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才不是偷摸大吉
第16章 才不是偷摸大吉
姜哲衍一手拎着紀光山,一手拿着醫保卡,帶着他在醫院裏穿行。
紀光山想到自己作死要求打屁股針,感覺胃都沒那麽痛了:“學長,我好多了,你不用再這麽累的架着我了。”
“行,那你在這兒坐好。”姜哲衍把他扶到椅子旁,“我去拿藥。”
這話這語氣,紀光山彎腰坐在椅子上,看他離開的背影,感覺下一秒他就要拎着一袋橘子回來了。
取藥的隊伍也很長,姜哲衍走過拐角,遠遠就望見黑壓壓的一片。他扶了下口罩上邊緣的金屬片,低頭輕咳了兩聲。
紀光山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不知不覺又湧上來一陣痛感,伏下身子,沒精打采地靠在座椅扶手上。等姜哲衍拿完藥回來,就看見長椅上縮着一團孤零零的病毒。
紀光山身上涔出了一點冷汗,額前兩撮劉海耷拉着,身體一縮就顯得更小了,像只淋了雨小貓。
他走上前,用膝蓋輕輕碰了下他的外側:“還疼呢?”
“有點。”紀光山抿了下嘴唇,有氣無力地擡頭看了他一眼,眼底濕漉漉的,眼角也因為疼痛漲得略微泛紅。
姜哲衍對上這種眼神,微微愣了一下,抄着他的胳膊肘把人扶起來,忍不住吐槽:“下次別亂吃東西了。”
“你也是,”紀光山疼得半死還嘴硬,“要不是你突然生病騙人,我也不至于……”
氣得連着洗兩個冷水澡。
紀光山想到這件事就來氣,但說到最後半句話,突然消聲了——為這種事生氣,似乎有些自作多情。
“不至于什麽?”姜哲衍被他的話勾起了興致。
紀光山撇了撇嘴:“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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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哲衍也沒有繼續追問,反而換了個緩和的語氣:“那算我一半責任,陪你來看病,正好抵消了。”
“……”紀光山一時間竟然挑不出毛病,只能作罷。
談話間,他已經被姜哲衍拖到了輸液室。和樓上的輸液大廳不同,這兒是專門打疫苗的地方。來的大部分都是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孩,來打一些常見的一類疫苗。
哭聲夾雜着哄孩子的聲音,讓狹小的空間變得尤其嘈雜。
姜哲衍不太适應這種人多的環境,微微皺眉,晃了晃紀光山胳膊,開玩笑說:“突然感覺自己當爹了。”
“誰是你兒子啊!”紀光山卯足力氣吼了他一句。
姜哲衍垂眸,低低地笑了聲,把他拎到護士臺前,遞上了醫生開的藥。
“屁股針是吧?喏,去裏面趴着。”護士接過藥劑,便開始準備打針的東西。
姜哲衍松開了他的胳膊:“一個人能行嗎?”
紀光山勉強地支起身子:“我還不至于走不動路。”
姜哲衍點了點頭,便徹底松開了手。紀光山揉着發脹的前胸,慢吞吞地挪了進去,小聲問護士:“脫到哪兒?”
“脫四分之一就行。”
“這樣嗎?”紀光山解開褲帶,乖巧地坐到了床上。
護士取完藥走到他身後:“衣服也撩上去一點,把腰露出來。”
“好吧。”紀光山擡起左手,吃力地撩起了衣服。這個姿勢有點別捏,因為打針的地方在右邊,一只手扒拉着褲子,另一只手必然要繞過去才能撩衣服。
腰間涼飕飕的,塗上消毒的碘酒後,直接後背從涼到了心窩。紀光山隐約記得那種感覺,針頭紮進去的時候,多少會有點脹痛感。不過好在他不暈針,安靜地等護士把藥劑推進去。
“打完了,”護士在針眼上怼了根棉簽,“自己按兩三分鐘就行。”
紀光山接過棉簽,憑感覺摁在屁股上。這時胃又抽了一下,疼得他倒吸冷氣,靠在床頭裝死:“我可以在這裏坐會兒嗎?”
“先出去吧,後面還有人排隊呢。”
“可是我……”紀光山面露難色,“還有點疼。”
“讓你朋友來扶一下。”沒等紀光山反應,護士已經朝外面喊道,“那邊的小帥哥,進來照顧下你朋友。”
輸液室外面有道簾子,沒有拉嚴實,還留了道縫。姜哲衍看他一直在疼,沒有走遠,站在門口等他。聽到護士的喊聲,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紀光山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見姜哲衍掀開簾子朝自己走了過來。
寬松的衣服邊緣堪堪遮住了他的腰線,褲腰退到大腿根處,渾身上下最白嫩的肉夾在一身黑衣服裏,顯得更加亮眼了。
見他走進來,紀光山下意識拉了拉衣服。
姜哲衍走到他身邊,煞有其事地偏頭:“別這樣,我們不是朋友嗎?”
