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剝骨之痛
剝骨之痛
【整章回憶篇,不喜可跳】
道宗山門
鮮血浸染了夙祈風紅衣,血水順着長劍滴落,男人神色毫不在意,他長劍微挑,直指道宗山門牌匾。
在碩大的門頭上,帶着道宗二字的牌匾順着劍光斬落。
夙祁風挑眉,收劍,朝着身後喚了聲,“去,叫道宗那些老不死的滾出來。”
那魔族領命,手中拿着長刀沖進了道宗,沒過三息,便被一柄銀色長劍打了出來,夙祁風拄着劍觀望,饒有興趣的看了過來。
從裏出來的人手中握劍,從年齡看不過少年,簡單穿了身淺色衣袍,他眸中一片冷意,“道宗,應當沒有招惹過魔尊。”
夙祁風眼中一絲驚豔閃過,而後嗤笑,“那幾個老不死讓你出來送死?”
他對于人口中的招惹不予置否,倒是因為人容貌的驚豔願意回他那麽一句。
白袍少年握緊手中長劍,眼神格外不善。“煩請閣下注意言辭。”
夙祁風哼了聲,沒有答話,只道,“殺了”
他似乎并不打算自己動手,當然,他也沒有想過自己帶來的幾個魔将竟然會連一個小小的元嬰都打不過。
顧晏寧手中握劍,他手與劍之間染上鮮血,劍意無畏,魔族五位魔将,竟然連道宗一位弟子都拿不下來,甚至還被反殺了兩個。
夙祁風眼中揣着惡意,看不見絲毫憐憫。
不知過了多久,終究是一對多過于吃力,顧晏寧敗下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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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胸口中了一刀,此刻鮮血噴湧,嘴角的血像是不要錢一般,原本銀白的長劍被鮮血浸得看不出本色,就算如此,他的手依舊握着手中長劍。
夙祁風熱鬧看夠了,擡手示意幾人退下,那白衣人跪在地上,呼吸微重。
夙祁風不是濫殺無辜之人,也或許是欣賞這人的天賦,他道,“本尊見你有眼緣,今兒就先放過你,滾吧。”
說罷,夙祁風從人身旁走過,擡腳往山上去。
地上跪着的人撐劍站起,長劍一橫攔在夙祁風面前,他沒有說話,一雙眼中格外堅定。
夙祁風眼中暴戾叢生,正欲發作,那攔在他面前的人先倒了下來,愣在原地在正欲殺人的夙祁風條件發射一接。
“……?”
道宗這是在玩什麽新花樣?美人計?
夙祁風看了看渾身是血的人,心中嫌棄得不行,正欲扔下,忽而瞥見了人無害的面龐。
自昏迷過去,這張臉看過去倒是越發順眼,就這美人計似乎……也不是不行。
身後的魔族狗腿上前,“魔尊大人,這人怎麽處置?”
夙祁風朝着道宗看去一眼,忽而冷笑一聲,“帶回去”
道宗正門練臺上站着那位傳說中的道宗掌門。
夙祁風聲音傳得格外遠,在道宗衆人聽來惡劣極了,“看在送了個好東西的份上,本尊也就放過你一次,記好了,也就這一次。”
傳說中的魔尊覆滅道宗未曾出現,從修真界的流言蜚語中聽來似乎是魔尊從道宗擄走一人,聽說還是道宗的首席弟子。
夙祁風将顧晏寧扔給魔醫後就沒再多問,只是吩咐好吃好喝的招待,其餘從來沒有去看過。
顧晏寧受傷頗重,他與幾位魔将打時,就沒想過自己還能活着回去,是以下手格外的狠,對敵人是,對自己更是。
等他再次醒來已經是兩天後,醒來時在一間大殿中,殿中格外空曠,顧晏寧感應了瞬,除了他的修為被封,長劍不在身側,自己身上的傷倒是好得差不多了。
“大人,您醒了。”一旁服侍的魔族連忙将這件事上報,然後将吃食端過來。
顧晏寧一眼便能辨識出眼前的奴仆是魔族,他沒有說話,身體倒是誠實的警惕起來。
“大人,吃食放在這裏了。”将吃的放下,魔族便退下。
顧晏寧一時間搞不清楚他是在哪裏,被魔尊抓回來了?
