黑發在腥風中淩亂飛舞。

林耳被那雙眼睛蠱惑着,他無意識地淪陷,脫口說到:“父親。很高興你還活着,他們都死了,都死了。一地白骨。我好害怕。”

“沒事的,孩子。有我在你死不了。父親一直在你身邊,陪伴你,幫你度過難關。要相信我的存在。”盤古露出得逞的笑容輕輕揉着他的腦袋。這具身體,靈氣意外的強大,可惜全都浪費給這個臭小子了。如果放在上萬年前,早就被人搶着瓜分掉了,要不是那場打仗讓所有人死的死逃的逃,他怎麽可能好好活到現在。

完全不知道他的想法,林耳依偎在盤古的懷裏,既疑惑又微微驚喜。或許确實是血液的奇妙紅線,牽引着他靠近盤古。然而他沒看到盤古一雙詭谲的眼睛。

盤古目光狠戾,想到那個把自己要找的東西藏了幾萬年的女人,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可是他如今能量很弱,多年前被哈比父母所傷至今未愈,只有依靠林耳實現目的。盤古心情複雜地盯着自己轉世後的兒子,或許眼裏也有過親情,可是更多的依然是對林耳的嫉妒。這能量如果在他身上早就可以把女娲找回來了。心裏默默嘆氣,盤古拉開林耳,把口訣教給了他。

“記住,林耳,默念口訣你就可以從魔藤中走過去了。不要為身外之物猶豫。”盤古皺着眉頭看着依然在旁睡得天昏地暗的哈比,不屑的很。

尚未來得及問明白所謂的“身外之物”,盤古就消失在他的視線裏,瑟瑟冷風,吹來刺骨的寒意,一直竄到林耳心裏。

三人先後蘇醒。進來大概有一天了吧,林耳和寒舒都餓得很,此時看到魔藤都有了食用的念頭,寒舒餓極了才想到九尾狐給她準備了幾顆黑色的藥丸,說是餓了可以随便吃。她把丸子分給另外兩人,吞下去果然緩解了饑餓感。

“怎麽辦呢?”三人大眼瞪小眼,各自都想過辦法,但是屏障紋絲不動。而沼澤裏頭魔藤還在安靜地擴張着,肆意伸展它們的枝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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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不行我帶你們硬闖過去,仔細護着應該也能撐一陣子的。”哈比面對過于強大的自然陷阱,也不禁愁眉苦臉,他做好了到時候一命相博的準備,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返的凄涼。

林耳拍了拍腦袋,興奮地說到,“哎呀,我來試試。”他突然記起夢中人教授的口訣,雖然對方自稱自己的父親讓他有些膈應,可是有方法總要試試,免得哈比堅持要去送命。如果不行,他只好與哈比同生共死了。站在沼澤旁邊,林耳閉上眼睛默念起不明意義的口訣,他不敢看,只是感覺周身一片火熱。耳朵裏是噼裏啪啦的聲響,似乎是枯枝敗葉燃燒的聲音。但是他本身的清涼的,宛如有冰涼的泉水圍繞着他。

突然他聽到哈比大喊大叫的聲音,疑惑地睜開眼,林耳才知道自己竟然依靠着某種力量漂浮在半空中,他全身上下燃燒着紅色的火焰,過高的溫度讓沼澤裏的魔藤乖乖地低服了身體,有些躲避不及的被燒成灰燼。哈比兩眼充血,似乎以為林耳在自焚,烈焰又讓他不能靠近,故而想用聲音喚醒林耳。被酷熱傷得已經變回原形的寒舒此時瞪着一雙紅彤彤的兔子眼睛,不解地看着林耳身上的灼灼火焰。

“該死的你想自殺啊?”哈比怒斥他,他一手拎着小兔子,另一只手揮舞着與那些躲過災禍的魔藤作鬥争,最後他幹脆把兔子扔在頭頂上,用雙手搏鬥。

此時林耳早就到達沼澤中央,看到哈比傷痕累累的身體,急急忙忙要沖過去幫忙,可是他的火焰既驅走了魔藤,也讓哈比熱得難以忍受,不得不後退着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你沒事吧?”哈比在稍遠處大喊。林耳搖頭,也問他有沒有事,話沒說完眼睛就清楚地看見那一片片的傷痕,吓得不知所措。想靠近,會傷害到兩人,想要熄滅身邊的火焰,着急之下又想不出辦法,夢裏聽到的口訣,似乎并不完整。

