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穆于何止是手足無措,面對江萊把人招來這桌的行為,簡直是大驚失色。
攔着江萊也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看着那戴有眉釘的男生走到他們這桌面前, 目光不離穆于,嘴上禮貌地問江萊:“可以拼桌嗎?”
江萊笑了:“可以啊。”
得到同意後,男生徑直落座在穆于身側,沖他自我介紹,說自己叫澤星。
穆于老實回道:“我叫穆于。”
澤星笑得眉眼彎彎:“木魚?好特別的名字。”
穆于剛想解釋不是和尚敲的木魚時,就感覺到江萊在桌下踢了他一腳。
澤星:“你是學生吧,放假出來玩?”
穆于握着酒杯,下意識想扶臉上的眼鏡,卻摸了個空:“嗯,我是成大的學生,你呢?”
澤星:“這麽巧,我也在附近的學校念書。”
不過具體是哪所學校,澤星卻卻沒有說。
江萊已經聽不下去了,她主動打斷話題,問:“要不要叫上你朋友們一起過來玩?”
澤星大方道:“好啊,我回去問一下他們。”
等人走後,江萊才有機會湊到穆于身邊:“你傻啊,他一聽就是在用假名字,你沒必要把真實信息都告訴他。”
說完江萊提醒道:“來酒吧不要說真名,別告訴他你真實信息,反正你不要太老實,別他問什麽你就答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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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于受教颔首,心裏有些慶幸,他原名聽起來不像真名。
澤星那桌人也不多,加上他才兩男一女。
一行人過來後,為了活躍氣氛,提出玩游戲。
為了快速破冰,大家可以分開來站。
這一舉措,成功将穆于分到了澤星旁邊。
最開始玩的是基礎的抓手指游戲,澤星率先伸出右手,發起游戲。
穆于不是很懂規則,懵懵懂懂地學着其餘人一樣,将指尖放進澤星掌心裏。
然而對方的下一個動作,不是去抓手指,而是伸手摟住他的肩膀,一把将他攬進懷裏。
穆于還未反應過來,就見江萊也被他們帶來的女生抱住了。
剩下一個男生沒人能抱,孤寡一人,必須喝酒。
澤星身上同樣有煙酒混着香水的味道,但對穆于來說,遠沒有周頌臣身上的好聞。
甚至對方碰他,他只覺得不适應與尴尬,根本無法做到像江萊口中說的那樣,去享受暧昧。
既感覺不到心動,也沒覺得快樂。
大概是因為他本就是個無趣性子,體會不到這種事情究竟有何趣味。
輪到輸掉的男生主動發起游戲,只見男生直接抽起桌上紙巾,玩起了用嘴唇撕紙的游戲。
澤星的朋友們似乎都看出了他對穆于的心思,于是開局男生就将紙巾撕成一小張,等輪到穆于這邊時,紙巾只剩下小小一截。
澤星抿着那一小張紙巾,緩緩湊近穆于。
離得越近,穆于心跳得就越劇烈,并非是因為羞澀赧然,而是緊張和恐慌。
在對方幾乎要與他臉貼臉時,穆于把臉轉了過去,一把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忘了這是澤星他們拿過來的酒,不是江萊給他加入許多飲料調出來的洋酒。
劇烈的酒精沖入喉管,嗆得穆于直咳嗽,臉都因此漲紅了。
江萊适時出來打圓場:“我朋友比較害羞,你們別逗他啦!”
澤星無所謂地将嘴裏的紙取下,拿起自己那杯酒,一飲而盡,這是跟穆于一同受罰的意思。
見人表現得這樣大大方方,穆于也有點不好意思。
下一輪游戲開始,澤星又伸手捂住了他的雙眼,讓穆于盲選一個人喝酒。
男生的聲音又低又啞,在他耳邊輕輕響着,伴随着酒精所帶來的淺燙溫度。
穆于不合時宜地想着,酒吧的游戲實在沒有邊界感,他果然不适合來這種地方。
然而剛才飲下的酒精在胃裏揮發,上升大腦,麻痹感官,讓他忍不住傻笑。
在江萊眼裏,穆于似乎已經徹底沉浸其中,甚至露出了幾分享受。
等大家結束游戲,坐下開始玩骰子時,穆于已經縮在沙發的角落,眼睛半睜半閉,目光發直。
江萊拿出手機,給穆于發了幾條消息。
穆于沒感覺到手機的震動,他靠坐在沙發上,澤星順勢坐到他身邊,伸手将人摟進自己懷裏。
江萊眼看着穆于滑進澤星臂彎,腦袋軟軟地搭在男生肩上,瞧着一副酒勁上來,困倦的模樣。
她趕緊起身,拉上穆于的手臂,對澤星說:“剛好在唱我喜歡的歌,我們先去前面蹦會!”
