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翌日，風停了，天又恢複了往日，只有微風偶爾拂過，帶着陣陣瓜果香。村民們又把收回去的東西搬了出來，給自己院子裏大樹下的長床鋪上布，擺上桌子，三兩坐在上面聊天。
陳紫绮中午放學回來洗了昨□□服，一盆紅色的水，這衣服真的不想要了，可這次過來，衣服簡直帶少了，扔了她就沒多少衣服穿了。
洗幹淨後晾在陰涼地方，回房刷淘寶去了。
平常買的幾家旗艦店和網紅店，要麽不快遞，要麽快遞費吓人。她挑了兩家店買了兩套衣服，一套裙裝，一套牛仔裙和白襯衫，用林沉給他的一千塊買光了。心滿意足。
下午上課的時候，窗戶已經修好了，還查了隐患，把不牢固的都換了。林小山請了一個星期的假期，校長下午就拎着水果登門致歉去了，回來的時候把林紫绮喊到了辦公室。
手上遞給她昨天的醫藥費，林紫绮收下了，本來昨天也是她墊的。
這個星期課上的很順利，經過上次的事後，他們都對陳紫绮都有了改觀，覺得她也不是很兇，她也會擔心他們，讓他們不要靠近危險。小孩子的心總是這樣的淳樸真摯，會因為你做了一件好事覺得你好，做了一件壞事而覺得你壞，像個不倒翁一樣。
周六的時候，陳紫绮睡到中午才起床，穿好衣服洗漱完去食堂吃飯。
李兵見她來了，客氣的給她拉椅子，桌子上的人除了莊安娜都來了。玉米提的老婆，熱比古麗正在端菜，古慈和劉娜正在幫她。
大家一起吃飯，潘田田突然停下問道，“為什麽我上個星期買的快遞，還沒送到啊？”
古慈端着碗，正在吃菜，回她，“要去鎮上拿，村子他們不送的。”
“怎麽這樣啊！”潘田田不滿。
“路不好，他們都不送的，鎮上有快遞點，去他們那裏拿就行了。”古慈又回她。
陳紫绮吃着飯，想着早上買的東西，怪不得搜不到村子的地址。
吃完飯，她準備下午在宿舍塗個指甲油，煲煲劇。
經過莊安娜房間時，又聽到她在嘔吐，一陣一陣的，想上去關心吧，又覺得自己多管閑事，還是別敲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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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安娜捂着嘴開了門，往廁所走，扶在水池上彎着腰吐膽汁。
陳紫绮就奇怪了，都一個星期了，怎麽還在吐？還是走上前問她，“你不是看醫生了嗎？”
莊安娜擦擦嘴巴，喘着氣，“看過了。”
剛說完又吐，陳紫绮平時挺聰明，現在覺得自己無比的蠢，咽了口唾沫，問她，“你，有了？”
莊安娜摸着胸口看着她，并不矢口否認，點頭，“對。”
陳紫绮要暈了，才來大半個月，這是要在這懷孕生孩子？
“你這情況，怎麽辦？”
莊安娜像是哭過，她眼睛紅的，“打掉。”
陳紫绮愣了，但她不能幹涉別人的選擇，“多久了？”
“快兩個月了。”
陳紫绮看着她肚子，說不了什麽安慰的話，“你想好就行。”
轉身要回去，莊安娜拉了下她，“紫绮，你幫我個忙行嗎？”
“什麽忙？能幫就幫。”她直言。
“暑假，我去不了烏魯木齊了，你能替我一下嗎？我想早點回去把孩子打了，再晚就不好打了。”她看着她，眼裏都是請求。
陳紫绮千想萬想都沒想到這個，想拒絕吧，又說不出口，望着她蒼白的樣子，吱唔道，“行吧，大不了晚點回去。”
“謝謝你了。”她真誠的跟她道謝。
“沒事，你快回屋裏休息吧。”
莊安娜捂着胸口回去了，陳紫绮望着她落寞的背影，不禁搖頭，究竟是怎樣的失望，讓她想打掉自己的孩子。
想到這裏，頭低了，是啊，究竟是怎樣的失望，才能那麽恨自己的孩子，吸了下鼻子，回去了。
衣服到的那天，快遞給她打了電話，讓她來鎮上取，她太忙了，工作日哪有空上鎮上取，硬是拖到了周末。
潘田田上次是坐的古慈的三輪車去的，回來的時候，一身風塵。玉米提不在，桑塔納是辦正事才會開的，她嘆了口氣，去找古慈，讓他送她去。
古慈每天都很開心，陳紫绮看不懂他，天天不知道有多少事開心的。她全副武裝搞好坐在他車上，古慈看着她哈哈笑。
“小陳老師，你又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拉個人拐賣呢。”
“我能怎麽辦，又是土又是沙，太陽那麽大，天都越來越熱了。”她躲在傘裏抱怨。
她一天到晚能抱怨個不停，這一路上也是，颠一次罵一次，到了鎮上，幾乎是僵着腿下了車。
