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叮。”
剛出房門,樓道裏的電梯門便突然打開,吓了景慈一跳:“怎麽這麽快?”
他接過賀凜脫下的大衣,上面還沾着新雪的氣味,跟在男人後面進了公寓。
兩分鐘前,他才收到賀凜的信息,要他來門口接他,景慈沒有過多耽擱,但也才勉強趕上。
公寓裏有恒溫系統,進了屋便驅散了身上的所有寒意,賀凜端起放在龛裏的溫水,喝了一口,回頭瞄他:“你最近好像越來越憊懶。”
景慈才把衣服抖抖拍拍給挂好,就聽到賀凜的意有所指,他心裏一緊,沒敢承認。
賀凜的确是太敏銳了,他才與蘇懷宴和好在一起沒一段時間,對方便能從那點細枝末節裏抿出他的一點不同。
可是,對于那些态度的異樣景慈實在瞞不住也裝不了,他有些懊惱,早知道不答應下午去赴蘇懷宴的約好了。
蘇懷宴昨日才回來,便迫不及待找他,景慈已經兩個星期沒見到對方,實在很難熬這期間的分離。和蘇懷宴在一起的感覺太妙,景慈在賀凜那裏被抽取多少情緒,承載多少痛苦,便能在蘇懷宴這邊享受多少喜悅。
這種快樂一度讓景慈無視會被賀凜發現的風險,但冷靜下來,又忍不住心驚膽戰。好在賀凜并不怎麽在學校常呆,蘇懷宴也總會去參加競賽,兩人撞不到一起。
他知道自己很卑劣,不忠的、令人不齒的,但是痛苦促使他去尋找光、尋找快樂,景慈想,賀凜大概率是不會再撐太久的,估摸已經快要厭煩自己了吧。
等到賀凜厭煩,他便可以無憂無慮和蘇懷宴在一起了,至于其他,他想自己會瞞得很嚴實。
小貓蹦蹦跳跳跑過來,在景慈腿邊繞了一圈,少年蹲下身子抱起貓,露出為難表情:“快要一模,我最近有些緊張。”
賀凜不參加國內的高考,但也略有耳聞,他不知信沒信,“嗯”了一身後利落轉身,坐到沙發上打開筆電看起數據來。
景慈抱着小肥貓坐到一邊,見賀凜目不轉睛盯着藍屏,想了想,又給對方剝了顆荔枝遞到男人唇邊。
這是具有讨好意義的動作,通常發生在他們做|愛的前期,景慈會用這樣谄媚的方式來乞求男人手下留情。
賀凜瞄了一眼嘴邊的荔枝果肉,面無表情等了一會,還是纡尊降貴地吃了。
景慈最近的伺候很不走心,最近還總是拒絕他,賀凜對此是有微詞的。身邊的小玩意可以許他珠寶與錢財,但卻萬萬不能讓小玩意怠慢了自己主人。
他心思在哪裏?那只肥貓身上?
盯着屏幕陷入思緒幾秒,賀凜揉揉眉心,他曾看過景慈的成績,成績單不難看,進入重點大學不成問題。
但他沒打算讓景慈按部就班走自己的既定計劃,景慈的滋味實在是好,嘗久了,連那點擰巴勁也覺得稱心如意起來,賀凜覺得對方天生就是要契合自己身體的。
他之前倒沒想過未來的伴侶,身邊有了景慈後卻想了一想——
當然不會是景慈,他是萬萬不配的,他瞧不上景慈這樣卑賤的人。
賀凜高高在上地評判着,完全忽略自己思索中另一人的想法。自始至終,他也沒考慮過景慈的心思,當然,掌控弱小的、無措的景慈是再容易不過的事。
況且,他不覺得會有人短視到離開自己,投向所謂的其他。
他心思微動,又想起一件事,掀起眼皮,男人看向一旁正給貓貓擦粉色肉墊的少年。
貓胖得很,臉又很圓,賀凜不太能理解景慈對這種五短身材寵物的喜愛。視線回到這胖貓主人身上,賀凜打量起景慈。
凜冬來臨,景慈最近身上也胖一些,摸起來也很舒服,他之前就不大喜歡那樣瘦的景慈,雖說瘦的雅致精巧,但抱起來卻不太稱心。
臉頰上多了一點肉,但側臉依舊十分素淨,瑩白的耳廓和後頸,在燈下散發着某種光暈。再往下看,凝脂一樣的皮肉向下延展,鑽進衣服裏。
賀凜看不到自己現在的表情,若是有人拍張照,便能迅速知曉,這頭居高臨下的雄獅眼裏,那股欣賞又意味不明的視線——
像在看一只掌中的金絲雀。
他喉結滾了滾,放下手裏筆電,語氣莫測:“景慈。”他先是叫了對方名字,待少年擡起頭,他才盯着那帶點肉的臉頰,緩緩開口,“下周六是我生日。”
“原來如此。”景慈臉上漾起恰到好處的笑,“我知道了。”大概是警告自己不要在那天出現丢他的臉,同之前的那幾年一樣。
十分簡短的答複,賀凜有些不悅。
他緊盯着那并沒有吐露太多情緒的唇,很想追問他是知道了什麽?
