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聽見藍夜說一起去吃飯, 許粒鳴自然是不會拒絕。
她果斷放棄冷卻的飯菜，答應了藍夜。
車子駛出社區時，許粒鳴還有些恍然。
在這樣的一個夜晚, 藍夜坐在自己的副駕駛上, 聽着車裏播放的歌曲，聊着待會兒要去哪裏吃晚餐。
那種心情就像是，和剛剛确認關系的戀人第一次出去約會, 興奮又緊張, 生怕自己哪裏表現得不夠好，讓對方失去了下一次再見面的興趣一樣。
雖然這只是許粒鳴單方面的幻想, 但那也足夠她心情激動了。
等紅燈的間隙, 許粒鳴借着看後視鏡的動作看了一眼藍夜。
藍夜也正好打量着她。
“怎麽了？”
被藍夜這麽一問，許粒鳴乾脆選擇開口和她說話。
“沒有，我只是在想……那個作詞人是誰。”
藍夜絲毫沒有表露出任何多餘的神情，她只是淡淡地回問：
“為什麽想知道？”
“我好奇，是什麽樣的一個人才會寫出這樣的歌詞。”
“這有什麽值得好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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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夜，你不是挺在乎這首詞的麽？你是不是……知道這個人是誰？”
許粒鳴試圖從餘光中找到藍夜表情的破綻，來借此認證自己的推測。
然而紅燈轉為綠燈, 她只好把精神集中在路上。
“知道又如何，只要歌曲發布後得到的反響是好的，就足夠了。”
藍夜說完，把頭看向窗外, 接觸許粒鳴以來，她就發現這個人的性格有些反複，有時天不怕地不怕什麽都敢說, 有時候又連試探都畏畏縮縮。
而藍夜卻分不清，究竟是哪一面的她, 讓自己感受到不同。
也許，都有吧。
藍夜望着窗外的車水馬龍，難得的起了困意。
許粒鳴開到一半就察覺藍夜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緩，像是睡着了一樣。
她放慢了車速，車載音樂的聲音也調小，緩緩地開到了目的地。
将車子停好後，許粒鳴原本想熄火叫藍夜起來，可看着藍夜熟睡的樣子，她頓時改了主意。
後車窗開了小小的縫隙，許粒鳴解開自己的安全帶，把座椅往後調了一些，之後再側過身，觀賞起了藍夜的睡顏。
緊閉的雙眼之下，是妝容也沒法完全遮蓋的黑眼圈，完美的鼻子，微微張開的嘴唇性感至極。
許粒鳴看得近乎沉醉。
原來真的會有這樣一個人，怎麽也看不夠。
如果可以，許粒鳴甚至願意一直這麽守着藍夜。
但藍夜還是沒一會兒就醒了。
她睜開眼的剎那，下意識皺了皺眉，片刻才問一旁的許粒鳴，“到了？”
“嗯。”許粒鳴早在發現藍夜睫毛輕微抖動時就發現藍夜似乎要醒過來了，所以及時換好了坐姿，裝作聽見藍夜的聲音才看過來的樣子。
“多久了？你怎麽不叫我。”
藍夜雖然這麽說，可許粒鳴聽起來卻沒聽到有責怪的意思，而且明顯經過休息之後的藍夜，看起來狀态要好了一點點。
“是我不好。那現在下車吧。”
許粒鳴沒解釋，藍夜卻是明白了許粒鳴的用意。
不過是讓自己多睡了會兒，怎麽就遮遮掩掩不願說實話了呢？
許粒鳴鎖了車，就快步走到藍夜身旁和她并行。
餐館是藍夜挑選的，許粒鳴之前也來過，菜色說不上多好，但是隐私性特別高。
按道理說，只是經紀人和手底下的藝人一起吃個飯，遠用不上到這種地方來，但藍夜還是選了這裏。
穿過走廊，服務員引着她們到了其中一個包間裏。
兩人随意點了幾個菜，許粒鳴想了想，又叫住服務員加了個參雞湯。
藍夜沒問原因，自然也不會想到這湯是許粒鳴特意為她點的。
一頓飯下來，兩人都沒怎麽開口，除了許粒鳴給藍夜裝了兩回湯之外，其餘時間皆是沉默地用餐。
服務員收走了餐盤，換上精致的果盤和茶店，又端來一套茶具。
藍夜熟練地泡起了茶，這才和許粒鳴慢慢說起了關於那首詞的故事。
她是代入別人的角度講的，故事就和歌詞一樣，沒有什麽曲折。
許粒鳴手撐在桌上，隔着缭繞的茶霧聽藍夜用好聽的嗓音說着話，思緒也被跟着帶進了故事裏。
倒是沒想到自己的直覺，和這首詞的背後如此貼合。
“要是有機會的話，真想和她見一面。”
許粒鳴的感慨換來藍夜的莞爾一笑。
