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做夢
做夢
第二十五章 做夢
“別做夢了，賀之然。”
“轟”的一聲，賀之然腦子裏一片嗡鳴，一直緊握的手忽然間卸力，他本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但在聽到簡明陽最後一句話的那一刻他還是感到了一陣無措，渾身上下彷佛都被抽光了力氣，聽不到周圍的任何聲音，耳邊突然響起洛塵清晰又嫌惡的話：
“賀之然，你居然喜歡男的？”
“好惡心啊。”
“讓我冷靜一下，我先走了。”
洛塵落荒而逃的背影酷似一把利刃刺紅了賀之然的雙眼，他像被釘在原地，眼睜睜的看着洛塵跑的越來越遠卻無能為力，直到變為模糊最後消失在視野。
賀之然嘴唇輕顫，想要張口說話，卻不知如何反駁，簡明陽心滿意足的看着賀之然的樣子，那人身上一貫的矜貴自傲統統不見，此時只剩頹廢，終于感到勝者快意的簡明陽端起手邊的拿鐵喝了一口，微涼使苦味有些明顯，不過沒關系，他現在感覺周圍的一切都是甜的。
“看樣子你想起來了，那就不用我說了。”
賀之然擡眼盯着簡明陽，過度壓抑使他的聲音有些低啞，“你到底想幹什麽？
“沒什麽，賀之然，我們是一類人，我只是看你們這段時間這麽要好，不想讓你重蹈覆轍而已。”簡明陽又喝了幾口拿鐵，眉頭微蹙，他還是不喜歡苦的味道，幹脆放下杯子。
“就算沒了我，他也不會多看你一眼。”賀之然突然開口。
話音剛落，簡明陽緩和的臉色立馬掉了下來。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就算你耍手段讓他離開了我，可你依然沒資格站在他身邊，還有，我們不是一類人，你不配和我比。”
誰知簡明陽卻不屑一笑：“我不在乎。”
賀之然擰眉，眼前這個人根本就不正常，“你什麽意思？”
“我無所謂啊，你知道了又怎麽樣，我沒你這麽貪心，壓根就沒想過和他怎麽樣，但是，你說要是洛塵知道了他以為的好兄弟竟然一直對他有這種心思，你猜，他會怎麽做？”
“簡明陽，你別太過分。”
“我過分？”簡明陽聽到這話簡直要笑出聲。
從小到大他簡明陽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父母無論去哪兒只要提起兒子都是滿面自豪，他辛辛苦苦考上了銅城一中，本以為上了這所市裏最好的學校，他的父母會更為他驕傲，可開學典禮上，身為成績第一從初中部直升上來的賀之然代表新生演講，作為教師的父母參加高考研讨會，自然聽說過賀之然。
從那以後，每一次成績出來父母都要問他和賀之然差了多少，就算他考了班級第一，得到了班主任當着全班的誇贊，可回到家裏，父母看着賀之然年級第一的成績，也只會對他說一句再接再厲。
好不容易等到了高二分科，他以為終于能擺脫賀之然，可沒想到對方就像是在跟他作對一般，理科第一的賀之然居然在分科意向表上選了文科，他感覺他就像一個笑話，從前父母期待的眼神現在只剩下了失望，他彷佛就成了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廢物。
而這一切，全部都是因為眼前的這個人，他居然還敢說自己過分？
“你說我過分？呵，賀之然，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很厲害？成績好，樣貌好，家世好，所有人都崇拜你，很得意對吧。”
賀之然緊蹙着眉頭，看着面前突然情緒變化的簡明陽，他不太想搭理。
偏偏簡明陽最受不了的就是賀之然這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憑什麽賀之然什麽都有，憑什麽？
“賀之然，你不是喜歡洛塵嗎？”
“你到底想幹什麽？”賀之然的雙眼如同利劍般穿過來，像是一頭被侵犯領地的猛獸，渾身充滿的危險氣焰。
看到反應的簡明陽毫不畏懼，甚至大膽開口：“簡單，我要你從今天開始，不許再接近他。”
“你在開什麽玩笑？”
簡明陽笑了一聲，“你可以當作我在開玩笑，只是被我發現的話，後果可能要你們兩個一起承擔。”
