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出了電梯, 回到家門口,程逾白背着她彎腰靠近指紋鎖,“開門。”

宋聽伸手在鎖上摁了一下, 大門“滴——”的一聲應響而開, 她拍了拍男人的肩,“白白,放我下來。”

程逾白單手托着她的臀,一手拉開門走了進去,把她放在玄關櫃上坐着。

這是宋聽第二次坐在這個櫃子上了, 她想都沒想, 徑直往下跳, 給程逾白吓了一跳,伸手扶她, “急什麽,真想摔跤?”

“嘿嘿, 摔不着, 放心吧。”宋聽彎腰換鞋,轉身往裏走, 才走了兩步, 腳尖忽然頓住, 回頭看程逾白,眼裏閃着詫異, “這是你布置的?”

家還是那個家,又好像不是那個家了。

家裏多了很多鮮花點綴, 仿佛将春天搬進了屋內, 此外,原本冷淡單調的牆壁上加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相框, 而相框裏,全都是這些年宋聽的作品。

她偏愛濃郁的色彩,所以很多作品也是色彩細膩,抓人眼球,曼珠沙華的紅,楓葉的橙,杜鵑的粉……驅散了家裏原本的冷清,變得熱鬧起來。

程逾白把她剛換下的高跟鞋擺好才直起身子,走到她身邊,看着客廳的景象還算滿意,“新家新氣象,臨時裝修來不及了,所以用了點別辦法,讓家裏好看點。”

要是早知道宋聽會住進來,當初他一定不會草草裝修,只是現在說什麽都來不及了。

宋聽抿着唇角笑,勾着程逾白的脖頸踮腳親了他一下,“謝謝你,很好看。”

牆上挂的全是她的作品,這個房子真的變成她的家了。

程逾白摟着她不足一握的腰肢,垂眸與她額頭相抵,看見她杏眸中湧動的喜悅,上了一天班的疲憊在此刻盡數消除了。

阿姨做好了晚餐才離開,他們回來正好能吃,這個阿姨原本是程家的,宋聽很喜歡她做的菜,賀采蘭就問要不要讓阿姨來給他們做飯。

程逾白雖然會做飯,但宋聽也不想他頓頓都做,他本來就那麽忙了,所以連忙答應了下來。

Advertisement

需要做飯就提前和阿姨說,阿姨做完就下班,也不耽誤他們的二人世界。

“周六上午你和我一起去接寧寧嗎?”吃飯的時候閑聊,也是難得的休閑溫馨時刻。

程逾白低着頭在給她挑魚刺,“你去接?許屹川幹什麽去了?”

“他肯定也會去啊,可他是他,我是我嘛,我好想寧寧了。”算一算,已經半年沒見了,這是兩人第一次分開這麽久,之前雖然不在一個地方讀書,但隔兩個月都會見一面。

“行,一起去,正好我們幾個也很久沒聚了。”程逾白把挑幹淨刺的魚肉放進女孩碗中,算一算,還是四年前,宋聽出高考成績的時候聚過。

“好呀好呀,”宋聽吃着鮮嫩的魚肉,垂眸思索,“訂哪個餐廳好呢?”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許屹川會安排,帶着一張嘴去吃就行了。”程逾白輕哂,許屹川恐怕早就訂好了。

“吃我最再行了。”說着宋聽戴上手套開始剝蝦。

“我來。”程逾白伸手要接過她手上的蝦。

宋聽往後縮了一下,笑嘻嘻道:“不要,我自己剝。”

程逾白便沒管她,繼續挑魚刺,挑好一塊魚腹,正要夾給她,一擡頭,一只剝好的蝦肉出現在眼前。

宋聽單手撐着下巴,笑盈盈的望着他,捏着蝦肉的手往前遞了遞,湊到程逾白嘴邊了,“張嘴。”

“這麽乖,”程逾白嘴角牽起一抹笑,并未猶豫,啓唇咬住蝦肉,叼進了嘴裏,“謝謝聽寶的投喂。”