“我不知道怎麽停下來!”林耳焦急地喊道,越急越是手忙腳亂,竟然又退回到岸邊。他詛咒夢裏那個男人,欲哭無淚。

哈比帶着兔子落下裏,與他隔着一段距離。他們對望着,眼裏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停不下來就自己過去吧,林耳,我和她會想辦法出去的。你不用顧忌我們了。”哈比神色如常,溫和地說到。

林耳目光如炬,無動于衷,狠狠回答:“ 不!”貪生怕死的話他就不會非要出來走這條道路,明明知道前途兇險,連累着別人還要固執地回去。但是,誠然自己的信念可貴,別人的生命亦然,要他用別人的生命作為自己成功的代價實在太卑鄙了。

“那還有什麽好辦法呢?你去了那邊,好歹我們能有人存活下來,如果你非要跟着我們僵持在這裏,明天躺在這裏的就是三副骨頭。”哈比微笑着說,“還是早點過去吧,林耳,我一點也不喜歡你知道嗎?你懦弱膽小,瘦的跟老鼠似的,整天連累別人,還非要把自己說得那麽正義。你以為你是對的,別人都是錯的,可是你想過沒有,你賴在我身邊我有多麻煩。我早就不想看到你了。”

“你在說假話,你騙我!”林耳不知道灌進耳朵裏的是什麽,只看到對方優美的唇形在一張一合,說着他無法接受的詞彙。明明前一刻還那麽溫柔,為什麽要說出惡毒的話,為什麽要說那些言不由衷的話。他怎麽可能相信,相信這個正在為自己赴湯蹈火的人說的僞劣謊言。可是,對方會這樣,還不都是因為他連累的嗎?是自己陷哈比于這個恐怖的沼澤中,讓他無處可逃啊。

“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這樣看你的。你快走吧,免得看見你心煩。”哈比聳了聳肩,不耐煩地轉過身去,小兔子在他頭頂驚惶地撓着他的頭發,左顧右盼。

林耳心中暗自下了一個決心。然後他驅使着身體往沼澤中飛過去,魔藤被燒掉大半,讓出一條路來,可是一旦火焰遠離某個範圍,它們又在林耳身後死灰複燃,以極強的生命力生長出來,重新覆蓋整片沼澤。林耳不甘心地往回走,以之字形移動試圖燒掉所有的魔藤,結果還是失望了。

看到林耳倔強的眼神,哈比忍住了想飛撲過去擁抱那個孩子的沖動。他假裝無動于衷地坐在岸邊,靜靜看着林耳掙紮,他想着,死心吧,如今的你已經足夠強大,就連我也難以靠近,只要你過去了,就有希望回到地球,不要把力氣浪費在這裏了,我已經無牽無挂,若是你能得到幸福,我就在這裏枯坐到死又何妨。

寒舒感覺到男人的惆悵,鑽進他懷裏,她蹭着男人的胸口,想給他一點安慰。軟軟的毛和小小的爪子抓在哈比身上癢癢的。

“孩子,停下來,你怎麽這麽蠢,早告訴你不要管身外之物。”那個聲音再一次在腦海中蘇醒,指責林耳。

林耳也在心裏反駁他:“那是我的夥伴,是,是我最愛的人,我怎麽可能抛下他不管。如果出不去,我就跟他一起死在這裏。”

盤古氣急敗壞,可是不得不安撫他,因為自己的事情還要靠林耳來完成,只能壓住自己的怒氣,好言相勸:“好兒子,你就先別管他了,等到了對面,我會想辦法讓他出去的。快別浪費靈力在這無聊的行為上了。”

“我不信你。”林耳毫不客氣地說到,他臉上帶着火燒一般的紅,不知怎的剛剛他竟然承認哈比是自己的愛人,說出來,也不覺得後悔,只是很羞澀,“如果你沒辦法讓他跟我一起過去,免談。”

盤古恨不得把這冥頑不靈的小子一口咬掉脖子,然而沒辦法,他有求于人,什麽都得忍着:“好吧好吧,照我說的做,你念另外一個口訣,集中注意力不要分心。”盤古說了許久的話,有些力不從心,按林耳的說法把停止的口訣也說完就煙消雲散,對此他更加看哈比不順眼,畢竟當年是哈比的父母和深藍聯手把他打成今天的模樣。

