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舊夢重現
舊夢重現
待兩人趕到道宗，天色恰好亮起，一旁的夙祁風還未來得及出聲顧晏寧便已經睜開了眼睛，夙祁風道，“到了”
道宗作為仙門第一大宗門，并不算小，夙祁風上一世來過一次，到此時依舊找不着北。
幸而顧晏寧知曉路，不過……他沉默一會，開口道，“道宗關系錯綜複雜，其中大能居多，若是其中有人包藏禍心，連我也不能全身而退，您何必跟着我一起？”
顧晏寧很感謝這位夙前輩一路上的保護，只是道宗之間深藏，就連顧晏寧也不清楚其中到底有多少大能，他如何能害了這位前輩？
夙祁風挑挑眉，他将衣襟拉開些許，上一世他一人挑了整個道宗，沒見一人出來應戰，到最後出來的也就一個顧晏寧，這家夥是怎麽認為道宗對他而言有什麽危險的？
不過他沒有解釋，只是眉眼中多了幾許失落，而後只聽得他輕笑一聲，“也是，我的用處也就這些了，再跟着你說不定還要拖你後腿。”
“你不帶我進去那也是應該的。”
顧晏寧：“……”
他明明知曉這位前輩是裝的，但就是不知該如何反駁，猜到了這位前輩所想，顧晏寧問，“您想同我一同進入道宗？”
夙祁風點頭，重點在前，至于進入道宗，他并不感興趣。
顧晏寧并未聽過天下第一人的名諱，不知曉夙祁風的實力，此刻對于兩人潛入道宗打起十二萬分精力。
道宗能在諸多仙家中争搶到第一，實力自然是不弱的，顧晏寧因着鬼士的一句話，現如今對掌門陷入的糾結。
其一他并不想懷疑從他小時就在并且照顧衆弟子長大的掌門，其二道宗是他的家，鬼士若是想挑釁那也不會選擇掌門來說了，在道宗，掌門永遠是最不值得懷疑的那個。
若是那個執掌掌門令的掌門是壞人，那道宗也不會成為第一宗門了，而是爛在泥地裏。
在說了那封信的确是掌門親手交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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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晏寧腦中思慮不堪，此刻正值辰時起來練劍的弟子格外的多，顧晏寧沒法每個都避開，夙祁風跟在他身後一語不發。
底峰的一個弟子打着哈欠，手中握着一把劍，他揉了揉眼便發現自己面前站了一人，他一個激靈，待看清自己面前是誰，“大師兄？！”
弟子神情激動，若不是身後夙祁風的視線太過滲人，他定要跳過來看看真假。
顧晏寧微微點頭，問他，“你可看見了秋師妹和師弟？”
“大師兄你是說秋師姐和方師兄？”
“他們此刻應當是在山上，掌門今日說是有重要事情要宣布呢，你快些應當是能趕上。”
顧晏寧點頭，而後朝着山上去。“多謝”
既然師弟師妹沒事，顧晏寧警惕心便放下許多，依照他的想法來說，掌門應該是顧全大局所需，既是這樣，顧晏寧也不會盲目厭惡掌門。
道宗最高處的山上有一個練場練長上用太極陣刻畫了法陣，原本的黑色用金線包裹，腳底的石磚上刻畫了滿地的紋路。
許多弟子站在練場上，顧晏寧的兩位師弟師妹正站在前方，那位傳聞中的道宗掌門似乎剛從殿中出來，好巧不巧正被顧晏寧給趕上了。
不過顧晏寧沒有此刻過去，若是他現在過去便會太過礙眼了。
那位道宗掌門眼中帶着哀傷，“此時将各位召集過來，是要宣布一件極壞的消息。”
底下的秋瑾意似乎已經開始擔心了，她語氣忐忑，“掌門師叔，是發生什麽事了。”
林方眼中帶着憐愛和惋惜，“你們師兄，道宗的首席弟子，昨日在魔族遇難。”
一旁站着的顧晏寧擡起眼睛，就連夙祁風都在一旁笑了出來，幸而聲音不是很大，沒有引起人的注意。
秋瑾意眼睛瞪大，她下意識回答，“不可能！”
不說這小姑娘，就連一旁的方無涯都反駁道，“大師兄不可能出事”
顧晏寧修為在修真界都算頂尖，只要不遇見那些個魔尊，魔帝，顧晏寧不可能交代在那裏。
方無涯想了一會，神色一變，是了！他怎麽忘了，原本将他們救出來的神秘人還跟在顧晏寧身邊，若是他出手……
