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小逾,用幹淨的。”姚敏很快從廚房出來,把筷子遞給程逾白。
程逾白起身接過,“謝謝姚姨。”
“沒事,”姚敏轉身要走,低頭看見宋聽空了的碗,頓時笑的更開心,“聽聽喝完雞湯了?今晚這麽乖。”
“咳……是的媽媽,我喝完了。”宋聽扯了下嘴角,笑的十分心虛,都不敢直視老媽的眼睛。
姚敏心情大好的坐了回去,完全沒有注意到程逾白看向宋聽時,狹長眼眸中揶揄的眼神。
宋聽咽了口口水,做賊心虛的在餐桌下用鞋尖戳了戳程逾白的鞋,做口型“別看我”,她都不敢看程逾白,生怕被老媽發現剛才兩人的小動作。
正想着呢,就聽見姚敏說,“小逾笑什麽?”
宋聽的心猛地一下提了起來,大氣不敢出,握着筷子的手指頭繃緊了,全身都是破綻。
“很久沒有喝到這麽好喝的雞湯了,”程逾白端起碗抿了一口雞湯,“還是跟着姚姨有口福。”
姚敏被捧的心花怒放,“你喜歡就常來,家裏別的沒有,飯菜保管好吃。”
因為宋聽從小就愛挑食,家裏的廚師精挑細選,能留下來,手藝都是一流的。
姚敏催着程逾白吃菜,別拘束。
程逾白一邊笑着點頭,一邊把雞湯喝完,抽過紙巾擦嘴角的時候偏頭笑看了宋聽一眼,随即手指在碗沿上輕點了兩下,仿佛在說……“喝完了”。
宋聽對上程逾白的笑容,心口的血液霎時沸騰了起來,視線被燙到了一般收回,囫囵夾了一筷子離她最近的菜塞進嘴裏,咬了一口才發現居然是胡蘿蔔,又不敢吐,只能忍着不喜歡咬了幾口吞了下去。
“砰、砰、砰……”胡蘿蔔順着喉嚨咽下,心跳也越來越快,好像在控訴宋聽吃了不愛吃的胡蘿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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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不是程逾白第一次吃她的“剩菜”,可剛才那偷偷摸摸的小動作,還是讓她心跳加速,無法形容那種緊張刺激。
有且只有和程逾白一起,才能體會到的情緒。
吃過午飯,姚敏讓傭人切了水果,幾個人坐在客廳聊了會,最終姚敏看自家閨女坐不住了,才開口說自己去午休,讓兩人去玩。
宋聽迫不及待扯着程逾白上樓去書房,回頭确保姚女士聽不見兩人的聲音,才用肩膀蹭了蹭他的手臂,“你剛才怎麽這麽好心呀,我還以為你不會幫我呢。”
旋轉樓梯上,宋聽米色的連衣裙裙擺層層疊疊的貼着男人黑色的西褲,不分彼此。
程逾白微微低頭失笑,“過猶不及,補身體也不能着急,阿姨這兩天沒少讓你喝湯吧。”
“對呀,”宋聽連連點頭啓鵝群衣無貳爾七五貳八一整理本文歡迎加入,扁着嘴角垂頭喪氣,“昨天我一個人喝了一大碗鴿子湯,今天又喝雞湯,我以後不會都要過湯湯水水的日子吧?”
即便有些湯她愛喝,也頂不住天天喝呀。
書房的門被推開,程逾白擡手薅了一把女孩的長發,“不會,晚點我和阿姨聊聊,這件事急不來,補的太過對身體也不好。”
“太好啦!”宋聽枯木逢春,重新煥發了活力,對程逾白熱情極了,給他拉開椅子,“請坐,辛苦我的男朋友啦!”
程逾白對她這副古靈精怪的模樣笑着搖了搖頭,“畫到哪了?讓我看看。”
“你真要幫我畫呀?”宋聽在男人旁邊坐了下來,轉過電腦屏幕解鎖,“我們很久沒有畫同一幅畫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風格,一幅作品兩個人完成很容易被看出來,但少有的,兩人很有默契,之前她犯懶,老師布置的作品畫一半不想畫了,程逾白就給她補上,老師竟然沒有發現,還打了個高分。
之後宋聽也和許陶寧嘗試過畫同一副作品,還是臨摹,但破綻百出,可見這種默契并不是和誰都有的。
“是很久了。”程逾白嘴角微提,略偏頭看向宋聽,眉眼深沉,上一次,還是她高三藝考前。
宋聽打開文件,“喏,你先看看。”
程逾白手肘撐着桌面,支着下巴欣賞起了這副半成品,背景是一片紅火的楓樹林,九尾狐化身的女角色半躺在一顆樹幹彎曲的大楓樹上,眼神魅惑,勾心攝魄。
“畫技精進了不少,這幾……”程逾白語氣一頓,輕咳了一聲,“最近有努力學習,這副稿子還缺什麽?”
