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救狼
026救狼
再往上走，就到了長海榴梅的山頭，與杜鵑一樣，海榴梅也開的比上次熱烈。
而且因着花瓣是重瓣，一大朵花冠上紅色花瓣層層疊疊，緊簇着中間鴿子蛋大小的嫩黃花蕊，花型比杜鵑霸道，也更加大氣。
嚴暮雲一見便知，這麽大氣的苗木，又是端莊豔麗的大紅色，估計很能得當家主母的喜歡，據說還四季常青，将來說不定會紅火一陣。自己買走的那兩株還沒有開出這般風華豔麗的花朵，當下便要将其挖走。
這株比較高大，旁邊還有不少野草藤蔓纏住，幾人幫着一起挖了。又挖了幾株小苗，還找見一顆白色的海榴梅，只是是單瓣花，花型小，像一顆盛開的雞蛋，小巧些但也玲珑而立。
“這個也好看，可惜只有一株。”嚴暮雲遺憾，他挺喜歡這個白色的，“江兄宿哥兒以後上山可以幫我留意下。”
兩人都應了。
突然谷雨拉緊了嚴暮雲的袖子，“少爺，那邊的草叢好像在動……”
聞言，江汜上前将葉宿護在身後，右手放在背後的弓箭上，嚴暮雲也上前護住了谷雨。
四人僵在原地不動，等了幾息，就見江汜彈了彈弓。
——是只山雞。
江汜準頭不錯，力氣也大，一擊即中，走過去将暈了的雞撿起來。
“這個雞好漂亮！”
谷雨見過不少珍禽，卻從沒見過山雞，山雞羽毛豔麗，與自己見過西域靈鳥相似，只是身形大些。
“不僅好看，還好吃呢！”葉宿咽了咽口水，山雞肉緊實，不管是炖湯還是爆炒都比家養的雞好吃。
江汜好笑地看着葉宿，嗯，确定了，是個愛吃葷腥的饞貓。
谷雨聽了，又拉了拉嚴暮雲的袖子，“少爺，我們今晚……”
從小一起長大，谷雨說是他帶大的也不為過，自然知道谷雨的意思，“江兄弟，不知村裏有沒有可留宿的地方，嚴某可以出銀錢，今日想留在這裏吃烤香覃和野山雞……”
“哈哈哈哈，有的，嚴公子放心吧。”葉宿只覺這位嚴公子毫不扭捏，明明是讀書人的模樣，卻絲毫沒有讀書人的做派，而且還挺寵着自己的小厮。
江汜迅速在心裏打算，肯定不能讓嚴暮雲住葉宿家裏，他雖然也看出來主仆二人關系不簡單并不用吃醋，還是不想這樣，那就只有自己的小屋，自己小屋裏的被褥還是葉宿的，得重新鋪一套……
時候不早了，葉宿帶着幾人加緊下山。
幾人走了一段路，都感受到了腳下震動，不像是地動，像一群大型動物在奔跑！
——是野豬，野豬沖下山那年他雖小，但那份駭然卻深刻在心，當時野豬下山，腳下就是這種感覺，張姝抱着他躲在屋裏，葉盛安和村裏的漢子一起去驅趕……
江汜感覺到身旁的哥兒身子緊繃，悄悄伸過手攥住葉宿的。
葉宿眼裏滿是懼意，惶然對着江汜說道，“是野豬，而且是一群……”
聽腳下的聲音越來越近，不能再耽擱，想起野豬不會上樹，躲過才是最好的方式……
“宿哥兒，這附近有高樹嗎？”
“有，穿過這片灌木就是。”
“你帶着嚴公子他們爬上去，我去引開野豬，等聽不到聲音你們就下山。”
見葉宿不言語，“野豬不是我們引來的，避開就好，我有弓箭，不怕。”
不到萬不得已江汜不會動弓箭，野豬性情兇惡，一箭射殺還好，若是射傷，反而引起報複，最好是與其周旋，将其趕走，要是有火就好了，野獸都畏光，說起來一般來說野豬也不會白天出現。
“我帶了火折子。”
嚴暮雲上山定然也不是全無準備，刀劍那些他不會，但在書上見過，野獸蛇蟲鼠蟻都畏火，便帶了幾個防身，一路見聞都挺輕松，也沒有拿出來過。
這簡直就是末路見光！
接了嚴暮雲遞過來的火折子，葉宿不給江汜開口的機會，“你和我們一起，我們都爬到樹上去，有了火折子，若是野豬見到我們了，就将樹枝點燃驅趕，總比你一人孤身前去引開安全。”
是這樣，江汜沒見過這樣的陣勢，只想着葉宿不要受傷，年輕人有一股熱血沖勁，想着孤身前往，實際卻不是最好的辦法。
野豬不是沖着他們來的，盡力躲開才是。而且，也有可能野豬并不會經過這。
背簍不便帶着，就地放下，等野豬過去再來取。江汜只帶了彈弓弓箭走，四人快步上樹，谷雨不會爬樹，有嚴暮雲地托舉，加上危險來臨前暴發的潛力，也順利上去了。
待四人坐好，奔跑聲已然近了。
此時在他們來時的方向，滿地的泥土碎塊濺起，裏頭混着長着獠牙的動物。
——真的是野豬，共有六只，像在追趕一個什麽動物。
幾人睜大眼睛看過去——是一只獨狼！背上滲着血，可能是被野豬獠牙咬過。
野豬追到這兒，聞見其他氣味愈發暴躁起來，也不知道這狼怎麽惹怒了野豬，尋常應是狼捕獵野豬才對，狼也已是強弓末弩，粗重的喘息聲在野豬的哼哧聲裏若隐若現。