顧晏寧又怎麽能打得過？
是了，都怪他，怎麽就輕信了人的話帶着人去找顧晏寧？
方無涯拳頭捏的死緊，手背上青筋迸現。
在一旁觀望片刻的顧晏寧從樹下走出，“宗主多慮，信已送到，我無礙。”
顧晏寧躬身作輯，林方原本眼中帶着悲傷的神色一陣錯愕，錯愕過後便是驚惶。
在下面的倚靠着的夙祁風看得清楚，眼中暗色流轉。
不過多時，林方的神情便已轉換，“小顧，你能回來出乎我的意料。”
他眼中帶着自責，“我原本以為哪裏屬于魔族邊界，對你來說不算危險，誰料。”
“宗主多慮了，弟子前去并未遇見過多危險，不必自責。”顧晏寧接下了話
靠在一旁的夙祁風不想再聽他們拉扯，徑直走來拉住顧晏寧。
林方順着他的動作望去，看見了一張在夢中如惡鬼的面龐，無數血腥之感撲面而來，恍惚間他下意識将腰間長劍拔出，劍尖直指夙祁風。
許是用力過度，手中長劍握得死緊，就連臉上也開始泛白，“你……”
夙祁風微微一愣，在他的映像中，這樣拿劍指着他的人可不多，其中，沒有一個活着。
夙祁風看了看持劍的人，唇邊溢出輕笑，“道宗宗主，不知這是何意？”
林方臉色鐵青，像是看見了惡鬼，他唇瓣抖動，快速将夙祁風身旁的顧晏寧拉開。
林方一手拉着顧晏寧，将長劍插在道場中心，朝着一旁高聲喊道，“将道陣開啓！快！”
說罷便拿出一張符篆正欲撕碎
原本懶散站着的夙祁風眸色微暗，他擡手截住了人的動作，一舉一動皆讓人害怕，一雙狹長眼眸望過來時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
“宗主，您是對我有什麽意見嗎？”
“為防我……竟不惜開啓護山大陣。”他聲音拖的格外長，原本在顧晏寧面前迎刃有餘的林方像是失心瘋了般。
“是你！是你！”
他像是剛反應過來似的，猛地看向一旁站着的顧晏寧。
顧晏寧：“……？”
顧晏寧站在一旁甚至什麽也沒說
“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他也不會注意到道宗！”林方像是神經斷了線，崩潰出聲。
當着道宗數千弟子，林方将袖擺甩在了顧晏寧臉上
夙祁風原本沒有殺他的想法，到這時他截住人的袖口，手中靈力捏碎，殺意逐漸浮上腦海。
若是他不幫忙，顧晏寧自己也是能躲的，他握住劍柄的手收回，問林方，“宗主此話何意？”
“災星！要不是你……要不是你道宗也不會出事。”林方手中長劍換了個方向，指着顧晏寧。
顧晏寧實在不明白道宗因為他出了什麽事，此刻依舊摸不着頭腦。
奈何林方說的話每一句都聽得懂，但連起來卻叫人摸不着頭腦，他長劍指着顧晏寧，卻是對着說話，“滾出我道宗，不然我殺了他！”
林方用劍指着顧晏寧心口，話确卻是對着夙祁風說的。
夙祁風眼神落在林方身上，“滾？”
他笑了下，“這位林宗主，你似乎知道我是誰。”
“知道也就算了，為何這般懼我？夙某自認未曾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林方腦子已經不太清醒，他自看見夙祁風開始，手便一直在抖。“惡魔……惡魔！”
“若不是因為你，他就不會找到這裏來，也不會對道宗下手。”
夙祁風眼眸微眯，輕聲問他，“你知道些什麽？”
“上一世……上一世，顧晏寧死了，你殺入仙道，讓諸多仙家為之陪葬，不僅如此，你拿着那把劍在仙門殺了不下三天，仙道一時之間血流成河。”
“明明他是因為……”
“呃！”林方脖頸像是被什麽勒住一般。
夙祁風并未過多關注，反而是擡頭看向天邊。
他感受的到了，屬于天道的力量。
上一世？
夙祁風嗤笑一聲
上一世就算他殺了衆仙家又如何，這一世他們不是照常活着？
再說了，上一世的罪過，與他，又有何幹系？
天道想要阻止他将這一切說出，而他，偏不。
夙祁風想法格外惡劣，心中這般想着，他擡手打破了天道設下的禁制，林方從空中掉下。
“上一世如何？”
林方眼中是那人的臉，瞳孔驟縮，與此同時，現實像是水墨一般暈染開來，将顧晏寧帶入幻境中。