“你別得寸進尺。”紀光山不爽地啧了聲,手卻誠實地擡了起來,搭住他的肩膀,“扶一下。”
“肌肉注射見效快,等下應該會好一點。”姜哲衍說着抄着他的胳膊肘,輕松地把他從床裏提了起來。
然而紀光山的褲子似乎并不想配合。
因為松緊帶的緣故,起身瞬間,紀光山突然感覺身後一涼,有什麽東西從腰間滑了下去。
“炒,我褲子!”他小聲地喊了句。
腰上适時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姜哲衍的手指擦到了他溫熱的腰間,不緊不慢地接話:“幫你提着呢。”
“……謝謝。”紀光山收回方才手足無措的模樣,尴尬地道謝。
姜哲衍點了點頭,那表情得意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蹦出一句“不用謝,應該的”。
拎着褲腰的手拉進了兩人的距離,紀光山大半部分的重量都壓在姜哲衍身上,走路的姿勢別扭得好像把兩人的腿捆在一起,玩兩人三足似的。
歪歪扭扭地走到外面,姜哲衍見還有一個空位,領着紀光山走了過去。
不知道是自然風吹久了還是屁股針的後勁,紀光山逐漸覺得右半邊屁股發麻,不自在地挪了挪腰。
“怎麽了?”姜哲衍很快察覺到了他細微的動靜。
紀光山取回棉簽,見上面那點零星的血跡已經幹涸,火速提好褲子:“打針的地方有點麻。”
“往後靠點,把腰挺起來。”姜哲衍雙手環胸,站在邊上一本正經地指導他。
紀光山無奈地嘆氣,奈何那半邊屁股麻得厲害,只能單手從後面托着腰,另只手捂着還在隐隐作痛的肚子,生無可戀地靠在椅背上。
不過這個姿勢,怎麽看怎麽奇怪,堅持了幾秒後,紀光山就忍不住了,朝姜哲衍使了個眼色:“你過來幫我擋一下。”
姜哲衍順着他的眼神看過去,聽話地往前走了幾步。兩人面面相觑,空氣一時間安靜地可怕。
姜哲衍看着他這個仿佛揣着崽的動作,在口罩的掩護下大方地揚起了嘴角:“紀光山,我發現你腰上肌肉很結實,不像是完全不鍛煉的人。”
“趁機偷看是吧?”紀光山仰頭瞪他,突然感覺姜哲衍似乎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正經。
姜哲衍若無其事地聳聳肩:“靠這麽近,我想不看都難。”
紀光山聽着他敷衍的理由,持續翻白眼:“以前讀書的時候加過舞社,會跳幾個男團舞,勉強算是運動吧。”
“那核心力量應該不錯,難怪杭以晨會找你代跑。”
紀光山偷瞄了他兩眼,總覺得他話裏有話,但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含糊地應了聲。
在椅子上癱了好幾分鐘,痛感終于沒有之前那麽強烈了。紀光山咬牙站了起來,晃悠悠地走了幾步:“感覺好多了。”
“那就好。”姜哲衍遞來一個小塑料袋,“這是醫生給你開的藥,記得按時吃,這幾天別亂動。”
“運動估計少不了,”紀光山默默算了下時間,“還有一場淘汰賽,我們學院就這麽幾個男生,又不能棄權。”
提到一切的始作俑者,兩人默契地沉默了幾秒。姜哲衍怕他舊事重提,先發制人:“我下周有個項目彙報,最近都比較忙。”
本來也沒指望你來。紀光山在心裏默默吐槽了一句,裝作無所謂道:“沒關系,我們就随便打打,反正也進不了決賽。”
姜哲衍聽得出他話裏的情緒:“如果你真的很在意這件事,等我忙完可以一起打一場。”
“真的?”紀光山一下就提起了興致。
“如果能湊齊人的話。”姜哲衍并沒有把話說死,“對了,我記得你周五下午沒課?”
“我們學校又承辦會議了?”紀光山條件反射地問。
“不,我的私人邀請。”姜哲衍拿出手機看了眼日歷,“那我先提前預定你周五的半天時間,可以嗎?”
紀光山看他神神秘秘的樣子,将信将疑地答應了下來。
“謝了。”姜哲衍爽快地朝他一笑,不知不覺走到了醫院門口,“能自己回家嗎?”
“嗯,”紀光山拉上外套的拉鏈,“已經不疼了。”
“那就好,”姜哲衍突然擡手搭住他的肩,輕輕捏了幾下,“比賽的事我不攔着,但千萬別逞強。”
“我會把握好的。”紀光山側目,正好瞥見他微垂的眼神,又想起他冷得像冰塊一樣的手,有感而發,“你也照顧好自己,別再病倒了。”
姜哲衍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随即淡淡地點頭:“好。”
紀光山見狀沒再說什麽,和他告別後獨自往地鐵站的方向走去,順手拿出了手機。
意外的是,手機屏幕竟然在錄音界面,而且已經錄制了将近十分鐘。
紀光山握着發燙的手機,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
因為專業的需要,紀光山一直把錄音功能放在手機的快捷欄裏,方便把老師上課說的重點和示範內容錄下來。
十分鐘——紀光山推算了一下時間,估計是打針那會兒不小心碰到了。
他默默按下暫停鍵,把錄音保存下來,然後鬼使神差地戴上了耳機。
錄音的人聲非常清楚,沒過幾分鐘就傳來了那段褲衩子亂飛的對話。
——“炒,我褲子!”
——“幫你提着呢。”仔細一聽,姜哲衍的話裏還帶着些許意味不明的笑,尾音很輕快。
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的素材啊。紀光山想,可能什麽東西用久了都随主人,就連手機也會忠實地幫自己記錄每一個社死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