“嘿嘿,我可勤快啦,”宋聽得到表揚嘴角翹起,點開另一個文件,“這是要求,主要是一個男角色,還有背景補全,我給你看他的建模。”
宋聽現在畫的是游戲宣傳圖,一般來說是甲方提要求,她畫完草稿交給甲方,需要修改再讨論,但因為和于總是深度合作,而且這兩個游戲角色立繪本就是出自她的手,所以于總信任的讓她畫完直接交稿就行。
程逾白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打量了好一會建模,又看看這個人物的背景介紹,半個小時後,才拿起數位筆,“你去睡會,醒來看成品。”
“可我不想睡诶。”宋聽現在興奮極了,程逾白在這裏,哪裏還睡得着。
程逾白無奈,只好随她去了,拿起筆開始創作。
想要把一副半成品畫作變成一副完美的作品,就得先看懂前作者的思想,順着她的思路來,融會貫通,才有可能創作出完美的二合一作品。
而這,需要後來者對前者極為熟悉。
程逾白從小就在研究宋聽的喜怒哀樂,并将讀懂宋聽列為人生第一件大事。
雖然四年前還是稍有失敗,可在畫畫這件事上程逾白卻摸的透透的。
甚至,程逾白可以寫出和宋聽字跡一模一樣的字,連宋聽都分不清楚。
畫畫這件事是有趣的,也是枯燥的,随着程逾白起筆,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宋聽在旁邊看着,并沒有發表自己的看法去影響程逾白。
沉默的欣賞是最大的尊重。
畫畫的過程太漫長了,有時候為了一片楓葉都要畫十幾分鐘,一開始宋聽還興致勃勃,可堅持了兩個小時後,她的眼皮子就有點沉重了。
本來室內就安靜,程逾白在她身邊,給足了她安全感,實在是個入眠的好時機。
宋聽先是揉了揉眼,想要再堅持一下,可是後來腦袋跟着眼皮子一塊變重,她雙手靠在桌上,不知不覺,下巴就像是啄米的小雞,一下又一下的往下墜。
最後她整個人趴伏在桌上,半張臉埋在胳膊裏,露出一雙眼睛,偏頭盯着程逾白瞧。
窗外的陽光很好,明亮的光線下程逾白這張臉愈發精致帥氣,尤其是從宋聽的角度,能看見他薄薄的唇,線條鋒利流暢的下颌……還有性感的喉結。
宋聽盯着那處凸起,眨了眨羽睫,忍不住去摸了摸自己的喉嚨,平的,什麽都沒有。
不知道男人的喉結摸起來是什麽感覺,她好像沒有摸過。
想到這,宋聽像是腦子糊塗了一樣,突然被潛意識驅動了手,在程逾白都沒有反應過來時,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喉結。
硬硬的,凸起的是骨頭。
“聽聽,你做什麽?”電腦屏幕上,撇出了長長的一道黑線,男人的聲音也喑啞的像換了一個人。
“我……”宋聽半擡着手落在空氣裏,懵裏懵懂的和程逾白對視了一秒,腦子忽然就清醒過來了。
瞌睡蟲一下子跑個精光,內心爆發了尖銳的爆鳴聲,老天爺呀,她在幹什麽?!
程逾白在給她畫畫,她居然在唐突程逾白的美色!
她的臉都丢盡了!!!
太陽逐漸西沉,天邊飄起了火燒雲,绮麗的雲霞染紅了女孩白皙的面龐,夜晚的星星掉進了她的眼中。
程逾白抿着唇角滑動了下喉結,深邃的眸中藏着比火燒雲更熱烈的情愫,灼燙着彼此的心髒。
“咳咳……”宋聽猛地一下移開視線,渾身都熱了起來,臉頰紅成了番茄,說話變得磕巴,“有、有蚊子。”
宋聽一把捂住臉,恨不得咬自己一口,她剛才在幹嘛呀!
夢游,一定是夢游!
“是嗎?才五月份就有蚊子了。”程逾白勾了勾薄唇,語調中夾雜着幾分調侃的笑。
那笑聲鑽進宋聽的耳朵,她都不敢回頭看程逾白,急匆匆站了起來,“對啊,蚊子真讨厭,我去找一下蚊香液。”
宋聽一溜煙跑出了書房,靠在書房外的牆壁上,手心上下撫着胸口平複急促的心跳聲,還有即将到達燃點的通紅的臉頰。
她快要熱死了。
可她摸着怦怦跳的心髒,驀地愣了一下。
程逾白是她男朋友,她饞男朋友的身子不行嗎?她跑什麽呀?
