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10.
“哇哦,你們竟然聽一個老頭的話,真是笑死我了。”
這是甄別對謝遠山提供的情報的回應。
自由盟建立于他們都很叛逆的年齡,當時的他們最是不喜歡老人,覺得他們身上的陳腐味道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思想普遍腐朽,比一般的大人還有頑固。
謝遠山皺眉,不贊同地道,“不準那麽稱呼風先生。”
一號人物叫風岙,出生于上世紀末,年齡八十好幾,當然他看起來肯定比實際年齡要輕,但這不妨礙他是個老頭。
甄別無法理解謝遠山的這種莫名的敬重,覺得他被洗腦了,她聳了聳肩,沒有搭理。
謝遠山的意思是,風岙肯定不是外來者,肯定是“有人在侵蝕風先生辛苦建立的組織。”
自由盟早已經不是當年的自由盟,跟多年前少年少女的夢其實關系不大,風岙只是接了這個名字和殼,吸引其他年輕人加入而已,實際上自由盟吸納了很多勢力,已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地下利益共同體。
當然,在謝遠山看來,是“夢想共同體”。
自由盟主要有四大勢力構成——貧窮的自然人、擁有自主意識的AI、克隆人、改基因半獸人。
克隆人、AI恰恰是當年的少年少女們最為反感的群體,如今卻是自由盟的重要組成,了解到這些之後,甄別有些唏噓。
她也沒有忘記對比游戲系統,這4大勢力剛好對應玩家們的4種陣營,每個陣營下都對應兩種“職業”,總共8種,分別為——刺客、黑客、花魁、藝術家、智力型AI、戰鬥型AI、克隆戰士、半獸實驗體。
所以說,現在自由盟應該就是個游戲玩家聚集的大本營,如謝遠山這種非玩家者就是給玩家提供便利或者任務的“NPC”。
謝遠山和甄別都意識到了這是一件極其可怕的事情。
他們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底的驚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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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甄別被自己腦海裏的提示音驚醒。
她一查看,發現是蘇長盛的信息,他說要舉行一次公會團建,時間就是今晚8:00,地點恰好也是朝歌酒樓。
游戲系統裏的信息無法被共享給這個世界的人,所以她将情況跟謝遠山講了之後,謝遠山仍然沒有立馬相信,“我會在附近盯着。”
甄別理解對方的多疑,“随便你。”
兩個人匆匆吃完了這一頓價格高昂的饕餮盛宴,轉而“各奔東西”。
甄別回家一趟,稍微收拾了一下,将身上的衣服改換成了較為符合白蘿形象的衣服,也就是作戰服形的緊身衣。
這期間,她跟組長進行了簡短的聯絡,表示自己明天會回去講述具體情況。
朝歌酒樓最大最豪華的包間叫“大荒”。
自動門開啓之後,甄別被“大荒”裏載歌載舞、香槟疊塔的景象給驚住了。
他們在狂歡,似乎在慶祝什麽,甄別看得一臉懵逼。
她試圖記住這裏人的臉,但很快因為人數過多,而記憶混亂,這裏有屏蔽了電子訊號,以至于她電子腦的錄像功能無法啓用。
這裏的人頭頂上都有游戲ID,非對有關系的人不能查看的太過于詳細,但是大概也能查出陣營、職業之類的簡要信息。
她不認識這裏的人,不過也幸好,白蘿可能平時在公會裏的人際關系也不是特別好,沒有很多人關注她,自有一個下巴胡子打成小辮子的黑皮男人一把摟過她的肩膀說:“喲,這不是珍惜麽,整容不說,還整體了,不得不說,不愧是賽博世界。”
甄別有些懵。
她一直以為這些玩家是可以随便捏臉的,不過現在看來,初始時期應該确實可以,後期捏好的人物形象并不是可以自由修改的,如果要改頭換面,還要依靠賽博時代的科技。
黑皮男人拉着她一起喝香槟慶祝。
甄別只能跟着露出一副開心的表情,卻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慶祝什麽。
黑皮男人的ID名是“Jones Caine”(瓊斯·凱恩),顯然是個游戲ID,真實ID不可查,其本體也未必是個黑人。
瓊斯是個話唠,自己一個人就能巴拉巴拉将很久,偶爾得到了一點點回應,就會變得更起勁兒。
也得虧他是個話唠,終于讓甄別在他單方面的談話中了解到了團建的目的,原來是慶祝“脫離日”。
這些玩家并不能随便下線,一旦主動地下線,所有的積分都會清空,之前的努力就全部白費了,而“脫離日”是系統給所有玩家的假期,三個月一次,一次才三天,十分的資本主義,但這也足以讓疲憊的玩家們為此狂歡了。
他們也是被動進入這個世界的,或許萬惡的是那個看不見的高維生命,而後者這樣做的目的,極有可能只是為了看一場好戲。
甄別凝視着虛空,明明什麽都看不見,眼底卻浮現了深濃的厭惡之色。
瓊斯:“你在看什麽?”他也看了一眼,“只有天花板和吊燈啊,難道你喜歡吊燈?”
“是啊,這裏的琉璃吊燈真好看。”甄別言不由衷,假笑了一下。
“你好像看起來不太高興,你應該高興才對,這可是難得的假期。”
團建的目的就是如此的純粹,大家嗨夠了,然後突然就逐一從空間裏消失,就像是從來不曾存在一樣。
巨大包廂轉眼間空空如也,清清冷冷。
甄別環顧着四周,喃喃自語地道:“原來不是魂穿。”
其實甄別懷疑過這些玩家的軀體并不是系統捏造出來的,不存在捏臉,而是本來就存在于這個世界的土着,而如今事實并非如此。
難道她的世界真的只是一場游戲,所以這些人來的容易,離開的也容易?
甄別不禁對這個世界産生懷疑。
她想到了《黑客帝國》又想到了《源代碼》……
不過她很快想開了,如果電腦程序已經能将世界和人生模拟得如此真實,那麽真的假的又有什麽區別呢?
瓊斯回到了現實世界,他本人是個皮膚白皙的年輕人,住在白蘿家附近。
瓊斯走到白蘿家的那棟樓下,想要上去找白蘿交流,卻見一群警察從樓裏走出來,随之而來的還有被蒙了白布的擔架。
瓊斯立馬聯想到了白蘿,沖上去,掀開白布。
“哎,你幹嘛?!”
瓊斯不可置信地凝視着躺在擔架上臉色青白,已然失去了生命力的白蘿,不明白為什麽剛才還在和自己喝香槟聊天的白蘿會死。
白蘿的屍體已經僵硬,有屍斑了,也就是說,她不是剛死。
瓊斯面上閃過震驚,那不久前跟他聊天的人……是誰?
甄別獨自離開“大荒”的時候,自言自語道:“說不定已經暴露了。”
她腳步停留了片刻,但很快,不再遲疑,繼續往外走去,“沒事,反正可以從來。”
比起玩家,她才更像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