階下囚?
怎麽會給他療傷?
這些顧晏寧統統都不知道,他唯一知曉的是自己的劍似乎離得很遠,此刻除了接受沒有其他辦法。
也只有等那位魔尊主動來找他了。
他卻不知,他這一等便是半個月,這半個月下來,除卻時常送來吃的的魔族,從未見過那位殺上道宗的魔尊一眼。
不過倒是得知一個好消息,師尊師妹們都沒事。
顧晏寧傷好得差不多了,一日他将送飯的魔族攔下,“你們魔尊在何處?”
魔族問他,“道長是要見魔尊嗎?”
“不,我想問我的劍在何處?”
“這件事需要禀報魔尊,道長稍等。”魔族很快退下。
這幾日夙祁風有些忙,若不是有人前來問他,他恐怕早就将這人忘在腦後了。
直到今日被人提起他才想起自己帶了一人回來。
“尊主,後殿那位問您可否将劍還他。”
面對他的問題,夙祁風沉默一瞬,“将劍給他”
那宗門弟子的臉當真是被他看上了,此刻想起來竟像是昙花一現的驚豔。
夙祁風放下手中毛筆,“算了,我親自給。”
顧晏寧沒想到自己要個劍竟然将魔尊要了過來,等魔尊手中拿着長劍站在殿外時他還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眼中便只剩下警惕。
夙祁風一見他這副小模樣便想笑,他想不明白為何會有人喜歡做這般無用功,若是他想,這人早死了千八百回了。
不過看這人愚蠢的模樣倒是的确讓他心情好了很多,他将劍扔給顧晏寧,随後像在自己家般往裏走。
“你在道宗,叫什麽來着?”原諒這麽久來,夙祁風都沒問他名字,實在是一個将死之人不必要他費心去記。
顧晏寧接住劍,抿了抿唇,回道,“顧晏寧”
夙祁風意味不明的哼了聲,他在空蕩的大殿中轉了圈,也不知在想些什麽,過後便自己不見人影。
回到自己殿中,夙祁風問,“為何将他安置在後殿?”
魔族之人不會不清楚後殿是做什麽的。
手底下的魔頭顫顫巍巍,“您當初說好好照顧,手底下的魔救錯認了您的意思,于是……”
“啧”夙祁風沒有喜歡上什麽人,手底下的人自然也就沒有見過有誰能夠近他的身,于是乎,顧晏寧就成了其中最特別的一個。
得知這麽個烏龍,夙祁風只道了句,“罷了”
至于他怎麽想,如何想,沒有魔知道,也不敢知道。
顧晏寧知曉夙祁風不會放自己走,至少花費這麽大代價不會輕易讓自己離開。
就算沒了修為,至少,他拿回了自己的劍,于是乎,顧晏寧的日常便是練劍擦劍洗劍,洗劍擦劍練劍,如此往來重複。
從要劍一事後夙祁風也終于想起來自己後院有這麽一號人,沒事的時候時常往後殿去轉轉,每當這時便能看見在松樹下練劍的白衣少年。
顧晏寧雖說失了修為,但感應不錯,每每練完一套劍法,便能對上一雙純黑的眸子。
兩人相對,到最後竟是夙祁風率先移開視線,就算被發現偷窺,他也沒有解釋的意思,從他的道理來說,整個魔族都是他的,哪個地方又是他不能去的?
有時是練劍練累了,少年便會拿着帕子,坐在松樹下擦拭他那把并不算好的破劍。
有時候魔族少有的靈鳥會在松枝上栖息,他便會拿着靈谷随手投喂。
少年一身白衣,只在衣擺處繡了幾處邊角格外粗糙的飛鳥紋路,他穿着格外樸素,就連手中的劍也沒有特殊的地方,但神奇的,夙祁風每每一來,便要看上許久。
自從偷窺被發現後,夙祁風就大膽了許多,直接命人在後院放置了一套桌椅,供他歇腳,兩人之間倒是很少說話,就像是定時定點的一場無聲表演。
“尊主,您準備剝下人皮囊的法器已經準備好了,放置在您的主殿中。”
時隔許久,再聽到這件事,夙祁風竟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惱怒。
他在惱怒什麽?