宋聽懊惱不已,拍了拍腦袋,是不是傻呀!
又不是別人,光明正大的摸摸喉結又能怎麽樣?
宋聽撇了撇嘴,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心跳也不平複了,大步邁進書房,摸就摸了,程逾白還能吃了她?她還想再摸兩下呢。
“這麽快就找到了?”程逾白薄唇微微上挑,唇角滿是揶揄的笑,尤其是那雙深邃狹長的眸子,像是能一眼看到人的心裏去,讓宋聽無所遁形。
有賊心沒賊膽的宋聽才建立起來的“熊心豹子膽”,“啪叽”一下,破了,摸了摸鼻尖,挪騰着走過去,裝模作樣的拉開書桌右邊的抽屜,“沒,好像是放在這裏了。”
但家裏根本就沒有蚊子,她還是留學的時候用過蚊香液,家裏肯定是找不到的,所以找了半天也只找了個寂寞。
程逾白靜靜的看着她裝,把剛才畫歪的那一筆擦除,繼續提筆。
“沒有诶,算了,晚點問我媽,”宋聽覺得樣子裝的差不多了,正要收尾,準備把抽屜推進去,“咦,這串風鈴怎麽在這裏?”
宋聽從抽屜的角落提起一串粉白色的貝殼風鈴,大大小小的貝殼相撞,叮叮當當的,清新悅耳。
程逾白握住筆的手微不可察的顫抖了下,他放下筆,清隽的喉結微滾,“你還留着。”
“你說什麽?我肯定留着啊,”宋聽一臉莫名,晃了晃手中的貝殼風鈴,随着貝殼清脆的撞擊聲,女孩的語氣理所當然,“這可是你給我做的,我怎麽可能扔掉。”
程逾白的高中畢業旅行只有他和宋聽,兩人在廈城待了半個多月,撿了很多貝殼,宋聽提議把貝殼做成風鈴,兩人分別做了一串,這串是程逾白給宋聽做的粉白色貝殼風鈴此前一直挂在宋聽卧室裏。
“可能是媽媽怕搬家弄壞了,就沒挂起來。”宋聽拿着風鈴走到窗前,找到一個挂鈎,把風鈴挂在了半開的窗邊。
清風裹挾着玫瑰的香氣吹了進來,帶動了貝殼風鈴起舞,奏響了一曲美妙的歌謠,“叮鈴鈴……叮叮當當……”
沉寂了四年的風鈴聲,再度響了起來,像是某種複活信號。
“叮鈴鈴……”程逾白推開門,帶起的風讓玄關的風鈴叮叮咚咚的響了起來,像是雀躍迎接晚歸的主人。
開了燈,一串藍白色的貝殼風鈴出現在男人漆黑的眸中。
這串是宋聽給他做的,他買了房後就挂在玄關,每天進進出出都能看見,尤其是每次回家開門帶進的風,能讓風鈴響起清脆的曲調,就好像,她還在他的身邊,一回家,就能聽見她的聲音。
程逾白關上門,把貝殼風鈴從玄關取下,挂到了書房的窗邊。
微涼的夜風争先恐後的鑽進窗戶,風鈴叮叮當當的響起音調,熱烈的回應着晚風的吹拂,比起開門那點風,此刻的風鈴才像是活了過來,盡情唱着調子。
風鈴始終喜歡自由的清風。
程逾白牽了牽嘴角,轉身出了書房,風鈴還在持續不斷的搖曳着。
之後幾天,程逾白上午處理公司的事,下午就去陪宋聽畫稿子,兩人共同修改數次後,一副完整的宣傳圖出爐了。
“我現在發給于總,看看還有沒有需要改的。”宋聽整理好文件,發到了于總的郵箱。
程逾白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口涼茶,“你直接和于總對接嗎?于總還管宣傳?”
“不清楚诶,”宋聽搖了搖頭,“一開始就是于總聯系的我,那時候他才開始創業,什麽都管,現在就不知道了,但每次也是他直接和我聯系。”
涼茶順着喉管咽下,程逾白的喉結上下滑動,眼尾下壓,“海川科技現在發展的還不錯,員工不少。”
一個公司老總,連宣傳圖都要親自對接,未免太閑了些。
宋聽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手機鈴聲忽然響了。
“于總來電話了,”宋聽晃了晃手機,打開了免提,“于總,您看了稿件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嗎?”
于逸爽快道:“你辦事我放心,直接用就行了。”
宋聽怪不好意思的看了眼程逾白,這幅畫還有程逾白的功勞,可程逾白讓她別對外說,免得有糾紛。
兩人聊了幾句,于逸終于轉到了正題,“小宋,你畢業了吧?有沒有興趣入職我們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