江汜喜歡狗崽，天然的對狼有好感，他從現代過來，那時候狼已經是保護動物，這會見着獨狼心下恻影。
“我想救這頭狼，我們有火折子，這狼快逃到了樹底下，等他到了樹下，就朝野豬扔火。”
上樹之後都沒有人歇着，手裏一直在準備樹枝，新鮮的樹枝有水氣不易點燃，但會冒煙，勉強也可以有用，為了更快點火，江汜把自己衣服割下來團起來綁在箭上，點上火好射出去。
沒時間考慮狼也怕火了，要保護自己人斷不能下樹，又要救狼，目前也只能這樣。
也沒時間聽其他人回應，江汜說完已經開始行動，野豬快來了，狼也已經要到樹下——
“咻”——
是江汜射出的火把，正好釘在領頭野豬面前，野豬楞了幾息，就在幾息之中，葉宿幾人都拼命往前扔點燃的樹枝樹葉。
葉宿能理解江汜為何救狼，在他心裏，狼從未害過村人，但野豬害過，是以沒什麽猶豫。
嚴暮雲二人則是見着以多欺少，狼明顯弱勢，加上江汜毫不遲疑的行動，也跟着做了。
地面多枯枝殘葉，特別是野草灌木，極易點燃，火光在野豬怔愣之時已經燒成大片，有幾頭想要靠近的野豬被燎到眼睛，鬓毛上濺了火星，哼哧了一下轉身跑了，其他野豬見狀也不再留戀，一下都跑了。
等了一會，感覺野豬已經跑遠了，江汜就示意幾人下來，還不下來撲火，火勢彌漫，勢必釀成大禍。
狼不知是被火吓的還是已經力竭，已經暈倒在了樹下。
葉宿和江汜上前查看了一番，除去背上兩個血洞，身上還有不少傷口，身子還在起伏，想來也是比較堅強的。
現下還是滅火比較重要，江汜的外袍已經割爛，索性脫了下來撲火。
好在這邊就這一片矮草灌木，旁邊都是大樹，新鮮草木不易點燃，他們下來的及時，又撲又踩，總算滅了這把火。
燒過的灌木黑漆漆的，但是只要根沒死，下過一場雨後便會再次長出新芽。
這片灌木叢下竟然有幾個兔子洞，兔子被煙火熏了出來，江汜眼疾手快的抓到兩只。
嚴暮雲二人癱坐在地，這會也沒力氣看兔子，正在平複心情。
葉宿二人沒時間休息，狼的傷口要處理了——既然救了有餘力便救到底。
“這附近有條小山泉，你們要不要去洗洗。”葉宿對着幾人道，他要去洗手，順便扯些草藥，手上髒的是不能處理傷口的。
剩下三人身上都是灰撲撲的，江汜把兔子敲暈又綁了，跟着去了。
葉宿快速洗好手，采了艾草就要回樹下，江汜跟他一起，嚴暮雲擺手讓他們先行，自己和谷雨洗完便來。
狼估計完全力竭了，葉宿給他處理傷口的時候沒有一點兒動靜。
也是怕狼醒來，葉宿處理的很快，流血的地方敷了搗碎的艾草，沒有包紮，野獸自有自己一套治愈方法，包紮了反而妨礙。
這狼可能小時候打架被咬了耳朵，左耳上有個豁口，倒顯得有些可愛。
野山雞搓了草繩捆住雙腳，綁在了樹下留給昏迷的狼，沒有殺死，血腥味會引來其他野獸，更加危險，沒有綁兔子，兔子會打洞，草繩不一定捆得住。葉宿還留了竹筒放了些清水放在狼身邊。
江汜查看了幾人的背簍，火點的及時，除去三月泡被野豬踩爛了些，別的都完好，又将射出的弓箭撿了回來收好。
實在沒有別的吃的，葉宿還擔心狼醒來山雞跑了，或是沒力氣咬雞，就倒了些三月泡在旁邊，狼是雜食動物，說不定會吃。
等葉宿這邊處理好，嚴暮雲二人也回來了。
四人沒有多言，趕緊下山。
下山的時候江暮雲看到一株綠色玉蘭，很是驚豔，但這會是沒有時間挖走，只好讓葉宿幫忙記下位置，下次再來。
等四人下山，日頭已經偏到了田埂上，比平時下山的時間要晚了一個多時辰，許秋芳差點要去找葉盛興幫忙上山找人了。
好在四人回來了，見四人身上都灰撲撲的，知道定是在山上遇到事了，上前拉住葉宿上上下下查看一番，發現沒事才放心。
趕緊讓他們換衣洗漱。
嚴暮雲和谷雨馬車裏常年備至了一套外衣，是以二人也有衣服可換。
等幾人整理好，告知許秋芳和張平山上的事，二老雖沒上山也心有餘悸。
“還好，野豬不是因你們而言來，便也沒有窮追不舍。”許秋芳拍拍胸脯。
幾人想着也是，并沒有與野豬正面對上，雖說遇見狼，狼也受傷一直暈着，他們走了也沒有醒過，算不得和狼對上。
又走了這麽久山路，比之害怕身心更累，已經平複了情緒。
嚴暮雲道，“其實挺暢快的，想想我們竟然救了一匹狼！”
其他幾人聽了笑笑，陸續撿着背簍裏的東西。
三月泡竹荪野香覃都要給葉盛興家送一些，江汜去了。
野山雞留給了狼，野香覃卻還在，葉宿準備給衆人烤野香覃吃，天色漸晚，嚴暮雲二人自然是不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