她沒再反駁，但也不置可否。
許粒鳴不想如此好的氣氛變得安靜，她又找了好幾個話題，和藍夜聊了起來。
只是許粒鳴也不想耽誤藍夜太多時間，沒多久就以困了為由，送藍夜回家。
藍夜似乎真的很累，她一上車沒幾分鐘，就又睡着了。
許粒鳴一路把車開到藍夜家門口，這回車子剛停下，藍夜就醒了過來。
她揉了揉睡眼，俐落地解開安全帶和許粒鳴告別。
望着藍夜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內，許粒鳴才不舍地回了家。
比賽後期節目組也沒有結束每周一次的見面會，許粒鳴第二天一早，還是趕着回到酒店集合，和大家一起跟着節目組的安排出發。
大概是因為有了盼頭，許粒鳴難得地各種配合，即使給了她一部分她并不太喜歡的劇本，她也沒有拒絕，兢兢業業地完成了。
這周的舞臺有了不一樣的變化，選手們在彩排練歌的同時，還要試着适應各種燈光等等，無疑是增加了難度。
而且留到現在的選手，都是具備一定實力的，大家都卯足了勁争取晉級。
只有許粒鳴，在彩排間隙的她，明顯感到了更大的自在。
看了其他選手的備選曲目和舞臺效果之後，許粒鳴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沒有什麽勝算。
節目組幾乎是強制定下的歌曲讓她唱得格外吃力，而且音色也不是符合她的區域，雖然努力去适應歌曲，配備的指導老師也在不斷幫她調整，但許粒鳴也知道，自己這一場缺點很明顯。
不過也正好滿足了她的意願。
藍夜應該是和節目組通了口風，這一場比賽她要來全程陪着許粒鳴，以經紀人的身份。
許粒鳴得知這個消息時，已經完成了最後一次彩排，正坐在後臺的化粧室化着妝。
她下意識請求化妝師幫她化得更好看一些，把眼妝也都換成了防水的。
一旁的黎瑞迪聽了許粒鳴的話，不免笑她，過於未雨綢缪了些。
“這你就不懂了，我只是想最後留在舞臺上的樣子能保持得從容些。”
黎瑞迪也知道許粒鳴這一場比起來會很吃力，她沒有多說別的，安慰的話張了張口又覺得似乎沒太必要，乾脆說起了其他。
“我還以為你是因為藍夜要來，怕她看到你的醜樣子呢。”
許粒鳴聽完這話，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沒忍住笑了開來。
“藍夜不會嫌棄我的醜樣子的。”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是麽？你怎麽知道我不會嫌棄你？”
藍夜來了。
她連着的兩個問句讓許粒鳴臉上的笑容一滞，旋即又笑得更燦爛。
“藍夜，因為你是我的經紀人啊，你當然不會嫌棄我的。”
許粒鳴答得信誓旦旦，倒是把化妝師和旁邊的幾個選手都逗笑了。
藍夜也跟着笑了笑，給許粒鳴遞來一個保溫杯。
許粒鳴接過，“這是什麽？”
“等你化好妝喝喝看，我到時候再告訴你。”
“好。”許粒鳴乖巧點頭，把保溫杯抱在懷裏，閉上眼睛讓化妝師化眼影。
臉上的妝容完成後，還要做發型。
她被吹風機和卷發棒的熱度薰染得昏昏欲睡，連藍夜什麽時候離開了都不知道。
造型全部完成後，許粒鳴小心地四處張望，正想問問藍夜的去向，藍夜就回來了。
“藍夜你去哪了？”許粒鳴問道。∴
“我去跟節目組打了聲招呼，怎麽樣？聽說你今天的歌難度不小。”
許粒鳴點頭，“嗯，這周的主題對我來說是有點吃虧。”
“藍夜，如果我今天晚上淘汰的話，我可以申請一件事情嗎？”
“什麽？”
“我想去喝酒。”
“不行。”
“為什麽？”許粒鳴有點不開心。
藍夜看了眼四周，确認這時候沒有攝像機，這才正色道：“被拍到不好。”
“我不去公共場合，我去任深前輩的清吧，那裏沒人。”
“他沒在本地。”藍夜蹙眉，不太理解許粒鳴為什麽有這樣的想法。
“我知道，前輩告訴我他的鑰匙放哪裏了。”
藍夜語氣變得有些嚴肅：“你們什麽時候這麽熟了？”
許粒鳴眉頭一跳，對於藍夜的不尋常情緒感到好奇，“因為有空的時候聊了一下在籌備的那檔節目。我随口提了一句上回去清吧沒有喝到酒有些遺憾，所以……”
藍夜的表情讓許粒鳴沒有把接下來的話說下去，她似乎已經料見了結果。
許粒鳴低下頭去，壓下心底的失落後，再看向藍夜。
“沒關系藍夜，我家裏也有調酒臺，在自己家裏喝也是一樣的。”