“小事,不用謝,我再給你剝一只。”宋聽從前不愛剝蝦,每每都是程逾白剝給她吃,現在看着程逾白俊臉上的笑意,居然也找出了那麽點樂趣。

原來照顧另一半也是一種幸福。

程逾白把魚肉放進她碗裏,不大的一只蝦被他慢慢的咀嚼着,嚼了很多下,遲遲沒有下咽,留在唇齒間反複品味,看着女孩低頭仔細的剝蝦,胸腔脹滿,是他從前求而不敢得的滋味。

非年非節,一頓普通的晚餐,也因為對面坐的人,而變得格外的值得留念。

吃完晚飯,宋聽打開了電視,想找個電影看,程逾白坐在她旁邊削橙子,水果刀削出長長的一條橙子皮,像是一條橙色的圍巾。

“要不看鬼片吧?”宋聽坐在沙發上往程逾白那邊靠,沒骨頭似的,靠在程逾白身上就是舒服。

程逾白略偏了偏,把水果刀往外拿了點,才調侃的笑她,“你确定?還記得你初中看完鬼片不敢回家,非要賴在我家睡的事嗎?”

這麽丢臉的事宋聽怎麽會忘記呢,頓時捂住臉,極力否認,“才沒有呢,你肯定記錯了。”

其實那次的鬼片只看了一半,因為宋聽已經吓的小臉煞白了,嘴上說沒事,還能看,程逾白看她的臉色直接把電影給關了。

可是電影雖然關掉了,電影裏的鬼卻活在了宋聽的心裏,讓她覺得身邊哪裏都是鬼,去哪都要拽着程逾白不肯撒手。

天色不早了,程逾白說送宋聽回家,宋聽看見窗外的樹影子,死活不想出門,一溜煙蹿上了程逾白的大床,鑽進了他的被窩,說要在這裏睡。

那時候雙方家長已經不允許他們再睡一起了,覺得宋聽大了,該避嫌了,而程逾白也懂這些,一開始還是勸她回家。

可勸也沒用,看她縮在被子裏瑟瑟發抖的模樣,他只好打電話給姚姨,說明情況,讓宋聽在他房間睡了,而他把人哄睡後去客房睡了一晚。

第二天宋聽回家,被姚女士笑話了半天,說她膽小成那樣還學別人看鬼片,宋聽很不服氣,可又無可辯駁。

之後那兩周,她都疑神疑鬼,時不時就回頭,總懷疑鬼會從後背出現,姚女士在她畫畫的時候給她送水果,她忽然尖叫一聲,把姚女士給吓了一跳,又被笑話了好久。

從那以後她就再也不看鬼片了,太丢人了。

“還是算了吧,別給吓的不敢睡覺了。”程逾白放下水果刀,把削的長長的一條橙子皮遞給早就伸長手等待的宋聽。

“你小瞧我!我已經長大了,才不會怕呢!”宋聽手裏把玩着橙子皮,雪腮鼓鼓的,仿佛是一只被人逗弄生氣的河豚。

橙子的清香纏繞着兩人,還沒吃,嘴裏就已經覺得甜了。

程逾白修長的指尖剝着白色的橙絡,“真想看?”

宋聽不蒸饅頭争口氣,毫不猶豫的點頭,“想看。”

“那就看吧。”程逾白沒再勸,反正有他在,吓着了那就哄呗。

宋聽立馬來了精神,把客廳的燈給關了,看鬼片就是要黑黢黢的才有感覺嘛,又找了一個大抱枕抱着,到時候遮擋視線用。

“你往前坐一點,給我擋着。”宋聽盤腿坐在沙發上,要程逾白坐在她前面一點。

程逾白笑着挪了下位置,“還沒開始看就吓着了。”

宋聽嘴巴比鴨子的還要硬,“你不懂,這是看鬼片的儀式感,雖然我不怕,也是要有的。”

男人輕哂,搖了搖頭,半個字都不信她的,借着電視的光線繼續剝橙子,橙絡漸漸地剝落,只剩下橙子的果肉。

“開始了開始了。”宋聽把遙控器一扔,縮進了程逾白的身後。

她不看鬼片,也不了解,所以随便選了一部,恰好選中一部開頭節奏慢的,沒什麽吓人,看着看着宋聽的膽子就大了,連抱枕也不要了,嘚瑟起來,“我果然長大了,我一點都不怕。”

“厲害了,都敢看鬼片了,”程逾白把橙子剝開,先吃了一口,才偏頭遞了一片到她嘴邊。

“酸嗎?”宋聽怕吃酸。

“甜的。”程逾白咽下了嘴裏的橙子,這麽多年,哪次不是程逾白先替她嘗一口酸甜。

哦,那四年沒有。

程逾白眼尾閃過一絲落寞。

程逾白說甜肯定就甜了,宋聽張嘴咬了,甜滋滋的橙子汁水在味蕾綻放,她伸出巴掌,“還要。”