夙祁風想不清楚,索性不想了,他想也沒想,回道,“再說”
至于這個再說是多久,他也沒有想好。
畢竟顧晏寧如今安靜的模樣很是得他的心。
魔尊連續幾日往那從人族帶回來的俘虜處跑,不僅是魔族幾位魔将感覺到了,就連魔族的幾位世家小姐都覺得不對勁,紛紛開始下決斷,難不成這魔尊喜歡男人
不論他們如何想,夙祁風每天倒是雷打不動的往顧晏寧處跑,
要說他做了什麽,他把人清白給毀了。
要說他沒做什麽,他又的确沒有過界。
顧晏寧接觸的魔族之人較少,就算這樣,今日給他送飯的魔族依舊将這事挑揀出來與他說了。
顧晏寧早已辟谷,魔族少年送來的東西他一口都未曾動過,聽這少年說起這事,他也甚是疑惑。
他不明白為何這個魔尊老來看他練劍,當然,魔族是魔尊的,他也沒有那個能力去管。
只是無聲的将練劍時間調整了一番,以往常在清晨練劍,如今卻是黃昏傍晚時分,可他不論哪個時段,都能看見那位魔尊,久而久之顧晏寧便覺得沒意思。
“還有啊,聽說魔族許多小姐都很嫉妒你呢。”
顧晏寧運氣不錯,遇見的這位魔族少年性情極好,時常與他唠嗑。
嫉妒自己?
顧晏寧不明白這囚籠般的生活有什麽好嫉妒的
“為何”
魔族少年睜大眼,忽而小聲湊近,“你可知這後殿是誰的住所?”
顧晏寧怎麽會知曉?
他搖頭
少年眼睛瞪得更大了,“魔族後殿向來是魔後的住所,也就是魔尊的伴侶。”
他像是在控訴,這麽大的消息顧晏寧居然不知道。
伴侶嗎?
“咱們魔族都在傳魔尊是為了你才去攻打道宗的呢。”
顧晏寧反應格外的平淡,他道,“不是”
不過他也不知該如何解釋這事,也就任少年去說了,反正,與他無關。
待少年走後不久,已經入夜,顧晏寧觀望一番天色,然後面不改色将手腕劃破鮮血流出,在地上勾勒一道鮮血所做符咒。
顧晏寧并不是魔尊手中玩物,他也從沒想過就這般與人耗着,這段時間來他每日都在想方設法解除身上的封印。
時至今日,他終于是找到了方法,體內靈脈被打通,顧晏寧握了握手腕,他朝着窗外夜色投去一眼,而後從一旁拿起一件黑色外袍披在肩上跳窗而去。
黑色外袍外有金色刺繡,是偶然間夙祁風留在此處的此時倒是方便了顧晏寧。
而此刻夙祁風正聽着牆角,魔族宮中與人族類似,嚼舌根的不在少數。
“你是說咱們魔尊喜歡那抓回來的俘虜?”
依照顧晏寧的地位,除卻住在後殿與沒有受到刑罰以外,的确是算俘虜,只是夙祁風聽見這個詞總有些不太舒服。
“不是喜歡那是什麽,你是不知道,尊主每日都要去後殿看那人,有時甚至會在那處過夜,可惜後殿禁止入內,不然……”魔族少女嘻嘻笑道。
“可惜了是俘虜,也不知魔尊大人給不給名分,我記得抓回來的那位可是道宗首徒,聽說格外俊美呢。”
夙祁風:“……”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肉跑的,這群魔族的嘴是真的碎,他不過就是單純欣賞那人身姿罷了,一天到晚盡想些什麽歪東西?
說起這個,夙祁案文也不管了,起身直接朝着後殿的方向去。
他記得,那家夥最近似乎沒有換洗的衣物了,他忘記安排,手底下那群人又不敢靠近,那人自己也是個啞巴,一件破白袍穿了不知多久,看在他這幾日給本尊舞劍的份上,賞他幾件衣服?
