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沉默,除了沉默還是沉默,許陶寧就沒這麽社死過,當着程逾白的面說程逾白是渣男,她還能順利回國嗎?
“咳咳……那個、好久不見啊哈哈……”許陶寧尴尬的不知道怎麽解釋,既不能出賣閨蜜,也不敢承認是自己說的,只能裝死。
“嗯,聽聽在吃早飯,你待會再打來,”程逾白就當沒聽見那句話,“對了,姚姨前幾天說挺想你。”
吃早飯也不耽誤打電話,好端端提到姚姨,程逾白這是明示啊,許陶寧回過點神來,不再亂說話,“我也想姚姨,我現在給姚姨打電話。”
程逾白結束通話,低頭看宋聽已經打開了食盒,蔬菜瘦肉粥的香氣散在空氣中,“好香呀,你買的嗎?”
程逾白放下手機,“我回公寓做的,刷牙洗臉了嗎?”
“還沒呢,”宋聽挪下床,“你什麽時候學會了做飯?”
“沒多久,你看看好不好吃。”程逾白扶着她的胳膊讓她穿上拖鞋。
宋聽走向衛生間,已經迫不及待了,“肯定好吃,你學什麽都很快。”
宋聽右手沒事,刷牙沒問題,但左手用不了力,擰不了毛巾。
白色的毛巾被程逾白寬大的掌心擰幹了水,展平,正要遞給宋聽。
誰知宋聽小臉一仰,閉眼向着程逾白。
程逾白捏着毛巾的指尖一頓,垂眸望着她嘴角淺淺的梨渦,小時候,她賴在他床上午休,醒來後也是這樣迷迷糊糊的要他給洗臉,像是一只極其依賴人的小奶貓。
她肌膚勝雪,仰起臉時睫毛長長的打下一片青影,比櫥窗裏最精致的洋娃娃還要美上三分,令人移不開眼。
這麽美的小姑娘,是他的小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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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逾白沒說話,一手扶着她的腦後,一手用毛巾給她洗臉,動作熟稔的像做過千百遍。
“好啦,吃早飯啦。”洗完臉,宋聽頭發都沒紮起來,就跑出去嘗程逾白的手藝。
“慢點,很燙。”程逾白話沒說完,就見宋聽吐着舌尖,一張小臉燙的皺巴,“燙死我啦……”
“快喝點涼水,”程逾白無奈的把水杯遞到她唇邊,“怎麽總是冒冒失失。”
宋聽趕忙喝了一大口涼水,舔了舔舌頭,麻麻的。
“張開嘴我看看,起泡了嗎?”程逾白彎腰捏起她的下巴。
宋聽像只小哈巴狗似的,把粉粉的舌頭伸出來,可愛的要命。
程逾白見只是有點紅,笑着打趣她,“舌頭挺長,像青蛙。”
“……”宋聽氣憤的收回舌尖,哼了一聲,“你才是癞\蛤\蟆!”
哪有男朋友說自己女朋友是青蛙的,過分!
程逾白笑着揉了揉她的腦袋,“對,我是癞\蛤\蟆,想吃你這只白天鵝。”
“不給你吃,”宋聽嘴角又翹起,扭頭去喝粥,這次記得吹涼了再送進嘴裏,味蕾得到了滿足,歡喜的杏眸眯成了月牙兒,“好吃!白白你真是太厲害了,居然學會了做飯。”
“也不難。”程逾白坐在她旁邊,戴上一次性手套,拿出一個水煮蛋在桌子上敲開。
“你教教我,我也要學。”宋聽一口接着一口,這碗粥太對她的胃口了。
程逾白垂眸剝着雞蛋殼,“不用學,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宋聽從一出生就是家裏最好的寶貝,別說下廚做飯了,她連廚房都沒進過,誰都舍不得她做那些。
宋聽聞言笑容甜的仿佛吃了蜜,“白白最好啦!我男朋友真是天下第一好!”