程逾白把剩下的都放進了她掌心,但宋聽只拿了一半,“我吃不完,你吃。”

程逾白看着手上另一半橙子無聲的彎了彎唇,這就是伴侶的意義吧,一顆橙子,也要一人一半。

程逾白剝了一片橙子進嘴裏,似乎比剛才的那片更甜了。

宋聽一邊吃甜滋滋的橙子,一邊看電影,心情正好呢,

突然,電影裏的主角腦袋斷了,噴射出一片鮮豔的血液灑在屏幕上,人頭骨碌骨碌的往宋聽這邊滾了過來,滾到最後一雙怒目圓睜的眼睛直愣愣的對着屏幕面前的宋聽。

“啊——”宋聽瞬間爆發尖銳的叫聲,“嗖”的一下撲進了程逾白的懷裏。

程逾白下意識的擡手抱住她,掌心的橙子無聲的掉在了地上,“不怕不怕,都是假的。”

“吓死我了!”宋聽腦海中全是那雙青白的眼球,拼命想忘記,卻怎麽都忘不了,嘴裏的橙子一下子變成了苦澀的。

“讓你別看了,”程逾白揉着她的腦袋,親了親她的眉心,頗有些無奈,“有賊心,沒賊膽。”

“我、我沒有準備好嘛。”她吃橙子正高興呢,抱枕都被她扔開了,突然來這麽一下,哪能不被吓到。

“好好,不怕了,”程逾白拿過遙控器把電影給關了,“不看了,去上樓洗澡。”

“不要,我害怕。”宋聽緊緊地抱着程逾白,剛才龇着牙笑的多開心,現在就有多後悔。

其實也不算恐怖,就是有點血腥,尤其是毫無防備的和一顆人頭的眼睛對視,沖擊力對于宋聽來說太大了,她現在有點回過不神來,心髒還在急促的跳動着。

程逾白在她說要看的時候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了,因為多年前也是一模一樣的。

“好,不去不去,先緩緩。”程逾白單手抱起她,把客廳的燈全部打開,屋內燈火通明能減輕她的恐懼。

回到沙發上坐着,程逾白彎腰把地上的橙子扔進了垃圾桶,又問她,“你的橙子呢?”

宋聽悄咪咪的伸出小手,橙子都被她攥出“橙汁”了。

程逾白抽了張濕巾給她擦手,“以後還敢看嗎?”

宋聽慫了,在他懷裏搖了搖頭。

行吧,雖然人長大了,可是膽子忘記長大了,鬼片什麽的,還是別嘗試了。

“就這點膽子,還說什麽仗勢欺人。”程逾白忍不住笑,調了個綜藝放着,緩和氣氛。

長這麽大,就看過兩次鬼片,還兩次都被吓成這副模樣。

“你別笑了。”宋聽臉頰生熱,面子上挂不住,嬌嗔着推搡了下程逾白。

不蒸饅頭,這口氣也不争不了。

“好好好,不笑了。”程逾白收斂了笑意,有一下沒一下的順着她的後背,“晚上不會不敢睡覺吧?”

宋聽張嘴就想反駁,可話到嘴邊,忽然又咽了下去,咬了咬唇,靈動的眸子藏着一抹狡黠。

她清了清嗓子,語氣可憐兮兮,“白白,我好害怕呀。”

嬌軟的語調讓男人的心化成春水,程逾白哄了又哄,“不怕,都是假的,這個世界上沒有鬼。”

“可是很多人都說有鬼呀,我害怕。”宋聽秀眉緊鎖,又往程逾白懷裏縮了縮,恨不得鑽到程逾白胸膛裏去。

程逾白摸了摸她的耳朵,“都是編出來吓你這樣膽小的小朋友,以後別看鬼片了。”

宋聽抿着唇角,“以後不看了,可我現在就很害怕呀。”

程逾白:“過會就不怕了。”

宋聽堅定的表示:“我還是很怕。”

程逾白思忖着,深邃的眸沉了幾分,“那要怎麽樣你才不怕?”

宋聽沉默了會,伸出小手揪住他胸前的襯衫,粉潤的唇湊到他耳畔小聲說,“白白,晚上你陪我睡好不好?這樣我就不怕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