夙祁風心中默默思索,待走到無人的殿內這才發覺不對勁,在桌上一個尚未幹涸的血色符咒殘留着,而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夙祁風手指沾了血,他原本的想法灰飛煙滅,腦海中只有一句話,這人,當真是大膽極了。
夙祁風此人,平生最愛折人傲骨,他明知曉顧晏寧是個什麽樣的人,更猜到有這麽一天,可當這一天來臨,夙祁風意外的生氣。
“來人,将魔宮封起來,西南部,把那只逃跑的小蟲子抓回來。”任由是誰來看見此刻的夙祁風都得打一個寒顫。
他面色霜寒,格外的臭,渡劫期的神識将魔宮籠罩,很輕易便尋到了往西邊逃去的顧晏寧,而此刻顧晏寧竟連魔宮都還沒出。
夙祁風不介意給這只蟲子一些小小的教訓,畢竟,馴養不聽話的寵物也是一大樂事,不是嗎?
“宮中戒嚴,抓住逃出去的俘虜,聽說魔将夜出動了。”
顧晏寧此刻已經來不及逃出去了,幾乎是瞬間他便明白自己被發現,越道關鍵時刻他越是冷靜,無數魔族的威壓自外面傳來,顧晏寧鼻尖滲出冷汗。
“聽說抓回來那俘虜逃走了?要我說直接把他靈脈毀了不就好了,還逃?保證他路都走不了。”
“噓,這話可不能亂議論。”
“聽說尊主将他關在後殿。”
那原本說話的魔族瞬間噤聲。
夙祁風早已探出人的位置,只是相比直接将人揪出來,未知的恐懼更容易将人逼瘋。
他腳下露出些許聲音,原本議論的兩個魔君連忙行禮,“尊主”
夙祁風語氣散漫,絲毫看不出着急,他問,“找到人了嗎?”
兩位魔君一瞬難堪,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夙祁風當然也知曉,嗤笑一聲,“廢物”
此刻躲在暗處的顧晏寧眼神未變,只是鼻尖滴落的冷汗透露出他的情緒。
他身上還披着夙祁風的外袍,将自己白色的道袍遮住。
他只聽得外面的人說,“沒找到?我可看見陰溝裏的老鼠了呢。”
夙祁風語氣有些讓人顫栗的冷,顧晏寧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被發現了,他一動不動,将眼眸閉上,任是誰也不能猜到他在想什麽。
見人還不出來,夙祁風眼神徹底冷下,“去,別打殘廢了。”
跪在地上的兩位魔君順着自家主子的實現看過去,只看見一個房屋,兩人相視片刻,“難道說……顧晏寧就在裏面?”
兩人頓時一個激靈,立馬起身朝着暗處襲去。
躲在暗處的顧晏寧睜開眼,手中銀光劃過,抵住了兩人兇殘的一擊,而後被逼迫着從陰影裏面露出身影。
他身上披着夙祁風的黑袍,裏面則是純白的道袍,從夙祁風的方向看過去,他的眼神尤為冷冽,比起這幾日不遑多讓。
不過……這件黑袍穿在人身上倒是好看的。夙祁風不合實際的想。
這人面容真的是太吸引他了,若是他願意放棄自己的驕傲示弱,夙祁風覺得自己也不是不能原諒這一次小小的冒犯。
夙祁風不知從哪端了個椅子,坐在一旁看戲,明明是随意就能解決的人,他偏偏不動手。
他欣賞了會,最後真誠道,“你若是自己回去,這件事就這樣算了。”
顧晏寧抓住手中長劍,他似乎不相信這是他說出來的,比起與人拼個魚死網破,顧晏寧還是覺得蓄積力量較為合适。
最後看了一眼,他轉身往後殿走。
“?”
原本以為要打起來的兩位魔君:“?”
就這?
夙祁風本是坐一會,誰知這一坐便坐出了問題,他本想等人走後殿後再去找人一番,誰知在前往後殿的路上遇見了自己下屬。
“抓到了,竟然敢逃跑。”
彼時顧晏寧臉頰染血,漂亮的下颌被一道鋒利的刀刃留下一道傷疤,他身上屬于夙祁風的衣物倒是沒有過多損壞,只是尚未被黑色衣物保護的地方鮮血染紅了白衣。
那時那位魔族還沒察覺到自己尊主就在不遠看着,顧晏寧嘴角染了血色,就連眼中都是痛楚,他長劍支着地面,面前站着四位魔君,皆是派來抓他的。
他被一人擡起下巴,那人不明白的哼了聲,“我搞不懂夙祁風是怎麽看上你的,都是男人,該有的都有。”
那魔看着他身上的外袍,若有所思,“你們已經做了?”