程逾白笑笑,把剝了殼的雞蛋掰開,蛋白放進宋聽的碗裏。
宋聽吃了一口蛋白,看着程逾白手上的蛋黃,想起了讀書的時候,媽媽要她每天吃一個雞蛋,可她很讨厭吃蛋黃,每次都把雞蛋揣在口袋,上學路上讓程逾白剝殼,只吃蛋白,蛋黃交給程逾白解決。
過去這麽多年,她的白白還在吃她的蛋黃,宋聽心裏無比滿足。
宋聽小鳥胃,沒吃多少就吃飽了,又舍不得浪費,“還有好多。”
“飯量這麽小,怪不得瘦成竹竿。”程逾白接過食盒,勺子都沒換就接着吃。
宋聽看他神色自如的吃她剩下的,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可轉念一想,男朋友吃女朋友剩下的食物也不是什麽大驚小怪的事。
才拿起手機,許陶寧的消息發來了:【聽寶,他沒欺負你吧?】
宋聽愣了下:【誰?】
宋聽:【你說程逾白?沒有啊,他對我可好了,還給我做了早飯,你和我爸媽怎麽都怪怪的,我和程逾白在一起四年了,他什麽人品你們還不清楚啊。】
剛從姚姨那得知事情經過的許陶寧沉默了,昨天宋聽還說讨厭程逾白,今天兩人就變成“談了四年的情侶”,這個跨度仿佛是在和許陶寧玩腦筋急轉彎。
許陶寧轉移話題:【我當然知道,這不是怕你把持不住:)】
宋聽想起昨晚的同床共枕耳根子微熱,悄咪咪的看了程逾白一眼,啪啪打字:【才沒有,我很矜持的好吧!】
許陶寧:【聽寶,你現在開心嗎?】
宋聽毫不猶豫的打字:【開心啊,我跟你講,程逾白居然學會了做飯,他還說以後我想吃什麽都給我做,嘿嘿,快樂!】
許陶寧也不知該是喜還是憂,但只要宋聽開心就好。
或許真的是天意吧,“血光之災”和“桃花運”都在一日之間應驗了,該來的總會來,無論是人還是事。
吃完早飯,程逾白把食盒洗了,姚敏提了兩盒鮮切水果進來,宋聽興高采烈的和媽媽分享程逾白做的粥有多好喝。
姚敏笑了笑,“小逾打小就聰明,學什麽都快。”
宋聽一邊與有榮焉,一邊又噘着小嘴說,“媽媽,我也很聰明。”
“是是是,你也聰明,”姚敏滿眼慈愛笑意,“小逾今天有什麽安排嗎?”
程逾白擦幹淨手上的水珠,“姚姨,我這幾天都在醫院陪着聽聽。”
這話一出,姚敏明顯注意到宋聽的眼睛亮了,她這個閨女就喜歡粘着程逾白,要不是四年前,恐怕程逾白已經是她女婿了。
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若論女婿,當然知根知底的最好。
姚敏心思一轉,點了點頭,“那就麻煩你了,我和聽聽她爸中午得去參加一個婚禮。”
“媽媽您去忙吧,有白白陪我就好。”程逾白都還沒說什麽,宋聽就樂的像只偷腥成功的貓。
程逾白滿臉縱容,順着宋聽的話說:“姚姨放心,我會照顧好聽聽。”
姚敏對程逾白那是絕對放心,沒待多久就離開了醫院。
“白白,你幫我把板子拿過來,我要幹活了。”東西昨天就拿過來了,可宋聽一直沒動,再不趕工真要來不及了。
程逾白拿過她的設備,升起床頭,“不舒服就別勉強自己,違約金也不是賠不起。”
“知道啦,我畫一會就歇。”宋聽的左手受傷,到底有影響,行動有些笨拙,程逾白就在旁邊幫她扶着點。
“畫工精進了不少。”程逾白看了會說道。
宋聽嘴角漾着笑,“熟能生巧,我都學了快二十年了。”
程逾白:“時間過的真快。”
宋聽三歲開始學畫畫,走到今天,程逾白清楚她付出了多少。
“咚咚咚——”有人敲門。
程逾白起身去開門,看見來人挑了下眉梢,“你怎麽來了?”
許屹川一身灰色西裝,銀邊眼鏡泛着冷淡的光,提了提手上的果籃,言簡意赅,“受人之托。”
程逾白側身讓他進去。
“小聽,好久不見。”許屹川把果籃放在茶幾上。
“屹川哥,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宋聽放下數位筆,這幾年留學,很少見南城的老朋友,但對許屹川卻沒有絲毫陌生感,畢竟是許陶寧的哥哥,他們四人一起長大,師承程老爺子,既是發小,也是同門師兄妹,關系非同一般。
許屹川在沙發上落座,“小寧說你住院了,讓我來看看,傷的嚴重嗎?”
宋聽抻了抻胳膊,“沒事,我剛才還和寧寧聊天呢。”
“喝水。”程逾白倒了杯水放在許屹川面前。
許屹川擡了下眼,“要住幾天院?”