林耳再次閉上眼睛默念起來,火焰如同長了觸手,從四面八方延伸開來,迅速地吞噬着一貫嚣張的魔藤。烈焰很快就延伸到遠方,沼澤成了一片火的海洋。魔藤紛紛逃竄,可惜他們的根雖然紮根在沼澤裏,枝葉卻難以躲避,噼啪噼啪的聲音此起彼伏。

不光哈比和寒舒訝異,連盤古島上一處小院子裏都有人驚訝得把碗裏的茶潑了大半,那是個眉目清秀的小女孩,約莫十一二歲,唇紅得妖豔,頭發用木簪子松松挽在腦後。妖媚中摻雜着成熟的風韻。然而脖子上難看的黑色疤痕讓她的美麗大打折扣,一旦生氣就顯得臉色更加猙獰。

“盤古,幾萬年了你還不死心,既然你不肯老老實實在地底下呆着,就別怪我不留情了。當年你們毀了我的容貌,毀了我的青春,讓我一輩子以這種畸形的面目不敢見人,守着這座孤島。什麽都給毀了,我不甘心。一倍的痛,就讓你們十倍百倍地償還。”她的眼睛裏全是憤恨,從鏡子裏看到的景象讓七竅生煙,不安的感覺盤旋在心底不肯做歇,可是她預測不出未來更多的信息,關于自己的一切十分模糊。不過,小女孩吃吃地笑起來,天真無邪。那些小蟲子,全部弄死就好了。

睜開眼看到沼澤上空無一物,遠遠看見了沼澤的盡頭,這個沼澤竟然有湖泊那麽大。林耳興奮地收回靈力,飛回哈比身邊。想起哈比之前說的話,沒有責怪,只是心疼,他主動牽起哈比的手,對方的心意不言自明。兩人攜手往沼澤對岸飛去。

哪知一陣陰慘慘的怪風忽然刮了過來,黑風一陣又一陣地朝他們卷過來,沒多久沼澤上就盤旋起四五道。陰風讓他們飛行的速度下降,淩厲的風如同刀子割着臉上的皮膚。不止表面不平靜,腳底下也波濤暗湧。

肮髒的黑色污泥如同慢吞吞的怪獸,從水面擡起頭來,慢慢地長大,身子膨脹着,污泥從怪獸的身體上不斷地掉下去,沒有眼睛的怪獸卻能感覺到兩人的位置,緩慢但是有力地推進,對他們緊追不舍。

好不容易躲過陰風襲擊的兩人,不得不全神貫注對付沼澤怪獸。沼澤怪獸噴出的汁液,淋到哈比的尾巴上,疼痛霎那間湮沒他的意識,可是哈比一聲不吭,默默忍受着身上的灼痛。

林耳從手上突然僵硬的手指感受到他的異常,一看哈比的尾巴和身體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青色的皮膚上滿是疤痕,再看湖面冒出一只只沼澤怪獸,急得團團轉。不得已他求助那個所謂的父親,盤古。盤古心知是那個女人跟他作對,不想讓他最後的機會實現,也全力以赴幫助他們擺脫困境。他教給林耳口訣,讓他把哈比和寒舒都變成了兩段樹藤纏繞在林耳的手臂上。此時,念起另外一段護身的口訣,林耳周身泛起白色光芒。怪獸們争先恐後地撲過來,又紛紛被彈開。他們仍不洩氣,不斷地把林耳淹沒在身體裏,林耳一次次地逃出來。

小屋裏,女孩憤憤地施了一道法術,林耳又被卷進沼澤中。女孩眉開眼笑,怡然自得地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着自己泡的花茶。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腐臭的味道堵住了鼻孔,身體要腐爛了。

在這個世界的路程就到這裏了,最終還是要連累哈比嗎?

骨頭好像在一節節掉落,化為腐爛的一部分。

是誰在笑?妩媚又邪惡,天真在臉上一寸寸地裂開。

我能拿什麽拯救你,我的愛人?我才知道我愛你,我才知道我愛你,哈比,我的愛人。就讓這頭顱化成灰燼,化成千萬顆細菌,融入這無盡的黑暗中。

好久沒更的樣子XDD,白天都上課真是傷不起,好困,碼字的時候不小心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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