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妖君,妖精!

妖君,妖精!

幽霖終于是見到了傳說中的妖君。

這一日,他正坐于案桌前練字。一名小仙将急急忙忙的跑來禀告:“幽霖仙君,妖......妖君來了。”

幽霖淺淺點頭示意自己知曉了,擱下了筆,起身拂了拂袖,在小仙将遲疑的眼神中向蓮幽池走去。

他行至蓮幽池時,妖君抱着手斜倚着楓蓮亭的柱子,仿若在靜候他到。妖君的模樣映入眼簾的那一瞬,幽霖只生出一種自己都不知為何的熟悉。

回想起關于妖君長相美豔的傳聞,驚覺其形容之貼切,言如其實甚至不如實。

明明是一身黑色仙袍,本該陰沉俊冷的氣質,穿在他身上倒顯得有些過分濃烈的妖媚。

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眼尾帶着淡淡的紅,像是哭過。眸色是淺淡的紫色,兩片淡薄的唇阖着,唇色淺淡,倒顯出些病态。墨黑的頭發半披半束,簪着一支極為普通的木簪,額前一縷頭發随風微微揚動。

妖君見到他那一瞬臉色有些錯愣,片刻又恢複如常,緩緩開口,竟是一句好久不見,聲音略微沙啞,像是風吹過樹葉的聲音。

若是幽霖觀察仔細,會發現妖君的唇在微微顫抖。

幽霖措不及防與妖君對視,心髒怦怦跳個不停,甚至生出些鈍痛,只覺奇怪,那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如影随形,幽霖一遍又一遍的在記憶裏找尋卻一無所獲,只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他們不曾有過交集。

幽霖壓下心頭的複雜情緒,以及對妖君那句好久不見的疑惑,道:“妖君久仰大名,在下幽霖仙君。不知此次造訪,所為何事?”

聲音雖顯冷淡,但端的是禮儀俱全的仙君模樣,但憑妖君挑不出半分不敬。

妖君對此并無反應,答非所問反讓幽霖不知所措。

“幽…霖…,好名字。”

幽霖正思索該如何回應時,妖君又出聲道:“我名赤斂,赤色的赤,收斂的斂。”

Advertisement

語罷,赤斂轉身向亭內的玉桌走去,在桌邊一凳旁站定,轉身盯着幽霖,向着他的方向伸出手,良久,又放下了手,神色有些落寞,轉瞬又如常,好似剛才的落寞神色只是看錯了。

随後落下兩個字,請坐。

幽霖雖有疑惑,但見赤斂絲毫無準備與他開打的樣子,并未扭捏,揮手屏退了仙将後就大方落座了,接着開口道:“聽聞妖君很是喜歡此池,為此不惜每日與我仙界守将大打出手,不知妖君是真偏愛,還是喜挑釁?”

赤斂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此池我十分喜歡,大打出手非我所願。”

幽霖看着赤斂,接着開口:“可是此池為仙界所有——”

赤斂打斷幽霖道:“不是,此池非仙界之屬!”

赤斂說此話時聲音微微拔高了些,幽霖看出了他的激動,袖中的手微微聚起靈力,面上卻是不動神色,“此池不屬仙界歸何所有?”

赤斂定定地看着他,眼睛愈發紅了,感覺他要說些什麽,最後雙唇卻只是輕輕阖起,未露一字,偏過頭去不再看他。

正當幽霖以為他不打算回應準備接話時,他開了口,小聲的說:“這裏......這裏只屬于......他.....”

幽霖正準備問出疑惑時,赤斂像是知道他要問什麽一樣,接着說:“他......他是我的......一位故人。”

幽霖手中聚集的靈力不動聲色的散去,接話道:“是這座冰焰殿的主人?那位上神?”

“是。”

“那你來這兒是為了懷念他?”

“是思念。”

“有何不同?”

赤斂沒有回答,移回視線看了幽霖一眼,又繼續看着空空如也的池子。

幽霖知曉他是不想回答,便也沒在追問,移開話題道:“既是來念故人,為何總與守将大打出手?”

赤斂故意夾着嗓子道:“他們不讓我來,還打我,他們先動手的。”聽起來竟有幾分委屈。

這句話頓時讓幽霖噎在了原地,他怎麽也沒料到妖君會給出這麽個回答,那可是妖君!上天入地,無人可攔的妖君!

赤斂确實并不在意,觑着幽霖愣住的臉色微微翹起了嘴角,霎時間想到了什麽,揚起的嘴角又壓了下去,還壓過了頭,看上去一臉悲情。

“所以今日為何不與我大打出手?因為我未阻攔?”

“是。”

“那你怎知我不是來阻攔你的?”

“我就是知道。”

幽霖看着赤斂,他說這話時眉眼竟染上了幾分喜色,還有幾分洋洋自得的興味,倒有幾分可愛。

幽霖還未回應,他又接着道:“我還知道,你打不過我。”

幽霖将放的笑容唰的收了回去,在心裏譴責自己:他可愛?楓炎你是瞎了吧!

幽霖心裏有怒氣卻無處可宣,因為赤斂說的确實沒錯,他打不過赤斂。

幽霖認命開口道:“那我們打個商量,如何?”

“洗耳恭聽。”

“蓮幽池,念舊人,我不阻攔,你亦不生事端,何如?”