“明後天檢查沒問題就能出院。”程逾白坐回宋聽身邊。
宋聽弱弱的舉手,“我覺得我現在就可以出院。”
程逾白睇了她一眼,“現在還不行。”
“我就随口一說。”宋聽撇了撇嘴。
許屹川的視線在兩人之間逡巡,怪不得寧寧剛才千叮咛萬囑咐讓他別露陷,這副場景,他還是四年前見過。
許屹川沒有久留,他來是因為許陶寧不放心,看宋聽活蹦亂跳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了,離開病房之前許屹川給程逾白使了個眼色。
程逾白了然,“聽聽,我送送他,一會就回來。”
宋聽揮了揮手,“去吧,屹川哥拜拜。”
兩個男人一前一後出了病房,走向了走廊盡頭的吸煙區露臺。
“來一根?”許屹川從口袋裏掏出煙遞了一根給程逾白。
“不了,”程逾白單手插兜,“她不喜歡煙味。”
許屹川輕笑,把煙盒收進口袋,指尖夾着根煙,卻沒點燃,“這幾年你也沒少抽,能這麽容易戒得掉嗎?”
四年前程逾白不抽煙不喝酒,這四年,抽煙喝酒比誰都兇,誰勸也沒用。
程逾白語氣淡淡,“想戒就容易,不想就難。”
“也是,戒不掉往往只是一個借口,”許屹川單手撐着欄杆,“你打算怎麽辦?她的記憶總有恢複的那天。”
“到時候再說。”程逾白背靠欄杆,視線落在潔白的牆壁上,不知道被誰刮了幾道劃痕。
“你這是得過且過?”許屹川扯了下嘴角,“早讓你把這件事解決了,非拖到現在。”
程逾白斜睨了他一眼,“你的事解決了?”
許屹川一頓:“……”
程逾白輕哂,“半斤八兩。”
“行,咱誰也別說誰,”許屹川拍了拍他的肩嘆氣,“兄弟你好好把握。”
程逾白略偏頭看他,玩味的笑了下,“你也是,畢竟你比我艱難。”
許屹川:“……”
兩個大男人同時沉默了,最後許屹川是黑着臉走的,好心好意來探望,結果老往他心口紮刀子是怎麽回事?
程逾白回到病房時宋聽還在畫畫,開門的動靜也沒聽見,明顯沉浸到了工作中,他把門關上,卻沒走過去,雙手抱臂,斜倚在門框上靜靜的注視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車禍受驚的緣故,她的氣色不太好,臉色寡白,人也很瘦,比四年前還瘦,有些瘦的不太健康,或許得做個體檢。
“你站那幹嘛?吓我一跳。”宋聽一擡頭就看見程逾白用十分陌生的眼神望着她,看的人背後發毛。
程逾白松開手走了過去,眼中神色一閃而過,“沒什麽,我看你太瘦了,想着反正都住院,不如去做個體檢。”
“不用吧,我多吃點就行了。”宋聽嫌麻煩。
程逾白握住她細白的手腕掂量了下,“你自己看看,手腕細的像筷子,多久沒好好吃飯了?”
宋聽努了努嘴,纖長的眼睫眨呀眨,略有些心虛,不過還是嘴硬,“哪有這麽誇張。”
“我來安排,明天早上做個全身體檢,正好後天出院就能拿到。”程逾白一錘定音,不用想都知道這幾年她一個人在國外是怎麽放縱自己的身體。
“真的要做?”宋聽小嘴一癟,小臉委屈巴巴,“抽血好疼。”
程逾白一對上她的視線就心軟,但這次不能心軟,“就抽一點血,忍一忍就好了,體檢完我們都安心。”
宋聽咬了咬唇,掙紮了好一會才點頭,“好吧,那你今晚要給我講兩個睡前故事!”
“講兩百個都行。”程逾白松了口氣。
“一言為定,就講兩百個!”宋聽笑盈盈的順杆爬,兩百個睡前故事可以講好多天,劃算!
不就是抽血嘛,她才不怕呢!
可次日程逾白拿着開好的體檢單帶她去抽血時,宋聽看着抽血的針管卻慫了,一個勁的往後退,“我怕。”
程逾白展臂攬着她的後背,低聲哄着,“就抽一點,不怕,我買了舒芙蕾,抽完血回病房就能吃。”
宋聽秀眉擰成了麻花,很不想抽,可程逾白溫柔的哄着她,還買了她喜歡吃的甜品,有點心動。
這時,排在他們前面的一對情侶動了,男生忽然親了一下女生,安慰她別害怕,女生羞答答的笑了,坐在了抽血的椅子上。
宋聽看的眼睛發直,小手揪了揪程逾白的衣角,踮起腳尖,湊在他耳畔小聲說,“白白,你親我一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