但很快,男人想起曾無意瞥見的禮物袋子,翹了翹唇,還是止住了話,決心給這小玩意一點能讨好主人的甜頭。
他屆時會盡量裝得高興的。
景慈并不是毫無情緒,他是有些驚訝的,賀凜的生日居然與蘇懷宴生日在同一天。
賀凜這樣的人也配與蘇懷宴在同一天生日?斂下情緒翻湧的眼睛,景慈琢磨起那日他要給蘇懷宴一個什麽樣的禮物。
他實在寒酸,拿不出什麽珍貴東西來配對方,倒是曾經在南洋買的鋼筆可以送出去,可那也是遠遠不及的,除此之外,思來想去,他便想不到其他更好的東西。
周六這天,前一夜下了一整晚的雪,現在也不停歇,雪勢很大,地上已經鋪了白茫茫一層,空中抖落下來的雪花更是紛紛揚揚如鵝毛大小。
景慈一大早就醒了過來,冬日清晨還是靜悄悄的,他穿好衣服,系上圍巾,帶上手套悄悄出了門。
蘇懷宴不想讓他在這樣風雪交加的天氣出門,景慈卻不肯,他揣着滿滿的心意,恨不得現在就與心上人見面。
出租車開得不快,等到了的時候,景慈已經打了好幾個盹,車裏很暖和,他睜着惺忪的眼正要付錢,卻看見外面有個身形出衆的男生正在雪中踱步,頭發都成了白頭,看起來已經等了很久。
景慈趕緊下車,先是矜持走了兩步,但還是沒忍住跑起來撲進男生懷裏被抱起來轉了一圈。
雪還很大,空氣也相當冷冽,但蘇懷宴緊繃着的嘴角卻慢慢松掉,思念化為實質,他摟緊自己日思夜想的懷裏人,輕輕的吻落在了景慈頭頂。
景慈臉上是來到冷空氣中而迅速失了紅潤的蒼白,但他卻感覺不到冷,就那樣像樹袋鼠一樣挂在男生身上哼哼唧唧撒嬌。
“寶寶,看我給你畫了心。”蘇懷宴穩穩抱着他,邀功似地讓景慈往一邊看。
他剛剛在這走來走去,用腳印畫出了不那麽圓滾滾的兩顆愛心。這是他在網上看到的,但他天賦有限,實在畫不出那樣标準的桃心。
“很好看。”景慈瞄到不遠處那幾個失敗作品,忍不住笑,掏出手機就對着地上的心便咔咔拍了好幾張照片,直到蘇懷宴催促回屋,景慈才戀戀不舍跳了下來,牽住男生的手上樓。
房間裏早已開好了空調,蘇懷宴給景慈解圍巾脫手套換鞋,勤勤懇懇的如同賢惠小男仆。
景慈湊過去啄小男仆臉頰:“哥哥,你對我真好。”
好肉麻的稱呼,明明已經被親被喊了好多次,可每次蘇懷宴面皮還是會不受控制的一下漲紅,果不其然,這次也不例外。
“哥哥,今晚我不回去,可以嗎?”
給自己脫鞋的手一下捏緊了,景慈被抓着腳踝叫了一聲,掙脫開了蘇懷宴的手掌。
男生結結巴巴說了句“對不起”,又支支吾吾開口:“這、這樣嘛,會不會不好?”
蘇懷宴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喉結重重滾了滾,覺得嗓子都啞了起來。在沒遇到景慈之前,他分明是一個做什麽事都游刃有餘波瀾不驚的人,但碰到景慈之後,他便頻頻破功,在對方面前潰不成軍。
“怎麽會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根本沒人管我的。”景慈用腳尖輕輕踢了下男生的胸口,“難道你還有別的人要見面嗎?”
“怎麽會——”蘇懷宴迫不及待表衷心,他攥緊那足尖,臉色又紅了一點,“只是、只是…”
“別想啦,今天給你過生日。”景慈将自己的禮物從身旁書包裏拿出塞給蘇懷宴,“我們還沒和好時我就買好了,當時還擔心送不出去呢。”
景慈露出甜蜜的笑,又忍不住看蘇懷宴,一眼又能從裏面看見自己。
他們倆黏黏糊糊說了好一堆話,景慈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這樣多的表達欲,他甚至連在路上看見了只小狗也要告訴蘇懷宴。
男生安靜的聽着,眼裏是掩飾不住的歡喜,他是孤兒,但相對其他孤兒來說,他又要幸運得多,在還沒有記憶時便被奶奶收養,一直撫養成人,直到去年奶奶去世。
他那時以為以後的路就會是自己一個人走,卻沒想到遇見了景慈,可憐的、可愛的景慈,他是來拯救他的麽?
光是想到這個名字,蘇懷宴便情不自禁露出笑。
他怎麽會這麽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