EMS快遞點很大，裏面很多人在找快遞，她摘了墨鏡，把傘丢給古慈，進去找。
多的跟海一樣，拉了個工作人員就問村上的快遞放在哪，快遞小哥見是個美女殷勤的領她去那塊。
旁邊都是周圍村上的居民，要不就是支教來的外地人，在這找快遞，普通話，方言，維語交雜着。
陳紫绮看着快遞小哥幫她找，倒騰了會終于給她找到了，“美女，你看，這兩個是你的吧，紫葡萄。”
林紫绮接過來，看了眼，“謝了啊，小哥。”
快遞小哥摸摸腦袋，憨厚的笑着，又有人喊他了。
幾個鎮上的小護士，一看就是外地人，在問他快遞，他又是十分熱心幫忙找，陳紫绮覺得他熱心過頭了，天天這樣幫人找，飯別吃了。
戴上墨鏡，坐上古慈的破三輪，又颠了一路，到了夕陽小學宿舍。
陳紫绮關了門試衣服，裙裝買的是一套粉色的，後面開了小叉，長度到膝蓋上，上面是一字肩的設計，可以拉上去，也可以放下來。穿上身，轉了圈，好看的不想脫下來，又換了雙繞着腳腕的水晶尖頭單鞋，對着鏡子拍照。
另一套也試了下，V領紐扣式的收腰襯衫，中間是腰帶，能收能放。牛仔裙是A字版，穿的兩條腿，筆直修長，換了雙涼拖照了照，心裏頓時起了個想法。
擺了幾個姿勢，手背彎在腰上，屁股往外翹着，一只腳踮着，頭側出手機看着鏡子，領口往下拉拉，堪堪遮住大半個胸。對着鏡子閉上一只眼，牙齒咬着舌頭，露出一點點，頭發全部落在頭歪着的那側，搔首弄姿，卻還是那麽的漂亮，性感，惹火。
咔嚓了幾張，又選了上一套幾張好看的。
嘴裏壞笑着看着手機，拉到最下面找到那個黑色的頭像，上次聊天還是将近兩個星期前，她毫不遲疑，想都不想，勾了幾張照片發了過去。
林沉今天休息，中午在叔叔家吃飯，飯桌上，手機狂轟亂炸，幾個吃飯的人都看着他的口袋。
“這麽多條啊？”桂英問他。
他也奇怪，誰給他發這麽多，從口袋裏抽出來，剛看到提示就變臉了，他解了鎖，直接就進去了。勾着嘴角，嘴裏的米飯咽了下去，吸了口氣。
林小山鬼鬼祟祟的站起來偷看，才看到一個影子，林沉就按黑了，塞進了口袋裏。
林小山偷偷的笑着，林沉低頭看着他，“吃你飯。”
林小山扒着飯，嘴裏還在笑，“我看到了，好像是個女的。”
他這一說，另外兩個比他還興奮。桂英舀了碗湯遞到林沉碗邊，笑着問他，“談戀愛啦？”
林華也看着他，林小山捂着嘴偷笑。
他瞪了眼林小山，放下碗，端起湯，“沒有，別聽他亂說。”
林華盯着他，語重心長道，“可以談了，都要28歲了，要成家了。”
桂英跟道，“是啊，阿沉，28了，可以考慮了，上次說幫你介紹，你不要，這次你要真是有了，帶回來給我們看看啊。”
“真沒有，我現在就想當兵，不想別的。”喝了口湯放下，看着桌子。
林華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背，“吃飯吃飯。”
桂英也是嘆了口氣，這幾年跟他說了幾次，他都不願意，想想可能跟他母親有關系。這孩子從她做他嬸嬸的時候，由開朗的陽光外向變成今天的沉郁寡言，總是走不出自己心裏的小圈子，有自己的執着。
吃完飯，又在陽臺上抽煙。看熱浪在風中蕩，看煙縷在身前繞。
微信又響了。
紫葡萄：這兩套，是拿你賠的1000塊買的，怎麽樣？
他剛剛只大略看了眼，現在一張張點開，緩沖加載的慢，他居然還有點急燥。
一張大白腿，骨感雙肩，笑着比耶的照片。往左滑，又是一張粉色的，嘟着嘴。再滑，是自拍，露着牙齒笑，鎖骨能放兩排硬幣。他抽着煙，胳膊撐在欄杆上，繼續往後滑，笑的低了頭。
陳紫绮穿着白衣的自拍，是閉着眼睛，撅着親親嘴，下面照到胸部，正好露出溝。
吐了煙，随它飄。往後滑，一張比一張性感，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賣有色圖給他的。
陳紫绮覺得問的不妥，又發了句。
紫葡萄：不對，不需要問的，我特別漂亮，性感！
林沉抽光了煙，攆在欄杆上，那頭又回了。
紫葡萄：又不說話，看到圖去廁所了嗎？
不治她是不行了，他笑着在手機上打字。
沉默：一般。
陳紫绮笑瘋了，還真的是眼瞎了？
紫葡萄：哪裏一般？
沉默：全部。
紫葡萄：說的你看過全部一樣。
沉默：能猜到。
紫葡萄：猜的都不準，實踐出真知，傻兵。
沉默：用不着。
紫葡萄：那說明你不行。
沉默：……
紫葡萄：略略略。
關了手機放進口袋，砸了煙頭，平生最讨厭人說不行。
陳紫绮非要氣死他，氣死他，讓他說她一般，平生最恨這種有眼無珠，鼻子長在天上，說話拽的跟二五八萬樣的不識貨的，臭當兵的。