“他幹你幹得舒服嗎?”說着,他手指掐進了顧晏寧受傷了下颌。
顧晏寧沒有搭理這些污言穢語,早在被魔族俘虜之前,他便将自己所可能經歷的在腦海裏過了個遍,就這般來說,除了身上傷口痛了些,到還算能接受。
“睡過,又如何?”
在衆魔頭身後,一個身影靜靜站着,他靜悄悄地來了這麽句。
掐着人的魔頭包括周圍一圈魔族都心下一驚,然後立馬放開,夙祁風唇邊帶着笑,他帶着涼意的視線從人身上掠過,“我是不是說過,只将他抓回來,而不是打傷他?”
夙祁風明明是在笑,四周氣氛卻如寒冬,他動作極快,幾乎是瞬息便到了人面前,他一手撫上人腦袋,“申明義,我記得我警告過你,不要管那麽寬吧?”
他的動作極其溫柔,手底下的人卻連逃跑的心思都不敢有,顫顫巍巍跪伏在地。
顧晏寧喘過一口氣,支着長劍站起身。
夙祁風卻在這時候看向他,“他傷你哪裏了?”
顧晏寧與人不相熟,兩人認識了一個半月,其實說上的話不超過十句。
此刻他依舊貫徹啞巴人設到底。
“不說是嗎”夙祁風手底下一用力,那魔族的腦袋就如西瓜一樣炸開,血肉腦汁噴濺了一地,唯獨捏爆人腦袋的家夥站在最中央,身上卻格外幹淨。
“砰——”原本站着的身子倒地
夙祁風臉色森寒,像是地獄中爬出的惡鬼
衆魔族身心具震
夙祁風可沒時間管他們,将人撈起放在自己懷裏,一手抽走了人長劍。
明明可以有更為合适的方法,為什麽親自将人抱起,就連夙祁風都說不上來這般想法。
他見懷裏的人身體僵硬,一邊抱着人往後殿,一邊似笑非笑地威脅,“顧晏寧,你應當不想死在我懷裏吧?”
顧晏寧身體更僵了
夙祁風剛才捏爆一個人腦袋,此刻身上卻并不是很臭,這位魔尊有些潔癖,顧晏寧沒有仔細聞,不過應當是不讨厭的。
魔族的魔醫還是很靠譜的,顧晏寧被人放在床上,衣裳褪去便露出了傷痕累累的後背。
夙祁風還是第一次這麽伺候人,若是這人是他喜愛的寵物,他似乎也願意給些寵愛。
只是背上交錯的傷痕讓他臉色不是很好。
除卻腰腹還在流血的新傷,背上交錯的傷痕似乎有些年頭了。
“你在道宗都在做些什麽?”
堂堂一個首席弟子怎麽會有這麽多傷?
顧晏寧似乎是思慮了一番,回答,“斬妖”
“嘁”夙祁風喚來人,“好好治”
魔醫在人面前卑躬屈膝,“是”
夙祁風坐在人床邊,“好好在魔族呆着吧,我似乎也沒有缺你吃喝。”
說完這些,夙祁風接着道,“若是想要什麽直接找我不就行了。”
他真不知這家夥怎麽想的。
顧晏寧沒再說話,夙祁風自覺沒趣,起身離開。
第二日,夙祁風不知從哪去找了一把銀灰色長劍送來,灰色長劍上劍光如利,握在手中猶如千年寒冰。
倒是一把好劍,顧晏寧将之放在一旁。
夙祁風此刻正坐在主殿,他一手敲着桌子,“可知道那些人修都喜歡什麽?”
跪在下首的魔族帶着讨好的笑,“您是說後殿那位?”
“那位應當是喜歡劍的,或者一些人族的小玩意也可以。”
魔族說了半天,小心翼翼的問,“您是要讓他做魔後嗎?”