澤星有些不願意,但沒硬攔着他們。
穆于跌跌撞撞地跟在江萊身後,期間撞了些人,他本能地低聲道歉。
鼻尖傳來一股熟悉的味道,讓穆于情不自禁地擡起眼,尋找氣味的源頭。
然而還沒等他找到,江萊已經将他拉離了那處。
他只能看到人影憧憧,被酒吧昏暗的光線,模糊的面容。
那熟悉的味道只在他被酒精充斥的腦子裏,留下薄薄一層印記,随即消失得一幹二淨。
直到被江萊帶去舞臺下方,巨大的音箱将他的神智稍微炸回些許。
江萊拿着手機給他看微信:你是不是醉了?
穆于遲疑地搖頭,他覺得還好,就是感覺很困,想要回家睡覺了。
江萊繼續輸入:你是不是不舒服?
穆于繼續搖頭。
江萊湊到他耳邊大喊:“我說的不舒服,是指剛才那個人跟你玩游戲的時候,你有沒有不舒服?”
穆于這會沒有否認。
江萊皺眉:“我們去洗手間,你洗個臉清醒一下!”
穆于遲鈍地點頭,他醉酒的反應便是聽話乖巧,好像不管是誰,對他做什麽,他都不會反抗,只會乖乖忍受。
随便哪個不懷好意的人來了,都能把他領回去吃掉。
穆于已經聽不清江萊在說什麽了,但這不妨礙他對她有絕對的信任。
江萊拉着他從舞臺邊離開,來到洗手間。
男女洗手間不是共用的,江萊問穆于:“你自己一個人能走得穩吧。”
穆于嗯了聲,然後在江萊面前來回轉圈,走來走去,似乎要以此證明,他可以走路。
江萊都被他逗笑了:“沒想到你喝酒以後是這個樣子的,太好玩了。”
穆于垂眸道:“想回去了。”
江萊:“好,那你想先上個廁所嗎?”
穆于松開江萊的手,徑直走進了男廁所,
因為沒跟穆于喝過酒,她不知道,穆于不但酒量差,還容易斷片,現在看着好似還能夠回應一兩句的模樣,實際已經徹底醉了。
她看着穆于步伐正常地進入洗手間後,自己也去上了個洗手間。
女廁所排隊的人有點多,等江萊出來後,又在門口等了一會,始終不見穆于從洗手間出來時,她覺得有些不對,立刻拿出手機,給對方打電話。
電話沒有接通,江萊攥着手機來到了男廁所門外,正打算往裏闖時,手機突然震動,是穆于給他發來了消息。
穆于說自己喝醉了很不舒服,先回去了。
江萊松了口氣,擔心道:很不舒服嗎?走了也不跟我說一聲。
說完後,江萊繼續追問:你走去哪了,能自己上車嗎?要不要我出來找你?你已經在車上了?
這會江萊收到了穆于的語音,短促的一聲嗯字,似乎在對她的問題作出回應。
只是呼吸急促,比起回應,更像是悶哼聲。
江萊以為穆于今晚玩得并不開心,這才不告而別,提前走了。
猜測着穆于此刻的心情,江萊不敢多問,只能編輯信息回道:那到家了給我發個消息。
酒吧昏暗的廁所裏,穆于坐在馬桶上,閉眼陷入昏睡。
似乎覺得身上的襯衣有些冷,他身子微微蜷縮,有些可憐地抱着胳膊。
姿勢的緣故,襯衣紐扣正好解開至胸口位置,隐約能瞧見一抹淺紅。
昏睡中的穆于試圖蜷縮起身子,合攏雙腿,卻感覺到雙腿間似乎站了個人,讓他無法合起。
他想要睜開眼,卻感覺到一只手落在他雙眼上,遮去了他所有的視線。
熟悉的氣味再次回到鼻尖,還未等穆于分辨,一股劇烈的酒味直沖而來。
鐵制的瓶口被塞到了他的嘴裏,高濃度的洋酒被灌入他的口腔,令他在猝不及防咽下了大部分。
穆于試圖掙紮,卻被對方粗暴地掐住了下颌,逼迫他把嘴張開。
酒液順着嘴角溢出,滑過喉嚨,洇濕衣服。
他想反抗,卻得到了更厲害的鎮壓。
穆于甚至覺得,眼前這個人是想拿酒淹死自己。
為了不窒息,他被迫把嘴裏的酒都盡數咽下。
好不容易,等抵在他嘴邊的酒壺被挪開,穆于狼狽地捂着自己喉嚨嗆咳不停。
他聽到一聲金屬撞擊地板的聲音,是眼前這個人将手裏的鐵質酒壺随意地扔在了地上。
隔間裏唯一的光源,源自于那部不停亮起的手機。
那本來該是穆于的手機,卻到了對方手裏。
男人冰冷的目光落在穆于身上,看了許久。
似乎在思考,到底該怎麽處置穆于。
好不容易緩下那要命的嗆咳聲,穆于的脖子卻再次被人掐住,為了求生,他本能地發出悶哼聲,身體卻沒有絲毫力氣去反抗。
他聽到了手機關機的鈴聲,也感覺到對方湊近時,混合着酒精與香煙的氣息。
淺淡的,冷漠的,勾人的。
是他迷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