幻境中，映照着一個人，那人長發披散，一襲暗紋玄袍，他手中似乎抱着個什麽，四周皆是鮮血。
“呵呵……”
顧晏寧站在他的身後，從這個方向看不見男人的臉。
“晏晏！”
一道聲音從顧晏寧身後傳來。
顧晏寧一頓，而後回頭，只見一道金色光芒從天邊飛過來正要砸在顧晏寧身上，顧晏寧側身躲開。
它似乎在哭泣一般，“嗚嗚嗚……我那遭了毒手的晏晏啊……”
顧晏寧:“……”如果他口中的晏晏是自己，倒是有些怪異了。
顧晏寧開口，“你認識我？”
天道淚奔，“我怎麽會不認識你！我可是這個世界的天道！”
天道已經哭出來了，早在夙祁風綁定人時它就發覺不對，如今一看哪止不對，晏晏和那家夥簡直就是孽緣！
上一世禍害了晏晏一世也就算了，這一世還要接着來！
當時要不是他急着去查好友扔進斬仙城的鏡子是什麽，又何至于讓晏晏受到這些傷害？
“天道？”顧晏寧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天道，因此并不是很相信。
“算了算了，你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将你帶進來的地方。”
顧晏寧順着他所說看向一旁跪在地上的男人，“這裏是什麽地方？”
“這裏寄存着你上一世一半的記憶，是你上一世親口說的，若是夙祁風将你認出，就讓我将這些記憶還給你。”天道不懂為什麽一定要認出才将記憶還給他，但這是上一世顧晏寧最後的話，它一定會做到。
我的……記憶？
相較于什麽都知曉的天道與夙祁風，顧晏寧則是全程被蒙在鼓裏，他擡眸看向不遠處站起來的男人，在男人手中，握着一把長劍。
那把長劍格外的熟悉，待男人轉過頭來，更加熟悉。
正是那位夙祁風夙道長
只是與認識時相比，神情更加可怖。
他一雙眸子血紅，周身是比之魔淵更為濃厚的魔氣。
在他口中呢喃着什麽，顧晏寧湊近一聽，這才聽清。
他在念叨，“天道……天道……”
“何年生何年死，皆掌握在你手中。”
“做這天命之子，又有何意義？”
那人一雙眼眸血紅，像是能浸出血色一般，而後畫面轉換。
映照着與現實一般的道臺，道臺上鮮血遍布，無數道宗弟子的屍體橫躺，鮮血染紅了顧晏寧的視線。
那人手持血色長劍，周身鮮血遍布，他一手捏碎手中脖頸，眼神嗜血，“道宗，走狗罷了，也配讓他如此保護？”
跪坐在地同樣是滿身血跡的林方臉色悲怆，“夙祁風，當初讓顧晏寧應戰是我的決定，你殺了我便是！何苦……何苦對這些無辜弟子動手……”
林方滿眼悲痛，他握緊手中長劍。
夙祁風轉身，他眼神并無過多波動，語氣殘忍，“便是殺了，又如何？修真界誰人不知我魔尊嗜血狠毒？”
“無辜？便是他們命當如此。”夙祁風話語無心無情。
林方求饒無果，當即冷笑，“天道有句話所說沒錯”
“像你這般作惡多端的人，又豈能奢求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倒也是，顧晏寧走後你就一直瘋瘋癫癫的，到此說來，其實也是你的報應。”林方的話簡直是在夙祁風雷點上蹦跶。
夙祁風握緊手中劍，簌而刺穿林方心口，利劍速度極快，穿透心口時林方還沒有什麽感覺，待反應過來，夙祁風已經将他身體中的長劍一扭，血肉甚至骨裂的聲音在一片死寂的道場上格外清晰。
林方眼眶崩裂，口中鮮血不斷，心口的利劍卻沒有因此而放過他，反而是更加用力的扭動，将他心口帶的一片血肉模糊。
漸漸的，他失了力道，在夙祁風面前跪下。
“你……你……”
林方遺言未盡便死在了夙祁風腳邊。
夙祁風眸色如血，無波無瀾，“道宗千百人，你偏要提他，你不死，誰死？”
畫面再次轉換，廣闊天地間，男人手中持劍，與天道對峙，他不懼千裏雷襲，手中長劍一劍劈開了天光。
“顧晏寧死了，這方天地便再無存在意義。”
他臉頰染血，持劍破天，天光在他面前灑下。
“我要，這天地颠覆，乾坤扭轉，只為換一人歸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