夙祁風眼神看向他,許久沒有說話,忽而道,“他是男人”
魔族:“?”男人怎麽了
“男人也可做魔後?”夙祁風不太清楚。
說起這事,原本有過無數紅顏的魔族就有得說了,“當然,如今不僅是女子做魔後,男子也是行的,就連修真界那邊,也有許多男子結為道侶。”
夙祁風知道道侶是什麽,卻不知該如何相處,聽到這,他難得的有些心癢癢,那人……似乎做道侶也不錯。
就這般,夙祁風單方面将人視作道侶
夙祁風習慣了将想要得到的事物攥在手心,他卻忘了不是所有想要的東西,都能得到。
從那日起,夙祁風每日都會往後殿送些東西,有時是修真界奇珍異寶,有時是一些人族的小玩意,還有一些,是夙祁風喜歡,覺得很配顧晏寧的衣裳配飾。
顧晏寧的逃跑計劃在人三天一來五天一住的情況下完全失敗。
直至一次魔族選妃。
“魔尊大人,這位魔族第一美人瞻慕您許久。”
彼時夙祁風坐在王位上,他微微擡眼,眼底紅光滲人,将底下站着的小美人吓退。
就這般看了許久,他将一旁站着的魔族過來,“去,将顧晏寧帶過來。”
“魔……魔尊大人!那顧晏寧不見了!”
——
眼前影影綽綽,夙祁風吐出口血,終于是從魂魄的幻境中脫離,為了脫離記憶交融,他甚至不惜對自己下手。
身旁站着的魂魄嗤笑,“你就這點膽量?”
“你不想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麽嗎?”
“你不想知道……後來你自己為什麽會瘋掉嗎?”
夙祁風将血咽進去,他扯唇一笑,“不過是一時不懂事的愛恨情仇罷了,有什麽好看的。”
夙祁風的殘魂笑了聲,作為一體,他們之間的默契不用多言,“一時的愛恨情仇?一時的愛恨情仇讓你瘋癫了一世?”
“一時的愛恨情仇讓你到如今都不敢面對?一時的愛恨情仇讓你……願意以命祭天?”
“不想知道?顧晏寧當年作為天命之子,力量與天道一體,為了幫助天道彌補世界空虛,他将自己祭了道。”
“不想知道……你為了這一世的相見,甚至與天道對抗。”
夙祁風腦海翻湧,無數記憶碎片沖刷在他的識海中。
——
“我只是看上了你的臉罷了,才不是想要救你。”碎片中的夙祁風一臉冷漠,可真當人轉過頭後卻又悄悄望去。
——
“……喂,魔宮後花園有流光花,你要是想,我就帶你去看,當然,後花園是要魔後才能去的!”他第一次想要同人看花,卻遭到拒絕。
——
“你知道什麽是喜歡嗎?”
只聽得他自己嗤笑一聲,“本尊喜歡上的,自然要抓在手裏。”
——
“顧晏寧,你就那麽想離開我?本尊以往是對你下手輕了?”他不顧人抗拒之意,将人拉上榻。
——直至後來
顧晏寧以身殉道
夙祁風眼眶通紅,手背青筋顯露,他将人按在懷裏,“顧晏寧,你就想看本尊為你痛哭流涕,你現在看見了,所以能不能不要離開我。”
“顧晏寧,我以前是對你不好,我現在知道了,你給我個機會讓我改好不好……”
懷中的顧晏寧沒有回話,他閉着眼,唯獨一手攥着人的衣角,懷裏的人指尖溫涼,從衣角開始,逐漸化作流沙。
——
畫面再次轉換,夙祁風手中持劍,神色冰冷,一襲黑衣在空中如風冽冽,他眼中紅意顯現,腳下是無數雲層
他手中劍刃血紅,面前雲層風卷,他持劍對着天邊一劈,無數天光自他腳下迸裂開來。
“天道,可斬。”
——
識海中,夙祁風将記憶碎片壓下,他手中握着的衣角碎成碎片。
喘了口氣,他搖搖晃晃往外走去,邊走邊呢喃着重複,“不過是你的記憶而已,想要影響我,不可能。”
識海中魂魄嗤笑一聲,“不可能嗎……”
那可是他上一世豁出性命也要尋到的人啊……有怎能輕易舍棄?
他身形逐漸消散,融入神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