“一言為定。”

“沒想到堂堂妖君竟如此好說話?”

“為我所愛,自是心甘情願。”

赤斂這句話是盯着幽霖說的,尤其是“我所愛”三字,更是盯着幽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幽霖清楚的知曉他是指蓮幽池,可心髒卻又不受控制的怦怦跳了起來,感覺臉皮下襲來一陣陣熱浪,對視的那雙眼睛給幽霖一種滿含深情的錯覺,他急忙錯開了視線。

這時,幽霖才注意到,玉桌中央的細紋竟是一朵盛開的蓮花。

赤斂注意到幽霖慌忙錯開的視線,竟生出幾分高興來,但并未表現出來,拂袖一揮,桌上出現了一個白色瓷瓶,還有配套的兩個白色瓷杯,杯壁刻着楓葉的花紋。

赤斂将白瓷瓶中的液體倒在兩個白瓷杯中,杯壁的楓葉花紋竟變了顏色,是紅楓。

微風拂過,酒的香味彌漫開來。

幽霖垂眸看着,未做言語,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再次襲來,引得心髒生出鈍痛。

赤斂也沒有說話,眼睛不知是盯着手裏的白瓷瓶還是桌子中央的蓮花,低垂着眸光,好像陷入了什麽久遠的回憶,但看上去卻像是在發呆的樣子。

“其實……”赤斂拿起一杯酒,修長的手指摩挲着杯壁開口,吐出兩個字卻又停住不說了。

幽霖不追問也不回應,拿起另一杯酒,湊近用鼻嗅了嗅,嗯,好酒!

準備一飲而盡嘗其鮮時,橫出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那只手修長,白皙,明明觸感冰涼,但幽霖就是覺得這只手有種莫名的溫暖。

幽霖蹙眉朝那只手的主人看過去時,赤斂扯起嘴角淺笑着收回了手。

“我不是不給喝,這酒烈,喝慢點。”

他倒是眼尖,看出了幽霖準備狼飲。

“嗯。”幽霖吐出一個字算是回應。接着像是沒話找話又問道:“你剛剛想說什麽?”

赤斂看向他,桃花眼彎起了月牙,笑眯眯的看着幽霖道:“沒什麽。”

幽霖看着他的笑,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笑太黏糊了。還有仔細看這笑總覺得莫名悲傷,讓他胸口很悶,有些透不過氣。

幽霖也不再沒話找話,拿起酒杯嘗了一口酒,入口清冽,回味悠長。

“嗯,酒不錯。”

“你若喜歡,以後我日日給你帶,如何?”

“妖君這是打算拿酒賄賂我?”

“不敢,是謝禮。”

“那恭敬不如從命?”

“你喜歡便好。”

“我若不喜歡呢?”

赤斂愣了愣,幽霖驚覺不好,本就是客套幾句,誰承想他竟心直口快接了下半句,正準備以玩笑揭過時,赤斂回道:“那你喜歡什麽,我給你帶來。”

幽霖看向赤斂,後者一臉真誠,幽霖反倒不知該如何回應了,這個問題也确實問住了他,他喜歡什麽呢?幽霖喜歡什麽呢?楓炎喜歡什麽呢?

幽霖決定不為難自己,老老實實落下三個字:“不知道。”

赤斂看着他,臉上的表情驟然褪色,眼裏滿是悲恸,但幽霖看過來只是卻又與方才無恙。

推杯換盞幾輪下來,兩人都生出些許醉意,赤斂白皙的皮膚爬上了薄紅,迷離的紫眸有些攝人心魂。

幽霖一手伏在桌上墊着腦袋看他,另一只手緩緩擡起伸向他,快要接觸到赤斂時卻又停住了,好像不知道接下來要幹什麽,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只手就這麽伸向了他,最後收回了手,朝赤斂緩緩吐出了一句“妖......精......”。

赤斂笑了起來,紫眸中水光潋滟,眼前的景象升上了一層薄霧。

随後他深深吐了口氣,站了起來,拂袖收了酒具,把伏在桌上的幽霖扶起,低沉的聲音響起,“你醉了,我送你回寝殿。”

幽霖眨着眼睛看他好一會兒,掙紮着要自己走,東倒西歪的走出幾步後終是準備要與大地親密貼臉,幸好赤斂一直在身旁護着,才沒有讓幽霖摔了下去,赤斂只好強行橫抱起了幽霖。

這酒喝的幽霖整個人懶洋洋的,索性就懶得掙紮了,靠着赤斂的胸膛,和他的手不同,他的胸膛很暖和,幽霖忍不住用額頭輕輕蹭了蹭。

赤斂把他抱回寝殿時,幽霖已經睡過去了。

赤斂動作輕柔的把他放在床上,替他摘了發冠,又替他脫了鞋,還用威壓使喚小仙将擡來溫水,又給他擦了手和臉。

冰焰殿裏的小仙将看到這一整個呆住了,也不敢說話,出奇一致的裝作沒看到,心裏默默感嘆:幽霖仙君也太厲害了!既然能讓妖君這麽服服帖帖的照料他!

赤斂用眼神屏退,不對,準确的說應該是恐吓走了小仙将,關上寝殿的門,還落了個結界,接着在幽霖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吻。

好久不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