他神情悠閑的靠在咖啡廳的椅子上，可那一雙充滿憤恨的眼神卻生生出賣了他，“上一次你們結果是什麽不用我告訴你吧，有第一次，我就還能做第二次，就算洛塵接受了你是同性戀，可他要是知道你喜歡的是他，你覺得他還能跟你做兄弟嗎？或者說......學校的同學還能正常的看他嗎？”
“你!”賀之然的拳頭猛地攥緊，他怎麽也想不到簡明陽這麽卑鄙，他恨不得一拳朝着對面打過去。
“話我只說這一遍，至于怎麽做，你自己選吧。”說罷兩三下收拾了桌上的書本，然後起身離開了。
簡明陽走後，賀之然一動不動的不知坐了多久，明明天氣的溫度适宜，可他卻感覺周身冰涼，渾身血液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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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下午安适漫長，咖啡店零零散散的有客人進來，手打咖啡的香氣浸滿了整個店鋪，天空烏雲緩緩移動，将外面籠罩成一片黑蒙，突然，一個霹靂照亮天幕，一長條閃電劃破長空，連帶着轟隆隆的雷震和狂風大作，下一秒，劈裏啪啦的雨點朝着地面落了下來，豆大的雨滴砸在了店外的玻璃上。
賀之然的手動了動，終于回魂般的反應過來擡頭看了看外面被雨水打濕的地面，這場雨來的措不及防，街上沒拿傘的人陸陸續續來到咖啡店避雨，原本安靜的店內瞬間嘈雜一片。
想起洛塵沒拿傘，他馬上立身去問店裏的小姐姐借傘，小姐姐看他長得好看，于是就把自己的傘拿了出來，賀之然道謝後準備沿着學校的路接洛塵，可剛走到門口，就見洛塵打着一把小碎花傘走了進來。
賀之然愣了一下，洛塵看他出來，原本讨厭下雨拉着苦瓜臉的他立馬露出了笑，然後把賀之然拉回座位上開始絮絮叨叨 ：“這雨可真煩，幸虧我跑的快，去學校門口的店裏買了一把，不過只剩碎花的了，一點兒都不配我的氣質。”洛塵不開心的扁嘴。
“喏，我買回來了，那兒人還挺多，排隊排了半天。”洛塵說着把手上拎着的紅豆餅放在桌子上，拿出一個咬了口，黏黏糊糊的說：“那個婆婆說我可愛，還送了我一個，嘿嘿嘿，真挺好吃的，不過她要是說我帥就更好了。”
洛塵自顧自的說了半天，發現賀之然都沒說話，“你怎麽了？吃啊，還熱乎呢。”
“我......”賀之然張了張嘴。
“對了，簡明陽呢，他走了？”洛塵左右瞅了瞅發現沒人。
“嗯。”想起簡明陽剛剛說的話，賀之然咬了咬牙，還是決定開口：“我不想吃。”
“啊？怎麽又不想吃了，不是你讓我買的嗎？”洛塵的腦回路沒跟上，他覺得賀之然還挺善變，不想吃放着不就行了。
“現在不想吃了，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就想起身。
洛塵一把拉住他，沒搞明白他這麽怎麽了，突然一下還犯起小孩子脾氣了，“哎，你去哪兒啊，外面還下着雨呢。”
賀之然卻掙脫了洛塵拉着他的手，偏着頭不敢看他，語氣生硬：“我有事，你別管我了。”
“不是，你有什麽事非現在走啊。”洛塵也來脾氣了，自己跑來跑去給他買的東西說不吃就不吃了，現在還一臉喪的突然變臉還要走人，這什麽意思啊？
“放開我。”賀之然轉動手腕掙脫了洛塵抓他的手。
顧忌這是公共場合，洛塵忍住了，可賀之然好像一點兒都不給他面子，他肚子裏的氣也上來了。
“你不想和我待拉到，我還不稀罕呢。”然後拿着他剛買的小碎花傘大步流星的出了門，臨走之前還不忘帶上他辛苦冒雨買回來的紅豆餅。
賀之然看着洛塵走出去的背影，忽然眼前出現了去年洛塵離開影像，洛塵背向他的樣子逐漸重合，最後都和他背道而馳。
賀之然感到了一陣疲憊，他盯着洛塵做過的椅子重重的呼了口氣，安慰自己這樣也好，總比洛塵知道真相後用厭惡的眼睛看着他要好。
他端起自己那杯已經涼透的咖啡一飲而盡，苦澀的感覺瞬間侵襲口腔，而他卻面不改色，嘴裏苦一點，心就不會那麽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