藍夜有作為經紀人的顧慮，自己才剛剛起步，不該給她添麻煩才是。
為了轉移心情，許粒鳴拿起了保溫杯，擰開了杯蓋。
杯子裏傳來淡淡的茶香，仔細聞，還有一絲清苦。
許粒鳴還記得藍夜說讓自己化完妝後喝喝看，舉起杯子仰起頭，就要試試。
同時，忽然湊近的藍夜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差點讓她的杯子都沒拿穩。
“如果真的淘汰了，我陪你去便是。”
許粒鳴不可置信地轉頭，藍夜已經撤離了開來。
“真的嗎藍夜？”
“嗯，這是潤喉養嗓子的茶，你喝完之後盡量少說話，安心比賽。”
“謝謝你，藍夜。”許粒鳴喝了一口茶，溫度适宜，入口微微苦澀，而後則是留下些許甘甜。
就如此刻她的小心情，帶着不為人知的欣喜。
“走吧，去後臺準備出場了。”
“噢。”
或許是因為有藍夜在，開場上臺亮相的許粒鳴也倍感輕松，就連抽演唱順序抽到最後面不太有利的位置，她也面色愉快。
候場是個較為漫長的過程，但有藍夜在旁邊的陪伴和分析，許粒鳴覺得時間流逝得太快。
嘈雜的環境中，藍夜低聲給許粒鳴上了一堂關於這個圈子中隐藏的專業課。
輪到她上臺時，她腦海裏還想着藍夜說的關於每個選手選的歌曲最後的出圈可能。
不過前奏一響起，許粒鳴就把心神放在了自己的歌上。
不知道是不是藍夜在她上臺前輕輕握住了手，許粒鳴把吃力的歌曲演繹得還算不錯，完成度很高。
她專注地唱完
後鞠躬下臺，臺下的掌聲不算熱烈，但許粒鳴已經盡力了，所以問心無愧。
剛剛走下階梯，還沒适應臺下的昏暗，許粒鳴就被一雙手拉入了懷抱，溫暖一瞬即逝，可許粒鳴還是清晰地感受到了藍夜身上那一抹獨特的香水味。
藍夜還是不習慣這種肢體的接觸，她簡單的一個擁抱已經花費了她不少力氣，好在許粒鳴也默契地沒有提及。
許粒鳴自然是發現了藍夜的不适應，才略過這件事。
她拿過藍夜手中的保溫杯，連續喝了幾口茶，緩了緩氣息，才跟藍夜說話。
“藍夜，我剛剛表現得怎麽樣？”是不是……達到了你說的可能會出圈的要求？
藍夜偏過頭，瞥見許粒鳴額頭上細小的汗珠，想從包裏拿出紙巾給她擦擦，只是些微遲疑，化妝師已經嫺熟地處理好了這一切。
“嗯，算及格，不過氣息還是要練，否則一旦連續唱幾首的話就喘不上氣了。”
許粒鳴虛心聽着藍夜的意見，默默記下，然後等待最後一名選手唱完，所有選手重新回到臺上。
藍夜依舊在候場區等待着，如果有人經過時仔細看一看，就能發現她的樣子看起來便不像是要久留。
其他家的經紀人或者助理不是來回踱步就是緊張得盯緊了臺上。
只有藍夜，怡然自得地等着許粒鳴下臺，等着祝福她完成了這一段不算太美妙的旅程。
評委點評結束，而晉級結果也送到了主持人手上。
當宣布許粒鳴淘汰時，許粒鳴舒了口氣。
她早就做好了心裏準備，接受了其他選手的祝福後，拿過話筒開始發言，為這些日子以來的比賽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舉着燈牌的粉絲們呼喊着許粒鳴的名字。
許粒鳴一直忍着不往那邊去看，結果目光還是移了過去。
燈光師反應很快，把一部分燈光聚焦到了那片粉絲頭上，鏡頭也跟随了過去。
一時間，粉絲們的淚眼婆娑在舞臺上的大螢幕上放大得無比清晰。
許粒鳴的雲淡風輕在這一刻全都分崩離析。
她過往豎起的盔甲，有一部分因為藍夜而落下，還有一部分的松動則是這群不離不棄，一直鼓勵着她前行的粉絲們。
“離開是暫時的，很快，我就會以全新的方式出現在大家面前，以後，我們一起走下去好不好？”許粒鳴哽咽地說完這句話，擡手輕輕掃開眼角的淚水，又一次深深地向粉絲們鞠躬。
她再擡起頭時，眼淚和難過的情緒都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甜甜的笑容，一如她初上舞臺時，沒有多加修飾的甜美歌聲一般，由內而外的令人心動。
在歡呼聲和掌聲中，許粒鳴跟着節目流程下了臺。
這一次，藍夜的擁抱比前一次要多了幾秒，環住許粒鳴的手臂也淌了些許溫度。
許粒鳴呼吸着藍夜的氣息，心情慢慢也平複了下來。
“你做得很好。”
“接下來，歡迎開始新的旅程。”
回擁被掙脫，許粒鳴卻笑得開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